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歇了二個時辰,大家都趁機啃食了一點幹糧,飲水,太陽已偏西,衆人才重新出發,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天色已黑,隻得找了一個平地安營,一些人開始生火做飯,一些人伐木作營寨,這裏雖然是國内,但事關太子安危,屈突通和段達兩人都不敢大意,一切都按照正規的行軍來布置。
所謂窮家富路,在沒有火車,沒有汽車的年代,一般平民百姓基本上沒有多大機會出遠門,即使是楊勇太子之尊,路上也免不了吃苦頭,象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隻能露宿野外,
這些軍士護衛都已習慣,草草吃完晚飯後,一個個和衣而卧,除了哨卡,一會兒就傳來了他們的呼噜聲,楊勇則回到馬車上休息,這輛馬車楊勇專用,比一般馬車都要大上不少,數人躺下并不覺得擁擠,兩名小丫頭也和衣而卧躺在楊勇身邊,兩人心中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一直小聲的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當夜自然什麽事也沒有發生,第二天剛剛蒙蒙亮,衆人就撥營繼續前進,爲了防止太過招搖,楊勇已将三百人的護衛分開前後三隊,互相呼應,一路過穿村過寨,隻作短暫逗留,飲食打尖之用,其餘時間都用來趕路。
十餘天之後,已到了此次的目的地萬榮縣附近,按照先前的安排,屈突通和段達兩人在縣城二十裏左右紮營,而楊勇自帶着楊石,劉虎,呂沐霖和雲媚兒,杏兒等十餘人進入萬榮縣。
楊勇開始還怕這行人太過紮眼,哪知道上了去萬榮縣的官道,望着人來人往的行人,楊勇才發現自己是小巫見大巫,路上已連續有三起由數十名家丁部曲簇擁的公子哥呼嘯而過,發現雲媚兒和杏兒兩女的姿色時,幾名公子哥都流露出貪婪,淫穢的目光,赤果果的盯着觀看,隻是見到四周護衛之人都是高頭大馬,腰帶武器之後才不舍離去。
萬榮縣屬于河東地區,河東多壕強,楊勇總算見識過了,呂沐霖有點不安,低聲向楊勇請示道:“公子,萬榮看來是藏龍卧虎,不可小觑,十餘人太過單薄,是否再請調三十人過來。”
隋以戶數對各州各縣區分,六千戶以上爲上縣,三千戶至六千戶爲中縣,三千戶以下爲下縣,中間又細分上上,上中,上下,中上……等,相差一個等級,無論是官員職位,俸祿還是向朝庭舉才的數量都有提升,比如上上縣,縣令的年俸爲一百四十石,隻比從五品的京官差十石,到了下下縣,縣令的俸祿隻有六十石,隻相當于正八品的京官。
從上報朝庭的資料上看,萬榮隻是一個中中縣,戶數隻有四千多戶,以一戶六至七口人計,整個縣不會超過三萬人,可是眼下從官道上人群的密聚來看,恐怕是上上縣也不及萬榮的繁華。
君子不立下危牆之下,既然萬榮和先前預料的不符,楊勇自然犯不着冒險,向呂沐霖點了點頭:“準,就再調三十人過來。”
呂沐霖得到允許,在楊石耳邊低語了數句,楊石轉而吩咐了一個東宮護衛數句,那名護衛頓時撥轉馬頭,向大軍所屯之地而去。
馬車上杏兒和雲媚兒兩人還在四處顧盼,引得周圍的人紛紛注目觀看,兩女的姿色若是沒有實力保護,無疑會引起麻煩,楊勇隻得拍了拍車廂:“把車簾放下吧。”
杏兒的嘴嘟了起來,大爲不樂,車簾放下後,雖然還有紗窗可以透氣,不至于讓車内太熱,隻是車内的人卻不可能再看到兩旁的景物,免不了氣悶,雲媚兒卻毫無怨言,馬上遵從楊勇之令,将車簾全部放下。
不多時,萬榮縣的城牆已經在衆人眼前,高達數丈的城牆在陽光下分外顯眼,既使說成是州府城牆也不爲過,楊勇心中疑團更大,官員從來都希望轄下評級越高越好,這樣自己的俸祿增加,而且容易得到提升,當然,伴随着所交的稅收也會增加,萬榮縣評一個上上縣都有餘,當地的縣令何以向朝庭呈報萬榮隻是中中縣,難道萬榮縣令到了爲民衆少交稅收,甯願自己得不到提升,加俸的大公無私境界。
楊勇才發現自己來到萬榮縣,卻忽略了一個問題,向呂沐霖問道:“萬榮縣令是何人?”
“回公子,萬榮縣令爲宇文成。”
聽到萬榮縣令姓宇文,楊勇頓時一驚:“他和宇文述是什麽關系?”
宇文述本姓破野頭,起先因在鮮卑族俟豆歸當仆人,便随主人改姓爲宇文氏。其父宇文盛,北周時因有戰功而位至上柱國,宇文述從小便少骁銳,便弓馬,現在是十二衛将軍之一,手撐重兵。
前世楊勇對宇文述的名字陌生,但他的兒子宇文化及卻是大名鼎鼎,若不是宇文化及造反殺了楊廣,大隋或許還能支撐幾年,宇文化及的年齡和楊勇差不多,如今已是京城一名惡少,不守法度,專愛勾引一些商人之婦,被人稱爲輕薄公子。
京城許多商戶都對宇文化及恨之入骨,隻是宇文化及小惡不斷,大錯卻不會犯,宇文述正受皇帝寵信,京城的衙役自然也拿他無可奈何,有時不得不避他而走。
對于宇文述,暗衣衛自然不會放松監視,前周皇室已經基本被楊堅殺光了,現在朝中姓宇文的官員隻有區區數家,一聽對方姓宇文,楊勇馬上就聯想到了宇文述。
出乎意料,呂沐霖卻是搖了搖頭:“萬榮縣令和宇文述無關,他是長安宇文氏出身。”
長安宇文氏指的是宇文忻,宇文恺兄弟兩人,宇文忻、宇文恺兩兄弟本朔方人,其祖祖莫豆于,魏安平公,父親宇文貴,任周大司馬、許國公。
宇文忻幼而敏慧,爲兒童時,與群輩遊戲,辄爲部伍,進止行列,無不用命,有識者見而異之。年十二,能左右馳射,骁捷若飛。謂所親曰:“自古名将,唯以韓、白、衛、霍爲美談,吾察其行事,未足多尚。若使與仆并時,不令豎子獨擅高名也。”
宇文忻年十八,即從周齊王憲讨突厥有功,拜儀同三司,賜爵興固縣公,隋代周後,宇文忻又多次立功,如今宇文忻爲骠騎将軍,進爵化政郡公,邑二千戶。
宇文恺在工部任職,現在的京師大興城就完全由宇文恺設計督造,雖然地位不如其兄宇文忻,對朝政卻頗有影響,一般朝庭的大型工程,都離不開宇文恺的設計。
聽到萬榮縣令是宇文忻族人,楊勇卻更加警覺,尉遲迥叛亂時,宇文忻是韋孝寬手下六大行軍總管之一,隻是大軍行進到沁水附近時卻遲遲不前,軍中長史李洵密報宇文忻、梁士彥、崔弘度三人有受尉遲迥重賄迹象,之後才有高颍和楊勇到前線的監軍,後來隋軍對叛軍馬上勢如破竹,可見宇文忻三人受賄并非空穴來風。
戰後,楊堅雖然沒有對三人之事追查,隻是立功受賞時卻不免打了一個折扣,楊勇對宇文忻印像深刻,還在于宇文忻視百姓如草芥的态度,隋軍初戰不利,宇文忻曾提議縱兵殺邺城觀戰的市民,攪亂叛軍隊伍,若不是被楊勇所拒,那次邺城平民不知會有多少人因宇文忻的提議無辜身亡。
兩人說話間,一行人已經接近城門口,城門口十餘名兵丁在懶洋洋的把守,百姓進出都要根據所帶的物品交納一文至數十文不等的進城費,有些無錢的百姓幹脆送幾個雞蛋,青菜,或者是其他農産品湊數,兵丁也同樣收下。
“站住,你們是哪裏來的?”
看到楊勇等人都是騎着高頭大馬,中間還護着一輛馬車,又是外地模樣之人,這些懶洋洋的兵丁都精神抖擻起來,這樣的人無疑最受兵丁歡迎,很有可能又是一大筆收入進入荷包。
楊石點了點頭,一各東宮護衛跨前一步,将一份官府文書交到兵丁手中:“看好了,這是隴西李家的公子出遊。”
接過文書一看,守城的小頭目臉色一變,重新恢複了懶洋洋的神色,揮了一下手:“放行。”
其餘兵丁雖然不解,還是依令而行,将城門讓開,不但連一文進城費也沒有收,而且連一行人所帶的物品也絲毫不查。
直到楊勇一行人離城門已遠,一名守城士兵忍不住向小頭目問道:“大人,隴西李家是什麽人,大人爲何不收取他們的進城費?”
小頭目罵道:“你找死啊,隴西李家的公子出行,誰敢收進城費,隴家家主可是當朝第一的太師李穆。”
那名兵丁頓時縮了一下頭,不再詢問,此時正是高門大閥最盛行之時,隴西李家可是目前大隋第一高門,家主李穆官拜太師,雖無實權,地位卻是最尊,在李穆做太師時,李家甚至連襁袍中的嬰兒都得以封官,眼前的公子既然出身于李家,說不定已是公侯之位。
一進城,楊勇更是感覺到萬榮的繁華,周圍到處是酒樓,客棧林立,各處店鋪的貨物應有盡有,看着周圍的客棧,楊勇不由感歎,以萬榮縣的繁華,恐怕定爲一郡也有資格,要知道酒樓客棧最是能衡量一個地方的繁華程度,酒樓多,就說明百姓有餘錢,才能入得酒樓吃飯,而客棧多,更是說明此地有衆多的外地人來往,客棧才能建立起來。
“公子,是否找一個地方打尖?”
“嗯,那就找一間大一點的客棧住下來吧。”楊勇點頭道。
呂沐霖指了指街上一間三層的客棧:“公子,就這間如何?”
三層的小樓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鶴立雞群了,這家客棧能建三層,可見實力不凡,楊勇點了一下頭,一名東宮侍衛進入客棧交涉,很快定下了一個小院,連同馬車,一行十餘人直接進入後方的小院中。
這個小院布置的清雅,幽靜,有山有水,裏面有七間獨立的房間,還有獨立的澡堂,院中有獨立的水井,這樣的客棧就是放在京城,也算得上中等,不過,價錢也是貴得吓人,一天的費用就要十貫,足可以買到一頭耕牛還有餘。
杏兒和雲媚兒兩人早在馬車中悶壞了,一進院中連忙跳下馬車,杏兒首先嚷嚷着要洗澡,雲媚兒也是滿臉希冀,在路上這麽多天,天氣又熱又悶,兩女雖然坐在馬車上,也出了不少汗,護衛的軍士還可以在宿營時尋找附近的小河每日洗澡,而兩女則隻有住進客棧或者在鄉村人家借宿時才能清洗一下,今天離她們最近洗澡的時間已有三天了,渾身癢的難受。
兩人都是香汗淋漓,臉蛋紅撲撲的,身上穿着單薄的錦衣,把她們的胸脯襯得鼓鼓湧起,明豔的臉蛋上全是青春的色彩,楊勇心中暗呼,這兩個小丫頭真的長大了,想起元清兒在城外分别時說的話,允許他将杏兒收入房中,那雲媚兒自然也逃不掉,這些天,每當在野外宿營時,楊勇都是和兩女同住在馬車上,不知忍得多辛苦,此時聽到杏兒的提議,差點要化成爲狼,提出與她們同洗。
周圍還有十多個親信手下看着,楊勇再荒唐也不能在大白天宣淫,勉強點了一下頭:“你們去吧。”
兩女歡呼一聲,馬上指揮侍衛從井中提水進入澡堂,等到水提得差不多時,才将侍衛趕得遠遠的,房門關閉,不一會兒,澡堂中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