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春爲一個可笑又可憐的理由,和魔鬼訂下了契約。
首先她利用錢莉的單純,騙她說劉鐵已經和她約會,而隻要錢莉敢玩這個遊戲,她就退出。爲了那一絲沒有把握的希望,錢莉愚蠢的同意了。其實血腥瑪麗早已被請到,正徘徊在校園的黑暗角落中,而錢莉隻是被誣陷爲帶來災禍的人。
那可憐第二個女生和她毫無瓜葛,隻是她行動的犧牲品,是她奉獻給血腥瑪麗的祭品。那個女生隻是恰巧被陶小春看到在單獨洗浴,陶小春趁她正在對鏡梳妝時,用提前預備好的東西反鎖了浴室的門,然後溜出去拉掉電閘。
第三個女生是功課比她好的那個,她假意在自習教室請教她問題,拖到晚上大樓沒什麽人的時候才離開。到了二樓拐角的那個鏡子前,她以忘拿了東西爲由把被害女生單獨留在那裏,自己跑到頂層的配電室讓大樓停電五分鍾。
對于張雪,她先是謊稱張雪一直追求未果的倪陽托她轉告約會的請求,騙當天準備回家的張雪留在校園内,也就是邪靈可以遊蕩的範圍内,然後在明知倪陽會爽約的情況下,溜出寝室假意對張雪說起她鼻子上其實并不存在的瑕疵。她知道依張雪的驕傲、愛美的個性必定會在鏡子前流連忘返,反複研究究竟哪裏不夠漂亮,不夠吸引倪陽,她則想法子避開沉溺于電視的管理員的耳目,摸黑拉掉在一樓樓道口處的電閘,而外面的人在沒有光亮的情況下根本看不見這一切。
意外的是小夏的出現。她看到七号樓突然斷電,跑去張雪的樓下丢了一大塊石頭,砸破了張雪的窗玻璃,而且正好打到坐在窗邊的張雪握在手裏的鏡子上,無意中破壞了血腥瑪麗的行動,也才保住了張雪的一條小命,而她自己在那個晚上則差點被惱怒的邪靈抓到鏡子中。
抓到鏡子中?作爲第二個報複對象的陶小春會不會象當天的自己一樣?隻是她沒有阮瞻這樣的人去救她!所以她的靈魂被困在鏡子中了?那麽她的肉體呢?
小夏沉默不語,仔細思考着種種可能。可她的沉默被誤認爲拒絕,一直沒說話的老先生忍不住了:“你到底幫不幫我們的孫女?學校裏年青人多,陽氣旺,我們這種正常的魂魄沒有辦法親自去找,所以才求你!”
他理所當然的命令态度讓小夏油然而生反感,不顧死活的說:“我還在考慮。實際上她是罪有應得,那麽惡毒的女孩不該吃點苦頭嗎?”這個老家夥真可惡,明明是他知道自己打不過血腥瑪麗才求到她的,還這麽沒禮貌!
“你說什麽?”
“不然你以爲樹林外的那三個女鬼是怎麽回事?本來她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看來應該讓那三個女鬼把你掐死!”
他的話讓小夏忽然想起一個同學身爲退休老軍人的外公,對兒女嚴厲,對侍候他多年的老伴刻薄,還總一付天下就他最大的嘴臉,活象現在的這位,不禁一肚子氣,冒失的個性又出來了。
“那是拜你寶貝孫女所賜,要不是她,她們三個現在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她們爲什麽找我麻煩?還不是因爲你們想讓我救你的孫女!你這樣說,好像我還應該感謝你?!”
“刁嘴的丫頭,不知死活!”軍人老鬼那唯我獨尊的壞脾氣果然爆發了,和小夏同學的外公的表現一模一樣。不過,同學的外公不會讓她感到害怕,可是面前的這位卻讓她頭皮發麻。
他的臉扭曲成慘不忍睹的形狀,臉色變成青綠,眼珠就象要掉下來那樣怒瞪着。小夏步步後退,他卻用力擺脫老太太的勸解,以小夏無法理解的速度直飄過來,伸手要抓小夏的脖子。
這回誰還能來救她!小夏絕望地想。
然而老天爺待她真是好,因爲适時閃過一聲脆響,象電火花一類的光芒把老頭鬼震退到老太太身後,沒入地面,半天後才狼狽地鑽出來。
“你沒事吧?”再一次及時趕到的阮瞻問。他打量小夏,見她一付受驚過度的樣子,不過沒什麽大礙,放下了不安了一路的心。
“沒事,就是一晚上看到了近百的鬼魂,場面太壯觀了。”小夏自嘲,可不自然的聲音洩露了她這一晚上被連番的折磨的恐懼。
“你不用逞強。”
“那麽可以軟弱一下嗎?”
“可以。”阮瞻的話音才落,小夏就猛撲到他懷裏,緊緊抱着他的腰。
她沒有哭,可是一直在發抖,懸了一晚上的心終于可以放下。或許她能假裝鎮定,但是她不知道她自己面對的是什麽,隻有阮瞻到了,才會不一樣。
“沒事了,沒事了。”他哄她。
“你怎麽才來!”她把頭悶在他胸口抱怨。
“小姐,這裏是郊區,我的車差不多快開得報廢了,還嫌!”
“可以用你的邪術!”
“我還沒有高段位到會遁術。”阮瞻被小夏磨到無可奈何,“可以松開了嗎?你勒得我要斷氣了。”
小夏爲自己的失态有點不好意思,連忙松開阮瞻,雖然在本能上還是認爲靠着他才安心。她見到他後,堅強立即瓦解,把‘有山靠山,無山獨立’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緻。不過此刻她雖然放開他,但腿卻軟得直打晃,阮瞻隻好扶住她。
他一手把小夏攬在臂彎裏,一手直指着前方的軍人老鬼:“我念你是壽終正寝之人,而且沒傷到她,所以不追究你。不過你記着,欺侮弱小,無論對鬼還是對人都是最無恥的行爲,對不起你生前的軍裝!”
“小子挺橫啊!”
“要試試嗎?”
老頭兒還沒有答話,旁邊的老太太看出阮瞻隐隐要爆發出的出類拔萃的能力,馬上讨饒:“對不起,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請嶽小姐幫忙而已。”
阮瞻皺皺眉,轉過頭來問小夏:“你又惹什麽禍了。”
“不是我惹的!是血腥瑪麗的事。他們是陶小春的祖父母。”
“那麽她還是死了?”
“是。他們說她是去給劉鐵送東西時失蹤的,一定被困在血腥瑪麗的手裏,我想大概會從學校找到答案。”
“你答應幫忙了?”
小夏不說話,但眼巴巴地看着阮瞻。
阮瞻熟悉這種眼神,那是她又動了她的恻隐之心而又無能爲力,非要麻煩他不可的意思。本來這次他被她鬧得心軟,不得不插手血腥瑪麗這件事了,可相對簡單的‘請它走’現在變成了‘要救人’,那就是非正面沖突不可!他暗歎了一口氣,認了命,不明白爲什麽隻是單純的朋友交往,竟然讓她成功的賴上他。
這世界的天理在哪裏?!
他剛才接到她電話的時候就知道她又惹上了什麽,等他趕到時候,老遠就看見一群鬼魂圍着三個女鬼。他看的出來那些鬼魂是正常死亡的亡靈,而那三個女鬼卻透着兇險。從小夏目前的案子和那三個女鬼臉上血肉模糊的樣子,他大概判斷出是怎麽回事,所以驅趕走了她們,而那些正常的亡靈也看出他靈力強大,早就一哄而散,他隻是沒料到她被劫持隻是因爲有人――有鬼求她幫忙。
“求你幫幫我的孫女,即使她做錯了事,她也已經死了。如果還有什麽懲罰,我來替她受。求你們幫幫她,至少不要讓她魂魄不歸!不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求求你們大發慈悲!”老太太跪地求情,号啕大哭,雖然鬼是沒有眼淚的,可是她的真切讓小夏百般不忍。
“阮瞻,你怎麽說?”她問。
“你肯聽話嗎?”
“肯聽肯聽!”
“不幫!”
“阮瞻!”
“你根本就不聽話!”真是丢人,又敗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