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沒有不開張的油鹽店,何況還是經過包大同這種公關天才大力宣傳下的周易文化公司呢!
不到一個星期,包大同就已經帶着還在修養的小夏接手了五樁生意――兩個看風水,一個批八字、一個算命,還有一個所謂的驅邪避兇,純粹是想把包大同綁在床上做守護神的。
雖然都是小生意,但公司總算是開張大吉了,而且包大同憑借着三寸不爛之舌,竟然收取了不菲的費用,分到小夏的手裏,也抵得上她半個月的工資了。
“你這根本就是無本暴利。”小夏一邊不客氣地把錢妥妥帖帖地放入自己的口袋,一邊‘指責’包大同的不道德,“你的錢也太好賺了!”
“我這可是前三十――不,是前二十年每天刻苦修行,才有今天的成就。”
“切,别裝嫩!”萬裏高大的身體擠在他們之間,不讓包大同和小夏套近乎,“你都土埋半截了,是不是前兩百年的修行啊。”
“胡說,我今年還不到三十,還很小很小。”
“是啊,從智商上看是如此,這一點我并不懷疑。”
“你是妒忌我保養得好。”
“沒錯,我可不會你那套采陰補陽、采陽補陰的。”
“道家的采補術可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簡直――”包大同說着,突然嬉皮笑臉地唱了起來,“你不學無術,你隻會裝酷!”
萬裏哼了一聲,剛要回嘴,卻發現身邊的小夏不見了,吓了一跳。扭頭一看,見小夏站在他們身後幾米的地方不動。
“怎麽了?又不舒服?”他關切地走過來,撫了撫小夏的額頭。
“她肯定是煩你了。”包大同硬要和萬裏擰着勁。
“我是煩你們兩個!一點小事都會吵來吵去!”小夏瞪了這兩個人一眼,推開他們走向停車的地方。爲了出門方便,包大同連阮瞻的車也‘借用’了。不過他的駕駛技術很爛,這也是萬裏不放心他和小夏單獨行動的原因。
“男人真是幼稚!哼!”
這兩個人加起來都一甲子的年紀了,卻還和小孩子一樣,沒一刻安甯,吵得她頭疼。她不明白這是怎麽了,那麽善良的萬裏就是容不下包大同,而包大同也偏要氣萬裏。可是萬裏又放心不下小夏跟包大同單獨出來,硬要跟着,結果弄得一路上雞飛狗跳,好在他們在客戶面前還算收斂,不然小夏真是撞牆的心都有了。
每當這時,她就會想起阮瞻,想起他沉默冷靜的風度,矜持又驕傲的眼神。而當她一想起他,她的心裏就會莫名其妙的有一種涼涼的感覺,舒服、平安而又疼痛。
這是怎麽了?她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可是爲什麽忽然會有奇怪的感覺,特别悲傷、特别憤怒,還特别甜蜜。她總覺得發生過什麽事,但又不能想,一想就會頭疼欲裂。
鈴――
小夏的手機響了起來,可此時雖然已經夜了,但由于是夏天,街上的行人還很多,他們又把車停在了一間噪音很大的商店門口,所以電話響了好幾聲她才聽到,連忙接聽。
号碼很陌生,小夏一見就知道是找包大同的。周易文化公司的固定電話用的是夜歸人酒吧的,可是手機号碼卻寫的是小夏的,所以她這幾天一直被‘業務電話’騷擾,這讓她打算以後和包大同五五分賬,然後把這隻手機幹脆給包大同,她自己換個新手機新号碼。
“你好,夜歸人周易文化公司。”小夏‘職業性’地說。
“有鬼――幫我!”一個女人的聲音驚恐地傳來,“有女鬼――她一直偷窺我!快來――”
那女人說話的語氣相當之驚悚,還呼呼地喘着氣,好像就在小夏耳邊吹風一樣,聽得她汗毛直豎,連忙把手機塞到包大同手裏。
包大同疑惑地接過電話,随着他認真的聽了幾句,臉色慢慢地變得嚴肅起來,“小姐,不要怕,我馬上到。你就呆在原地不動,面向東南,無論如何也不要回應。”
“怎麽了?”萬裏問。
“我就知道,不可能總是接算命測字的小case。”包大同不見緊張,反而有一點高興。他見萬裏打開了車門,忙說,“你來不來,不然我可帶小夏走了。”
“來。爲什麽不來!”萬裏細心地扶小夏上車後才坐上駕駛位,“看你這麽興奮,我有點懷疑是不是你派了什麽暗中作祟,然後再冒充大師前來降妖除魔,以此來賺昧心錢。”
“咦,你還别說,這個主意不錯。”包大同爬到後座上,很認真地說,“不過,我們要向那些爲富不仁的人動手,他們壞事做盡,心裏難免有鬼,我這才叫劫富濟貧、行俠仗義。”
“你是說你是貧喽?”
包大同嘿嘿笑了兩聲,竟然沒有答話。這讓萬裏哭笑不得,原來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其實,我們做的工作是一樣的。”包大同找出話來,“你是拯救人的内心,我是拯救人的靈魂。”
“聽着像牧師。”
“不是,是醫生。”
“我不管你是牧師還是醫生。”小夏若有所思地插嘴,“總之你要治就治那些衣冠禽獸,否則我不但不和你合作,還會舉報你詐騙!”
“哇,那麽狠!”
“治療衣冠禽獸的話,那他就是獸醫!”萬裏哈哈一笑,發動了車子。
東興街二号是市建築風貌區的一棟小洋樓。住在風貌區的人非富即貴,可此時因爲街對面一側的洋房要修繕,所以顯得有些冷清。
開門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青女人,非常漂亮,但是因爲飽受驚吓,加之房間内沒開燈,而路燈又有一定的角度,因而顯得膚色青白,臉上陰影重重,使其姿色大打折扣。盡管如此,小夏還是一眼就認出,她是夜歸人的常客孫小姐,因爲她總是試圖引誘阮瞻、劉鐵和倪陽,甚至萬裏,所以令她印象深刻。
“那個明顯欲求不滿的女人!”小夏對萬裏低聲咕哝了一句。
“孫小姐是吧?”包大同好聽的嗓音出現,聲音和平常一樣充滿着笑意,“不要怕,我們會盡一切力量幫助你。”他邊說邊擠進門去。
剛才敲門時費了好大的力氣,無論外面怎麽敲,裏面就是沒人應,害得小夏以爲出事,差點報警。後來萬裏說,裏面的人可能被什麽吓到了,而且包大同明明叮囑人家無論如何也不要回應的,所以人家才不開門。後來他們在樓下改敲門爲叫門,外加打電話溝通,這才能夠進入其中。
‘嘭’的一聲,大門在最後一個進來的萬裏身後緊緊的關閉,而随着門外光線被阻隔,小洋樓内登時漆黑一片。
小夏心裏一緊,下意識地伸手去抓萬裏的手,但卻握住了一隻冰涼僵硬的女人手,駭得她立即甩脫。而與此同時,一聲更大的尖叫從小夏身邊傳來,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孫小姐,你發現了什麽?”包大同的聲音傳來。
“我――女鬼――女鬼拉我的手!”
你才是女鬼呢!
小夏心裏罵了一句,這才明白是在黑暗中抓錯了人,連忙把手在萬裏的衣服上擦,好像有什麽病毒會傳染一樣。
包大同‘呃’了一聲,聽着好像是想笑。不過他平時說話的聲音就非常好聽,像在嗓子上抹了蜜一樣甜絲絲的,所以也判斷不出來他是不是在嘲笑人。
“這裏沒有鬼氣。你是錯拉了我的助手嶽小姐的手,沒事,别怕。”
“你爲什麽不開燈呢?”萬裏問。
“我――開了,可是斷電了。”
“沒關系,我有辦法。”包大同說,然後從他身邊傳來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接着,一道雪亮光芒在房間内閃現。
“我早有準備。”他拍拍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個大布袋,又拿出了一個類似大号指南針的東西。
他舉着手電依次照了一下一樓的大廳,雖然照不全面,但仍可以看出小泮樓内部大而奢華,對一個單身女人而言,一個人住那麽大的地方,心理素質應該是不錯的,應該不會大驚小怪才對。
“在哪兒發現有人偷窺你的?”他問。
“到處都有!一直有個女人盯我!”孫小姐一哆嗦,貼近了包大同,“無論我在哪,她都盯着我!不管了,快帶我離開這兒!求你了!我要離開這裏!”
“别忙。”包大同的嗓音在這時候聽來很讓人安定,“那麽告訴我,你第一次發現被偷窺是在哪兒?”
孫小姐想了一下,顯然人多後,她的膽子也壯了點,“在樓上我的卧室。那個女――那個女人就在對面的洋樓裏看我。她一直看一直看,眼珠子上面全是血,然後她就笑,使勁笑――”
“走,我們到你的卧室去看看。”包大同打斷孫小姐呓語似的唠叨,帶頭走上了樓梯。孫小姐連忙跟在後面,然後是小夏,萬裏斷後。
可能是怕被人偷窺,整間房子所有能看得到外界的地方全挂着厚厚的窗簾,加上燈光全無,隻有包大同手裏一隻手電的光芒在晃動,讓小夏感覺仿佛是在墓穴裏行走一樣,心裏毛毛的。
而一進到卧室,包大同就‘唰’的一聲拉開了窗簾。這讓孫小姐倒吸了一口涼氣,迅速蹲在地上,“别打開窗簾,她就在對面,她會看到我!她會看到我!拉上,拉上!”
“放心,她隻能看到我。”包大同滿不在乎地說,通過落地玻璃窗,走到陽台上去。
這一側,正好面對着修繕的洋樓,所以放眼看去,根本沒有燈火。其實才晚上九點多,但感覺相當安靜,連路燈的光芒都仿佛泡過水一樣慘白、虛浮。
“對面修了多久了?”包大同又問。
“才開始修。”
“你住了多久了。”
“三個多月了。”孫小姐還蹲在牆角,顯然是吓壞了,“這條風貌街先修的是這一側,然後把房子賣了出去,再修那一側。”
“看來這年頭還是有錢人多,入住率不錯啊。”包大同廢了一句話,“對面一直沒人住嗎?”
“沒有。”
“嗯,沒事,我來幫你測測對面有沒有邪氣。”他邊說邊把那個大号指南針一樣的東西托在手心裏,随手比劃了幾下,就在陽台上踱起步來。說是踱步,但有一定的規則和步法,他動作誇張,看下來倒像是跳巫舞。
小夏看他折騰了一會兒,一轉眼發現落地窗前有一台立式望遠鏡,看樣子是古董極的東西,體形大而複雜,但是很漂亮。她無意識地走過去,像望遠鏡裏一看。
很黑,沒有看到任何景色,她猜大概是沒有調好焦距的緣故。于是她伸手扭轉了一下鏡頭的角度,隻聽見‘咔’的一聲響,眼前霍然一亮,一隻陰森的眼睛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裏。那眼睛眨也不眨,又大又清晰,死死地盯着她,好像就貼在望遠鏡上!
“啊!”她短促地輕叫了一聲。一下跌坐在望遠鏡旁的床上。
“怎麽了?”
“不要看!”
萬裏和孫小姐的聲音同時響起,連包大同也停下了動作。
“不要看!”孫小姐驚恐地哭起來,“她會順着望遠鏡爬過來,就算躲也沒有用,她會從廁所、煤氣管道、通氣孔爬過來找你!隻要有一點縫隙,她就會鑽進來!”
“那你爲什麽不跑!”萬裏快步過去,一下把小夏拉到身前。
“她一來,門就鎖上了。”孫小姐瞪着眼睛看萬裏,“跑不了,跑不了!她也不殺我,就是要折磨我,我跑不了!跑不了!”
仿佛爲了印證孫小姐說的話的正确性,寂靜的夜裏忽然傳來‘咔嚓’一聲響,樓下的大門好像被鎖上了。
孫小姐驚恐的嗚咽了一聲,一直退爬到床邊,盯着牆角那個插電孔,好像那裏面也會出來什麽東西鑽出來一樣。
“你的房子隔音不好!”包大同冒出來來一句。
隻是普通的一句話罷了,可卻使房間内恐怖的氣氛稍減,“我說真的,竟然從二樓聽到一樓的大門聲,很不合理,很不合理!”他說着瞄了萬裏一眼。
萬裏會意,立即走上兩步,彎下身去看那個望遠鏡,但一看之下,立即直起身子來。
“看到什麽?”
“對面樓上有個白色的人影,我去看看。”他轉身就要下樓。
“别忙。”包大同攔住他,然後從那個布袋中拿出一張符咒,嘴裏咕哝了兩句,伸手一指,那燃着的符立即像一個小火球一下疾射到距離不近的對面洋樓中。
“先走。給孫小姐找個酒店住下,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鎖住了,走不了,走不了!”孫小姐還在重複着那句話。
“相信我,門是打開着的,對面也不用去搜查,我自有安排。”包大同自信地笑笑。
一瞬間,萬裏覺得包大同也不是特别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