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見了店主一家,吓得差點叫出來。看那模樣可不就是昨晚的那三個人嗎?隻不過那小姑娘溫柔靈秀,店主夫婦老實和氣,可與昨晚的兇狠詭異大不相同,這才想起阮瞻昨天說那三個鬼是幻化的。
而阮瞻則對這些人推說他們是生态旅行者,想去村裏看看。又說昨晚并沒有遇到什麽事,隻有野貓竄來好幾隻,把房間弄得一團糟。至于萬裏,則說是感染了風寒,目前昏睡不醒。
山裏人樸實好客,聽說外來客遇到了困難,又是來他們這裏旅行的,就熱情地邀請他們上山。而當道公在野店裏大大折騰一番後,萬裏竟然醒了過來。
在回寨子這一路上,小夏一直偷看萬裏的神色,見他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就好像睡了一覺,做了個自己也記不起來的噩夢一樣。
這反而讓她内心中不禁産生了些許的不安和不詳的感覺,因爲阮瞻回來後并沒有和她說起是否追到了那個‘下蠱嫌疑人’,而萬裏好轉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到村寨後,他們被安排住到了村長的家裏。下午的時候,小夏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萬裏借機和阮瞻讨論在野店中發生的事情。
“别告訴我這個山村鬼事隻是意外情況啊!”萬裏趴在闊大的木窗邊上,欣賞着村長家木樓對面的山林景色。
阮瞻沒說話。
這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一定是他們要調查的人出來攪局了。不過聽村長他們的意思,那個店是在幾天前開始不幹淨的,對方不是能手段高超到可以遙控,就是後發而先至。根據他們一路上行程的艱辛來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方法隻有時空扭曲術。
而施展時空扭曲術的前提是必須有目的地信息,也就是說,施術者要到過這個地方,這樣就可以推斷‘楊幕友’來過這裏,住過這裏,甚至和這裏有着極大的淵源!
“那麽那個黑色液體是怎麽回事?”萬裏又問。
“那是蠱,你中蠱了!”
“還好!”
“還好是什麽意思?”阮瞻有點惱火,他爲了萬裏的意外要急死了,他竟然說還好?
“反正他們的目的是對付我們,如果不成功的話,不知又要搞出什麽花樣?‘還好’的意思就是幸虧是我中了招,如果是小夏中的,我會心疼,如果是你,那麽以後誰‘保護’我?”萬裏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别肉麻!”
“看來這個蠱很厲害,從小到大你都很少那麽煩躁的。”萬裏輕笑,“告訴我有多厲害?”
阮瞻習慣性的皺眉,“我對蠱術并不在行,所以,我不知道!”
“哇,不用那麽直白吧,好歹給病人一點信心,這點心理暗示你總該懂吧?你來的時候不是猜到這裏曾經蠱術盛行,特意惡補了一下蠱術的知識嗎?”
“蠱術是一種秘術,近年來已經近乎絕迹了,我知道的非常少,況且這次的對手不簡單,他施的蠱術我甚至沒有聽過。剛才在來的路上,我到是問過那個道公。”
“我說你怎麽和他談了一路,我還以爲是南北神棍交流騙人的經驗哪!”萬裏總是喜歡挖苦阮瞻,這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他自己都不覺得。
“你不能少廢一句話嗎?”
“哈哈,我看到你給他錢了,希望你的錢值回票價。”
“也打聽了一點事情出來。那個蓑衣鬼被認爲是一種水鬼,那種每一絲布上都繡上花朵的鞋子是新娘出嫁的時候才穿的。”
“就是說那個鬼死得時候還是新娘啦!真可憐。”萬裏歎了口氣,但轉瞬又笑了一下,“我已經從小夏嘴裏聽到你‘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的壯舉了。可惜我沒看到,我每次看你,你都是被扁得抱頭鼠竄,這反差也太大了!”
“可是他竟然能控制植物來裝成僵屍,這可不是一般的蠱術了,本來我還以爲他會使用鬼蠱就不錯了。”
“他是誰?黃博恒還是楊幕友,還是有其它人。”
“不知道。”
“你就會說這三個字,那個什麽鬼蠱的,你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阮瞻沉吟了一下,還是把自己昨晚追擊那個怪人的情況告訴了他。
原來他在那棵被劈倒的樹後看到那隻破舊的花鞋後,就順着雨中極微弱的氣息一路追了下去,終于被他抓到了一個蓬頭垢面的怪人,至今他還不能确定那個怪人是男是女,隻能感覺到怪人身體氣息的古怪。
當時他才要逼問下蠱的人是不是他,要怎麽才能解蠱,那個怪人就一直對他喊,“他能給鬼下蠱,他能給鬼下蠱!讓人死也無法擺脫的鬼蠱!”然後提醒他如果不回去,店裏的兩個人都會死。
不知怎麽,阮瞻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因爲他感覺不到惡意,而正當他猶豫的時候,那個怪人突然掙脫了他,迅速消失!
這時候,阮瞻感應到了小夏的危險,這才一步踏了回來。
後來他又問過那個道公,知道鬼蠱是傳說中才有的秘術,它是下在新死之人的身上,從此那個人的鬼魂不會轉生,隻會爲下蠱之人所用。當然具體的細節,隻有懂得如此秘術的人才知道。至于控制植物的蠱術,那個道公連聽也沒聽過。
他在金錢的力量下告訴阮瞻的,除了鬼蠱的事情外,沒有比阮瞻自己查的更有價值些!
“這就叫冥冥中自有天意,每次你都遇到這麽難解的事,逼得你不得不釋放自己的能力,并且還要修煉一下。”
“你不擔心你中的蠱毒嗎?沒人知道那是個什麽玩意兒,我不能解,又沒有追到下蠱的人,而且連目擊者也失去了!”
“擔心沒有任何用處,是一種最不良的情緒,但是上戰場算我一份就行了。那個躲在幕後的混蛋讓我受了控制,差點傷害小夏,我要報複。”雖然阮瞻語調平靜,但萬裏聽得出他心裏的焦慮,從小到大的朋友,沒有一絲一毫能相互隐瞞。他見到阮瞻緊鎖的眉頭,還有比平時愈發的沉默,就知道自己的情況并不太妙,“我隻是不明白我爲什麽會失去意識,聽說中蠱是無聲無息的。”
“那蠱并不是要對付你的,我猜他是想能傷到一個算一個。再說,我檢查過你身體的氣息,那蠱不是要殺人,是想控制人。可你這混蛋外表看着雖然随合,其實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一定無意中反抗,偏你陽氣又極旺,兩下裏相沖,所以你才會裝死裝個徹底!”
萬裏回憶了一下,感覺當時是有一股冷熱交纏的氣息一直往他腦袋裏竄,他當時就想給硬壓下去,結果造成身體劇痛,然後就不醒人事了!
“看來這個蠱很難解吧?或者是沒有解的,對嗎?”萬裏突然問,“實話說吧,我看得出來這蠱有多詭異,現在你要告訴我實情。”
“我會找出那個叢林怪人,一定有辦法的。”
“那麽需要多長時間,總有個期限吧。”
“你不用管!”
“得了,我是個大男人,不用你隐瞞真相,告訴我!”萬裏追問,臉上難得的嚴肅。
阮瞻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告訴他,因爲他們共同面對過太多的事情,他堅信這次也一樣。
“從你的身體氣息來看――三天,你隻有三天的命!”
三天?七十二個小時?四千三百二十分鍾?二十五萬九千兩百秒?這就是他正值壯年的生命就要凋謝的時間嗎?
萬裏沉默了一會兒,因爲他的臉朝向窗外,也看不清表情,但他的聲音還是很平靜,“原來我還能活三天,可是我記得你老爸說過我是個長命的相貌。”
“我老爸還說過,你太好奇,會遇橫禍的。”阮瞻咬着牙齒,“不過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借過我很多次錢,從來沒還過;你亂開我的車,從來不加油,撞壞了也不修;你還和我搶女人!我才不讓你死,先還了我這麽多債再說!”
“女人?你說小夏嗎?”
“我說娜娜!”
“哈哈,你說娜娜啊!”萬裏轉過頭來,臉上并沒有因爲即将來臨的死亡而驚惶失措的神情,隻是有些無可奈何和傷感,“那是君子之争!”
“你那是橫刀奪愛!”
“得了,你又不是多喜歡她,不過女追男,隔層紗,你年青氣盛,受不住誘惑而已。娜娜那麽漂亮,你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
阮瞻沉默了一會兒,回憶着往事,不禁微笑了一下,“也是,那是她的選擇。”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搶小夏的。”萬裏又轉回臉去,“以前想過啊,不過現在不了,因爲我還可以活三天。”他聳聳肩,裝做無所謂,“我才不象有的人,覺得自己快死了,一定要表白,那不是給對方心理負擔嘛。死了也不讓人安甯,夠狠!”
“我不會讓你死!”阮瞻一提起這個問題就咬牙切齒。
“得了,你我都知道,有一種蠱,是死蠱,除非下蠱的人死了,不然是解不了的。還有三天,機會不大。”萬裏苦笑,“說不怕是假的,可是怕也沒有用,男人嘛,總要面對現實。不過這樣我至少可以實現小夏的願望。”
“她的願望?”
“是啊。有一次我問她想要什麽樣的愛情,你猜她怎麽說?”
阮瞻低着頭,不看萬裏,怕一提到小夏就洩露了心底的秘密,但心裏還是很想聽的。
“她說啊――”萬裏微笑,“她還真是傻得沒邊,這話沒有女人說得出來的,尤其現在的女人那麽勢利。她說,她想要一個人非常非常愛她,但永遠不要讓她知道!”
“她就是那樣,還以爲生活是個美夢呢!”
“不過,現在她的夢想可以實現了,我可以替她完成。我想――我是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