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氣流呼嘯,我正急速向下墜落。
刹那間,一股勁氣從背後聲息地襲來。還未觸膚,我背部的衣衫便“茲”地裂開,皮肉猶如被隔空狠狠抓了一把,火辣辣地疼痛。
我心頭一沉,這股勁氣還未碰到身體,威力便如此淩厲可怖,連六欲紋力都有被刺穿的迹象。一旦我被抓實了,豈不是連心髒都會被挖出來。
來不及躲閃格擋,我隻得勉強微側身軀,六欲脫體而出,化作六團矯健靈動的彩色異芒,迎向勁氣。[
經過肉身融合、密紋轉化,六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和原先的模樣迥然不同。
六團異芒分爲生欲、死欲、眼欲、耳欲、鼻欲、口欲所化,呈上、下、東、南、西、北陣列,自成六合之勢:上方的生欲金光閃閃,密密麻麻的鱗片時隐時現,宛如不斷變化的符紋,散發出充滿生機的祥瑞之氣。
下方的死欲幽暗荒寂,符紋化出青面獠牙的幽冥兇相,張牙舞爪,鼓蕩起愁雲慘霧,癟癟陰風。
東方的眼欲青碧澄澈,凝成奔騰遊動的龍形,雙眼耀如電射,洞察毫厘,仿佛兩圈符紋纏繞的光輪。
南方的口欲通紅似火,煙霞排成遮天羽翼,一枚彎如尖鈎的嘴密生赤紋,吞吐焰光,穿棱雲霄。
西方的鼻欲雪亮亮,白煌煌,好似一頭伺機撲躍的蠻荒兇獸,符紋化的鼻翼掀動不止,似能嗅出各種複雜難辨的氣息。
北方的耳欲黝黑渾厚,盤踮靜伏,符紋湧動成一雙招風大耳,傾聽四周最細微的聲響。
“轟!”勁氣與六欲交擊,激蕩出重重氣浪,四散亂射。我順勢向前撲出,在空中躍過數丈,指尖碰到一塊硬梆梆的突起物,當即抓牢,止住下跌的趨勢。
待到我扭頭再看,隻瞧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在下方急速跳,縱躍靈巧,宛如蟲蚤,轉瞬間就沒入濃霧,影蹤。即便用眼欲察看,也隻能依稀看出那是一個人形生物,身材高矮與石勇差相仿佛。
“是那個重傷空空玄的人?”我瞳孔驟縮,黑影撕金裂石般的爪勁,和挖穿空空玄胸膛的一爪極爲相似,但又有很大不同。
黑影的手爪和我的手差不多大,而空空玄又瘦又矮,撕破他胸膛的爪痕同樣小如蟲爪。兩者一大一小,顯然不相符合。
“手爪的鋒利、勁氣的運轉方式都很像。”螭迷惑地道”“不過空空玄不可能任由黑影貼緊自己啊,除非對方和空空玄的關系,比你、芝麻更親密。”
“這應該是他第二次對我下手了。、,我幾乎可以肯定,黑影就是在崖頂暗算我的那個人。也隻有如此鋒銳的爪勁,才能割斷堅韌的蛟筋。
月魂道:“此人難道真的是石勇?”我冷笑一聲:“我們三個同時被卷入霧洞,倉促之下,痕、石勇和霧洞中的兇物都可能對我下手。不過石勇嫌疑最大。”
螭不解地道:“石勇是吉祥天的長老,沒有理由襲擊你吧?他的鑰匙烙印也沒有發光,用不着殺了你抵債沖賬。”
我蓦地心頭一震:“如果他并非來自吉祥天呢?憑什麽我們如此确定石勇的身份?我殺一個吉祥天的長老,換上他的白袍,不代表我就是吉祥天的人。”我腦海中浮現初見石勇時的情景,那襲寬松的白袍,對石勇實在是有些大了。
月魂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八枚鑰匙的主人中有一位是吉祥天的長老,他進入空城後,被石勇襲殺。随後石勇冒充吉祥天的長老,繼續尋找新的目标。”
“如今仔細敲,石勇絕可能是吉祥天的人。”我漸漸理順了心頭紛亂的脈絡“除非石勇在吉祥天悶頭潛修,不聞世事,否則總該聽過我的名頭。可他與我見面時,隻說了幾句虛邊際的套話。嘿嘿“兄台聲名如雷貫耳,早有所聞。,這話碰上誰都能用!他對痕的态度同樣如此,以痕的老辣恐怕也看出了問題,隻是老家夥隐忍不露罷了。興許痕還盼望我和石勇翻臉,他好坐收漁利,這頭雜交的天精比純種的可狡詐多了。再說了,石勇修煉的肉身功法比《密文鈞身轉經》還要強悍,試問吉祥天若有這門曠世秘訣,梵摩、天刑怎會不取之修煉?”
“你,痕,莊夢,木灰,空空玄,吉祥天的長老,石勇,轉魄鞭,應該就是這次進入空城的八個人。,…月魂道“和莊夢激鬥的人一定是轄魄鞭了。”螭突然跳起來嚷道:“不對啊!轉魄鞭直取心神,交戰識念,雙方勝負瞬息立決。它怎麽可能揚短避長地和莊夢肉搏,打得地裂石崩,還扯下了莊夢的星羅袍?”“如此說來,重傷空空玄的也不可能是轉魄鞭。何況轉魄鞭的消息是石勇透露的,未必準确。”我搖搖頭,向四下裏望去。[
“剩下一枚鑰匙的主人究竟是誰,很快就會分曉。”
在六欲的光芒映射下,彌漫的濃霧被洞穿些許,浮現出周圍模糌的輪廓。
這裏像是一個底洞。洞壁凹凸不平,忽緩忽險。此處尖銳嵯峨,彼端凹陷成坑,色澤各異,形态出奇。壁上似有幢幢虛影浮動,其間生出數大小不一的孔竅,猶如有節律的呼吸一般,吞吐煙霧。
我恰好攀在洞壁上,手掌扳住了一枚鑽出洞壁的角狀物,觸手溫厚,不像是石頭。
再往腳下一瞧,雲深霧罩,遙不可測。痕、石勇、莊夢等人不見蹤影,想來是落在了洞底。
可惜六欲隻是初步實質化,遠未大成完滿。不然六欲觀照聽聞,天地宇宙間的任何動向都可洞悉入微,難逃掌控。
若是情欲之道功成,七情六欲相合,又會再生變化。那時的妙用威力,就不是我現在能夠想象的了。
我稍作沉吟,正要往下方攀爬,手掌抓住的角狀物忽然傳來輕微的顫動。
“噗!”那角倏然頂出,刺破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