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頭的那位同學,卻像是看得見一樣,直沖進了人群中,随着大家的驚叫躲避,‘咕咚’一聲栽倒在地,而他脖腔中的血也在這時候才噴了出來!
冰冷的雨滴,溫熱的血,差不多噴濺到了每一個人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上,也不知是怎麽做到的,反正讓所有人都直接感受到了這種無法形容的直觀驚恐!
這當場讓兩個女生昏倒,還有一個男生大叫着向水潭方向又跑了回去。
“我不走啦!我要回去!我要回――”他越跑越遠,任我們在後面如何拼命呼喊也叫不回頭!我們全體驚惶不安地等着,生怕又有什麽可怕的事發生,等了半天卻沒有任何異動!
此時,雨停了!
“或許我們應該回去!”見那個跑走的同學沒有遇害的情況,有人開始這麽提議。
沒人回答他,因爲每個人都不确定,我們就象是獵物,被黑暗山林中未知的東西追捕着、驅逐着,直到我們全部死在這山裏爲止!
就在我們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那女人的聲音卻又傳了出來,這一回是哼唱着,低沉幽怨的調子在四面八方響起來,讓人感覺不到她在哪個方向,隻覺得那曲子在我們耳邊回響,浸入到每個人的心靈深處。
“嬌兒啊,快入睡,月亮――”她慢慢的吟唱着。
仔細一聽,她唱的是搖籃曲,帶着心滿意足的勁頭,好像晚飯後,一個母親在哄嬰兒睡覺一樣。但本該溫柔的調子,卻被她唱得陰森無比!
“我們出不去啦!他要吃了我們全體,一個不剩!”一個同學突然歇斯底裏地大叫起來,坐在地上用力挖,好象要挖個洞藏在裏面,“一個不剩!吃掉!吃掉!吃掉!”
他的發狂的行爲刺激了大家本就十分脆弱的神經,一時間,團隊又開始不穩起來,哭叫成一片,絕望的心态互相感染,仿佛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生存的機會,到處彌漫着那種不如放棄抵抗的情緒!
我急壞了,對着他們大喊大叫,讓他們清醒一點,可根本沒有用處,但我知道,這樣下去,大家真的都活不成了!
這時候,一直不出聲的阿瞻突然走了過來,随手抓過一個離他最近的女生,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上去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後是下一個,直到打到第七個時,其它的同學才被鎮住!
“想死不是嗎?那還怕什麽耳光?”他嘲諷地說,“要死死一邊去,别在這鬼哭狼嚎,有本事分頭走,鑽進林子裏去,反正不也是死嘛!”
其它同學被他突然的發飙給鎮住了,一句嘴也不敢回,全愣在當地。因爲他平時總是冷冷的,連話也不多說,這種大發雷霆的場面誰也沒見過。
而現場一靜下來,那女人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還是唱着歌,但阿瞻可能氣壞了,大喝一聲,“閉嘴!”竟然把那怪聲也震得停止了。
“想死的就給我滾得遠遠的,想活就馬上給我蹲下!”阿瞻大聲說,“而且如果誰再不聽話,我發誓決不帶着他走出這個鬼山!”
他的氣勢和他話中的那個‘鬼’字都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所以大家都默默地蹲下,不吭一聲,一付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
阿瞻見局面稍微控制住了,就向我招招手。當我走近他身邊時,他随手畫符,我覺得外界的一切聲音都突然隔絕了,這才知道他是怕我們的對話被聽到,所以設置了結界。不過那時他的功力相當差,所以那結界很小,隻夠我們兩個人靠得很近的容身,不然他可能會把所有人都保護在裏面,那樣也不會出那麽多的事了!
“現在我們不能繼續走了。”他低聲說,雖然有結界,但好像還是不太放心,一邊說一邊警惕地注視着四周。
“怎麽了?”
“我沒想到他們會離開那裏追出來。”他懊惱地皺眉,“可能我們忙着救人的時候,他們已經附在我們的東西上了,因爲按理說,魂體是不能離開埋骨地很遠的,除非有東西可以附着。”
“這兩個很兇啊!”我說了一句。
“沒錯,肯定是橫死的,而且死的時間不短,所以我們不能往前走了。”
“那麽我們要退回去嗎?”
“接近他們的地盤會更危險!你傻了嗎?”阿瞻瞪了我一眼,“問題是現在正是半夜,我們不熟悉這裏的山路,密林裏可以隐藏更多的東西。”
“那前進也不行,後退也不行,我們等在這裏嗎?”我也有點急了。
“沒錯,就隻有等,再過兩個小時天就亮了,那時候一切迎刃而解。隻是這兩小時看來會相當危險,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要想個計策才行!”
“你有主意就說吧!我絕對服從。”我說。
“這樣,他們肯定看出這群人裏,你和我是不好對付的。所以,我們兩個各負責一邊。”
“你說我們要分開行動嗎?”
“是的,你知道他們有兩個,要一起對付我沒有那個能力。現在他們還平靜,等天色漸亮時肯定會有更狠的花招。相信你看出來了,這兩個怨氣沖天,不把我們弄死他們是不會完的。所以,我一個人回水潭去。他們一定以爲我是抄他們的老窩,絕對不敢怠慢,即使不是兩個都回去對付我、一路阻攔我,也肯定會回去一個,而且會是比較厲害的那一個,這樣你們這邊的生存機會會大很多!”
“那你怎麽辦?”我有點擔心。我們這麽多人,還不停的出事,阿瞻一個人不是更危險嗎?
阿瞻笑了一下,“我打不過可以跑,這點自保的能力我還有。而你們是不能呆在這裏的,最好有一個開闊的地帶才行。”
“可是黑燈瞎火的,去哪兒找開闊地去?”我急得沒法兒,“即使我們燒山,這大雨才停不久,樹濕成這個樣子,也是燃不起來的。”
“我可以用符咒試一下,但不能讓除你外的任何人知道。”阿瞻說着用随身攜帶的小刀用力劃破手指,并且扯開我的外衣,在我貼身的白t恤上寫滿了血符。
“我們燒出一片空地,你要保證讓他們不看到我,好讓我抽空在地上寫幾個血符咒,這多少會有點阻攔作用。但我走後,如果留下的東西要襲擊你們,一切就都要靠你了。血木劍你拿着,雖然它不能發揮更大的威力,但是――至少可以保住你,還有――娜娜!”
他說着就要打開結界出去,我一把攔住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猶豫了一下,“我們已經損失三個人了,可是你應該知道還會有損失的,因爲你我都保不了那麽多人,隻能多保住一個是一個。我們不知道他們有多厲害,所以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那你呢?”
“别管我,千萬記得不要跑,就呆在這裏,無論有什麽誘惑,無論覺得這裏多麽危險,其它地方多麽安全也不要離開,并且盡量管住其它人!如果天亮我不回來,你們先離開,然後――再來找我吧!”
“我不想聽你這麽說!”我心裏不安,一定要得到保證,“你一定要回來!”
阿瞻頓了一下,然後鄭重點頭。我這才放心,看阿瞻把我的白t恤撕成一條一條,然後一個人深入樹叢,把那些碎布隔幾步就綁在樹枝上,直至把我們圍在了一個不大的圓圈中。
“我們要放火燒個空地出來!”他說了一聲,然後假裝用打火機一點。
‘嘭’的一聲,火一下子在四周燒了起來,因爲是符咒引起的火,竟然燃燒得很好,沒有濃煙,也沒有越界,就按照阿瞻事先圈定的範圍燒出了一個圈圈。
我看阿瞻蹲在地上,在四方畫完了血符咒,就招呼同學們把圓圈中心的雜草也拔掉。這樣,我們就好像呆在了一個空地裏。
“阿瞻,你要去哪裏?”看到阿瞻要離開,一直默不作聲的娜娜叫了一聲。我這才注意到她和其它同學一樣怕,因爲整晚我們都處于驚吓中,我竟然沒有特别注意到她。
“我要去找失蹤的同學,你留在這裏,萬裏會保護你們的。”阿瞻回答了一句,然後不等别人再說一句話,就離開了。
“現在我們誰也不能出這個圈子,隻要我們團結,堅守在這裏,一定會沒事!”我見阿瞻走了,大家象失了主心骨一樣,隻好硬着頭皮裝老大。
我把阿瞻留下的符咒包裹在那些被拔掉的雜草裏,燃成了一個火堆,指揮大家圍火而坐,告訴他們無論有什麽樣的異動也不要理會,隻要呆在這裏就一定會沒事!
“阿瞻會回來吧?”娜娜坐在我身邊,渾身顫抖的問。
我一邊安慰着她,還要一邊注視周圍的情況。
此時是相對平靜的,因爲火,因爲我們的忙碌,那鬼怪竟然有一陣子沒來騷擾,可是也因爲這不尋常的平靜,讓我們心頭象壓上了一塊大石一樣,感覺他們在醞釀着什麽更大的陰謀,表面上雖然還好,但強烈的不安籠罩在我們每一個人心上。
果然,當柴火剛一微弱下來,四周又悉悉索索的響了起來。
嗚――
那女人哭了起來。
“我好冷啊,拉我出來吧!”她哀求着,“我的孩子要生出來啊,嗚――他要餓死了!”
我們謹守着在一起,身子挨着身子,胳膊挨着胳膊,大家抖成一團,也不敢回答,也不敢擡頭。
“我好冷啊,拉我出來吧!”她重複着,慢慢的靠近了來,但始終沒有進入圈子内,顯然那畫在四方八卦位置上的血符咒起了點作用。雖然不能逼退她,但至少讓她進不來。
我此時也意識到,阿瞻對付的是那個怪嬰。
“好狠心哪,拉我出來哪,我冷!”
她繼續說,但我們就是不理!
“哼,躲着會有用嗎?”她作怪半晌後,突然發了脾氣,聲音陰狠之極,然後我們就聽到了耳邊‘忽忽’地刮起了怪風。
一個東西從黑暗的樹林中刮了過來,感覺象個氣球一樣,鼓鼓的,但又輕飄飄的,一直飛到我們的上空!
“看看我!”氣球突然說。
我們明明知道是那女人的聲音,并不是氣球,還是忍不住往上看去。
‘嘀答’――
一滴血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