崇文殿,章仇太翼、房彥謙、李綱、呂沐霖等人濟濟一堂的坐在一起,商議着最新的情報發展,聽完呂沐霖的情報,麥鐵杖首先嗡聲嗡氣的道:“很多馬車進入大興寺,看來,大興寺的那些秃驢不死心呀,殿下,讓我帶兵去鏟平他們。”
李綱不客氣的道:“麥大人,如今東宮隻有五百名護衛,你想帶多少去鏟平大興寺,别忘了,大興寺的僧人達三千之衆,即使三分之一是武僧也有一千人,你置太子的安危于何地?”
這一問,麥鐵杖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李綱做事古闆無比,偏偏麥鐵杖做事不拘小節,不知挨過李綱多少次批評,在東宮,麥鐵杖最怕的人就是李綱。
“其實若是想鏟平大興寺,并非沒有辦法,就看殿下能不能下定決心。”章仇太翼緩緩的道。
見章仇太翼支持自己,麥鐵杖頓時大喜:“還是道長有辦法,莫非是調動禁衛軍?”
“不是。”
“不是禁衛軍,那哪還有兵馬?”麥鐵杖疑惑的問道。
章仇太翼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當然有,不過這個要殿下拿主意,麥大人如果想知道,還是直接問殿下吧?”
楊勇當然知道章仇太翼所說的兵力從哪裏來,京城除了大興寺外,道教的力量也不小,尤其是廣元被封爲護國真人後,道教得到極大擴充,雖然從全國來看,道觀遠少于寺院,隻是京城兩者的力量卻相差不大,通妙觀也有三千道士,其中許多道士和大興寺的武僧一樣每日隻是勤練武藝,由于廣元一開始就被楊勇抓着把柄,廣元這個觀主隻是一個傀儡,通妙觀真正的權力都掌握在章仇太翼手中。
如今隻要楊勇一點頭,章仇太翼馬上可以抽出通妙觀的道士對大興寺進攻,或許以前通妙觀和大興寺的實力不相上下,可是在損失了一百多名最精銳的武僧後,現在大興寺絕不是通妙觀的對手,而且由通妙觀出手,牽涉到道佛之争而已,即使中途被衙役或者是軍隊發現制止,也對東宮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章仇太翼雙眼緊緊的盯着楊勇,盼望着太子點頭,章仇太翼身爲出家人,對其他事務或許沒有興趣,道門能壓過佛門,卻是章仇太翼的畢生心願之一,隻是道教的教義相比佛門對民衆的吸引力還有是很大差距,以至有楊勇全力支持之下,道門也隻能在京城能和佛門打個平手。
章仇太翼明白,如果佛門和道門同時有皇權的支持,道門光靠教義來壓倒佛門幾乎沒有可能,唯有借助皇權的打壓,道教才有可能徹底壓倒佛門,大興寺既然明目張膽卷與皇權争鬥,章仇太翼相信太子一定不會容忍。如今正是一次最好的機會,如果太子允許通妙觀對大興寺出手,那麽以後天下就沒有佛門容身之地了。
說實話,若是滅了大興寺,這個誘惑對楊勇很大,隻是想到以後會導緻道教一家獨大,卻讓楊勇遲疑起來,盡管楊勇當初扶持通妙觀就是爲了對付大興寺,隻是楊勇深知宗教不可一家獨大,無論是佛道都需要限制,如果大興寺不是派出一百多名武僧到城外迎接楊廣,楊勇絕不會用強力手段鏟除大興寺。
“殿下,到底是哪來的兵力?”見楊勇遲遲不說話,麥鐵杖忍不住發問。
“章仇愛卿說的兵力仍是指通妙觀衆位道長。”
楊勇話聲一落,李綱馬上反對:“殿下,不可,大興寺仍是皇家寺院,若無陛下旨意,絕不可随意處置。”
楊勇望向其他人:“你們怎麽看?”
呂沐霖盡管和章仇太翼交好,也是搖頭反對:“殿下,大興寺幹系太大,就是要鏟除,隻能由皇上下旨,否則恐怕全國亂事将起。”
李綱,呂沐霖一說,其他人也連忙反對,的确,如果任由通妙觀去剿滅大興寺,那置大隋律法何地,地方上的道觀會不會效防?這是都是大問題。
章仇太翼不甘心的問道:“那殿下難道明知道大興寺在密謀也不采取行動?”
房彥謙皺了一下眉頭:“殿下,大興寺隻是癬疥之疾,如今晉王殿下已在我們手中,東宮已穩操勝卷,等到殿下登基,大興寺是生是死,都在殿下一念之間,殿下何必現在還爲大興寺煩惱?”
房彥謙的話聽得衆人連連點頭,眼下隻要太子拖到皇帝駕崩,一切陰謀詭計都沒有用,楊勇拍了一下桌子:“好,那就讓這些秃驢再逍遙幾天。”
大興寺内,宇文述和宇文彌兩人進入院内,一下馬車,馬上就有兩眉清目秀的沙彌上來引路:“兩位大人,長老有請。”
他們的馬車是直接駛入後院,這裏除了大興寺的僧人,所有香客都不能進去,顯得異常安靜,加上綠樹成蔭,清風徐徐,讓人精神大爽。
“裴大人在哪裏?”宇文述看着兩名沙彌問道,他們雖然與楊廣聯絡,卻一直不知道大興寺的後面還有這樣的好地方。
左邊的小沙彌雙掌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才回道:“兩位大人稍安務燥,等一下自然會見到裴居士等人。”
“裴居士等人?”宇文彌重複了一遍,疑惑的道:“難道除了裴矩,還有其他人會過來?”
右邊的小沙彌微微一笑:“大人,今天仍是重要日子,不但裴居士會來,還有許多大人都會來,大人見到就知道了。”
還有其他人過來,宇文述,宇文彌心中一陣興奮,他們自從得到大興寺對晉王支持後就信心大增,晉王通過大興寺肯定會拉到不少世家,隻是具體有哪些人兩人一直不知,如今這個答案就要知曉了,兩人強壓興奮,點了點頭:“好,帶路吧。”
随着兩名小沙彌行了數百米,前面出現一所高大的殿宇,數十名武僧持着禅杖站在兩旁,仿佛維持秩序的軍隊一般,一名白須僧人和裴矩一起迎了出來,裴矩首先開口:“濮陽公,平昌公,矩先到一步,這位是彗遠長老。”
慧遠合什道:“兩位大将軍,貧僧有禮了。”
慧遠曾做了十年的大興寺方丈,宇文述和宇文彌兩人當然認識,連忙回禮,四人一起攜手進入殿中,隻見殿中已坐了十數人,見到兩人進來,紛紛起身向兩人見禮:“兩位大将軍,有禮了。”
“盧大人、李大人、袁大人、封大人、王大人、楊大人……”
看着眼前數十名各個世家官員的代表,宇文述,宇文彌兩人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他們本以爲這次能見到七八人就不錯了,沒想到一下子見到了數十人,官職在他們之上的也有七八人,這裏聚集的官員差不多占了京城世家的五六成。若是他們身後的家族都全心支持晉王,那讓晉王登位簡直是易如反掌。
當然,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就比如裴矩在這裏并不代表裴家所有人都會支持晉王,相反,裴家大部分人都是支持太子,這裏多數家族過來的也都是旁門子弟或者在家族中不得志之人,他們支寺晉王,多也是因爲家族本身争權奪利之故,擁戴晉王,若是有了從龍之功,自然可以将家族的權力從嫡系子弟中奪過來。
這麽多人集在一起恐怕也是頭一次,各人行過禮後也紛紛攀談起來,大家都增添了不少信心,隻是晉王沒有按時到來的陰影仍然籠罩在衆人頭上,宇文述和宇文彌到達之後,又陸續來了一些官員,智炫才宣布所有人都到齊。
蛇無頭不行,這麽多人聚在一起,盡管讓人振奮,卻沒有什麽實質的用途,吵吵嚷嚷半天,各人的分歧還是太大,也隻能繼續等待晉王進京。
又是數天過去了,仁壽宮内,皇帝的身體更加虛弱,這天,皇帝剛剛睡下,一陣陰風襲來,皇帝隻覺得房中多了一個人影,這個人影的面貌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是誰,隻是全身鮮血淋漓。
楊堅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咯,咯,咯”一陣毛骨悚然的聲音傳來:“姥爺,你不認識朕了?”
“你是宇文闡,你不是死了嗎?”
“朕是死了,不過,朕是你害死的,你不但奪去了朕的江山,還害死了朕,如今報應到頭了,你還朕命?”
“不,不,你别過來?”楊堅吓得大叫起來,全身冷汗淋漓,醒過來後才發現是做夢,他心中大爲不安,連忙叫道:“來人,來人。”
“皇上,皇上,臣妾在這裏。”宣華夫人和容華夫人被吵醒,連忙奔了過來。
“去,把元岩,柳述等人叫來,傳朕旨意,明天快馬進京,傳太子來仁壽宮見駕。”
“是,臣妾遵旨,馬上叫幾位大人過來。”宣華夫人連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