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楊勇一逼,楊石頓時呐呐的道:“回殿下,是剛才韓将軍說的,韓将軍說此番掃平江南,全靠殿下運籌帷幄,如今殿下身邊連一個婢女都沒有,太過冷清,他送兩人過來,必定能讓殿下消減一下思家之情。”
若是換了别人,楊勇馬上就要給他好看,對于韓擒虎,楊勇多少要給他點面子,恨恨的道:“這個韓擒虎,簡直是給我添亂,他送這兩人過來,可有人看到?”
楊石搖了搖頭:“沒有,韓将軍直接讓人用軟轎擡了進來,到了正廳,才放下軟轎讓兩人出來。”
“大白天用軟轎擡進來還說不會讓人看到,讓韓擒虎把人擡走,送回陳叔寶處,陳叔寶到底是一國之君,不可對其無禮。”
“這個……這個,殿下,韓将軍的人已經回去了。”楊石遲疑的道。
“回去了,那你自己把人送回,記住,不要……”楊勇本來想說不要讓人發現,隻是轉念一想,這樣一來,若是落在别人眼中,還以爲自己心虛,揮了揮手:“算了,把人送回去就行了,其他事不必管。”
“是,殿下,你不過去看一下嗎?”楊石不死心的問道。
“看什麽看,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多嗎?”
楊石這才知道太子當真是惱了,心中一凜,應了一句,連忙小跑着下去,望着楊石的背影,楊勇苦笑着搖頭,但願不要讓自己沒吃到羊肉惹上一身腥。
楊勇重新坐下,将碗中的魚食撒向湖中,水面馬上嘩嘩用響,一尺多長的錦鯉争相搶食,這些鯉魚最小的也有數斤重,它們至少已被主人養了數年,或許以前一直是觀賞之故,并不怕人,直接在楊勇留在水面上的陰影中争搶食物。
“來人!”
“殿下,何事吩咐?”兩名護衛應聲走了過來。
“去找個魚網,撈上十條,留下一條當晚飯,其餘給晉王,高仆射,賀若大将軍,韓将軍,王大人等人每人送一條過去。”
“是。”聽到吩咐,兩名護衛馬上來了興緻,找來一張魚網,往鯉魚搶食的地方撒去,嘩啦一聲,魚網直接落到鯉魚最密聚的地方,那些魚兒從來沒有見到魚網,隻顧搶食,等到魚網落下才驚慌起來,四散逃走,隻是爲時已晚,四周已被魚網困住,随着護衛的上拉,魚網越來越收縮,任憑網中的魚兒如何掙紮也無力逃脫。
“砰。”的一聲巨響,合兩人之力才将滿載的魚網拉了上來,魚網的底部直接觸到涼亭的木闆上,水迹馬上将木闆打濕,透過網眼,裏面滿滿的都是一尺多長的大鯉魚,離了水,四周又被網勒住,這些貪吃的鯉魚隻是無力的張着嘴吧喘氣。
魚網剛松開一點,得到空隙的鯉魚馬上蹦跳起來,隻是可惜,它們已在岸上,再蹦跳也已經無用,兩名護衛數了數,驚喜的道:“殿下,這一網有二十多條,是不是放掉一點。”
看着這兩名護衛戀戀不舍的樣子,楊勇自然知道他們的心思,搖了搖頭:“不用了,既然撈了起來,多餘的就給大家加餐。”
“是,多謝殿下。”兩名護衛都有一點驚喜,招呼着其餘護衛拿來各種木桶将鯉魚從網中撈了起來,這些護衛都是大興人,北方水少,到了冬天大部分河流小湖都幹枯,象這樣至少長了三五年的大鯉魚除了酒樓和大戶人家,一般人常年也不一定吃的起一條,何況這還是專門養在池中觀賞的名貴品種,可憐的魚兒沒有注意到新換了主人,還象以前一樣吃食,卻落得一個被吃的結果。
正當衆護衛手心忙腳亂的抓魚時,一名外面值守的護衛飛跑着過來:“禀太子,高仆射,高大人求見。”
“高颍?快請!”
“是。”
隻是沒等這名護衛下去,高颍已經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楊勇心中納悶,最近有什麽事能讓高颍氣成這樣,竟然不等通報就先闖見來,口中笑道:“高愛卿來的正好,正要給愛卿府上送條大鯉魚,沒想到愛卿自己過來,是先給愛卿送過去,還是等下愛卿自己帶回?”
“不必了,微臣無福消受,殿下,臣聽說有人将張,孔兩位貴妃偷偷送到府中,不知此事是否當真?”
楊勇一愣,沒想到此事這麽快就傳到高颍耳中,幸好自己對兩人無意,否則恐怕馬上就會惹起風波,點了點頭:“不錯,确有其事,隻不過……”
楊勇正要解釋,高颍打斷了楊勇的話:“殿下,你好糊塗,你貴爲東宮之主,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偏要去搶一個亡國之君的妻妾,你知道,若是此事傳到皇上和皇後耳朵,會給你帶來多大影響?”
楊勇面上的笑容頓時凝固,沒想到高颍竟是爲問罪而來,苦笑道:“高愛卿,你聽本宮解釋。”
聽到楊勇的軟話,高颍越發證實,更是生氣:“殿下不用解釋了,微臣知道殿下正值血氣方剛,離京半年,想找幾個女人也不是什麽大錯,不過,殿下畢竟關系到大隋以後的江山社稷,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殿下若找平常女子也就罷了,皇上和皇後即使不悅,也不會對殿下太過嚴厲,唯有那張貴妃仍紅顔禍水,大陳江山實有一半亡于其手,殿下實在不該沾染,還請殿下将此二人交出,讓微臣對其明正典刑。”
高颍接二連三的打斷楊勇的解釋,好象認定楊勇已爲張,孔兩人美色所迷,天可憐見,除了第一天進城時見過一面外,楊勇至今未與兩人碰面,就是剛才聽到兩人被送到廳中,楊勇也沒有打算看上一眼,被如此污蔑,就是泥人尚且有火性,何況楊勇是太子,聽到高颍要對張,孔兩人明正典刑,心下更是一驚,沒好氣的回應道:“若是本宮不将她們交出來又如何?”
“你……”高颍呆了一呆,他本以爲太子隻是一時爲美色所迷,隻要指出來太子必定會番然醒悟,沒想到太子竟然執迷不悟,太子雖然年少,卻是儲君,若當真不聽他歸勸,自己又能如何,高颍一時氣急,口不擇言道:“殿下不聽良言,大禍就要臨頭,到時悔之晚矣。”
“哼,本宮今日就不聽你高颍之言,看看有什麽大禍?”楊勇氣急而笑。
“好,好,殿下既然不聽,微臣不能看着殿下如此錯下去,回去後,馬上将此事告之皇上,看皇上如何對殿下處置。”
“随便,來人,送客!”
兩名護衛硬着頭皮來到高颍身邊:“高大人,對不起!”
高颍一甩手,氣哼哼的走了下去。
等高颍下去後,那邊的鯉魚已經分好,一名護衛遲疑着問道:“殿下,要不要給高大人送?”
楊勇的怒氣還沒有消:“送,送什麽送,這個老小子,不分青紅皂白,隻知倚老賣老,他還想吃魚?”
在場的護衛都聽得明白,對高颍也沒有什麽好感,一名護衛回道:“太子英明,這個高颍未免太不知好呆,連太子解釋也不聽,活該吃不到魚。”
“行了,高颍再怎麽說也是尚書左仆射,豈是你們能背後議論的。”
“是,太子,卑職冒失了。”說話的護衛連忙道歉。
“算了,給他送一條魚吧,撿最小的送。”楊勇此時心平了下來,自己既然沒有做,又何必和高颍鬥氣,不過,本來以高颍的地位,送一條大魚是理所當然,既然得罪了自己,就以大魚換小魚得了。
“是。”聽到還要給高颍送魚,護衛多少有點不樂意,太子的命令不能不聽,隻是這些魚最小的也有四五斤重,挑一條小的還真是麻煩,選來選去,總算給高颍選了一條不足一尺的鯉魚,若是平時也算大魚了,不過,在這裏隻能以它最小。
回到住所,高颍的火氣非但沒消,反而更是氣憤,自輔助楊堅以來,楊堅基本上都對他言聽計從,大隋的建立,他高颍付出了莫大的心血,沒想到太子明知錯了還不聽勸,高颍暗道:“不行,我必須馬上禀報皇上,此事不能讓太子胡來。”
“來人,筆墨侍候。”
一名家人很快爲高颍準備好了筆墨,隻是一提筆,高颍又爲難起來,此事若是捅到皇上,皇後耳中,對太子肯定不利,如果太子因此事動搖儲位,非他所願,一時之間爲難起來。
正當高颍爲難時,一陣吵雜聲從外面傳來,高颍氣惱的丢下手中的毛筆,喝道:“什麽事,如此吵鬧?”
“父親大人,太子派人給我們送來一尾大鯉魚。”高德弘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高颍一愣,沒想到與太子吵了一架還會送魚過來,頓時将要寫的奏章丢下,踱出書房,口中不以爲然的道:“不就一條魚嗎,有什麽大驚小怪。”
“魚是魚,可是這麽大的錦鯉還真少見,父親你看,這條魚現在還活蹦亂跳,用來紅燒最好不過。”高德弘口中充滿喜悅,錦鯉雖然難得,但他看中的可不知是一尾錦鯉,父親身爲尚書左仆射,百官之首,如今高家與太子關系如此之好,等太子登基,他高德弘未必會比父親差。
“哼,小氣。”高颍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桶中的錦鯉,雖然看上去不下,可是東宮侍衛捉魚時,高颍看得清清楚楚,太子命人捕上來的錦鯉至少有六七條比這尾大二倍,如今不送大的,送尾小的過來,太子自是對他還有不滿。
不過,這麽一打岔,高颍的奏章再也寫不下去,隻是若太子真納了張,孔兩名前陳朝貴妃,既使他不向皇帝告狀,早晚也會傳到皇帝耳中,該如何處理才好?也罷,太子,既然你已被兩名妖婦所迷,老臣隻好釜底抽薪。
“弘兒,你到書房來一場。”
“是,父親大人。”高德弘口中應道,戀戀不舍的又瞧了幾眼桶中的錦鯉,吩咐仆人送到廚房,才進入高颍書房。
“弘兒,爲父有一件關系太子安危之事讓你去做,不知你能不能完成?”
高颍的話讓高德弘吓了一大跳,不解的問道:“父親大人,太子在建康城中,會有何危險?”
高颍将太子納張,孔兩位前陳貴妃,又将太子不聽自己相勸之事說了一遍,高德弘才明白過來:“孩兒知道了,皇後向來不喜别人納妾,何況太子要納的是前陳妃子,更是亡國禍水,隻是父親尚且無法相勸,孩兒又有何法?”
“蠢材,爲夫并不是要你對太子相勸,而是讓你找一個機會将這條禍根除去。”
高德弘頓時一驚:“父親大人可是要讓孩兒殺了這兩女?”
“不錯,唯有斷了這條禍根,才能讓太子不犯錯。”
高德弘大爲遲疑,殺這兩人簡單,估計太子也沒有膽量将這兩人一直留在身邊,隻是太子追究起來,他的小命即使能保,日後太子登基,他也隻有辭職歸家。
“你不樂意?”高颍自然看出兒子的遲疑。
“父親大人,若是太子日後追究如何是好?”
“放心,太子隻是暫時糊塗,等過個一段日子自然知道我們是爲他好,我是你父親,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高德弘想了想,答應下來:“好,孩兒一定找辦法除掉這兩名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