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不出來,大家說說,該怎麽辦?”楊勇的目光掃向衆人。
衆人搖頭,對方不出來,除非自己進去,要不就逼對方出來,逼人出來最好的方法無非是水淹火燒兩種方法,可惜山頂上的水隻有一條小溪,至于火麽,雖然現在天幹物燥,隻是山谷陰涼,下面多是平地,又有溪水流過,若是冒然放火,恐怕沒往下燒,反而會燒向山頂,這才應了引火燒身之語。
“大人,要不投毒吧。”總算有一名護衛提出建議。
“投毒,哪來的毒藥,又怎麽投?”這名護衛一說完,馬上就有數人反對,小批量的毒藥還可以從藥店買來,要兩千人中毒的毒藥從哪裏找,何況谷中的水源并不是從山嶺流入,而是在半山腰有一口清泉,根本無法從水源投毒,即使有毒藥也無法投。
這條提議本來就異想天天,被否決也是正常,那名提議的護衛并無沮喪,隻是除了硬拼,大家再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遠處谷口前方的道路上出現了兩名探頭探腦之人,看到谷口被堵住,他們顯然大感意外,正要轉身離開,雲媚兒眼尖,叫道:“公子,山下有人。”
衆人轉眼向山下看去,果然見到兩人轉身就跑,劉虎率先打馬追了下去:“殿下,卑職把他們抓回來。”
不一會兒,兩個家丁模樣的人就被劉虎和幾名護衛從山下提溜了上來,一把将他們摔到地下,兩名家丁看着這些人明顯不是谷中軍士,心中疑惑不解,卻知道不妙,面上不由帶着驚恐之色。
“你們是什麽人,爲什麽會到這裏,快說!”數名護衛大聲喝問。
兩名家丁支支吾吾,一名家丁壯着膽子道:“好漢,不,官爺,我們隻是附近的村民,偶然路過這裏,求官爺放了我們。”
這名家丁一說完,跟随宇文遠的那名家丁已經叫了起來:“他們是宇文老爺身邊的人。”
兩人頓時面如死灰,知道再也瞞不過去,呂沐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護衛将兩人分開詢問,互相印證,兩人見識破身份,又不知對方會說多少,不敢隐瞞,對護衛詢問都一五一十的交待,
這兩人都是宇文成的心腹,比宇文遠的兩名家丁又知道的更多,劉虎聽到逃走的那人竟然是谷中叛匪的頭領之後更加懊惱,同時也隐約知道對方不向外沖擊的原因,首領不在,恐怕谷中四人誰也不服,都不想派自己的部下先送死,隻得寄希望于首領回來發現山谷被圍後,會另外調大軍救援,才會形成如此微妙的局面。
“問一問他們,平時宇文成和河東哪些縣令關系最好,哪些縣令不和?”盡管河東太守張續已确定有問題,楊勇現在還是不相信河東各縣都會有跟随張續造反之心。
“是。”呂沐霖下去不久就回禀:“回殿下,據兩名家丁交待,宇文成常和臨猗,榮河兩縣來往,至于不和,稷山縣令有一次遭到盜匪襲擊,懷疑盜匪是來自萬榮,隻是宇文成堅決不承認,又不許稷山縣令派遣的捕快越境,雙方鬧的很不愉快,至于其餘各縣,宇文成來往不多,也不曾交惡。”
楊勇扭頭向後:“把地圖拿來。”
雲媚兒連忙從包裹中拿出十數張簡易的地圖,将包括有河東郡的那張地圖交到楊勇手中,甜甜的道:“公子,是這張不會錯吧?”
此時的地圖被視爲國家機密,非朝庭重臣根本就看不到,若是普通人膽敢偷看或繪制地圖,那都是殺頭大錯,不過對于楊勇來說自然不是問題,出巡時早已準備好各處地圖以備查詢,這些地圖雖然粗糙,但大至的方位不會錯。
楊勇接過地圖,贊許的道:“不錯,就是這張。”
地圖顯示萬榮正處于河東郡中部,臨猗,榮河兩縣位于河東郡西南面,靠近蒲州,而稷山縣卻是位于河東郡北部,更靠近汾州,稷山縣往東,還有曲沃,绛,聞喜等縣,與绛縣相接的就是上黨郡,宇文忻骠騎将軍府所在之地。
楊勇重重的指了指萬榮:“本宮亮明太子儀仗,直接進駐萬榮縣如何?”
“什麽?”衆人都是呆了呆,進入萬榮縣後,萬榮縣種種迹象表明了此地危機四伏,衆人多是想讓太子脫離這個險境再說,根本沒有想過太子亮明身份之事。
如今萬榮的最大危機已經解除,至少這兩千大軍暫時無法從山谷中沖出來,以萬榮縣的衙役,隻要楊勇身邊分帶數十人,他們根本無法和太子護衛抗衡,雖然縣裏還有府兵,可是府兵需要臨時召集,沒有一定的時間根本召集不到,何況面對太子儀仗又有多少人敢沖擊還難說,畢竟一般普通的衙役,府兵不會主動想造反。
“殿下,現在萬榮縣并無多少人馬,宇文成并不知李公子就是殿下,不知道他的不臣之心已經暴露,殿下若要進入萬榮容易,或許宇文成恭迎殿下入城時還會暗中竊喜,隻是殿下拿下萬榮又有何用?”呂沐霖不解的問道。
“拿下萬榮有何用,因爲本宮不想大隋再來一次大亂,隻要本宮亮明太子身份,就可以派人召張續,梁士彥,宇文忻等人到萬榮縣進見,到時直接将他們逮捕,自然可以消除一場兵禍,就算不能将三人全部逮捕,至少也可以減少内亂的規模。”楊勇平靜的道。
除了張續,梁士彥,宇文忻三人,其實現在懷疑有反意的還有張賓、盧贲、劉昉、元諧等人,隻是這些人除了一個張賓有兵權外,其餘人都是京官,若沒有外圍的配合,京官根本掀不起風浪,張賓暫時無法顧上,至于其他人,楊勇暫時不必把他們計算在内。
“殿下,此舉還是太過冒險,若張續,梁士彥,宇文忻等人帶兵來犯又如何?”呂沐霖還是不放心。
“他們仍是大隋的臣子,如何敢帶兵來犯,何況萬榮縣有他們二千大軍,至少張續必定會放心前來,隻要拿下張續,河東郡群龍無首,誰敢造反,就是梁士彥,宇文忻兩人帶兵前來,能帶多少人馬,隻要調集河東郡的兵力,足可以對付兩人,何況本宮可即刻派人前往汾州調兵,萬榮縣城高牆厚,守上數天也不成問題。”
張續雖然有反意,隻是他還沒有造反,隻要沒造反就會有顧慮,楊勇正是抓住張續這一弱點,引他上釣,隻要拿下張續,楊勇就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至于宇文忻和梁士彥兩人則隻能憑運氣,不過,梁士彥有沒有參予進去,楊勇還不能肯定,若是梁士彥沒反,隻對付宇文忻一人更是容易得多。
西邊太陽開始下山了,萬榮縣南城的兵丁正要關門時,前方一支騎兵激起一陣煙塵,潑剌,潑刺的趕了過來,馬上的騎士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甲胄當中,夕陽下反射出金屬的光澤,前方一面數丈高的黑色旌旗獵獵飄揚,這面黑色旌旗左右各有四面描着虎豹的旌旗。旌旗之後,是一輛裝飾豪華無比的馬車,馬車上堅起一柄青色的大傘,整個隊列行進速度并不快,隻是氣勢森嚴無比,雖然隻有一百人左右,卻仿佛是千軍萬馬。
萬榮縣無論是城上城下,士兵百姓,看着這一支直奔向城門而來的騎兵都呆了,許多人心中忍不住呻吟一聲,天哪,這是哪裏來的兵馬,如此威武雄壯。
不過,無論從旗幟還是來人的軍服上,都可以輕易分辨出是大隋自己的軍隊,倒是沒有引起騷亂,一名兵丁捅了捅看得發呆的上司:“大人,要不要關城門。”
那名頭目模樣的人啪的一掌打向手下:“關什麽城門,有大官過來了,你想找死啊,快把大門打開,迎接大人的到來。”
“是。”挨打的士兵不敢出怨言,老老實實的和數名同伴将剛剛關上一點的城門重新打開,然後所有兵士都努力的站得筆直,等待着過來的大官檢閱。
整個騎兵方隊越來越近,一種壓迫式的感覺撲面而來,加上整齊的馬蹄聲,仿佛要将衆人的心都震出來,衆人更是駭得連頭都不敢擡起。
“籲。”一聲吆喝聲傳來,衆人隻覺得一陣勁風刮起地上的黃沙撲面而來,接着剛才如響雷般的馬蹄聲一下子消失不見,仿佛剛才看到的那一隊騎士隻是錯覺,根本就沒有過。
城門口的士兵連忙偷偷的擡起頭向前看去,隻見一隊整整齊齊的騎兵已經停在跟前,雙方伸手可及,這些騎兵以居高臨下的氣勢正在對他們冷眼觀看,中間一人冰冷的聲音傳來:“你們這裏誰是頭領。”
“大人,卑職正是城門衛,請問來的是那位大人?”萬榮縣的南城門衛戰戰兢兢的站了出來。
“快通知你們縣令,太子殿下到。”
“我的媽呀。”城門衛心中大叫了一聲,他隻是一個未入流的小軍官,連從九品都不是,聽到來的是太子,吓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忙跪倒在地:“卑職參見太子殿下!”
其餘人等也恍然大悟,連忙跪倒在地,大聲嚷道:“參見太子殿下。”
刹時間,城門口跪倒一大片,人人心中都是又驚又喜,沒想到今天可以見到太子,日後老了也有向兒孫吹噓的資本,沒人敢懷疑有人冒沖太子,單是那旌旗就不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打,何況如此精銳的儀仗,除了太子又有誰敢用,隻是這裏兵民都有,叫聲未免參雜不齊。
“免禮。”楊勇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充滿了威嚴。
“謝太子殿下。”又是一陣參雜不齊的聲音,衆人才敢陸續起身,那名南城衛連忙捅了一下身邊的一名兵丁:“土蛋,快,向縣令大人報告,太子殿下駕臨萬榮縣。”
得到吩咐的士兵連忙撥腿就向縣中跑去,路上也不知跌跌撞撞了幾跤,才找到了匹騾子騎坐,等到了縣府門外時,那匹騾子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連忙跳下騾子,拼命的打門。
宇文成正坐在府中焦急的等待派出的家丁回來報告,聽到有人打門,急匆匆的命令領進來,見到不是自己的家丁,而是一名身穿普通守城士兵衣服的兵丁,不由一怔:“你有何要事,趕快奏來,不然擅闖本縣府衙,當心吃大闆。”
那名叫土蛋的兵丁連忙嚷道:“不得了,不得了,縣尊大人,太子殿下來了。”
“什麽?太子殿下,你說什麽胡話。”宇文成聽得差點跳了起來。
“大人,真的是太子殿下。”見縣尊大人懷疑,土蛋連忙将楊勇的威勢形容了一番。
宇文成聽完土蛋的形容,心中已确定是太子無疑,心中馬上轉過無數念頭:“前幾天還以爲太子不可能到萬榮縣,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隻要擒住太子,那個李公子又何足道哉,真是天助我也。”
他越想越高興,馬上吩咐:“快,快給本官更衣,準備軟轎。”說完,馬上覺得不妥,連忙改口:“準備快馬,馬上迎接太子。”
整個縣府内頓時忙成一團,等宇文成穿好了官衣官帽,他的家丁已牽來數匹快馬,宇文成跨上快馬,在數名家丁的族擁下,“潑剌,潑剌”的向南門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