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發出的瑰麗光華直沖雲霄。
舟艙層巒疊嶂,節節攀升,也數不清共有多少層。我仰着頭,仰成直線,兀自不能望見雲舟之頂。
知微的感知一觸及雲舟,就如石沉大海,消失影。雲鼻向我一路駛來,雙方的距離也沒有絲毫接近,令人生出咫尺天涯的矛盾感覺。
我心知這艘雲舟必然處在另一層宇中,但以我知微的境界,理應察覺這一層宇的存在,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難以捕捉它的〖真〗實位置。[
手指一陣疾撥,虛空中的弦線狂烈振蕩,氣流猶如熔汁火漿,狂迸亂濺,空間掀起山崩海嘯。一旦雲舟駛近,勢必會被卷入一波接一波的空間風暴。
然而雲舟像一個虛幻的影子,輕輕松松穿過弦線虛空,連舟身都未搖晃一下。
這是不可能的!附近所有的空間層都被弦線引爆,狂躁動蕩,就算是一井影子,也會被扭曲成模糊的殘影,絕可能安然恙。若是天劫所化的雲舟可以視一切攻擊,那還度什麽劫,誰碰上都是一個“死”字。
眼瞧着雲舟破開阻礙,不愠不火駛來,雙方的距離仍舊保持在最初一刻。但我清楚,雲舟離我越來越近了。
一元弦線振蕩而出。一生二,二化萬千,數根弦線向外輻射。
哀、欲、喜、懼、惡躍出神識,纏繞弦線而上,具化成電、火、雨、
風、霧的弦象,猶如層層疊疊的壁壘,擋在我的身前。
雲舟徐徐撞上弦象,發出一聲聲撕裂耳膜的摩擦聲,随着舟首迸濺出一連串炫耀花火,雲舟停了下來。
我這才明白,這艘雲舟竟然是由精神力凝聚出來的!唯有神識七情之類的精神力量方能觸及。隻是雲舟的精神力顯然更爲玄妙,居然還蘊含了宇的法則。
更可怖的是這得娶多強的精神力才能化成這艘龐然大物?
一條錦繡雲梯從舟中蕩落而下,晃晃悠悠,一直伸到了弦象跟前。
這是請我上去?
我遲疑了一下。雲梯極爲識趣,不再侵入一分隻是在弦象外圍來回飄蕩。
我毅然起身,邁向雲梯。如果對雲舟不理不睬,天劫必然也會拖延時間,甚至另外生出許多新的花樣。
踩上雲梯,天旋地轉,軟綿綿的雲梯載着我蕩向雲舟,好像坐在了秋千上肌
圍牆深深,庭院深深随着秋千蕩漾的不是我,而是一串串銀鈴般的交o笑聲。
這是雲舟的第一層,卻恍惚置身在熟悉又陌生的洛陽。一棵高聳的老槐樹屹立身前枝繁葉茂,深濃的綠蔭覆蓋了我的眼。
凝視着樹幹上深深淺淺的疤痕,我忽而微笑,抱住槐樹。我記得夏暑悶熱,蟬鳴陣陣:也記得大虎、李潔淨怪叫着摔下樹杈,捂住屁股:我當然也記得,爬上樹頂,便能瞧見那個坐在秋千上的快樂少女。
這棵老槐樹曾是我少年時唯一的光亮,默立良久,我松開槐樹,環視四周。[
除了槐樹、高牆、庭院,這一層再沒有其它的通路。
輕輕歎息我轉過身去,衣袖向後拂出。“轟隆”一聲,老槐樹随着我的勁氣應聲斷折,緩緩傾倒。高牆庭院紛紛坍塌,堆成廢墟,清脆的交o笑聲也消失如夢。
從廢墟裏探出一條舷梯延伸至腳下。我灑然面行,直上二層,毫反顧。
第二層瓊樓玉宇。雕粱畫棟。一個個金色小人歡呼雀躍,蹦蹦跳跳而來。他們捧着美玉托盤舉過頭頂,朝我恭恭敬敬地跪拜下來。
放眼望去,玉盤上流光溢彩,盛滿了金銀瑪瑙,玉石珍珠,甚至還有高貴華美的冠冕、權杖。
“區區俗物,豈能亂我道心?”我淡淡一哂,揮臂一掃,将玉盤紛紛打落。金色小人齊齊發出哀鳴,痛苦抽搐,滿地翻滾,漸漸融化成一攤攤金色的汁液。
金汁凝成了通向第三層的舷梯。
我毫不逗留,逐層而上。每一層舟艙出現的景象千變萬化,各不相同。有的是一卷卷深奧晦澀的道經秘笈,打開後,不字字珠玑,發人深省,直通大道至理。有的是頂級魂器、罕世法寶,不具備毀天滅地的威力。再往上層走,就連顔、碧潮戈和甘檸真他們都出現了。
但論是何等誘惑人心的寶物,論是何等牽挂的人,都不能讓我多做停留。我隻把眼前的一切全都當作幻象,一一情斬滅,心中波瀾不驚,隻知向着更高處不斷攀登。
最終,我似乎踏入了雲舟頂層。四周空空曠礦,寂寂茫茫,再一物。
站在此處,居然可以俯視下方的每一層舟艙,一切洞若觀火,盡在掌控。我仿佛成爲了這艘雲舟的主人,隻需念頭變幻生滅,每一層的景象也随之生出窮變化。
不得不承認,這種随心所欲,遙控天地的感覺令人沉醉。
“這種程度的玄劫應付起來很輕松啊。”我不解地搖搖頭。
螭如夢初醒地叫道:“我明白了。森羅萬象魔煞玄劫已經是北境法則之内最厲害的天劫了。哪怕你力量再強,也不會遭緻更強大的天劫了。因爲即便是天地,也要遵循自身的法則啊。”
螭的話不道理,但我總覺得沒這麽簡單。仰頭望了一眼上方頂壁,我略一沉吟,深深吸了一口氣,縱身躍起,揮拳擊去。
這或許是雲舟的最高層,但絕不是我的最高層。
随心掌控的感覺雖妙,但并非源于自身。這樣的感覺,不要也罷。
一拳擊出,拳頭化作了旋轉纏繞的生死螺旋胎醒。眼欲、耳欲、
口欲、鼻欲、生欲、死欲繞着拳頭呼嘯閃耀,拳頭過處,劃過魅武淩厲的玄妙軌迹,振蕩起重重哀、欲、喜、懼、惡交融的璀璨弦象。
這一拳,挾着六欲五情、神識氣象、魅武、弦線、生死螺旋胎醒之力。數者雖未融合,但光是力量的疊加,已經令空間扭曲,發出可驚可怖的崩裂聲。
“轟!”頂壁炸開,我沖出雲舟,向下方意地瞥了一眼。刹那間,我心神狂震,渾身劇顫。
在雲舟下層的某處,我望見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正向舟頂爬去。[
和我不同的是,他背着老槐樹,背着碧潮戈,背着甘檸真,步履遲緩,動作笨拙,一步步艱難地往上走。
“沒可能的。這麽可能背負了那麽多東西往上爬,沒可能啊!”
落在谷中,我木然望着雲舟徐徐沉落,一直沉入另一個再也望不見的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