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石頭交出來!”司馬南低吼着,“我給你個痛快的。”
“我不喜歡痛快。”阮瞻說話都沒力氣,但還是不低頭,眼神中沒有一絲驚恐和慌亂,“有本事自己來拿!”
司馬南氣壞了,他不僅想拿到石頭、戰勝阮瞻,還想看到對手在死亡前一刻的絕望、乞憐的目光。這小子強悍得很,這樣的對手倒在自己腳下會讓他格外有成就感。可是阮瞻倔強地不肯服輸,讓他的勝利喜悅大打折扣!
‘唰’的一下,他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一根白色的帶子。那帶子和他的衣料似乎是同一質地,可是一從他身上拿下來就如同活了一樣,婉轉飄舞,無風而動,帶子的前端高高的昂揚着,使它看起來不是一條布帶,倒像是一條銀白色的妖蛇!
司馬南不說話,隻是威脅地盯着阮瞻的眼睛。他不願意在阿百的面前太過狠毒,可是那塊石頭他非得到不可!
這樣對峙了幾秒鍾,見阮瞻沒有一點示弱的表示,司馬南一咬牙跨步到塔門邊上,伸手把白綢帶‘放’了出去,一端拿在自己手裏,另一端直射向阮瞻,在阮瞻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那白綢帶活了一般,準确地纏上了他的脖子,并把他拉到了塔門邊上!
窒息感立即讓阮瞻喘不過氣來,他下意識地握住綢帶,試圖拉開它,但它卻像和他的肌膚粘合在一起一樣越纏越緊,讓他胸腔内的空氣逐漸擠得一絲不剩!
“給我石頭!”司馬南再說。
“不!”阮瞻想也不想的回答。
他并沒有那塊石頭,但是假如他說石頭不在他這裏,司馬南肯定會去逼迫阿百。阿百如果不給他,他不知又會使出什麽手段,如果阿百給他,他完成了他的願望,也許會給人們帶來更大的災禍,包括小夏和萬裏在内!
還有,司馬南肯定用他的天眼通打量過自己的全身了,也肯定沒有找到那塊并不在他手裏的石頭的蹤影。所以,如果他堅決不說出石頭的所在,司馬南就不會輕易殺了他,隻會折磨他,并慢慢喪失理智。他要趁司馬南混亂時想辦法,除非到了他必須自盡的一刻,否則他決不放棄希望!
“你找死!”司馬南恨得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
在幾乎斷氣、并且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情況下,竟然笑了一下,“死都要死了――找不找死有――什麽區别!”
司馬南真想立即殺了阮瞻,可是他偏偏不能這麽做。阮瞻死了,石頭就沒了,就算阿百能找到,他也沒臉向她要,他甚至不敢和她說一句話。
一伸手,他扭了一下手腕,那蛇一樣的綢帶忽然像生了倒刺一樣鋒利膨脹了起來,司馬南每抖動一下,綢帶上的倒刺就在阮瞻的皮膚上劃一道口子,雖然不傷他性命,卻讓他不斷受傷,鮮血直流!
司馬南擋在塔門口,其它人并看不到裏面的情況,阮瞻又忍耐着一聲不吭,所以隻有他才知道隻不過一道門坎而已,裏面和外面卻有着天壤之别。
身處外面的他,靈能不受限制,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而身處裏面的阮瞻不僅靈能被吸走,體能也出了問題,再被這輪番戰鬥弄得傷上加傷,現在完全是他案闆上的肉,任他宰割!
可是這小子就是那麽硬頸,這個時候了還是不低頭,竟然讓他有壓制不住之感。他明白時間不能拖得太久,否則于他不利,不禁分外焦急。
他一邊用綢帶限制阮瞻的自由,一邊用另一隻手把他所知道的刑罰一件件加諸于阮瞻的身上,他想讓阮瞻因爲承受不住痛楚和折磨而變得軟弱,可他一樁樁都試過了,結果還是一樣的――沒用!
“那塊石頭對你并沒有用,爲什麽不給我?”他憤怒得臉孔都扭曲了。
“不――給!”阮瞻從喉嚨中倔強地溢出兩個字。
不是他不明智,他要的就是讓司馬南憤怒,因爲他想不出好辦法了,隻有自盡一途,這樣他就必須積聚一些靈能出來。在塔内本來是不可能這樣做的,但他現在因爲在塔門邊上,所以塔對靈力的壓制并不是很厲害,而且他這一次集中的是念力。
念力不同于其它靈力,它并不是單純的異能,而是包含着意志的成分。假如一個人的意志特别頑韌,又懂得集中和調動念力的話,也能凝成很強大的力量!
現在他明白,天快亮了,司馬南也已經忍無可忍,必然會對自己痛下殺手,然後帶着自己的屍身慢慢尋找石頭的所在。而他的時機也到了!
念力已經積聚完成,他隻要舍去自己的生命,以魂體的形式,趁司馬南絕料不到自己會這麽做的優勢,奪走司馬南一瞬間的神智,丢他到湖水之中,讓那些餓鬼道的怨靈糾纏他一陣。
就這點時間就足夠他救走小夏和阿百,然後再想其它的辦法了!
他的機會隻有一瞬,而他必須抓住!
擡起被血封住的眼睛,他看到司馬南伸指畫符,就要下殺手了,也暗中伸出一指,撫向自己的印堂,好像是要抹去血迹,實際上是要舍棄生命,讓自己靈魂出竅。生的機會隻有一個的話,讓小夏拿去吧!
一瞬間,司馬南悲憫地看着阮瞻,而阮瞻不示弱地回看着他,兩人同時伸出了手指!
然而就在此時,涼棚裏突然響起了‘嘭’的一聲輕響,就好像是琴弦繃斷的聲音。
現場太安靜了,涼棚裏的人,無論是小夏還是洪好好,都緊張地注意着塔門邊上的事,而阿百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就如一個木頭人一樣,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所以弦斷之聲雖小,但每一個人都聽到了。而且不知道爲什麽,那聲音像從每個人心底發出的一樣,震得人心頭發麻!
這聲弦斷聲響起的時候,司馬南渾身一哆嗦,本能地轉過身來。
隻見阿百動了一下,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慢慢向司馬南的方向走去。而司馬南看着阿百漸行漸近,竟然挪動不開腳步,就那麽呆呆地看她走過來!
“我――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掙脫的!”洪好好率先反應過來,辯白了一句。
然而沒人理她,所有人都被阿百的舉動吸引住了。洪好好還想再說什麽,或者補上一次封印,但卻駭然發現,在阿百的身後竟然拖着一條長長的血痕!
她是鬼,死了多年的鬼,不應該會有血迹的,那是人類才有的東西,可是阿百身後确實拖着觸目驚心的紅,鮮豔着、濕潤着,每走一步就在腳下顯現出一絲來,好像她身上某處地方正在崩塌,碎成一塊塊落到地上,化成了血!
而站在高處的司馬南不僅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更由于站在阿百的對面,也看到了她的臉。隻見她的臉上也挂着兩行細細的紅痕,是從她眼睛裏湧出的血淚!
這讓司馬南大吃一驚,因爲他明白她做了什麽!
她用最後的靈力扯斷了自己的三魂七魄中的一條,這樣就能擺脫那個封印的束縛!但那會使她自己大爲受損,缺魂少魄的靈體在那個世界是會受欺侮的,就算轉世重生,也會帶來很大的麻煩!而且,他做過類似的事,他知道那有多麽難熬!
她爲什麽要那麽做?是爲了想要他面對她,還是要幫助阮瞻?是什麽讓她做出對自己那麽狠的事,是誰讓她不顧一切?!
“不要逼迫他。”阿百細聲細氣地開口,看了喘息着的阮瞻一眼,“如果他不是因爲答應過我,在我見你一面前不殺你,現在的局勢不一定是他處于下風!”
“阿――百,你不要管男人間的事!”司馬南嘶啞着嗓子,結結巴巴說出一句。不得不面對她的臉,他的心還是不安着、麻麻地疼,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可是,你不要殺他!小夏會傷心的。”阿百的聲音裏夾雜了一絲哀求。
司馬南一瞬間有想要答應她的沖動,但一轉頭見阮瞻倔強的臉,心中惡念又起。他不能放過阮瞻,現在他已經壓不住他,假以時日阮瞻定然成爲他的心腹大患。他們的觀點、目标都不同,中間又摻雜着許多恩怨和淵源,化敵爲友的可能性根本沒有,今天如果不殺了他,他将永無甯日!
“阿百,你畢竟是我的妻子,爲什麽要幫着他?”他皺緊了眉頭,問出這件令他最不能釋懷的事。
阮瞻在他身後冷哼一聲,“妻子,虧你說得出口!”
司馬南沒有回頭,但他明白阮瞻指的是他把阿百的魂魄囚在枯井裏這件事。這是他的不對,是他對她的虧欠,他無法辯駁。
“是啊,你這麽做一定有你的理由。”阿百見司馬南嘴唇動着,卻說不出話,凄涼地一笑,“每次你想做什麽事,我就變得不重要了。隻是,我并不怨你!”
“阿百――”
“我知道你想讓我選擇,可是我早和阮瞻說過了,我兩不相幫。”阿百歎了口氣,雖然神色憂傷,臉上挂着兩條紅痕,但卻讓人覺得美麗極了,“如果我說,我明知道你做的是錯的,可是因爲我心裏想着你,一直一直想着你,所以我不想背叛你,你相信嗎?”
他相信!他怎麽會不相信!阿百決不會和他撒謊,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隻是他回答不出口,因爲阿百一來,他的心全亂了。雖然他還是不能放過阮瞻,但具體怎麽做,他有點拿不準了。
“那麽――你先到别的地方去。”司馬南澀着嗓子說,“一會兒這裏的事完了,我會去找你。我答應你,隻要阮瞻乖乖聽話,我決不動嶽小夏一根頭發!”
阿百站着不動,隻是搖搖美麗的頭。
“怎麽,你不相信我?”司馬南反問,但随即想起自己實在沒有什麽可以讓阿百相信的,畢竟,是他騙了她,是他囚困了她。
“我相信,隻要是你說的,不管什麽我都相信。”阿百異常堅定地說,讓司馬南都覺得配不上她這樣的感情,不自覺地心虛。
“那爲什麽不離開。聽話,走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是爲了什麽。”
“我不走,但是我也不是來粘你的。既然你當年離開,也許證明我對你并沒有那麽重要,那麽,我也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我這次來,隻想問你一個問題,然後把這個給你。”阿百說着伸出右手,嬌嫩的手心裏,在司馬南眼皮底下顯現出那塊奇特的紅色石頭來。
司馬南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轉頭看看阮瞻,見他面色平靜,根本好像沒聽到一樣,也根本不爲成功地騙過了他而得意。
“怎麽在你這兒?他手裏的是赝品嗎?”
“沒有赝品。”阮瞻插嘴道,“那是爲了要引你上塔的誘餌,你太貪圖這塊石頭了,連真僞也沒有辨清。”
司馬南語結。不過他沒有心思在意阮瞻的話,而是把精神全集中在那顆小紅石頭上。那是他夢寐以求的,也是他費盡心機也沒有找到的,現在阿百把它拿到他面前,他要搶走嗎?不,不對,阿百說要送給他。可是,爲什麽?
他無意間得知有這麽一塊神奇的石頭,也同時得知了這石頭的神奇功效。他欣喜于它能幫他實現多年來的夢想,所以一直想弄到手。他想那石頭一定是巫教的寶貝,阿百再愛他,也不會把它給他,所以他一直不敢讓阿百知道他的願望,怕她從此會戒備他,他就更難得手。阿百去世後,他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也還是沒找到。
可是,看現在的樣子,阿百是要把石頭送給他嗎?
“給我?”他有點不大相信地問。
“是啊,給你。”阿百溫柔地微笑了一下,好像回憶起過去,“其實我一直知道你想要這石頭,我也在等你開口,可是你就是不問我。而我,想讓你呆在我身邊,也就沒有主動給你。請你原諒我。”
“你現在要給我?”
阿百點點頭,“是啊,我決定忘記這世界上的一切,去輪回到另一段人生,所以――”
“你要離開我?”這消息讓司馬南的心一下被抽空了一樣,沒着沒落的,沖口問了出來。
阿百一時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輕觸司馬南的臉,眼神中飽含着無盡的愛意和凄涼的意味,“你們漢人說的好,千裏搭長棚,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啊。無論我有多愛,到最後――還是要放手!”
阿百的話說得那麽傷心,讓司馬南心中冷熱交加,說不出那難受的感覺是因爲就要得到石頭的喜悅,還是要失去阿百的難過,不由得沖口說出一直壓在心底的話。
“不,阿百,時間是沒有盡頭的,世界上的事并沒有最後。”司馬南大聲說,“你聽我的,隻要你肯把石頭給我,我有辦法。”
“我有什麽你都可以拿去的。隻是這塊石頭給你前,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阿百說着把石頭舉到司馬南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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