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體狀況的情報很快到了楊勇手中,皇帝能吃能睡,每晚都要宣華和容夫兩位夫人相陪,好象每天有用不完有精力,看着手上的信息,楊勇又疑惑起來,難道自己猜錯了?
呂沐霖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等待着楊勇的指令,對于這些天出動那麽多人卻沒有找到失蹤的許澄,呂沐霖心中總感到一絲愧疚,見到楊勇臉上的疑感之色,建議道:“殿下,可否從皇上身邊的許太醫身上着手?”
呂沐霖說的許太醫自然是接任許澄的許智藏,現在最知道皇帝身體狀況的無疑是他了,說起來,東宮與太醫署的關系并不太好,當初楊爽生病時,太醫院束手無策,太子妃的病太醫署也同時無能爲力,這讓太醫院的太醫大失面子,若是兩人當真沒救也就罷了,偏偏兩人在孫思邈出手後卻都有相當大的好轉。
孫思邈是誰?後世被人尊稱爲藥王,即使不是千年一遇,至少也是五百年一出,隻是那些太醫卻不會如此想,隻感到孫思邈掃了他們的面子,若想找回,至少也要重新安排太醫們對太子妃醫治。
楊勇對太醫們并無惡感,畢竟沒有三分三,要在太醫署混下去根本不可能,隻是與太子妃的性命相比,太醫署的面子自然不會賣,有了孫思邈,自然不會用這些太醫開的藥,加上後來爲了給元清兒治病配制藥劑,尚藥局夠年份的一些藥材幾乎被東宮一掃而光,一來二去,東宮與太醫署自然産生了疙瘩。
孫思邈從外地歸來後,楊勇爲了将孫思邈留在京城,在農學院下面又開設了一個醫學院,任命孫思邈爲院長,現在這個醫學院已經很有規模了,包括學徒在内共二百多人,醫學院有農學院的投入,并不需要賺錢,給京城平民治病,收費低廉,甚至有時候免費治療,這給農學院和孫思邈都帶來很大的聲望。
當然,也導緻了不少同行的不滿,隻是誰都知道,醫學院有太子做靠山,也沒有人敢用陰私手段對付醫學院,這些同行,許多與太醫署的太醫也有瓜葛,影響了他們的生意,太醫們的外快自然也減少,這讓一些太醫對孫思邈更加忌恨,同時也影響着太醫署與東宮的關系。
若是從許智藏身上着手,當然可以确定皇帝的身體狀況,隻是許智藏現在在仁壽宮,若要從他身上着手,就要冒着東宮潛伏在仁壽宮人員被發現的風險,楊勇想了想,還是搖頭否決:“不用了,讓暗衣衛加強防備,從仁壽宮的消息每天傳送一次,改爲一天傳送二次,若有緊急情況,可啓用加急傳送的方式。”
“是,下官遵令。”呂沐霖行了一禮,轉身下去。
所謂加急傳送,自然指的是信鴿,若是一般的情報,起碼要一天時間,若啓用信鴿,仁壽宮的消息一個時辰之後就可以傳到楊勇手中,隻是信鴿遠沒有一些小說中描寫的那麽好用,利用信鴿帶信,準确率能達到六七成就算不錯,猛禽、獵戶、迷失方向都有可能造成信鴿損失,因此信鴿雖然快捷,卻不可能利用信鴿來經常傳信,隻能緊急時采用,而且每次必須放飛數隻,才能保證信件百分之百到達,至于洩密的可能倒是沒有,楊勇不相信這個時代有誰能破譯密碼編寫的信件。
随着呂沐霖的指令發出,從仁壽宮到京城的官道上突然多出來的那些壯漢全部消失,那些人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數天後,遲遲不見許澄來辦公的太醫署終于發現不對勁,先是到許澄家中詢問,許澄家中當然沒有人,接着太醫署的人又到吏部查詢,吏部也不見許澄回來的報備,太醫署頓時慌了起來,許澄可是尚藥典禦,仍是太醫署的最高官員,最終情況還是通過吏部報到了尚書省。
尚藥典禦既然會在從仁壽宮到京城的這段路上失蹤,除了楊勇早已知道外,蘇威和吏部尚書牛弘無不吃驚,馬上建議詳查,楊勇自然也不會否決,京兆丞郭衍接到尚書省的發文不敢怠慢,親自安排衙役四處查詢。
郭衍出身官宦之家,他的父親郭崇曾官至侍中,郭衍少年時代就勇武超人,善于騎射,多次帶兵與齊,突厥等國交戰,都取得勝利,而且郭衍與一般的武将不同,善于民政,開皇五年,郭衍爲潞州刺史,赴任後适逢秋雨成災,潞州屬縣多被水淹。郭衍親備船筏和糧食救災,并先開倉赈恤,後禀奏皇帝,此舉深得較體恤民情的楊堅贊賞,提爲朔州總管,朔州地處邊遠,尤以恒安鎮(今山西大同縣西北)北接番境,糧禽轉運非常不便,郭衍便在此擇地屯田,不僅做到糧食自給,且歲剩栗萬餘石。
正因爲郭衍能文能武,京兆尹之職才會落到郭衍身上,京兆尹隻是正四品,權力卻非常重要,負責維持整個京城的治安,京中有五千人馬隸屬于京兆尹,除了十二衛大将軍外,京中最重要的勢力。
這樣一個人,一旦京城有事,無疑會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按理東宮應當争取交好才對,隻是對于此人,楊勇卻不敢信任,楊廣任揚州總管後,郭衍亦随從前往。曾平定了數次南陳故地的反隋叛亂,爲楊廣取得不少聲譽,後爲洪州刺史,頻繁來往于洪揚兩州之間,暗衣衛多次發回郭衍與晉王密談的信息。
雖然無法得知郭衍與楊廣密談的内容,楊勇還是下意識對郭衍起了猜疑之心,郭衍調任京兆尹後,正值楊勇受到皇帝猜疑之時,郭衍竟然将東宮也沒有放在眼中,更讓楊勇反感。後來楊勇重新受到皇帝信任後,郭衍又向東宮靠了過來,楊勇卻不可能接納他了,郭衍後來也意識到這一點,又重新把楊廣當成自己的靠山。
楊勇之所以不把許澄失蹤的消息馬上告訴郭衍,其實也是想有意爲難一下他,當然,能讓郭衍栽一個跟頭也不錯,最好讓郭衍調離京兆尹的位置。
郭衍雖然屬于牆頭草,但才能确實不錯,否則不會坐穩京兆尹的位置,隻花了一天時間,他手下的衙役就查到了許澄失蹤的那家驿站,不過,衙役也隻能此爲止,暗衣衛提前七八天都查不出來,郭衍的手下自然也查不出來。
這一下,郭衍頓時爲難起來,一個五品大員就這樣無緣無故失蹤,而且還是替皇上治病的大臣,若是沒有一個交待,他身爲京兆尹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郭大人,你是說許典禦是自己偷偷溜走的?”楊勇望着低着頭,站在他面前的郭衍談談的問道。
“是的,太子殿下。”郭衍硬着頭皮道。三個男人,如果說在驿站失蹤太令人難予置信。若說驿站有問題,當天晚上,可是同時住進了數名朝庭大員,其他幾名官員都可以作證,當天并沒有聽見什麽異常,郭衍也不能将罪名強加給驿站。無奈之下,他隻能如此呈報,才能将自己的責任卸下。
“混帳,許典禦進入太醫院二十年,一直兢兢業業,又怎會自己偷偷溜走,莫不是你無能,故意推脫責任?”楊勇突然在桌子上大拍了一下,對着郭衍喝罵起來。
太子從來都是溫文有禮,這一下突然發怒,不但是郭衍下了一跳,就是蘇威、裴矩、牛弘等人也吃驚不已,驚訝的望向楊勇。
郭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心中卻沒有什麽慌亂,他來之前早已想到太子可能借題發揮,大不了被太子罵上一頓,一口咬定道:“回殿下,下官确實沒有發現許大人被人擄走的蹤迹,許大人自己溜走,隻是猜測而已,若是殿下有何不滿,可以摘去下官官職,另派他人查詢。”
“胡說八道,你以爲朝庭的官職就這麽不值錢,想摘就摘?”楊勇氣哼哼的道,他心中倒是真想摘去郭衍之職,隻是隻能想想而已,沒有皇帝的批準,郭衍的官職穩如泰山。
“下官絕無此意。”郭衍依然伏在地上,低頭示弱道。
“殿下,既然郭大人不能查出,不如報給皇帝禦批如何?”蘇威連忙在中間打着圓場。
“也罷,呈給皇上禦批也好。”楊勇點頭答應,衆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一隻信鴿卟卟的飛進東宮偏避處的一處鴿籠,接着是第二隻,第三隻,負責喂養信鴿的東宮侍衛大喜,急忙從每隻鴿子腿下取出一封卷成團的信紙,三張紙條一模一樣,上面都是一些符号,這名東宮侍衛連忙将紙條放進懷中,向呂沐霖所在的地方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