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了賣洛陽宮的錢,冢宰府這個新年過得很寬松,朝庭剛剛讓漢人恢複舊姓,宣告了漢人與鮮卑人平等的地位,李綱爲了體現冢宰府與民同樂之意,推出的各項慶祝活動一直排到正月十五。
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府,冬天都是難得休息娛樂的日子,楊勇卻沒有時間休息,而是整日忙個不停,從長安傳出來的各種消息都顯示,隋朝的建立已經不遠了,一旦大隋建立,楊勇就不得不回長安,從此隻能困在東宮。
從對楊素的處理來看,楊勇已經徹底抛棄了對楊堅的幻想,楊堅現在正是壯年,若是他先做十年八年丞相再篡周,楊勇還有信心可以做太子後穩穩當當接位,大丞相和皇帝雖然都集大權于一身,畢竟還是有所不同。
而如今從楊堅的一步步布置來看,馬上就迫不及待的要做皇帝,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至少要做二三十年的太子楊勇才會接位,這數十年下來,不知會有多少明槍暗箭向他射來,如果不加防備,他和另一個時空的楊勇下場根本不會有什麽區别,或許死的更慘。
明天是大年三十,大街上不時傳來陣陣鞭炮聲,盡管天空中飄着小雪,路上也結着厚厚的冰塊,行人卻都是喜笑顔開,見面就互相問好,整個冢宰府也已經張燈結彩,再過半個時辰差不多就要天黑,府中的仆役和下人在廊中穿梭不停,正在準備着晚餐。
大街上,三匹快馬“的的得得”的蹄聲打破甯靜,馬上三人都是身穿青色的官服,顯然大周七品以下的小吏,一到冢宰府門口,三人猛的一提缰繩,跨下的馬兒唏律律一聲大叫,頓時停了下來。
這三人跳下馬相視一笑,其中一人走上去咚咚的拍着大門,冢宰府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冢宰府舍人呂沐霖親自迎出來,看到數人頓時露出了笑容:“快快有請,公子念你們都念了幾天了。”
三人連忙将手中缰繩一丢,把馬讓給了出來的幾名仆役,走進裏院,冢宰府的大門吱呀數聲作響,重新關上。
若是一般官員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大爲羨慕,齊地多少五六品以上大員來冢宰府拜見都吃了閉門羹,哪能如此輕易進入冢宰府,何況還能得到呂沐霖親迎。呂沐霖雖然名不見傳,但通過這次出賣洛陽宮,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冢宰大人身邊親信。
書房内,楊勇正在對一個十**歲,身穿一身九品官服的青年談話:“袁浩,若是本官要你脫下這身官衣,從此過着黑暗中的日子,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有出頭的機會,你願不願意?”
袁浩(注1)也是楊勇收養孤兒中的一名,性格孤癖,不善與人交流,卻是非常聰明,許多東西往往能舉一反三,前些日子已被李綱安排到膠州下一個小縣作縣尉,楊勇卻在大年三十之日前把他調了回來。
“回大将軍,隻要大将軍需要,下官縱使丢了性命也是心甘情願。”
“很好,那麽從今天起,你就脫了這身官衣,改姓換名,我前期先給你三萬貫經費,我要你在三年内,将情報網絡鋪遍整個大周,從今以後,你隻對我或者我指定之人負責,以前所有熟人都不能聯系,而且你不能報我的名頭,也不能借我的關系,一旦你做事不小心被人發現,落到朝庭手裏,也要全靠你自己的本事出來,有沒有問題?”
“大将軍,卑職本就是孤兒,除了那些一起學習的生員,根本沒有熟人,大将軍若讓卑職不與他們聯系,完全可以辦到,若是卑職被捕,不能保住大将軍的秘密,卑職當自我了斷。”
“很好,眼下你第一個任務就是先在邺城建立情報第一站,以邺城總管楊素爲重點,本官要你在半年内派人打入楊素府内,知道楊素的一舉一動,所需人員完全由你自己挑選,記住,你不能讓他們知道是在爲誰辦事,你也不能讓這些人知道你的身份,一旦他們有可以暴露你,你可以果斷舍棄。”
“是。”袁浩點頭,隻是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大将軍,由卑職單獨一人嗎?”
楊勇微笑着搖頭:“當然不是,本官會給你三名副手,這三人也是你認識之人,他們可能今天就會趕到。”
袁浩認識,又能讓楊勇信任之人當然也是一起收養的孤兒,楊勇一說完,門外響起了“咚咚”兩聲敲門聲,呂沐霖的聲音傳來:“大人,另外三人到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讓他們進來。”
書房的門輕輕打開,剛剛從外面趕過來的三人連忙走進書房,呂沐霖卻退了出來,吩咐門口數名親兵:“沒有冢宰大人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書房,府中之人也一概不見。”
幾名親兵将胸膛挺得畢直:“是!”
三人看到楊勇,連忙行禮:“大将軍。”看到袁浩也在場,三人都是心中一喜,隻是卻不便打招呼。
楊勇微笑道:“你們三人今天就能趕回,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們四人就要精成合作,因爲隻有你們四人才能互相信任,以後呂沐霖就是你們暫時的聯絡人,除了他,你們一概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袁浩心中一喜,雖然他嘴裏說不在乎和以前熟人斷絕關系,可是若身邊連一個信任的人也沒有,壓力未免太大,如今這三人都是與他關系較好之人,有他們在身邊,自然安心許多。
“大将軍,既然要成立這樣一個組織,那還請大将軍給取一個名字吧。”
楊勇心中自然而然的想到明朝那個響當當的特務機構名稱,隻是人家是堂堂正正,想查誰就查誰,而他們這些人卻一切都要隐于黑暗中:“嗯,那就叫暗衣衛吧,袁浩你任暗衣衛指揮使,你們三人任暗衣衛副指揮使,下面的官職可以拟爲千戶,百戶,十戶,由你們自己安排。”
後來的三人接到楊勇手書,匆匆忙忙趕到冢宰府,還沒有搞清什麽原因就被封了一個暗衣衛副指揮,不由一頭霧水。
楊勇懶得再解釋一遍:“袁浩,你來告訴他們。”
袁浩将楊勇之前的話轉告三人一遍後,三人才知道楊勇爲何匆匆将他們調到洛陽來,雖然内心有些不願意脫下官服,加入到一個見不得光的組織,隻是他們一切都是楊勇給予,自然不能拒絕,同聲道:“願爲大将軍效死。”
“你們放心,若他日本官順利接位,暗衣衛大可公開,到時本官會賦予你們更大的權力。”雖然楊勇不懷疑他們此時的忠心,可是也必須讓他們有一個盼頭。
袁浩聽了毫無反應,另外三人臉上卻是露出喜色,三人自然知道楊勇說的接位是何意,隻要留意長安形勢之人都會得到結論,楊堅離稱帝之日已經不遠了,楊勇是嫡子,終有一天這個位置會到楊勇手上,到時他們就可以由暗轉明。
“好了,既然你們都已知曉,那下邊就來讨論一下細節問題。”
這一讨論就是數個時辰,雲媚兒擔心楊勇餓肚子,幾次想走進書房叫人,都被親兵攔住,隻得吩咐府中下人将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快下半夜,楊勇和袁浩等人才将暗衣衛的一些章程定了下來,衆人都感到肚子餓的咕咕叫,楊勇招乎四人走出書房,發現雲媚兒還守着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一邊等他一邊打瞌睡。
十二歲的小孩正是貪睡的年齡,看着雲媚兒凍得通紅的小臉,楊勇心中不由升出一股憐惜之情,隻是當然袁浩四人之面,也不好太過親熱,正想叫醒她時,雲媚兒已經自己醒來,驚喜的道:“公子,你們終于出來了。”隻是一說完,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好了,你先去睡吧。”
“不,我要服侍公子吃完再去睡。”雲媚兒固執的道。
楊勇見雲媚兒如此堅決,也不好再勸,看着桌上的菜還在冒着熱氣,心知雲媚兒肯定是隔一段時間就讓廚房熱一遍,說不定熱得太多,已經倒掉了幾回,招呼四人:“你們也一起吃吧。”
“多謝大将軍。”無論是在莊院,還是在軍營,楊勇都經常和他們同吃,四人倒也不拘束,坐下之後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等四人吃飽,自有幾個仆人引導他們下去休息,楊勇見四人走後才憐惜的對雲媚兒道:“傻丫頭,現在可以去休息了吧。”
雲媚兒撐着已經半拉下來的眼皮:“嗯,公子,你也要早點睡。”
第二天就是大過年,楊勇又将袁浩等四人召聚在書房整整商議了一天,在冢宰府内待了三天後,四人将官服全部脫下換上一身便衣,帶着楊勇給他們準備的錢财騎馬離開,而他們在官府内的檔案已經全部被呂沐霖勾銷,這四人就宛如沒有出現過。
給了袁浩三萬貫銀錢,楊勇頓時又感到了銀錢的緊張,這三萬貫隻是給他們的啓動資金而已,要布置一個遍布全國的秘密網絡,需求的資金是何等巨大,三萬貫隻是懷水車薪,楊勇估計袁浩等人至多維持半年,而且随着組織的增加,需求銀錢的速度還會不斷加快。
看來要麽尋找其他的财源,要麽命令孫清和楊輕侯兩人将白糖生産盡量擴大,而且随州這個地方也不一定安全,必須将白糖的生産轉移,楊勇當然知道最适後生産白糖的基地莫過于夷州,也就是後世的台灣。那裏絕對适合甘蔗生長,而且面積廣大,隻是陳國末滅,那裏離周地太遠,現在又是一片荒蕪,除了一些土着,根本沒有人口,隻能否決。
楊勇在地圖上仔細的查看,心中一動,或許可以在青州海外找到一個合适的小島,這數年,白糖一直是當成了海外貢品販賣,也成功的瞞過了所有人,隻得難保有一天會洩露,不如幹脆搬到海島,此時中原民衆對大海都有一種天然畏懼,朝庭對海洋也不重視,許多離大陸不遠的小島都無人居住,隻有遷移上千人過去就完全可以成爲白糖的生産基地。
隻是楊勇突然想到一事,卻不由臉色一變,叫道:“來人,把呂沐霖和楊石叫來。”
“是。”
不一會兒,呂沐霖,楊石兩人匆匆來到楊勇書房:“大将軍。”
“沐霖,我的私庫中還有多少錢?”
“回大将軍,共有二十二萬三千六百餘貫。”
“楊石,這幾年交上來的錢共有多少?”
“大将軍,第一年是十萬貫,第二年是十二萬貫,第三年是十一萬貫,第四年也是十二萬貫,共四十五萬貫。”
對于楊勇之事,楊石自然知道的最多,楊勇有一段時間曾讓楊石管理着這筆私财的開銷,隻是發現楊石實在不是理财之人才換成呂沐霖,楊石卻無疑是最了解此事來龍去脈,其他人甚至根本不知道這筆錢财來路。
“很好,第三年不但不增加還下降,去年也隻是和第二年持平。”楊勇冷笑道,市面上的白糖越來越充盈,價格卻絲毫未降,交給自己的利潤不但不上升還下降,若說自己以前信任的孫清或楊輕侯沒有搞鬼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