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帶着她從第三個案發現場看起,其實那兒根本沒有線索,不過是主樓大門直對着的穿衣鏡。小夏之所以沒有拒絕,是想看看昨天的幻覺是不是還在。
答案是肯定的!
她仍然感覺那雙沒有眼框、眼皮和瞳仁的血色紅眼如影随形地盯着她,充滿了監視懷疑的味道,而且不懷好意。除非她離開那個鏡子的範圍,否則那看不到說不出的感覺就一直纏住她不放。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特有的意識,于是旁敲側擊地打聽校長的感覺,可是這老頭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不停地唉聲歎氣愁眉緊鎖。這讓小夏愈發覺得感覺魯鈍的多麽幸福的事,正所謂無知者無畏!
第二個案發現場是那個公共浴室。因爲幾天前的事,來洗浴的學生明顯減少,這時候則根本沒人。但校長還是不方便進來,隻得由管理員陪着小夏進去。她一進門就注意到側面牆上大約長兩米寬一米的半身鏡,鏡子對面的一排排的更衣箱和裝了麻玻璃的窗戶讓室内的光線很暗,大白天都要打開燈才行。而且由于浴室的特殊環境,顯得特别陰冷。
“當時那個女生――在哪被發現的?”她不想提那個‘死’字,因爲打從她一進門就感到緊張,也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空曠的地方有回音的緣故,反正連漏水的聲音也很突出。
“就在那面鏡子前橫躺着。”管理員聽小夏問起那天的事,仍然心有餘悸,不自覺地湊過來并放低聲音說,使小夏總覺得有什麽向她的脖子裏吹冷氣。“當時她半側身,手向空中舉着,身上的皮膚幹枯得象八十歲的老太太,頭下面全是血,有洗臉盆那麽大一攤,眼珠子都給挖去了,也不知道挖眼珠能不能流那麽多血。我的老天爺,眼洞血乎乎的,就像睜着血眼瞪人一樣,我現在想來還渾身哆嗦呢!”
又是血眼?
小夏一激靈,腦海中的幻覺又出現了。她不受控制的慢慢走向鏡子,雙手輕輕撫上自己的眼皮來回摸索,夢遊一樣的神态讓旁邊的管理員很納悶。
突然,小夏覺得鏡面開始變化,由陰暗的透明快速轉爲血紅一片,接着一股陰冷的風迎面吹來,鏡子‘咔’的一聲裂成兩半。她吓了一跳,後退一步,驚醒之下恍然發現鏡子安然無恙,隻是鏡子後面好像有什麽在窺探和嘲笑。
這次是幻覺嗎?
管理員以爲這位女律師在用步量法勘查現場,馬上讨好地提供新的情況。“你現在站的地方就是她死的地方。”她說。
此時‘嘭’的一聲巨響傳來,浴室的大門被重重關上。
遲疑的腳步後,一個女生從屏風後面探出頭來,讓受驚的兩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幹什麽這麽大聲關門,要吓死人呀!愛護公物懂不懂。”管理員很生氣。
“對不起,是風。”女生不以爲然,“如果門壞了,我負責賠償好了。”
“知道你有錢,可是你跑這裏來有什麽事?”
“來這兒當然是想洗澡。”
“你住的不是帶浴室的宿舍嗎?不比我們這裏條件好多了。”
“水管壞了,我今晚還有約會,回家也來不及了。”
“你膽子還真大!”管理員見她要獨自一個人去洗澡感到很意外,“現在的女生總是十個八個湊成一隊才敢來洗,而且都選中午來,你就不怕?”
“怎麽不怕!”女生掏出錢包,拿了一張百元大鈔來,“所以我想麻煩阿姨陪陪我,就在這裏等我就行了。我洗得快,一下子就好。”女生說着就把錢塞給管理員,好像小夏不存在似的。“千萬在這裏等着我哦,出來後我再加一百,算是阿姨的辛苦費。”
管理員心虛地看看小夏。小夏轉過頭去,表示自己什麽也看不到。管理員這才收了錢,向女生使了個眼色。女生旁若無人地走進去,脫了衣服後就大模大樣的從小夏面前進了浴室,對在别人面前裸體一點沒有害羞的表示。
“一點外快,不常有的,你不會告訴校長吧!”聽到女生洗浴的水聲響起,管理員汕汕地說。
“那是你的勞動所得,與我無關。”
“謝謝嶽小姐。”管理員終于安心,爲了表達感謝,她多話的談論起剛才的女生。
“這小妮子叫張雪。你猜我在這麽多學生中怎麽記得她?那是因爲她在我們學校可是獨一無二的人物。不僅人長得漂亮,她爸還是本市的大富翁,先不說她在吃穿用度上揮金如土,就連上下課都是名車專人接送,被寵得象個活鳳凰。所以說她的人雖然嬌縱了一點,但學校裏追她的男生多了去了,差不多一網打盡。”管理員撇撇嘴,很不以爲然,不過錢卻老實不客氣地收進口袋。“聽說她對那些男生都不大看得上眼,一直在追那個籃球隊的倪陽,爲了追他方便還住了校。好像以前不大成功,不過今天看她那高興樣子,肯定是那個帥小子上勾了。”
倪陽的名子引起了小夏的注意。“還有爲了追男生而抛棄自己家的舒适生活的?”現在竟有這樣的癡情種!了不起!
“可不有嘛!不過這位張大小姐就算住校也鬧得轟動的不行。她爸爸甚至請了專門的風水師和裝修公司。現在宿舍這麽緊張,她一個人就占了三樓的一整個四人間,還有個保姆每隔一天給她做一次衛生。聽說她爸爸贊助了學校一筆經費,所以校長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就七号樓,那兒的條件最好。哎呀,這話你可别告訴校長。”
小夏再三保證不對校長多嘴後,管理員才放她離開,接着她又和校長去了第一案發現場。在這裏,小夏依然沒有什麽發現,除了同樣的鏡子、同樣的血眼,還有更強烈的陰森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