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白糖的獨家生意實在是太惹眼了,雖然白糖一直宣稱是從海外運過來,隻是巨額的利潤讓許多人眼讒不已,千方百計想搞清楚其中的秘密。
孫清等人搬遷到島上之後,洩密的可能性雖然大大降低,不過,随着大隋一統全國,與海外貿易的商人也越來越多,白糖是從海外運過來的這個借口也讓越來越多的人懷疑,迫不得已,楊勇隻得命令孫清放棄對白糖制造的壟斷,将制造方法洩露出去。
白糖制造方法一洩,許多商家才發現高不可攀的雪糖原來是灰不溜秋的蔗糖做成,一時之間,生産白糖的商家趨之若鹜,不過,生産白糖的流程雖然簡單,卻也不是人人可以搞好,質量不免參差不齊。
剛開始自然是人人賺錢,一年之後,白糖的價格大跌,許多小商家和質量不好的商家都無法生存,數年過去,隻剩下了十餘家生産白糖的商家,形成一定的壟斷,價格才又上升了不少。
農學院剛開始成立時,朝中衆臣根本沒有人在意,數年富得流油後,雖然不少人想插手其中,卻全部被楊勇拒之門外,如今有農學院穩定的高額的收入,自然不需要将白糖的生意還留在手中,引起禍根,楊勇不相信孫清等人搬到台灣還有人能夠追查。
今年沒有了糖島提供的利潤,又恰逢農學院在洛陽興建了一座紡織廠,日子不免過得緊一點,不過,即使不足,也可以動用以前東宮的積蓄,而明年一年的收入會達到三百多萬貫,楊勇已經考慮到時那麽多錢财該怎麽花了。
雲定興彙報完後,楊勇心情愉悅,道:“雲愛卿,沒有其他事,你可以去見一下雲良娣和幾位外孫。”
雲媚兒已有三個孩子,年齡最大的楊俨還是長子,日後這個長子很有可能成爲大隋第三任皇帝,到了那時,雲家自然飛黃騰達,正因爲如此,雲定興這些年才願意擔任農學院院長,無怨無悔的将聚斂的大部分錢财貢獻給東宮,聽到可以去見女兒和幾名外孫,雲定興臉上馬上裂開笑容:“是,多謝殿下,微臣告退!”
雲定興下去不久,呂沐霖匆匆上來,禀道:“殿下,史大将軍回來了。”
楊勇臉上一喜:“這麽快,好,他什麽時候進城,本宮親自去迎他。”
呂沐霖吓了一大跳,連忙道:“不可,殿下是君,史萬歲立最大的功也不該由殿下去迎接,否則恐怕要給禦史抓住彈駭的把柄。”
自楊素死後,禦史台的禦史大夫已經換了數任,繼任的禦史大夫沒有象楊素一樣大膽敢和東宮作對,不過,禦史台本能就是糾錯的機構,若是太子違反了禮法,禦史台也不會視而不見。
聽到呂沐霖的相勸,楊勇隻得打消了念頭:“行,那就讓他自己來吧。”、
楊勇聽得史萬歲的消息如此激動,是因爲史萬歲剛剛平定南甯羌族叛亂,入京行賞,去年,南甯州(治味縣,今雲南曲靖西)羌族首領爨翫起兵反叛,連勝隋軍數陣,一時聲勢浩大,有席卷整個西南之勢。
爨翫是開皇九年,朝庭一統江南後接受招安的,當時被朝庭任命爲昆州(治在今雲南昆明市西郊馬街附近)刺史,隻是爨翫卻沒有對朝庭真正臣服,依然掌管着整個南甯,對于朝庭派往南守的官員任意打罵,甚至經常有官員失蹤,讓南甯成爲官員談虎色變之地,誰也不願去南甯赴任,南甯名義上是朝庭的屬地,卻還是成了羌人的獨立王國。
非但如此,爨翫還借口南甯貧窮,每年向朝庭讨要大筆錢财養軍,一旦朝庭不允或少給,爨翫就放任部下進入附近郡縣殺人搶劫,無惡不作,讓附近郡縣叫苦不疊,直到朝庭的錢糧撥付到位,爨翫才命令手下羌兵退入南甯。
爨翫如此大膽,仰仗的無非是南甯到處是高山峻嶺,手下羌兵又英勇善戰,熟悉地形,若是朝庭派兵少了,根本無法在山區立足,若派兵多了,不但兵力無法展開,而且後勤也難予維持。
去年朝庭對爨翫終于難予容忍,将南甯的糧饷斷絕,爨翫馬上豎起反旗,派兵攻城掠地,朝庭隻得調派兵馬進行圍攻,隻是讓朝庭大跌眼鏡的,大軍出動後,羌人連勝數場,隋軍不但虛耗糧響,還損失數萬大軍,而且爨翫起兵反隋大勝的消息傳出,南方各個少數民族也蠢蠢于動。
消息傳到京城時,已經是去年年底,聽到南甯大敗的消息,楊堅怒不可竭,将數名失敗的大将貶的貶,殺的殺,并從益州将史萬歲調上前錢。
大隋雖然國力強大,但南甯的地形實在險惡,經過去年的失敗,朝庭已作好長時間作戰的準備,争取數年之内将爨翫拖疲,拖窮,最後一舉殲滅。
隻是史萬歲到達南甯後,卻沒有按照朝庭持久戰的方法對羌人圍剿,而是采取了速戰速決的辦法,他親自率部經蜻蛉川(今雲南大姚)、弄棟(今雲南姚安北)、小勃弄、大勃弄(二地均在今雲南下關東南),進入南甯,從爨翫背後入侵。
爨翫得知消息後大恐,雖然依險固守,但兵力多放在前線,一時難予調過來,少數兵力把守的險地均被史萬歲擊破,最後迫使爨翫決戰,大破南羌族30餘部,俘2萬餘人,諸羌大懼,爨翫被迫再度請降。獻明珠寶物,表示願聽約束,并刻石勒銘,贊頌隋朝聖德。
京城東門,禮部尚書盧恺帶着數十名官員站在寒風中伸長脖子望着前方,遠處一片煙塵揚起,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傳來,一名官員低聲的道:“總算來了。”
那名官員話聲剛落,一隊旌旗飛揚的隊伍出現在衆人面前,數百名黑衣黑甲的大隋精兵向城門奔馳而來,他們中間是一員三十餘歲的大将。
“籲。”這隊騎兵來到城門附近時,才吆喝了一聲,停下馬步,頓時風起雪湧,一股泥水直向盧恺一衆迎接的官員撲去,衆人躲避不及,頓時臉上,身上沾滿了點點污泥。
“哈,哈,哈。”看到這些官員如此狼狽,史萬歲和親兵大笑起來。
雖然不知史萬歲和這些親兵是否故意如此,隻是如此大笑,盧恺和一衆迎接的官員依然大怒,隻是此次史萬歲回京,是挾軍功而回,朝庭正要論功行賞,盧恺隻得強忍怒氣,向史萬歲道:“恭喜大将軍凱旋歸來!”
史萬歲臉上陰沉一片,哼了一聲,道:“就你們這些人迎接本大将軍!”
盧恺頓時愕然,史萬歲雖然立大功而回,但兩人品級相同,他身爲禮部尚書,一般隻需要迎接親王以上級别之人回京,如今朝庭派他來迎接史萬歲已算破例,沒想到史萬歲卻嫌來的官員人少。
“迎接大将軍的規格是陛下親自下旨,若大将軍有何不滿,盡管向陛下上奏。”盧恺冷冷的刺了一句。
史萬歲當然不敢去責問皇帝,隻得冷着臉道:“既然是陛下之意,那就算了,進城!”
“慢,大将軍,陛下诏令,讓大将軍帶羌族首領爨翫入京,不知爨翫是哪位,還請史大将軍把人交給禮部,由禮部接待。”
爨翫兵敗投降,哪有膽量入京,他以大量金銀珠寶賄賂史萬歲,并在史萬歲面前聲竭力撕表明自己後悔之意,拍了一通馬屁之後,又告之若是他押解進京,難逃一死,而史萬歲也要落得上“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
史萬歲聽信爨翫之語,竟然當真将其放歸,隻是他私放爨翫,越近京城心中越虛,剛才本想借機生事,将爨翫之事蒙混過去,沒想到盧恺毫不驚慌,反而擡出皇帝,讓史萬歲無法生事。
隻是爨翫根本沒來,史萬歲哪裏拿得出來,隻得索性撒賴,道:“爨翫仍是叛匪首領,如何能交給你,本大将軍要先見過皇上再說。”
盧恺正要再說,一名官員拉了拉盧恺的官衣,盧恺心知有異:“那好,還請大将軍跟在本官身後,入宮勤見皇上。”
“不必了,本大将軍認識道路,先行一步。”史萬歲和盧恺說話時一直沒有下馬,說完,雙腿輕輕在馬肚上一磕,馬蹄響起,數百騎同時啓動,又是泥水四濺,将衆人澆了一個滿身。
“跋扈,太過跋扈,若是打了勝仗就可以如此對待朝庭命官,那國法何在,本官明日一定要向皇上上奏,彈劾史萬歲一本。”一名官員憤憤不平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