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年的時光在腳下流過,如今,這座蒼古奇絕的沙羅峰上,再也沒有人淩駕于我頭頂之上。
這是屬于我的時刻。
我步履從容,心靜如水,沒有激動,也無失落,恍如和當年的我身影重疊,步伐合一,行走在時空的無限長河中。
奇拔峻峭的沙羅鐵樹映入視野。
我不疾不緩地走過,望着盛開如雪的滿樹白花。
“楚度的傷勢好得很快啊。”龍蝶在心神中道。這棵沙羅鐵樹雖然是楚度進化後蛻留的軀殼,但仍然和楚度本人有着千絲萬縷的微妙聯系。以我如今浩瀚如海的jing神力,已可以追本溯源,從沙羅鐵樹身上隐隐察覺出楚度的大緻狀況。
“楚度的修爲前些時候就恢複了,不過距離巅峰狀态還是差了一些。他當ri被我四人重創,隻比死人多口氣,能這麽快恢複已經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小心翼翼地cao控弦線,一根接一根滲入沙羅鐵樹,感應那一點玄妙飄渺的jing神變化。
龍蝶大笑起來:“他終究沒有服下葳蕤翡翠啊!如今看來,這真是一步妙棋。照我看,他是很難回到巅峰之時的楚度了。現在對上他,你至少有九成的勝算。”
我閉上眼,心中閃過一絲針刺般的痛楚。
龍蝶語聲轉冷:“當初是你自己決定率軍進入魔刹天,放棄尋找阿蘿的。你清楚一切後果,還是作此選擇,這就是你的本心。現在痛苦内疚,又有什麽意義,徒亂本心罷了。”
我沉默許久,道:“你的沒錯。若不放棄師父,我是走不到這裏的。或許那時候。我内心深處早就這麽想了,隻是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龍蝶道:“你的心還是太軟。阿蘿是楚度唯一的破綻,換作我,早就不惜一切地對付她了,哪會拖上這麽久?”
我冷然道:“就像你舍棄丁香愁那樣麽?”
龍蝶蓦地一震,像被激怒的兇獸大肆咆哮:“不是我,是你和楚度殺了她!”
我森然道:“是你舍棄了她。”
龍蝶話音一滞。藏在jing神核心中的魂魄仿佛一瞬間,變成了空寂荒涼的墳墓。隔了許久,我聽到墳墓空洞的聲音,分不清是哭還是笑:“是,是我舍棄了她。”
我淡淡一哂,龍蝶想要在我的道心中勾起波瀾。就别怪我無情地揭開他的傷疤。
我睜開眼,目光移向沙羅鐵樹根部。一根纖細的藤蘿纏繞其上,se澤碧綠,生氣勃勃,散發出奇異的瑩潤光彩,墨綠se的黏液毒咒已經消失了。
師父必然服食了葳蕤翡翠。
相信她的神智已經宛如初生的孩童。
親把師父變成癡兒的楚度,不知感受如何?楚度方寸大亂。道心失守也是必然的,否則修爲怎會遲遲難以臻至巅峰?
“阿蘿變成白癡,爲你赢得了最寶貴的時間。”龍蝶尖銳如刺的語聲複又響起。
若非如此,楚度早就找上門來了,哪會有時間容我籌謀布置,種下無數jing神烙印,一統魔刹天?
如今大勢已成,死灰難燃。就算楚度親自來到鲲鵬山,也是孤家寡人,再也不會有将士聽他的号令了。
而這一切,都是用師父換來的。
我慘然一笑,想要撫摸翠綠如洗的藤蘿,又停滞半空,許久。縮了回來。
“師父,這裏是沙羅峰頂。”我凝視藤蘿,慢慢後退。山風凜冽卷過,一滴混濁的淚水從眼角掉落。被風帶走了。
高空霹靂翻響,火雲掀動,炸開雷火電光。
大地萬物如蟻,匍匐腳下,遙如天人永隔。
“沙羅峰頂,不需要眼淚。”我一字一頓地道,心鏡磨碎了最後一縷傷痛。山巅孤高,衣不勝寒,這裏能夠留下的——隻有道!
十ri後,天jing聯軍抵達鲲鵬山腳。
旌旗招展,人頭撺動,一族族天jing猶如洪水奔瀉,将鲲鵬山脈團團圍住,不留絲毫空隙。
魔主宮前,群雄全副武裝,嚴陣以待。
“天jing雖然勢猛,但士氣已挫,主上的毒影至少除了十萬天jing。”豬哥亮一邊觀望下方的天jing大軍,一邊對我道。
數ri前,我孤身潛入天jing陣營,施放毒影。事發後,天jing四名知微合力,天河沙先以沙牢困住毒影,天蠟用蠟汁将其裹住,天烈再以火焰焚燒,最終又被天隐導向虛空,不知所蹤。
我一直匿伏暗處,未曾出。毒影的殺傷力不分敵我,已經淪爲雞肋,我本就準備放棄。此次雖然失毒影,但也令十萬天jing橫屍當場,給予來勢洶洶的天jing當頭一棒,同時摸清了四個知微的合擊威力。
“龍眼雞,這一戰由你全權指揮,誰若違令,任你處決。”我的目光落到龍眼雞身上,他已被命爲三軍統帥,這類的大型戰役,自然是交給最懂軍事的人。
“好!”龍眼雞jing神抖擻地喝道,全身披挂一新,頭頂鳳翎盔,腳穿登雲靴,背後插着五顔六se的法寶戰旗。一萬jing銳山魈守護身側,被我撥做龍眼雞的親軍,将他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
“如今虛空頻頻爆炸,除了頂級高,無人再敢升空作戰。是以天jing大軍隻能沿着山腳,逐寸推進。”龍眼雞侃侃而談,龍眼金光四she,蕩漾出奇異的漩渦波紋。
“鲲鵬山脈,魚頭狀的沙羅峰地勢最高,兩翼山勢高隆,所以天jing必然先集中進攻魚尾處。龍眼雀,那一處由你主防,務必”龍眼雞不斷下令,衆将一一領命而。
一團團眩目的彩光升騰而起,出現在鲲鵬山脈各處,所有的法寶、法陣盡被激發,将天空照得霞光潋滟,彩氣縱橫。
随後,龍眼雞率領一萬山魈,坐鎮山脊,随時指揮。當初在靈寶天救起的各類jing怪、法寶、魂器,也被我統統收服,交由龍眼雞統一調度。
巍峨壯觀的魔主宮前,隻剩下我一人孤立。弦線向四面八方探,連接起每一個被我埋入jing神種子的将士,百萬氣勢融爲一體,不斷向天地擴張攀升。
“螭!”我輕呼一聲,螭躍出神識,化作一束矯夭流動的光焰。我輕輕握住光焰,等待着天隐四人的現身。
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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