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值勤的官兵外,玄龍軍近二千名官兵黑壓壓的站了一大片,靜等着今天新到任的長官訓話,許多人看着楊天都是一肚子的怨氣,就因爲他的到來,這兩千人在烈日下空着肚子操練了數個時辰。
史萬歲雖然長得粗犷,卻不是蠢人,這次演練雖然是爲了找借口把楊天拒之門外,卻不敢搞假,除了史萬歲自己帶着兩名幢主和幾個親信外,其餘人都是實打實的演練,此刻演練完畢,所有人都疲憊欲死,隻能強打精神。
楊天一路看來,見這些人雖然都面有菜色,全身大汗,卻還能挺立不動,許多人身上都有數處傷痕,年齡也都在二十到三十幾許之間,心中大喜,知道眼前這些人都是上過戰場撕殺的老兵,隻要夥食供應上,他們的兵甲器具齊全,不需數月,就會重新恢複成一等一的精兵。
“大将軍,将士們都在等你訓話。”史萬歲恭敬的道。
望着這二千人士兵,楊天很想發表一遍就職演講,讓大家熱血沸騰,甘願爲自己效死,卻知道有些不切實際,現在恐怕場中的大部分人都在肚中罵着自己。
“将士們,本将知道大家演練了大半天,辛苦了,好了,現在聽本将命令:解散,吃飯!”
士兵們都沒有反應過來,呆立半響才發出歡呼聲,頓時一哄而散,許多人返回頭望向楊天,對這個新上任的大将軍頓時多了幾分好感。
王述小聲的在史萬歲面前道:“将軍,看來是來者不善。”
史萬歲一張臉陰沉下來,哼了一聲:“隻是一點取巧罷,本将就不信,連一個小孩也奈何不了。”
楊天看着王述和史萬歲好象在嘀嘀咕咕,打斷他們道:“史将軍,本将和一幹随衆也餓了大半天,就一起在軍營吃罷。”
史萬歲道:“大将軍,軍中之食頗爲粗糙,大将軍何等尊貴,又豈可待慢,末将這就派人到長安大酒樓叫來一桌好酒菜,迎接大将軍上任。”
這個軍營離城數十裏,若是真等史萬歲派人到長安大酒樓叫菜,恐怕叫菜的人連城門都來不及出天就黑了。
楊天一眼就看出了史萬歲的這點小把戲:“不用,将士們吃什麽,本将就吃什麽。”
“如此,就慢待大将軍了。”史萬歲朝王述一笑,王述會意,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王述命數名士兵擡上來一大盆飯食,另外一小盆菜肴,這盆飯食一半是粟米,一半卻是麥皮組成,而菜肴卻是水煮的蘿蔔條。
羅藝,史濤等人都是一臉怒色,他們從自被楊天收進莊院後,每日的飲食都是以大米,面食爲主,而菜肴更是葷素搭配,何曾吃過如此食物。
瞧見楊天身後之人的神态,史萬歲心中泛出幾分得意,我就不相信随國公府的公子會吃得下這種飯食,若是不吃,等你餓急了自然就會滾出軍營買吃的,到時看士兵們如何服你。
不要說在國公府,就是楊天前世作爲一個小市民,也不用吃這種帶麥皮的食物,他知道史萬歲有意讓自己難堪,或許士兵們真得是每日吃這樣的食物,楊天隻需往那些軍官們身上掃一下就知道,史萬歲等将領絕不會和士兵同甘共苦到這種地步,那些軍官都是精壯有力,隻有士兵才面有菜色。
隻是史萬歲顯然是小看了自己,爲了能使士兵收心,别說隻是讓自己吃一頓麥皮,再吃幾頓也能咬牙堅持,楊天拿起一隻碗,将自己的碗中盛滿粟米和麥皮組成的飯食,又夾了一點蘿蔔條放在碗裏,笑吟吟的道:“來,大家一起盛。”
有楊天帶頭,羅藝等人隻好也學樣盛了一碗,史萬歲冷笑不已,他将飯食盛好,就睜大着眼睛盯着楊天,看他如何下咽。
楊天撥了一口粟米進嘴,口中傳來一陣粗勵感,讓他讓想張嘴吐掉,不過,楊天還是迅速嚼了幾口下咽。又夾了幾塊蘿蔔條放進嘴裏,才将粟米完全咽下。
看着史萬歲愣愣的看着自己,楊天微微一笑:“史将軍,一起吃呀。”
史萬歲連忙也扒了幾口塞到嘴裏,他以前在軍中做小官時不是沒有吃過這種飯菜,隻是做了将軍之後,飲食也講究起來,現在重新吃到,心中反而比楊天還覺得難受,隻能強自咽下。
盡管難受,楊天卻好象吃到美味一般,接連吃下了大半碗才停了下來,羅藝等人也隻能龇牙咧嘴的将盛好的粗食吃下。
“史将軍,将士們每日的飲食都如此嗎?”
“當然,軍中的補給現在連一半也得不到,不如此,恐怕士兵都得餓死。”史萬歲沒好氣的道。
楊天點了點頭,他端起碗向那些正在吃飯的軍士走去,軍營中的食堂太小,不能同時容納二千人吃飯,因此大多數軍士都是或站,或蹲,就在校場上吃飯。
看到楊天走了過來,蹲着的軍士都連忙起身,有人不言不語,有人連忙問好,看到楊天碗中的食物,大多數人都有一種異樣之色。
楊天來到一名二十歲上下的軍士面前,這名軍士已經将碗中的食物吃完,連飯碗中的殘渣都舔食的幹幹淨淨。楊天溫和的問道:“吃飽了嗎?”
楊天的到來讓這名軍士有點緊張:“回大将軍,沒…沒吃飽,呃,不,吃飽了。”
“這個粟米好吃嗎?”
“好,好吃。”
“我不信。”楊天大聲的嚷了出來。
所有軍士都朝楊天的方向望來,那名軍士更是不知所措,自己是否得罪了眼前的大将軍,隻得舉着碗道:“大将軍,真的好吃,你看,小人都吃幹淨了。”
楊天将軍士的碗接過,高高舉起:“大家說,這種食物好吃嗎?”
衆人不知道楊天的用意,都不敢回答,整個校場頓時靜悄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