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普樂郡城下仿佛成爲了一片地獄,城牆多處殘缺不全,城下到處是屍體,死馬,殘缺的兵器,血水已彙成了一個個小池。
突厥人對普樂郡的進攻已持續了十幾天,倒在城下的突厥人屍體至少有四五千具,可是對于十萬突厥大軍來講隻是小部分,突厥人的實力依然不是城中的周軍可以比肩。
好在突厥十萬大軍隻對普樂郡進攻了一天,見沒有短時間拿下後就開始分兵,隻留下了大約二萬人馬對普樂郡繼續進攻,其餘厥人馬去掃蕩其他城池去了,否則十萬人馬持續的進攻,普樂郡早被突厥人攻破。
這十餘天的進攻,普樂郡的周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二千名正規軍陣亡了近千人,剩下的也是人人帶傷,城中組織起來的八千青壯死傷一半,可以說是城中家家帶孝,活着的人也都疲憊欲死,隻憑着一股血氣在支撐。
“嗚,嗚。”蒼涼的牛角聲音響起,正在進攻的突厥人終于又退兵了,許多守城的周軍跌坐在城牆上,連手中的兵器也拿不起,到處傳來铛铛的兵器掉地聲,他們連歡呼的精力都沒有了。
一些城下的老弱飛快的走上城來,開始抓緊時間修補破損的城牆,向城上搬運各種守城的物質,還有一些婦女小孩則端着熱氣騰騰的食物塞到守軍懷中,讓他們趁機吃一口熱食,這些天,整個普樂郡都已發動起來爲守城服務,突厥人兇殘無比,加上在城下受了這麽大的損失,一旦城破,隻有屠城。
達奚長儒從一名衣着鮮豔的女子手中接過一塊熟肉,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他身上臉上全是塵土和血迹,全無半點郡守的風采。
女子不由從懷中掏出一片手帕在達奚長儒的臉上擦了擦,達奚長儒連忙避開:“不要如此,讓人看見成何體統,你給其他人送去吧。”
女子盈盈的回道:“是。”向其他士兵走去。
見到女子過去,無論是多累的軍士都連忙起身,從女子手中接過食物,都會恭敬的道一聲:“謝謝夫人。”原來這名女子卻是達奚長儒的妻子。正是在達奚長儒妻子的帶動下,許多婦女才有勇氣在戰争間隙将熱食送上了,鼓舞着軍士們繼續作戰。
“嗚,嗚。”突厥人的号角重新響了起來,這次卻是進攻的号角,軍士們連忙催促還在城上的百姓:“快,快下城樓。”
“咻!咻!”百姓剛下去,突厥人的長箭已向城中飛來,軍士連忙躲在厚厚的盾牌下,隻是盾牌雖厚,面對突厥人鋪天蓋地的箭雨,不時會有士兵會被射中,口中發出慘哼聲。
等箭雨過後,下面突厥人攻城的雲梯已架了起來開始登城,守軍不得不從高大的盾牌下探出頭來,用準備好的滾木檑石狠狠的向下砸去,被砸中的突厥人慘叫着栽下城頭,不時也有守軍中箭,還有一部分爬上來的突厥人開始和守軍短兵相接,每一時每一刻都有生命被死亡收割。
太陽仿佛也不願看到這幅人間慘景,慢慢往山後落了下去,隻剩下夕陽的一點餘輝時,突厥終于留下了數百具屍體退了下去。
又撐過一天了,所有守軍都是筋疲力盡,達奚長儒拖着沉重的腳步,開始布置晚上的防守,突厥人仗着人多,每晚都會試探性攻擊,雖然強度遠不如白天,卻不可大意,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突厥人突破,從突厥人攻城開始,達奚長儒就再沒有好好休息一個晚上。
遠處的太陽仿佛一片血色,完全沉了下去,副将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大人,援軍什麽時候到?再這樣下去,普樂郡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達奚長儒瞪了副将一眼:“不管援軍什麽時候到,我們都要堅守下去,身後就是我們的家園,我們的妻子兒女。”
普樂郡是幸運的,因爲這是邊境最大的城池,人口,物質都是數一數二,二千正規軍也堪稱精銳,更重要的達奚長儒堅韌不撥,才能連續抵抗突厥人十幾天,而其他的城池卻遠沒有普樂郡幸運,突厥人分兵急進,在十餘天裏橫掃了五原郡、弘化郡、鹽州,夏州等十餘個州郡,隻要抵抗了的州郡被突厥人一旦攻下,全城的男子就殺害,女子被*,村莊城池被焚毀,隻留下一片狼藉。
若是在前線苦盼援軍的将士知道朝庭隻會有二千援軍,而且這二千援軍還白白擔擱了一段寶貴的時間才出發,不知道會有多少州郡還有信心抵抗下去。
這些天,突厥人搶也搶夠了,殺也殺夠了,剩下的就是到長安城下耀武揚威一番,然後帶着從大周勒索和搶來的各類物質勝利回到大草原,隻是普樂郡就象是一個一塊橫梗在突厥人咽喉的一根刺,不拿下總是不放心向内地挺進,生生将突厥大軍的腳步拖延了下來。
京城的道會苑廣場,又是人山人海,其規模和上次大醮會相比毫不稍色,天元皇帝爲了顯示自己并不害怕突厥人,也是爲了安定京城的人心,要在這裏給玄龍軍舉行一個出征儀式。
楊天騎在赤影背上,他全身被一層鐵甲包圍,隻有臉上還帶有一點稚氣的面容現了出來,看上去威風無比。在他的周圍,是整整齊齊的一百名和他穿着一樣的親兵,最外面,則是二千名玄龍軍。陽光下,刀光閃亮,泛起陣陣金屬的光澤。
天元皇帝高坐在台上俯視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百姓,百姓如蟻,若不是爲了自己的江山穩固,自己絕不願意離開後宮美女溫暧的懷抱來到這裏。
“咚,咚,咚。”軍鼓響了起來,十數萬人的廣場頓時變得啞雀無聲,用敬畏的目光看着高台上的皇帝和中間的兩千名玄龍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