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徐德言想出什麽方法離開京城,第二天一大早,太子就派楊石來到他們院内,要召見他們夫妻,表示有要事相商,徐德言和樂昌公主兩人連忙稍作整理,跟在楊石身後向内院走去。
徐德言雖然封爲内史舍人,不過,楊勇念他們夫妻剛剛團聚不起,給了十天假期,如今假期剛過一半,太子就召見他,而且還和妻子一起召見,未免有點古怪,一路上,徐德言忍不住問道:“楊大人,不知殿下找下官夫妻有何事?”
楊石微微一笑:“徐大人不用擔心,殿下心情很好,肯定是有好事。”
見問不出什麽,徐德言隻得默默跟在楊石身後,他現在雖然已是東宮臣屬,隻是初來乍到,不免拘束,樂昌公主在東宮七年,也少有人交往,如今和丈夫在一起,也不願多開口。她知道楊石是太子親信,聽到楊石的話,倒是安心了許多。
楊石将徐德言夫妻兩人直接帶到了正廳,正廳中空蕩蕩的沒有人影,徐德言正在奇怪,楊勇已經從後面走了出來。
“微臣參見太子!”徐德言和樂昌公主連忙行禮。
“起來吧。”
“是,多謝太子!”徐德言夫妻連忙起身,站在一旁,直到楊勇示意他們坐下,兩人才各找了一張凳子斜着坐下。
兩名丫環上來,替他們添上茶水,楊勇先是漫不驚心的詢問了兩人生活上有沒有什麽困難,徐德言當然不會有說,相談融洽後,楊勇問道:“本宮聽說你們夫妻和宣華夫人從小交好?”
兩人都是在數天前才從楊勇口中得知宣華夫人就是以前的樂宜公主陳婉,他們雖然對陳婉挂念,隻是夫妻剛剛久别重逢,加上天天有人上門拜訪,一時也沒有顧得上去看望,聽到太子提起,兩人不由對望了一眼,還是由樂昌公主回道:“禀太子,确實如此,宣華夫人是奴家最小的妹妹,從小與奴家交好,奴家嫁人後,小妹還經常到奴家府中遊玩。”
“果然不錯。”楊勇聽的暗暗點頭。
“即如此,那你們可願意與宣華夫人相見?”
樂昌公主聽得一愣,臉上一片郝色,自己姐妹相見竟然要太子來提醒,連忙點頭:“回太子,奴家當然願意。”
“那好,你們準備一下,本宮等下派人護送你們夫妻到仁壽宮。”楊勇輕松的道。
見太子如此重視,徐德言和樂昌公主心中又多了幾分感動:“多謝太子!”
“好了,你們下去吧。”
“是。”
其實讓徐德言兩人去仁壽宮,楊勇也有意讓他們避辟風頭之意,随着兩人故事的傳開,來東宮拜訪兩人的官員越來越多,徐德言夫妻兩人固然是煩不勝煩,楊勇也是頭痛,許多官員拜訪徐德言夫妻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多是想和東宮拉上關系,倚爲靠山。
若是确實有才能的官員,楊勇倒是不在意适當時候提撥一下,隻是多數卻是毫無才能之輩,這樣的官員,隻能錦上添花,根本就不能作爲倚靠,楊勇自然是懶得答理。
楊約得到宣華夫人的吩咐,卻并沒有馬上派人到東宮聯系,依他之意,必定要拖延數日,以顯得辦事的難度,才顯是他對宣華夫人忠心,還可以再在宣華夫人耳邊嘀咕幾句,東宮故意調難他派出的人,他費盡心力才勉強讓東宮同意。
隻是這番心思楊約卻是白費了,第二天,他就接得報告,樂昌公主攜夫婿求見,楊約大爲懊惱,隻得引樂昌公主,徐德言兩人入宮,不過,他對昨天及時将樂昌公主的情況報告上去慶幸不已,否則就失去一個與宣華夫人拉近關系的機會。
不說樂昌公主姐妹見面有什麽情景,數天後,樂昌公主留在了仁壽宮,隻有徐德言單獨一人回來,向楊勇禀報。
“什麽,你想去邊關?”楊勇對徐德言的提議大爲驚詫,沒想到這個徐德言去了一場仁壽宮,回來就向他提出想去邊關。
“是,微臣受太子厚恩,無予報答,聽說邊關的高句麗人,吐番人近年蠢蠢于動,正是用武之地,微臣雖然手無縛雞之力,隻是抄抄寫寫不在話下,邊關文書,計室潰泛,正需人要有人填補,若能到邊關略盡綿薄之力,也算能報答太子的大恩。”徐德言平靜的道。
大隋兵精将廣,隻是讀書人卻少,許多将領尚且目無識丁,正因爲如此,大隋一統天下後,大力提倡教育,在各郡都興辦了官學,取得了不小的進步,隻是終究時間太短,學成之人太少,何況邊關艱苦,即使每年有人學成,官員尚且不足,又有誰願意到邊關,除非是發配,否則根本沒有讀書人願意主動提出到邊關去。
徐德言才思敏捷,到了邊關,又何止做一些抄抄寫寫的工作,隻是楊勇卻看不清徐德言的用意,一時之間也不好冒然答應。
其實徐德意提出去邊關是夫妻商量的結果,樂昌公主與宣華夫人見面後,宣華夫人大爲驚喜,姐妹兩人仿佛有說不完的話,自然不會輕易放樂昌公主回去,而徐德言是男子,即使是在仁壽宮外圍也不可久留,徐德言不想打擾妻子與妹妹的别後之情,隻能獨自回京。隻是他實在怕了回京之後沒完沒了的應酬,與妻子相商,幹脆離京一段時間。
樂昌公主想起丈夫每日醉惺惺的回家,也點頭同意,隻是夫妻兩人受太子大恩卻不能不報,若是就這麽離去就是太子同意,他們夫妻也會愧疚不安,徐德言提出幹脆到邊關三年,三年之後,報答完太子大恩,他回京就向太子辭官,從此夫妻兩人歸隐田園,有空時再與宣華夫人見面,也勝似現在這樣的京城生活。
樂昌公主雖然舍不得丈夫到邊關受苦,隻是想起三年之後二人就可以過随心所欲的逍遙生活,樂昌公主還是點頭同意。
“徐愛卿,邊關不但艱苦,而且要随時面對敵人,雖然你是文官,可以不用上戰場,隻是軍情變化萬端,到了邊關,誰也不知道文官會不會有碰到敵人的時候,到時刀劍無眼,還有可能付出生命,你确定要去邊關?”
“回殿下,微臣也聽過邊關的一些事情,中原地大物博,南北迥異,微臣生于南方,長于南方,早就想到北方看看,也不枉人生一場,隻是以前微臣在南方沒有機會,如今微臣到邊關即可以滿足以前的殊願,又可以爲殿下做些小事,一舉兩得,還望殿下成全?”
“這……本宮倒是忘了,徐愛卿是一名詩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倒也相符,不過,不是本宮不願答應你,隻是你們夫妻剛剛久别重逢,如果本宮就将你派到邊關,恐怕許多人都會罵本宮不通人情。”
“殿下,此仍是微臣自己所求,若無殿下成全,莫說三年,就是再過十年微臣說不定也找不到拙荊,殿下大恩,微臣無以爲報,才自願到邊關爲朝庭報效三年,三年後若微臣歸來,還望殿下同意微臣辭官。”見太子不同意,徐德言終于說出來意。
“原來如此,你要辭官?”楊勇頓了頓,心中暗歎,看來自己想将徐德言和樂昌公主牢牢拴在東宮的打算落空。
“是,微臣微沫之光,蒙殿下重用,本該兢兢業業,直至效死,隻是微臣才華有限,難予幫上殿下大忙,而且微臣胸無大志,一心隻想與妻子過兩人逍遙生活,還望殿下恕罪。”
楊勇用心輕輕的敲着桌子,心中分析着得失,徐德言已生去意,若是強行留在東宮,心中難免有怨恨,反倒不美,若是放徐德言到邊關,邊關倒是多了一個人才,而且徐德言也還在東宮的掌握之中,三年之後,誰知道會發生何事。
“你若去邊關,那你妻子如何辦?”
見太子口中有松動之意,徐德言頓時大喜:“回太子,微臣知道沒有帶家眷之理,微臣妻子會留在京城與宣華夫人作伴。”
“好吧,若要去邊關,本宮給你二個選擇,一是去領護東夷校尉羅藝羅将軍帳下效力,一是去上柱國史萬歲處效力,這兩人,一個在遼東對着高句麗人,一個在益州對着吐蕃人,無論遼東也好,益州也好,都是真正的前線,你願意去哪裏?”
徐德言知道無論是羅藝還是史萬歲都是太子心腹大将,他想了想,道:“回殿下,微臣願意去遼東。”
現在吐蕃人還沒有高句麗人強大,而且益州雖然沒有中原繁華,隻是歸華已久,要比遼東好的多,見徐德言願意去遼東受苦,楊勇點了點頭:“好,本宮同意了,過幾天,本宮會向吏部發文,到時有正式任命,你就可以啓程了。”
“多謝殿下。”徐德言行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