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唾手可得

刑宮後山内,雲深霧重,陰氣森森。處處亂石腐葉,偶爾一聲獸啼禽鳴刺破寒霄,激蕩起滿山的肅殺蒼涼。

梵摩駕馭觀涯台,向山岚深處飛去。我站在他身側,俯視下方山林,暗暗思忖梵摩将我帶來這裏的用意。天刑長老跪坐在台角,披散下來的銀發半遮住眯縫的老眼,俨然昏昏欲睡,剛才那一戰的淩厲鋒芒消斂得影蹤。

觀涯台從半空緩緩落下。

“這裏不像是吉祥天。”我奇道。四周盡是古木凋斃的殘骸,落葉厚積成荒敗的沉澱,在山風中簌簌悲吟。破缺的樹墩鱗次栉比,寬廣如屋蓋,鱗皮比銅鐵還要硬,裸露的圈圈年輪被歲月的風霜摧磨得模糊不清。

“林公子認爲吉祥天應該怎樣?”梵摩反問道。[

“華美莊嚴,雄冠北境。”我不假思索地答道。這片後山既沒有什麽霞光瑞氣,也沒看到什麽靈草仙禽,死氣沉沉得像個墳地,和吉祥天别處的景觀天差地遠。

梵摩微微一笑:“有華美就有醜惡,有華彩便有陰影,此乃陰陽對立共生。天道萬物皆是如此,吉祥天哪會例外?”

我心弦微震:“所以标榜公正的吉祥天也會對鸠丹媚暗下毒咒?”

梵摩輕輕歎息:“每一個人心中的吉祥天不盡相同,而吉祥天卻依然是吉祥天。林公子何必對鸠丹媚一事耿耿于懷?”

“既然每個人心中地吉祥天都不相同。那麽就有數個吉祥天。”我冷然道:“論如何,請兩位首座長老給我一個解釋。”

梵摩澀聲道:“帶你來此處,便是解釋。天地之道,是堂堂正正,也是奇詭陰暗。吉祥天素持天地之道。既非公正,亦非邪惡,所以才會有論道談法的菩提院,主宰殺伐的天刑宮。”

我嘿嘿一哂:“梵長老何必和我繞來繞去,盡玩些虛的?依你言外之意,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蠍妖難道幹擾了天道,需要天刑長老親自出手懲罰?”

梵摩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刺衣咒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我将信将疑。鸠丹媚孤家寡妖一個,全勢力根基,憑那點妖力也能興風作浪?未免太高看了她。至于手下留情一說,我倒也相信,在強悍地天刑面前。

鸠丹媚隻有逆來順受的份。我旁敲側擊地追問了幾句,梵摩隻是搖頭,再也不肯透露絲毫口風。

“告訴他,也妨。”一直沉默的天刑忽然開口道

梵摩訝異地望向天刑,後者木然看了我一眼,道:“林飛。你可有興趣接承天刑宮的衣缽?”

一語石破天驚,聽得我張口結舌。饒是我向來心計多端,一時也反應不過來。接承天刑宮衣缽,也就是成爲未來的天刑宮首座長老——整個北境的掌權者!

我做夢也想不到,天刑會對我青睐有加。這個突然從天上砸下來的香饽饽,砸得我眼冒金星,心如蛙跳。權力、聲望、力量、财富······,]|我跟前。

從此,像楚度、公子櫻、梵摩一樣。高高站在雲端,俯視芸芸蒼生。

梵摩滿臉震驚,失聲喝道:“天刑首座在說笑?”

天刑一擺手,深深地盯着我:“你若受我衣缽,執掌天刑宮,鸠丹媚的隐秘自然不再瞞你。”

我禁不住呼吸急促,欲言又止。然而驚喜之餘,心中又生出幾許疑慮。打死我也不相信,我地人品能讓天刑對我“一見鍾情”。

梵摩微微蹙眉:“天刑首座是否操之過急?執掌天刑宮的重任非同小可。還需再三斟酌。”顯然不贊同天刑的意見。[

“傳位之事刻不容緩。”天刑道:“蓮華會一旦落幕,北境必将血雨腥風。吉祥天要同時面對清虛天、魔刹天的聯軍,勝負難料。天刑宮不可後繼人。”

梵摩面色劇變:“莫非你······?”

“斬草當斷根!楚度不除,北境難安。”天刑斬釘截鐵般喝道,“隻要能制造機會,成功伏擊楚度,截斷魔刹天的援手,用天刑宮百名精英拖困住他,我再以玉石俱焚咒加殃及池魚咒,全力催發天道刑罰,至少有五成把握與他同歸于盡!”

我倒吸一口涼氣。殃及池魚咒是非常歹毒地咒術,施咒時,方圓千裏的生靈都會被抽光生機,滅絕一空,包括施咒者自己在内。但最可怕的是天刑的行事性格。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一代宗師的身份,甯可用不光彩的伏擊方式暗殺楚度,不惜賠上己方百條人命,端地是心硬如鐵。什麽尊嚴地位,氣度禮儀,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是他腳下可以踐踏的爛泥。

梵摩呆了半晌,滄然道:“隻有如此麽?”

天刑道:“隻有如此。吉祥天億萬年的道統,豈能在你我手中而斷?”

梵摩神色凄楚,對天刑合掌爲禮:“天刑首座以身殉道,當爲吉祥天衆生表率。”

“楚度一死,各大妖王定然四分五裂,魔刹天重歸一盤散沙。到時清虛天孤掌難鳴,不得不偃旗息鼓。梵首座便可掌控北境大勢。”天刑緩步走下觀涯台,滿山的殘根斷樹竟然蠢蠢欲動,似要化作山精木怪。一簇峥嵘虬蟠的老樹根猛地綻開,盤根像筋骨暴起的指爪,破土鑽出,向空中狠狠撕抓。

梵摩沉思許久,道:“天刑宮數十萬精英長老。難道沒有一個可以傳位地?恕我直言,林公子并非吉祥天之人,閱曆尚淺,威信不足,恐怕難以服衆。”

天刑漠然道:“在海妃一事上。足見林公子心狠手辣,可得天刑殺伐之術的精髓。其二,林公子闖出菩提外院,全憑心志之堅。這一點,楚度、公子櫻也不如你。而唯有堅定移地執念,方能行天刑之道。其三,林公子的機智、權謀,在煙丘戰役嶄露疑。加上和我方多次合作,也算是半個吉祥天的人了。”

他雙眼猛地爆出異芒,用一種詭異起伏地聲調,念咒般地說道:“林公子,請過來一



我不自禁地走下觀涯台。奇變突生!“蓬”,滿山落葉激烈飛旋,發出牙酸的摩擦聲。老木樹墩紛紛扭動,猶如群魔亂舞,向我攀爬而來。鱗爪虬根從腳下破出,“啪嗒啪嗒”抓扣泥土。幾乎把我附近圍得水洩不通。

“咦?”梵摩吃驚地望向我。天刑似乎早料到這一幕,屈指虛,口中道:“此其四也。”指風所及,斷樹殘根繞着我和天刑舞動得更激烈了,仿佛山魈精怪,抽風似地瘋狂扭曲,發出凄厲的怪音。

“此山名業障,尋常人入得山中,必然心生種種魔幻之念。導緻心神錯亂,法力走火入魔。即使梵摩首座,也要憑借觀涯台才敢進山。”天刑若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接着道,“普天下,除了本座的至殺之氣,隻有蒼穹靈藤的活氣可以在業障山中毫發傷。”

正如天刑所言,盤根殘木張牙舞爪,死死圍住我。卻不敢接近。

我一旦向前走,它們也畏懼般地随之後退。

我頓覺不妙。洞悉天刑誘我走下觀涯台的目地。也不知自己是哪裏漏了底,居然被他察覺出了蛛絲馬迹。耳聽天刑一聲冷笑:“你去過那裏了。”

我的心驟然一沉,故作惑然表情:“長老言下何意?”

“先前你進入天刑宮,我便察覺你體内運行地氣息頗爲奇異,竟與蒼穹靈藤相仿。而在菩提院時,你并此異狀。”天刑一語道破,他以劍氣擅長,對氣的感應自然敏銳比。

“想來,你應是在蒼穹靈藤處有了一番遇合。”天刑森然道,“你有螭槍在手,又曾得到過自在天地圖,怕是連天壑也見到了。”

我叫苦不疊,再狡辯毫意義,索性光棍承認。這興許是天刑籠絡我的真正原因。自在天的秘密決不能洩漏出去,蓮華會期間,吉祥天又法殺人滅口,隻能對我許以高位。[

“難怪林公子失蹤一天一夜,衆多長老遍尋不得。”梵摩定定地看了我許久,面色數番變幻。與天刑對視一眼,梵摩似有所悟,眉宇間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

“林公子福緣深厚,居然掌握了蒼穹靈藤地氣息之術,确有接管天刑宮的資格。”梵摩一反前态,言辭變得熱絡起來。

我情知其中有鬼,世上決沒有白給的好事。但如果登上天刑宮首座長老的高位,手握赫赫權柄,就不用再害怕楚度、莊夢,擁有足以争雄北境的本錢。一時間,我心中複雜難明,忽而患得患失,忽而狂喜興奮,忽而一陣茫然,忐忑不安。

梵摩道:“有吉祥天龐大的資源爲林公子煉制靈丹、提精補氣,數妙法奇術典籍任林公子參研,天刑首座再親授你天刑宮絕學,還有觀涯台、蒼穹靈藤、天壑三個得天獨厚地修煉地加以溫養,林公子在一年内沖入知微絕非奢望!”

這又是一份抛出的誘人香餌,聽得我耳熱眼紅,心潮澎湃。如果能長期在天壑處修煉,我的法力必然突飛猛進,一日千裏,對道境的提升也有莫大的好處。盡管如此,我還是以極大的意志力控制住發熱的情緒。

接承天刑宮衣缽,意味着我将要走到台前,與楚度、公子櫻正面對抗,不排除天刑宮利用我當炮灰的可能。更重要的是,梵摩和天刑讓我接任天刑宮,應該和我類似蒼穹靈藤地生命之氣有關,其中定藏隐秘。

苦候多時,梵摩忍不住問道:“一步登天的大好良機,林公子莫非還要猶豫?”

我權衡再三,此事終究利大于弊。隻要答應下來,從此我便一飛沖天,不再是洛陽城牆根下的一攤爛泥。

但不知怎地,我偏偏開不了口。仿佛内心深處有一股莫明的力量,竭力拒絕這份觸手可得的榮耀。

“林公子,你與隐邪合作,與楚度作對,不正是爲了今日麽?”天刑淡淡地道,“送給你的,還不要?”

我心中蓦地一凜,在北境苦苦掙紮,要權勢,要力量,究竟是爲了什麽?

爲了什麽,我欺騙海姬?爲了什麽,我拼命修煉?爲了什麽,我要和龍蝶鬥,和楚度鬥,和莊夢鬥?

如蒙大恩地接過權勢地位,和昔日的乞丐又有什麽不同?恍惚中,我仿佛站在高高的鲲鵬山巅,風從天上來,沙羅鐵樹繁花盛放,如雪如雲。

“這隻是時間的限可能性之一。”楚度如此說。

“隻要走下去,總會走到山頂。”我對自己說。

“希望兩位長老承諾在下,今後不要再動鸠丹媚。這算是我成功闖關地要求,先前提出的條件就此作罷。”望着眼巴巴等待我答複地二人,我忽然道。

梵摩爽快應允:“鸠丹媚之事關系北境氣運,林公子接管天刑宮後,當會明白其中奧妙。”

天刑道:“林公子先前提的要求也不算什麽辛秘,隻要将北境人、妖的名字刻在業障山的老樹殘根上,施以咒法七七四十九天,便會浮現出對方的确切位置。”

我恍然道:“難怪吉祥天對所有人、妖的行蹤了如指掌。多謝天刑長老坦誠相告,以後我們還會有許多合作。”心中暗忖,若是要和吉祥天鬥,必須先一把火燒了業障山,以免洩漏己方行蹤。

“合作?”天刑眉毛一挑,“林公子此言何意?”合作二字,已經委婉拒絕了天刑的提議。

“他日狙殺楚度,請務必算上我一份。我可以向諸位保證,如果按照在下的安排伏擊行事,楚度活着的機會不會超過一成。”我微微一笑:“如果沒有别的事,在下暫行告退了。”

梵摩愕然,天刑澀聲道:“大好前途,林公子爲何棄而不顧?”

“我要的東西,自會憑雙手來取。”我向兩人一揖,灑然而去。

枯藤殘根紛紛避退,讓出了前方的山路。

“爲什麽?”月魂不解地問。

“與其成爲權勢的奴隸,不如做權勢的主人。”我擡頭,虛空蒼茫,雲氣浩渺,在那裏或許有一個屬于我的自在天。“這一局棋,我要自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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