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知對方要全力一拼了,忙滔滔不絕地說道:“聽說過鼎鼎大名的地靈兒吧?它是我多年好友,特意托我向你問好。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打打殺殺呢?你有什麽要求,直管開口,我身邊這兩位保證滿足你!”現在石勇未現,我如何吞噬空城也毫頭緒,當然不願和穢祟拼個你死我活。
穢祟陰恻恻地看着我,喉中發出一聲古怪的音節,全身猶如充了氣的皮球急速膨脹,腦袋瞬間高過了肉芽叢林,身軀巨若山丘,爛肉污血也随之變大,俨然化成一頭頭妖魔般的邪物,張牙舞爪,蠢蠢欲動。
“這是白費力氣。
我們早試過了,這頭邪物根本法溝通。”痕化作一蓬細沙四處遊走,顯然打算見勢不妙,抽身開溜了。[
“邪靈不可理喻。當初它一見到我,便莫明其妙地追殺不休。”
莊夢身形閃動,繞到一棵粗壯的肉芽背後,退得比我還要遠。
我兀自不肯放棄勸說:“穢祟兄台,你想必很孤獨吧?身爲一種古老而神奇的生命,這種不被世人理解的大孤獨當然了,得罪了地靈兒會很麻煩的,你也不想惹麻煩吧?”
穢祟喉頭又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音節,像是一種特别的語言。我見它作出了回應,不由心情一振,問螭道:“老螭,能聽懂它在說什麽嗎?”
螭漲紅了老臉,嘴角抽動,像是竭力憋住笑的樣子:“那是靈寶天極少的生靈才會用的古老語言。意思是一白癡。”
我胸口一陣發悶,眼角餘光掃過,痕和莊夢竟然越退越遠,反倒讓我擋在了穢祟的正前方。
穢祟死死盯着我,黑洞洞的雙目中跳躍着兩簇幽幽碧火。一頭頭滴淌着枯稠汁液的邪物鑽出了大半個身子,像毒蛇般吞吐盤旋,散發出陰詭腐臭的兇氣。
“兩位玄師,魂亡齒寒,現在不是獨善其身的時候吧?”我對邪祟倒也沒什麽畏懼,隻是不願讓石勇得了便宜,所以能閃就閃,不想硬拼。
“你說得沒錯,想要對付這頭邪物,我等必須齊心協力。你力量最強,适合正面牽制,這頭邪物隻要稍有疏忽,我等便可覓機施以突襲。”這是痕的聲音。
我嘿嘿一笑,身形順着痕喊話的方向疾射而去。與此同時,穢祟将身一抖,一頭頭邪物怪吼着脫體而出,漫天撲來。
癟風凜凜,陰氣慘慘,整片空間被彌漫開來的污垢邪氣籠罩。我正要施展魅武身法,将紛湧而至的邪物引向痕,精神深處的一枚血色種子卻生出感應,蓦地一震,緩緩浮出。
這枚血色種子是絞殺的精神烙印,比起她顯化的外相,這才是域外煞魔的真正核心。
感覺到血色種子傳來的〖興〗奮饑渴,我心中一動,在半空驟然一頓,身形不退反進,迎向邪物,口中道:“兩位玄師,這次我就頂在前面,全力對付穢祟。石勇就交給你們了,你們留意一下此人的行蹤,莫要被他趁虛而入。這次離開空城的關鍵,定然應在石勇身上。”
一頭邪物當先撲來,它渾身猶如一塊蠕動的血團,鼻孔大如茶碗,花花綠綠的蛆蟲鑽進鑽出。兩條臂爪是森森白骨,長着稀稀落落的綠毛,徑直挖向我的胸膛,腥臭的膿汁随着爪尖噴濺開來。
血種在神識中微微一顫,分化出一縷紅芒,倏然卷出。邪物“茲”
的一聲,化作一絲暗紅色的穢氣,被血種吸入。
頃刻間,數十頭前仆後繼的邪物盡被血種吸噬。不用我耗費半點力氣,隻要邪物一到跟前,立刻被紅芒卷入吞食。吸噬了大量邪物之後,血種愈發光鮮亮麗,猶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論起污穢陰邪,穢祟又怎麽比得上域外煞魔呢。”螭恍然道,又覺得有些擔憂“煞魔的精神烙印成長壯大,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需擔心,這點魔性我還壓得住。一旦邁入知微,我也需要更強大的煞魔種子來磨砺道心。”我沖向邪物密集處,好似虎入羊群,縱橫披靡,一頭頭邪物哀嚎着被血種吞入。知微并非我的終點,将來要想再做突破,我必須想盡一切手段。[
這些邪物明顯靈智未開,不但沒有害怕退縮,反而悍不畏死地沖我一味猛撲,獻身做了血種的成長肥料。
随着我瘋狂襲殺,密密麻麻的邪物迅速減少。我不僅将自己周圍的邪物清空一片,還截住那些撲向痕二人的邪物。仗着步伐敏捷,動作靈動,我風馳電掣般圍着邪物奔掠狙殺,看得兩大玄師目瞪口呆。
穢祟察覺到了不妥,尖嘯一聲,邪物紛紛倒退而回。我哪肯輕易罷休,身形接連疾閃,一路盯着邪物死纏不放。等到殘存的邪物逃回穢祟身上時,不過區區百來個。
穢祟的身軀随之驟然縮水,比沒有膨脹前還小了一圈。雙眼中的碧火也搖曳不定,光芒黯淡。望着我的眼神雖然凄厲兇惡,但多出了一絲驚懼。
我正要趁勝追擊,神識中響起月魂急切的聲音:“快看,湖水又減少了。”
放眼望去,亮晶晶的湖面果然比先前低了一點點,露出幾根尖聳的肉芽。湖中的龐大影子似乎變得焦躁不安,劇烈地晃動起來。
“這些肉芽是長在湖裏的?“我心頭驟然一跳,扭過頭去,目光環視四周。從肉芽叢林至此,地勢一路下陷,隻是傾斜的角度極其細微,途中難以察覺。隻有站在湖畔往外望,才能看出附近的地貌形成了一個凹陷的巨大盆地。
如果肉芽叢林如水草一般,長在湖中,那麽這個巨大的盆地本該是一片汪洋湖泊。隻是湖水不斷減退枯竭,才裸露出這片肉芽叢林。
“肉芽是空城的神識,這片湖又是什麽?”想到這裏,我再也顧不上穢祟,迅疾沖向不斷縮水的小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