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真、海姬呆呆地看着我,愣了半晌,海姬噗哧一笑什麽呀,這隻是巧合。”
“巧合?”我搖搖頭,指着剛畫的草圖:“你看,他們好不容易打到了雲岡賀蘭谷,隻要能沖過三峽重兵區,前方妖軍的防線便不多了。何必舍近棄遠,掉頭奔向平原,自動投入楚度早已設好的天羅地網?”
“三峽有重兵坐鎮,何況外圍還設了數道防線,他們怎麽沖得出去呢?”
“難道這裏便能沖出去?哪有再重新殺回腹地的道理?除非羅生天名門掌教都是傻子!”[
甘檸真沉吟道:“從常理斷,羅生天确實沒有殺向平原的理由。他們應該想得到,煙丘的伏兵早就枕戈待旦了。”
“從南嶺、石林,再到雲岡大窟,他們被打得節節敗退,隻能進入平原。那裏沖不出去,當然隻有從這裏突圍啊。”海姬天真的解釋讓我哭笑不得。
“海大小姐啊,你想問題别這麽簡單好不好?”
“小賴相公啊,你别搞得那麽複雜好不好?”海姬嬌嗔地扭了扭我的耳朵,“何況從一開始,羅生天就是從雲岡東面突破的。”
我沉聲道:“這正是他們的高明之處。虛張聲勢一番,營造出要在雲岡決戰的假象,吸引妖軍主力不斷調防,再猛然掉頭,甩開楚度的重兵。這些天,駐紮煙丘的騎兵都奔赴平原、雲岡了,便是他們調虎離山的結果。我相信,從一開始,羅生天的真正目的地就是煙丘!”調虎離山、聲東擊西這套把戲,對當年在洛陽乞讨詐騙小偷搶劫幫擔任軍師角色的我來說,是再熟悉也不過了。
海姬睜大美目,像打量一個怪物似的看着我:“轉世的腦袋瓜就是彎彎多呀。”笑嘻嘻地一戳我腦門:“我看你就是在胡思亂想。你這樣子。很快就會變成滿頭白發地小老頭了。”
我一時氣結,啞口言。甘真躊躇半晌,道:“如果你的斷誤,那麽羅生天一定清楚了我們水淹煙丘的計劃。”
海姬不服氣地道:“他們怎麽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呢?除非豬哥亮這個小妖是羅生天的人。龍眼雀的心腹和羅生天名門,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呀。”
我靜默了一會,澀聲道:“豬哥亮可能是吉祥天的人。”
“什麽?”海姬不能置信地叫起來。
“急訊!急訊!羅生天餘孽竄入平原,煙丘各路守軍立刻進入戰鬥戒備!羅生天餘孽竄入平原,煙丘各路守軍立刻進入戰鬥戒備!”夜空中,數百個傳訊的鳥妖呱呱大叫,四處飛掠。
“果然還是來了。”甘真喃喃地道。
我呆了片刻。忽然仰天大笑:“好一個吉祥天!厲害,實在是厲害!把我也變成了一顆棋子!”
望着一頭霧水的海姬,甘檸真耐心解說:“如果豬哥亮是吉祥天的人,就解釋得通爲何羅生天會知道我們地計劃了。吉祥天是不會坐視羅生天全軍覆沒的,然而不能明着幹預,隻能暗中插手。在羅生天名門中,一定也有吉祥天的人。與豬哥亮暗通款曲,早就定下了突圍計策。難怪當初在斷魂橋,吉祥天的使者口口聲聲保證邀請者的安全哩。”
海姬道:“但龍眼雀的心腹怎麽會被吉祥天收買?”
我淡淡地道:“恐怕他是吉祥天埋伏魔刹天多年的一顆棋子。清虛天、羅生天都有吉祥天地人,又怎少得了魔刹天?”
“本來這趟混水和我們關。偏偏我們自行闖入了魔刹天,替他們的計劃補上天衣縫的最後一針。”甘檸真續道。
海姬這才恍然大悟:“豬哥亮撞見我們,一定喜出望外。借我們之手幫助羅生天,遠比吉祥天的人直接出手要妙得多了。事後往我們身上一。楚度也隻好遷怒于我們這幾隻替罪羊。”對我一嘟嘴,“我早說了,這個小妖不可信,你偏不聽。等見到豬哥亮小妖,我一定要宰了他!”
“不行!”我斷然否決,“你要裝成若其事的樣子,這個妖怪我還有用。”心中暗忖,豬哥亮一定會把我才是魔主的消息報告給吉祥天。但這對我沒有壞處,吉祥天會更加重視我。利用我挑起魔刹天地内亂。畢竟在他們眼中,楚度的禍害遠勝于我。[
我最擔心地,是吉祥天是否算準了我會進入魔刹天,還是我和豬哥亮的相遇隻是巧合。如果是前者,吉祥天識人的本領可就太可怕了。
海姬不滿地嘀咕了幾句,我笑了笑:“原來這一盤棋,是吉祥天在擺弄我們、羅生天和楚度在鬥啊!高,實在是高,權勢的戰鬥居然是可以這麽玩的。”
海姬瞠視着我:“被吉祥天耍了,你還笑得出來?”
“其實應該感謝吉祥天。教會了我不少東西。”我平靜地道:“何況做大事不論手段,隻看結果。吉祥天能幫我們達成目的。我爲什麽不能接受被利用?既然吉祥天正式插手此事,我們勝算大增,必然能救出羅生天衆人。這是最完美的結果,我當然笑得出來。”
遙望遠方,我從容微笑:“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英雄豪傑。生命的棋局上能遭遇如此高明的對手,又是何等幸運和精彩?直到此刻,我真正有了逐鹿天下地意願。”
仿佛受到了感應,神識内的七情六欲怪物發出激昂慷慨的厲嘯,刺激得我熱血沸騰,鬥志飛揚。第一次,不是它們影響了我,而是我主導了它們!
“轟”,一記雪亮的閃電劈開了黎明前的黑暗,大雨傾盆而下,灰茫茫冷飕飕連成一片。遠處響起悠揚雄渾的号角聲,各處山頭,号角聲此起彼伏響應,如雷鳴回蕩。
密集的蹄聲震蕩,大地抖動,一隊隊受命的妖軍從楊梅山方向而來,猶如洶湧怒濤。直撲平原。天空中
們像密密麻麻飛舞的蝗蟲,配合陸地上的軍隊,奏響曲。
“決戰開始了!”我興奮地喝道。遙遙平原地盡頭,閃出數絢爛璀璨地光焰,映得夜空色彩缤紛。
決戰第一天,風雨交加,主戰場集中在平原北部邊緣。
第二天,出現了難得的晴朗天氣,主戰場逐漸移向平原中腹。
第三天。陰雨綿綿,羅生天的衆人終于進入了我們的視線。珠穆朗瑪高冠金袍,一馬當先沖來,渾身流爍着耀眼的白光。痕、顔父子緊随其後,一道道旋轉的沙柱參天拔起,繞着他們飛轉。琅森、隐邪、牛郎、慕容玉樹這些掌教渾身浴血,被弟子們重重護衛。隻是不見了乾坤潭的掌門屈原。屈玲珑倒還在,嬌嫩的臉蛋布滿血痕,左袖空空蕩蕩,可見傷勢之重。令我喜出望外的是,花生皮一家安然恙。
隊伍地末尾,幾十個女武神狼狽不堪。步履跟跄,不時回身。與追擊她們的妖怪糾纏厮殺。濃豔的鮮血四處噴濺,又立即被雨水沖化。
“嘿嘿,決戰後的第三天動手,算得真準。”我冷笑,豬哥亮是吉祥天的人已确認遺。一切正如我的測,羅生天刻意地把戰場引向這裏。
瞥見女武神們凄慘的景象,海姬痛喊一聲,忍不住想沖出去,被我強行拉住。“小不忍亂大謀。我們就要動手了。”我低聲道。周圍地妖兵們早已布好防禦陣式,嚴守以待。另兩個山頭的妖兵也都紛紛林立,引弓搭箭,做好了攔截對方突圍的準備。
沖入煙丘的唯一通道被徹底堵死,楊梅山附近又全被封鎖。前有包圍,後有追兵,如果不出意外,楚度确實可以令億萬年的羅生天成爲曆史。
“羅生天還剩三百七十二個幸存者。”甘檸真綻出蓮心眼,頓了頓,道:“三百七十一個。”就在剛才。一個乾坤潭的弟子沖到屈玲珑身前,以肉身擋住了疾射而來地冷箭。
“萬餘到三百。楚度還不肯發動全線攻擊,擺明是要一網打盡了。”海姬急切地道。
“他在等。”我淡淡地道,“他在等吉祥天的高手出現。楚度至始至終都在防備吉祥天插手。他地胃口實在太大了,想要以羅生天這三百多人做誘餌,釣出吉祥天,一口吃光所有的對手。”
在羅生天衆人來的方向,布滿了潮水般的妖軍,漫山遍野,遮天蔽日。他們并不急于全部出擊,而是排成堅實厚密的鐵桶大陣,緩緩動,如同移動的山脈一點點壓過來。
我望不見楚度和四大妖王,楚度顯然坐鎮後軍,耐心等待吉祥天的出手。一隊隊強悍的重甲妖兵沖出陣營,輪番沖鋒,與天空飛舞的妖軍上下夾擊,用車輪戰不斷消耗對方所剩幾地實力。[
天色漸明,羅生天的人一個接一個減少,這是最慘烈的消耗戰,最終比拼的是數量。笑了笑,我道:“楚度一定很奇怪,爲什麽吉祥天的人到現在還不出現?他也一定想不到,令他功敗垂成的一擊重拳,會由我來最後完成。”
“楚度!”一聲金石清冽般的長嘯響徹雲霄,流轉不停,壓過了咆哮的風雨聲。珠穆朗瑪威風凜凜,轉身面對銜尾而來的數十萬妖軍,大喝道:“楚度,你可敢出來與我一戰?”
四周倏地一片寂靜,這個時候,如果楚度避而不戰,必然影響士氣,消弱聲威。如果楚度出戰,就法靜觀全局,分神對付随時可能出現的吉祥天。
片刻後,楚度從容淡定地聲音從妖軍後陣内徐徐傳來:“有何不可?”
黑壓壓的妖軍自動分開一線,讓出通路。楚度青袍緩帶,從千軍萬馬中飄然而出,引來妖怪們狂風暴雨般地呐喊喝彩。
海姬顫聲道:“和精、氣、神處于巅峰狀态的楚度決鬥,珠穆朗瑪豈不是自尋死路?”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吉祥天環環相扣的計劃,在珠穆朗瑪挑戰楚度的一刻扣上了最後的一環:“他是打算犧牲自己,逼出楚度,爲吉祥天争取到打破缺口的機會。”
在心中輕輕歎息,遠望着珠穆朗瑪高大魁梧的身影,我目光裏充滿了敬意。論平時如何勾心鬥角,玩弄權謀。關鍵時刻。肯堂堂正正站出來犧牲的,依然堪稱絕世雙地人物。
羅生天第一人,名不虛傳。
“珠掌門,萬萬不可!”“珠掌門,切不可逞血氣之勇啊。”“掌教,我們一起拼了!”
羅生天衆人紛紛勸阻,大光明境的衆弟子全都跪下來苦苦央求,牛郎死死拽着珠穆朗瑪的衣袖,淚水像斷線的珠子滾落。
珠穆朗瑪微微一笑:“我意已絕。”伸出手,抹掉牛郎臉上的淚水。
“珠掌門!”牛郎泣不成聲。
“你是最懂我的人。就不該再勸。”珠穆朗瑪眼神裏透出一絲罕見的溫柔,牛郎抱着他放聲痛哭。
四周鴉雀聲,天空中的驚雷蓦然止住,仿佛上蒼也被兩人之間這份奇特而古怪的感情震撼了。
輕輕開牛郎,珠穆朗瑪大步而出,走到楚度跟前。
兩人的目光久久對視,四周水氣蒸騰如霧。密集地雨點被遠遠震開,莫能近身。
“執迷數萬年,今日終于還我本心。”仰天狂笑。揮手,扔掉了精美的高冠,扯去了織金的長袍。
邁出弓箭步。珠穆朗瑪抱臂如滿月,一張雕紋鎏金巨弓緩緩出現在左手中。巨弓像一輪耀眼的太陽。放射出燦爛的光芒。
“魂器射日弓!”月魂和螭同時驚呼。
珠穆朗瑪右手向虛空一抓,一絲暗淡的光線奇異般搭在了弓弦上。光線越來越強,越來越亮,漸漸凝聚成一根燦爛的光箭。
本該放亮地天色卻一點點暗下來
天地間所有的光都被射日弓吸引,融入了這一支光箭
雪亮的光箭照得人睜不開眼。
“我要走了。”我遺憾地道,喚出絞殺,讓它保護好二女。這一場巅峰決鬥我是緣得見了,楚度一定會全力以赴。用最短的時間結束決鬥。我必須抓住珠穆朗瑪用生命換來的機會。
海姬和甘檸真點點頭:“一旦江水沖入,我們會先救出脈經海殿的姐妹和花生皮一家。”
“還有顔,我欠他一個人情。”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精氣全身流動。
珠穆朗瑪長發飛揚,光箭轟然射出,熾熱地光芒照亮了他高古清奇的面容。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英雄豪傑。
我施展補天秘道術,倏地向黃沙江地方向掠去。
黃沙江兩岸,依然密布妖軍,水位比前幾日又高出不少。江水肆意泛濫,漫過了低矮的土坡。使許多地方變成一個個小湖窪。
我大吼一聲,對準煙丘地勢最低處,螭槍噴射而出,數百次的疾射在一口氣完成。随後,高高躍起,全力施展“轟”字訣,雙拳不停頓地猛烈轟擊。
妖怪們措手不及,一時傻呆呆地瞪着我。
“轟”,一座丘陵像散沙般塌陷下來,聲音震耳欲聾。湍急的江水像發狂的猛虎,撲向缺口,順勢沖入煙丘地帶。
大雨滂沱,江水呼嘯,煙丘的山地像一連串被倒的骨牌,在滔天巨浪中紛紛塌陷,洶湧的泥石流從一個個山坡沖下,帶動整座山體滑坡,像被抖開的地毯席卷過煙丘。
妖怪們驚慌奔散,大呼小叫,陷入了滾滾地江水泥流。嚴密的防線被撕扯得漏洞百出,潰不成軍、瘋狂傾瀉的洪流彙入江水,像一條條灰龍奔向大海,聚成千軍萬馬般的狂濤駭浪,雨助水勢,水借雨力,沖向平原。
我駕起吹氣風,跟着怒吼的洪水一路疾飛。“嘩啦”,巨洪過處,我們剛才置身的山頭頃刻坍塌,山石滑流,泥漿滾滾,鎮守的妖怪被一沖而散。
平原變成了汪洋大澤,我瞥見絞殺正背着花生皮一家、女武神們向這裏疾飛,海姬和甘檸真環護左右,與空中的妖怪展開慘烈的血戰。
動蕩的水波上,楚度指揮四大妖王和一些妖力強橫地妖怪,竭力穩住潰散的妖軍,調動兵馬追擊。兩百多個羅生天精英在痕地帶領下,邊戰邊退,逆流向煙丘逃亡。
我長笑一聲,刺字訣全力展開,以時光轉換之術,迎向甘檸真、海姬。鮮血激濺,斷翅紛飛,圍攻二女的妖怪被我紛紛擊斃。
絞殺立刻殺開一條血路,與我會合。“林大哥!”花生果眼尖,率先沖我興奮地揮手大叫。
甘檸真血染衣衫,蹙眉道:“顔不肯丢下其他人跟我們走。”
海姬急道:“我們要盡快從楊梅山那裏突圍,一旦妖軍穩住陣腳反撲,誰也逃不掉。”
“就看豬哥亮的了。你們先走,我随後跟上。”來不及多說,我俯沖而下,殺入追擊顔等人的陣營中。
“噗”螭槍從一個妖将的頭顱貫穿而出,猛一擺尾,折向與顔激戰的夜流冰。後者吃了一驚,倉惶閃避,嘴裏厲吼:“是林飛!是他在搞鬼!”
“夜流冰,别來恙吧。”我手上不停,神識氣象術八字訣輪流使出,打得他狼狽不堪,疲于奔命。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我的身上,碧潮戈又喜又憂,悲喜和尚毫表情,龍眼雀神色暧昧,羅生天衆人驚喜交加。
楚度的眼神最複雜,可惜他與痕激戰正酣,暇分身。痕全力而爲的法術造詣令我震驚,空中簌簌滾動的沙流猶如一個個漩渦,巧妙消融了楚度海潮般連綿不斷的攻勢,僅僅稍落下風。
顔朗聲大笑:“沒穿内褲的小子,原來是你啊!”背着昏迷不醒的屈玲珑,恒河沙數盾幻化成綿密的沙影,封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明槍暗箭。
“哇靠,重色輕友的小子,你就這麽诋毀自己的救命恩人嗎?”我怪叫道,雙腿以魅舞連環撩出,踢飛了兩個纏鬥牛郎的妖将。
“公子高義,牽機派沒齒不忘。”牛郎顫聲道,左臂緊緊抱着珠穆朗瑪的屍體不放。羅生天第一人,終究還是被楚度擊倒。
“各位,我們合力殺出去!”把衆人感激的表情看在眼裏,我厲嘯一聲,勢不可擋地向外疾沖。龍眼雀、碧潮戈刻意避開我的鋒芒,悲喜和尚也不動手,被我殺得膽寒的夜流冰更不敢阻攔。一時我所向披靡,擋者立斃,身前一合之将,身後屍橫遍野。
經過短時間的慌亂後,密密麻麻的妖軍開始了圍追堵截。形勢漸漸不妙,我們陷入了對方瘋狂的反撲。
遠處突然響起了沉悶的“嗡嗡”聲,聲音越來越響,變得猶如雷聲般轟鳴,雨點般密集。空氣中飄滿了奇異的濃香,一片片色彩斑斓的雲霧急速飛來,霎時席卷了整個戰場。
“七彩跟屁蠱!”妖怪們紛紛驚呼,陣腳大亂。
我精神一振,豬哥亮果然把沉香谷的七彩跟屁蠱引來了。據豬哥亮聲稱,這些蠱蟲十分奇特,水火不傷,沒有毒性,咬人也不緻命,但喜歡纏住人畜,像驢膠似地粘住不放。半盞茶的功夫,妖怪、人類的全身上下都叮滿了厚厚的七彩跟屁蠱,像裹了幾層蠕動的彩泥,隻露出一雙雙閃動的眼睛。
這時,再也分不清誰是妖,誰是人了。除了長翅膀、尾巴的妖怪以外,人、妖都變成了一個模樣。敵我難辨,混亂不堪,正是溜逃的大好時機。一行人就像融入大海的水滴,再也難覓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