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窗望去,迷霧仍然沒有退去,反而愈發濃重了,象一塊巨大的白布挂在外面,把整個世界和這個小小的房間完全阻隔開來。
而且,随着時間的延長,這房間好像開始漏風一樣,門窗都發出輕微的‘咣當’聲,一絲絲陰寒之氣漸漸滲了進來,四壁和屋頂、地面也開始潮濕了。
“怨氣太深,符咒的力量頂不住了。”阮瞻側耳聽了聽,皺緊了眉頭。
此時他和小夏還是坐在隔斷牆的後面。自從他們躲在了這個房間裏,他就在試圖恢複自己的一點靈力。
“現在好像被圍住了,一會兒要想個法子出去才行。”小夏探頭看了看。隻見外面幾個人也似乎感覺到了這暫時的平安就快不存在了,每個人都有點緊張。劉紅又開始往還算鎮靜的左德身後縮,馬記者一臉驚惶,趙家遠是神情呆滞,隻有毛富開開心心地坐在地上,嘴裏也不知說些什麽。
“沒關系,我會有辦法。”阮瞻的眉頭仍然皺着。
從剛才和萬裏的通話看,他在外面果然遇到了司馬南的襲擊,這讓他多少有點擔心,而這裏目前的情況也十分棘手,各種重大的壓力讓他無法釋懷。
“我不擔心。”小夏又回到阮瞻身邊來,看他的眉頭鎖得緊緊的,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地撫着,“有你在,怎樣也沒關系,逃不出去也沒關系。”
阮瞻捉住小夏的手。
她距離他太近了,這樣用手指尖撫着他的眉頭,讓他又想去吻她。然而他還沒有動,就感覺她在他的唇上輕啄了一下。他差點追過去,讓那甜美的感覺持久些,不過他強迫自己冷靜着不動,因爲他明白目前的困境,如果他随着自己的心意,那麽他整顆心都會放在她身上,他們就沒有一絲生的希望了。
“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裏的。”他握着她溫軟的小手,“你的未來還有無數美好的事等着你哪!”
“我不喜歡你這麽說。”小夏摟住他的脖子,“好像留遺言一樣。我要和你發個誓――假如你不能活着出去,我就殉情,我發誓我會做得到。所以,想讓我過美好的人生嗎?你一定要保住性命。”
“别任性。”
“我就要!”小夏感覺他要拉開自己,更緊的抱着他的脖子不放,“因爲沒有你的人生就不快樂了。”
她的話讓阮瞻的心瞬間就柔軟了下來。
他雖然表面看來是個溫文随和的人,但實際上骨子裏的個性非常強悍,這也就是爲什麽自他出山以來遇到的都是在功力上比他強的人,但卻沒人能壓制得住他的原因。如果爲了保護對自己而言格外重要的人,往往會激發出更大的潛能。小夏正是深知這一點,才用這些激勵阮瞻的。
“請問――”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擾了靜靜擁抱着的兩個人,“地面和牆壁都慘進水來了,很奇怪,還有啊,外面刮了好大的風,怎麽啊?”
小夏厭惡地白了劉紅一眼,拉阮瞻站了起來,但還是握着他的手。
“左德。”阮瞻走到外面,首先叫來一直相對鎮靜的左德,“你把符咒從牆上拿下來,記着,不要全部取下來,最少要留下兩張。而且已經變色和浸濕的就不要了。”
左德點了點頭,還是和馬記者一起去取符咒。
小夏一眼看到了趙家遠呆坐在那裏,心裏忽然一動,想起他可能是背後事件的知情人,雖然他好像很怕,什麽也不肯說,不過現在這個情況,應該再盤問他一次。和阮瞻的相遇讓她興奮地忘記了一切,現在這種備戰狀态才又讓她想起了這件事。
她向趙家遠走了過去,奇怪的是,這一次趙家遠沒有像驚弓之鳥一樣迅速避開,直到小夏走到他面前,他還是紋絲不動。
“趙家遠,你要說出當年出了什麽事,這樣我們才可能有逃生的機會。我知道你怕,可是你不說也一樣是死,所以你應該說出來,哪怕透露一點呢!趙家遠?”小夏見趙家遠還沒反應,急得過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哪想到保持着坐姿不變趙家遠突然倒了下去,發出枯木摔落在水泥地上的悶聲,四肢和頭顱竟然被摔得脫離了軀幹,整個人就那麽摔裂成好幾塊,血也沒有濺出一滴。
小夏先是一愣,随即驚叫一聲,向後退了一大步,但趙家遠的頭突然動了一下,‘咕噜噜’的向她的腳邊滾了過來,張口便咬。
小夏吓得跳了起來,但沒有落地,就被阮瞻的一雙強健手臂在半空中接住。
在小夏去和‘趙家遠’談判時,阮瞻已經覺得不對了。包括他,這房間裏有七個人的,可他在吩咐完左德後卻隻感覺到了六個人的氣息。隻是他現在看不見,遲疑了那麽一下,所以才沒能在第一時間趕到!
‘呯’的一聲,他準确地踏到那斷頭上,腳下一用力,那顆頭碎裂成兩半,竟然是空心的木頭!
啊――
劉紅反應比小夏慢一拍,這時才叫了起來,而毛富則爆發出一陣大笑!
“怎麽回事?”小夏被驚吓得嘴唇都白了,把頭埋在阮瞻胸前,“他爲什麽是木頭人?”
“在廣場上時他就不是他了!”阮瞻輕歎了口氣。
如果他的視覺和靈能有一樣沒有被封住,他早就能發現這個木頭人混進他們之間來,不會要小夏冒冒失失去推一下才明白。現在他知道爲什麽他的符咒這麽快就失去了效力,就是因爲有這個附于木頭人上的怨靈不斷的與外面迷霧中的怨靈裏應外合,可惜他一直沒能發現。
可是真正的趙家遠去哪裏了?死了嗎?而現在周圍這些人中又有哪個是對方派來的Jian細。
這想法讓阮瞻的心裏一緊,如果說有什麽能最輕易的打敗對手的話,讓他們互相猜疑和提防,甚至互相攻擊是最有效的方法,因爲一個木頭趙家遠,他差點也中了計!
“能用的符咒都在這裏了。”身邊傳來左德的聲音。
阮瞻定了定心神,決定不上當,還是要信任這裏的人,特别是左德,他給人相當可靠的感覺。
“大約還有多少張?”他問。
“二十二張。”左德在揭下符咒時已經數好了。
“每人五張,我和毛富各一張。”阮瞻簡單吩咐,“你們在自己的前胸和後背各貼一張,留下三張,等我們回到廣場上時,把符咒貼在自己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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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廣場去?”劉紅尖聲道,“那不是找死嗎?不,我不去,我不去,快帶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不,我不去!”
“不去的,不勉強,自己找出路好了。”阮瞻冷冷的。
“我去。”左德說。
然後馬記者也說去,連瘋了的毛富也跳起來,高興地叫着,“我去,我去!”這樣一來,劉紅再也說不出話來,她可不敢一個人單獨等在這個城鎮裏。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了,阮瞻就走到門邊去,小夏緊緊的跟在他身後,本想把自己的五張符咒偷偷分給阮瞻幾張的,畢竟他現在靈能被封,也不是那麽安全。但阮瞻堅決拒絕她那麽做,所以她隻好緊跟在他身後,心裏發誓,要她死容易,要從背後襲擊阮瞻休想!
阮瞻打開門,迎面立即有一股狂風吹了過來,但阮瞻突然舉起手。而他才一舉手,濃霧立即閃開一道半米寬的空當。
阮瞻輕笑一聲,那隻手還是舉着,領着排成一隊的人走了出去。
阮瞻第一個,之後是小夏,然後馬記者、劉紅、左德,斷後的是毛富。因爲毛富已經瘋了,吓人的東西對他沒用,估計象他那種殺起來這麽沒有報仇樂趣的人應該會排在最後一個死去,所以他是目前相對最沒有危險的一個。阮瞻隻讓人在他背後粘了一張符咒,保證他不被什麽附體來害人就可以了。
阮瞻知道那怨靈化做的濃霧之所以閃開一線是誤以爲剛才他會打掌心雷,所以他現在不急着出手,保存自己那不多的實力。路不遠,但是要防止被迷惑而走錯了路,又要提防會有怨靈突襲,所以他們走得比來時還慢。
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的,本來那個封閉的小房子是最好的避難所,是他早就算計好的,可以爲他争取一些時間,可沒想到趙家遠早就被換成了木頭人,使得他苦心維護的堡壘沒有防守到他想得那麽持久。好好的房子平白無故地滲出水來,如果他再不帶人走就真會困在那裏出不來了。
外面到處都一樣,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回到廣場去。他看得出來,雖然每一次死人都是在那裏,好像是個殺人舞台,不過那裏場地寬闊,又是氣息流動最通暢的路口,而且那個塔頗有‘鎮’力,感覺是個很懂五行風水的高人設計的這個地方,隻是被破壞了而已。既然哪裏都不安全,而且最後這些人都被拖到這裏,那麽還不如直接過去,至少在那裏這霧氣不能長期覆蓋廣場。
他父親雖然教過他,不過他對風水五行之術一向沒什麽研究,隻能看個大概,但是依目前這處情況,用腳趾頭也能想出是誰破壞了這裏的勢。
明明天色是灰蒙蒙的,一行人卻隻能摸索着艱難前行,宛如陷在白色的泥濘之中。阮瞻的手一直高舉着,使那些濃霧在他走近時自動的閃開一條路,這情景讓小夏感覺自己是在海底一樣,如果這白色波濤合上,所有的人都要葬身其中。
終于,那些隐藏着的怨靈開始對阮瞻所表現出的威懾力有些不耐煩且不信任了,沒有霧氣的空當中突然湧上來一股人形的白氣,從上往下向阮瞻壓了下來。
“阮瞻小心!”小夏叫了一聲。
阮瞻冷笑一聲,把那隻舉了半天的手揮向了正午十二點的方向。
“嘗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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