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燒得我喉嚨發幹。整座峽谷沐冒出熊熊烈焰。峽口的岩石完全幹裂,裂縫裏噴出一道道搖擺的火舌。
仗着息壤護身,我小心翼翼地避開火焰,跟着空空玄走入火焰峽。四周的山石紅通通的,滋滋作響。在峽谷深處,立着六具巨大的石像,顔色紅得發黑,暗暗泛出一縷縷金黃的光澤。
石像被雕刻成鳥的形狀,腦袋像人,耷拉着,眼睛緊閉,狹長的雙翅裹住了身軀,翎毛如箭。腹下生有粗壯的三足,爪子如鈎,深深地嵌入地下。
“這就是三足烏精?還是石頭?”我走近石像,刀刃般的熱氣又将我逼回去。它們附近的空氣要燙得多了,簡直像一團形流動的岩漿。[
“它們隻是睡着了,羊角鐵陰蛇一出現,三足烏精便會立刻蘇醒。我們快藏起來。”空空玄躲到了山岩後,掏出銅管,拔開塞子,遠遠地扔向三足烏精石像。
銅管口,陰冷的黑氣噴射而出,周圍竟然涼爽了幾分。緊接着,一隻彎彎的犄角慢慢拱出銅管,犄角足有一丈多長,密布黑白相間的螺旋紋。随後,另一隻犄角随着三角腦袋慢慢探出。
空空玄道:“羊角鐵陰蛇的身體可以任意收縮彎曲,包括犄角,能疊成像紙一樣薄。它和三足烏精是天敵,我們有好戲看了。”
羊角鐵陰蛇完全鑽出銅管,赫然粗如水桶,長達百丈,雙眼大如燈籠。犄角當中聳起一個般的肉瘤,緩緩蠕動。它發現石像時,發出兇厲的啼叫,血盆大口吞雲吐霧。森寒的黑氣在空中化成一連串的水珠滴落。
三足烏精的石像忽地齊齊睜開了眼。“轟隆隆”,石像震動,光芒迸射。“呱呱”幾聲,石像抖動霞光燦爛的羽翅,化作了活生生地三足烏精,向羊角鐵陰蛇撲去。
雙方猶如生死大敵,展開了激烈的厮殺,周圍變得忽冷忽熱。羊角鐵陰蛇盤踞成一團,噴出陣陣黑氣,以一敵六。明顯處于下風。三足烏精羽翼掀起金黃色的火焰,從各方輪番沖向羊角鐵陰蛇,配合得十分默契。
激戰中,一個三足烏精的利爪擊中了羊角鐵陰蛇的七寸,撕下一塊血淋淋的皮肉,痛得羊角鐵陰蛇全身狂跳,蛇尾猛然出。纏住了三足烏精,犄角順勢一頂,捅破了三足烏精的肚子,紅豔豔的腸子順着犄角流出。其餘的三足烏精憤怒尖叫,瘋狂反撲。羊角鐵陰蛇也不再盤踞成團,昂首兇狠撲擊。身軀忽扁忽圓,頭上的肉瘤射出一絲絲灰白色地寒芒。紛紛擊中三足烏精。
雙方鬥得昏天黑地,越來越狠,很快都遍體鱗傷。一個三足烏精被蛇身纏住後,不但沒有掙紮,反而利爪反拍蛇頭,把對方的兩個眼珠活生生地挖出。羊角鐵陰蛇慘叫一聲,猛地挑起半丈來高,五個三足烏精的利爪同時探出,把蛇頭撕擰下來。
三足烏精仰天歡叫。身子一抖,燦若雲錦的羽毛整層脫落,露出裏面鮮血淋淋的赤裸肉體,雙翅的部位赫然變成了兩條手臂。整層羽毛則化作鮮豔生輝,霞光氤氲的羽衣,軟軟地垂落在地。
随後,三足烏精們圍着蛇屍紛紛躺下,一面抓起滾燙冒火地岩石,擦拭自己的傷口,一面大肆吞嚼蛇屍。
“羊角鐵陰蛇怎麽會來這裏?”一個三足烏精忽然開口。發出人言。
另一個三足烏精道:“是很奇怪。”探頭探腦,東張西望。
空空玄指了指羽衣。我點點頭,兩人同時沖了出去。三足烏精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已抓起地上的兩件羽衣,向峽口飛奔。空空玄袖中出幾根蛛絲,粘住另外三件羽衣,靈巧跳起,在空中車輪般翻着筋鬥向外逃。
“是他們在搗鬼!”三足烏精紛紛怒叫,三足大步流星,向我們追來。追到峽口時,它們的身軀慢慢石化,眼睛瞪着,一動不動地保持着僵硬的奔跑姿勢。
“哈哈!”空空玄掉轉頭,舉着羽衣,搖頭晃腦:“沒了霞光羽衣,三足烏精一出火焰峽就會重新變成石像。”
“什麽時候去阿修羅島?我隻剩下兩天的飛升時間了。”我撫摸着霞光羽衣,羽毛變幻閃爍着赤、粉、橙、紫地光澤,輕軟似雲,光滑如緞,散發出烘烘熱氣。
“等夜晚來臨的一刻,這樣才不會被天女發現。”空空玄神色凝重,“我們隻有一注香地時間進入色欲天的天縫。到了阿修羅島,我們隻能碰運氣了。你想清楚了嗎?如果遇到危險,我可以逃進火爐保命,你就不行了。”
我咬牙道:“答應朋友的事,我林飛一定會做到。”從迷空島的天精便可以想象,阿修羅島上全盛狀态的天精有多厲害。此行阿修羅島,兇險異常。
空空玄嬉笑道:“不要露出這麽悲憤慷慨的表情嘛。搞不好,我們還能滿載而歸,大撈一筆呢。”[
“寶貝倒是其次。”我搖搖頭。以往飛升,我對尋寶滿腔漏*點,如今淡了許多。再多的珍寶,也隻不過是利用的工具罷了。我之所以去阿修羅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見識一下天精們奇妙的力量,使自己地神識氣象術得到些許啓發,從而再做突破。
月魂微笑道:“你總算明白了,其實飛升的目的不是尋寶,而是曆練。出生入死的經驗才是最寶貴的财富。”
我好奇地問道:“爲什麽人類、妖怪飛升後,都不能再使用法術了呢?”如果可以施展神識氣象術,即使正
天精,我也有拼殺的能力。
空空玄一點不感興趣:“想那麽多幹嗎?”喜滋滋地收好三件霞光羽衣,自言自語:“芝麻穿上一定漂亮。”
螭沒好氣地嚷道:“那你們還不把我們掃蕩一空啊,靈寶天有些物種已經被人類滅絕了。”
“這或許是天地間的一種平衡。”月魂沉思道。“林飛,你真要去阿修羅島冒險嗎?”
“不僅僅是冒險。”我緩緩地道。直到此刻,我才了解楚度扔下戰事,深入怨淵的真正原因——這是對未知天地的探索,對飄渺神秘的道地追求。
長歎一聲。我笑了笑:“楚度的道心地确令人高山仰止,可惜。
月魂奇道:“可惜什麽?”
“可惜他不是一個稱職的魔主。”我冷冷地道:“換作是我,絕對不可能抛下急迫的戰事不管,去追求内心的道。一個對道的熱衷超過權勢的人,是不可能成爲真正的君王的。”
“君王有什麽好?盜賊大宗師才是萬古流芳。”空空玄小聲嘀咕,摸出一個紫金藥瓶,倒出氣味微腥的藥草汁,抹滿全身,又把藥草汁抹到我身上。
“天精具有濃烈的體味,這種藥草汁抹在身上。能散發出和天精相同地氣味。”空空玄急不可耐地瞧瞧天色,把一件霞光羽衣遞給我,再三叮囑,“你跟着我就行了,萬一被發現,趕緊逃跑。阿修羅島分爲十九層,每一層都遼闊似海。找個地方藏起來也不算難。”
我接過霞光羽衣,剛剛披上,熱氣直沖内腑,全身發熱、羽衣從頭到腳裹住了我,身軀驟然一輕,化作一團絢麗流爍的雲霞。稍一拍動雙臂。就冉冉升起。
空空玄緊靠着我,也披上了霞光羽衣。我恍然大悟:“我們現在的樣子。和天女們乘立的雲霞一模一樣!”
空空玄變化的雲霞裏傳出得意的笑聲:“準備好,馬上就要天黑了。”探臂抓住了我。
天空驟然一暗,四周如墨。霎時,我和空空玄像鳥兒展動雙臂,輕飄飄地升起,向天空急速飛去。
視野裏,黑乎乎的一片。我好像碰到了什麽軟綿綿、圓鼓鼓地東西,接着傳來女子的嬌叱。
原來撞到了天女。我暗叫倒黴,不發一聲地趕緊繞開。空空玄拽着我。不斷向上飛升。在頭頂上空,時而滾過迅猛的飓風,氣勢浩蕩,聲如悶雷,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眼前驟然放光,天色轉亮。極目望去,天女們反倒在了腳下,瑰麗多姿的霞海變幻起伏,遮住了大地。周圍浩浩渺渺,清清湯湯。在很遠的地方,天際延伸成一道長長的黑線。不停地扭曲着。
“那道黑線就是天縫!”空空玄道。
陡然,風雷大作,刮得我們搖搖晃晃,一片龐大地陰影猛地罩住了方圓數十裏。[
“抓住它!”空空玄敏捷跳起,我探手向上抓去,握住了一根堅硬似鐵矛的東西。仔細一瞧,居然是翎毛。手掌附近,根根鐵翎烏黑滑亮,宛如巨槍,向外伸展成排雲巨翅,拍動間發出呼嘯地風雷聲。
“這是?”我駭然道,身軀猶如風馳電掣,向前飛掠。我抓住的絕對是一個大家夥,看不見它的頭尾,光是翅膀便占據了所有的視線。
“風雷犼。”空空玄扯下霞光羽衣,示意我也脫掉,道:“這是來往于天縫的猛獸,它可以把我們帶入阿修羅島。”
幾息間,風雷犼逼向黑暗幽深的天際。天縫像是空中裂開的一條狹長豁口,翻滾着洶湧的氣浪。轟然一聲,風雷犼沖進天縫。四下裏驟然一暗,我全身劇痛,仿佛被揉成了一團。好一會,才逐漸适應過來。但身軀變得異常沉重,就像突然增加了幾十倍的體重。
耳畔洋洋琮琮鳴響,宛如金玉撞擊清亮。一條壯麗宏偉地天河從冥冥上空奔騰而下,波濤激起千排雪樹玉花,萬重金山銀峰,浩浩蕩蕩,沖向雲霧彌漫的深處。水色清瑩如玉,皎潔生輝,點點星辰亮如***,在天河中載浮載沉,色眩光迷。
幾十條彩鱗巨龍在河裏嬉戲追逐,吞雲吐霧,吼聲震天。風雷犼雙翅掀動,俯沖向天河,巨碩朋的身軀霎時遮住了星光。巨龍像老鼠見了貓,驚惶吼叫,紛紛飛逃。一條金鱗巨龍被風雷犼撲住,利爪破開龍頭。挖出了一大團粘糊糊,冒着熱氣的乳白色腦漿,低頭啄食。
此刻,我才看清了風雷犼的模樣。馬頭獅口龍頸,頸部長滿閃閃發光的鱗片,爪、牙如刀,隐隐火光迸濺。風雷犼抓起龍屍,向天河下遊飛去。
雲深霧濃中,一座河心島若隐若現。
“阿修羅島!”不用空空玄提示,我已脫口而出。阿修羅島更像是一座浮在天河中的猙獰魔獄。通體墨黑,纏繞着明耀的藍色電光,像一條條曲曲折折地毒蛇噴吐毒焰。全島層巒疊嶂,奇峻高險,望不見頂端,四周向外憑空探出數惡峰危崖,宛如千萬鬼怪撲擊。張牙舞爪。
“準備松手。”空空玄低聲道,目光緊緊鎖住越來越近的阿修羅島。
“就這樣跳上島?難道不會被發現?”
“這是唯一上島地辦法。你我并非天縫裏的生靈,如果走水路,天河水會把我們溶化得連渣子都不剩。”空空玄解釋道,“放心吧,阿修羅島遠比你看起來要大得多。不見得會當場撞上天精。
風雷犼飛過阿修羅島地一刻,我們松開手。向下斜斜落去。
像是陷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在落上島的一刻,四周變得迷幻如煙。我全身骨“嘎吱”收縮,身體連同衣物一起縮小。随後,景物才清晰浮現出來。
“這座島嶼很奇怪,像是一個獨立的宇。”我打量四周,刀山林立,犬牙交錯,灰黑色的山石上爬着厚厚的苔藓、地衣。石縫裏滲出濃稠地黑色液體,順着岩石緩緩流淌。視線盡頭,偶爾有幾處瘦幹的樹叢,枝幹多刺,半死不活地結着零星的栗殼果子。
望不見島外的天河,上空交織着閃亮的電光,照得空空玄臉上乍明乍暗。“我們應該是在阿修羅島的某一層。阿修羅島共分十九層,每一層都是一個宇,彼此相通。層數越往上,天精就越厲害。”
猛然。大地震動,遠處塵嚣彌漫。向這裏席卷而來。那是一大群形銷骨立的怪物,癟癟地腦袋像風幹縮水的果子,頭生獨角,暗紫色的雙眼深深凹陷,身軀細長直立,褶皺的灰皮緊緊包裹着骷髅般的身軀,六條繡杆腿飛速奔跑。在它們背後,一個高大魁梧,膚色靛藍的天精緊緊追趕。
我和空空玄立刻閃入岩石背後。
“嘩啦“一聲,天精地背部綻出雙翅,猛然掠起,嘴裏吐出舌頭,倏然伸展如蛇,纏住了一頭怪物,倒卷而回,血盆大口豁然張到了極限,硬生生吞下了怪物。
“什麽人?”天精似有所覺,雙翅回掠轉身,向我們藏身的位置低吼,語聲含糊不清,仿佛卷着舌頭在說話。
“老兄,看你地了。難道你指望一個盜賊大宗師和人肉搏?”空空玄充滿期盼地看着我。“出去吧,我在這裏替你壓陣。”
我大步走出,故作冷漠地乜斜天精:“我是頂層來的,說了你也不認識。”
天精一愣,随即獰笑:“頂層的會來第十層?你騙鬼去吧!”飛撲而來。
我斜刺裏沖出,與天精交錯而過,以魅舞的姿勢反腿撩出,狠狠蹬在了對方的裆部。
“噗”的一聲,如擊敗革。天精的肉體簡直強得恐怖,反震得我一個跟跄,腿腳酸麻。天精霍然轉身,長舌射出,我順勢伏倒,貼地疾滾。長舌筆直釘入身旁的岩石,“崩”,石塊炸開,泉水般噴濺出黑色的汁液。
天精臉上突然露出恐懼地表情,顧不上攻擊我,翅膀振起,向上疾飛。與此同時,黑色汁液發出“呱呱”的怪叫,化作一隻黏糊糊的黑爪,電射而出,牢牢扣住天精的腳踝。後者拼命掙紮,發出刺耳的哀嚎,強壯的肌肉急劇萎縮,滲出濃稠的汁液,和黑爪融合在一起。片刻後,黑爪重新變回濃稠的黑液,緩緩流向岩石,一點點擠入石内。
我低聲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空空玄慌忙遠離那些黑液,幹笑幾聲:“不排除也是天精的可能。”伸長脖子,向四處嗅了嗅,“我聞到了寶貝的味道,快走!”
“不走也不行了。”我指指身後,頭也不回就跑。剛才那群形銷骨立地怪物不知何時,又折返回來,瞪着紫芒閃爍的眼睛。氣勢洶洶地向我們逼近。
一路急奔,怪物們緊追不舍。前方地勢漸漸平坦,是大片土黃色地荒漠,零星生長着墨綠色的刺球植物。荒漠處處裸露出一個個幽深地大窟窿,像是地下洞穴。怪物們忽然不再追趕,悻悻地對着我們叫了數聲,便掉頭跑開。
“這裏多半有天精。”我不安地道,盡量避開附近的地穴。
空空玄趴在地穴邊,向内仔細瞧了瞧。“裏面天精的氣味很濃,至少有上萬個。”笠帽發出晶瑩光澤。變幻成一個彩光閃爍的大水母,千百根觸須急速抖動,齊齊指向地穴深處。
“裏面有寶藏,我們下去!”空空玄興奮地道。
我愕然:“進去不是送死嗎?這些天精一定是負責看守寶藏的。一旦被發現,上萬個天精踩都把我們踩扁了。”
空空玄臉上露出狂熱的表情:“廢話。有人看守我才要偷,沒人看守那叫撿,有什麽意思?”掏出燈籠草。在我面前晃了晃,“有它在,就算被發現也能擋一陣。”
我略一猶豫,遠處的天空出現了幾個黑點,向這裏疾飛而來。看清對方密布鱗紋的兇陋嘴臉,我毅然跳下地穴。
沿着傾斜迂繞的穴道。我們飛速向下滑去。裏面并非漆黑一片,黃色的沙土裏夾雜了許多橘紅色地閃光砂。隐隐透着光亮。穴壁上,攀爬着許多黃褐色的生物,有點像蠍子和壁虎的混合物,個頭卻大了好幾倍。途中,穴壁會陡然松動,破出一根根紫色肉刺,又倏地縮回去。大約深入了數百丈,我們滑到了穴底。
水聲嗚咽,這裏居然有一條混濁的地下河脈。蜿蜒流向遠處。一個天精坐在河邊,攬水自照,梳洗深褐色的長發。猝然見到我們,她沒有吃驚,反倒好奇地打量着我們。
這是一個女天精,眼睛亮如琥珀,額頭冒出兩隻月牙形的小犄角。身材嬌小,半透明的紫色薄鱗覆蓋了高聳地雙峰,肚臍以下生滿了柔軟的紫色細絨毛,一直延伸到肌肉繃緊的大腿間。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鎮定自若地向她招招手。
“你是誰?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女天精還算友好,沒有立刻翻臉。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友好微笑。心想,這個天精似
一個天真的小妹妹,多半可以蒙騙。就算翻臉,看厲害到哪裏去。
女天精搖搖頭:“你真奇怪,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好像很深奧。能說得簡單一點嗎?”湊過來,聞了聞,疑惑地道:“你也是天精嗎?爲什麽長得和我們不太像?你是外面來的嗎?”
“像,怎麽不像?我們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像得不能再像啦。”
“可我有四隻眼睛。”她轉過身,背上赫然豎直生着兩隻眼睛。
“大同小異嘛。”我尴尬地幹笑幾聲,岔開話題。“小妹妹,今年多大了?叫什麽名字?家裏沒人地話就請我們去坐坐好嗎?順便介紹介紹土特産啦,寶藏出産地啦。”
空空玄小聲嘀咕:“你這話太沒技術含量了。”
女天精瞧了我一陣,忽然咯咯嬌笑起來:“你好有意思哦,自從前年的狩獵大會,我一口氣殺了幾百個族中最強大地勇士以後,就再也沒人跟我說這麽多話了。”
殺死了幾百個最強大的天精?我額頭直冒冷汗:“小妹妹,哦不,大姐姐,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我們友好地分手可以嗎?我會想你的。”
“叫我天娜族長。”女天精認真地看着我,道:“不管你是誰,這一刻我宣布,你正式成爲阿修羅島第十層地穴族族長天娜的獵物。是唯一的獵物哦,你要珍惜。”
“請問獵物是什麽意思?”我欲哭淚。這一次飛升色欲天,我的桃花運真是逃也逃不掉。
“服從我,伺候我。”天娜捏了捏我的臉,“你怎麽還穿衣服?冒充上層天精的手法太拙劣了。要不是你身上的氣味,我還以爲你就是傳說中地人類或者妖怪呢。”
“天娜族長,我們願意跟着你。”空空玄雙目放光,不說我也知道他打什麽主意。
“我要你幹什麽?”天娜甜甜一笑,“你可以死了。”随手拍出,纖纖五指帶起詭異的氣流,霎時,空空玄四周一片模糊,仿佛随時會化作袅袅煙霧消散。空空玄臉上閃過痛苦之色,左沖右突,身影卻變得越來越淡。
“不可!”我猛然沖向空空玄,接近他時,身體一陣綿軟,似乎正在急速溶解。
天娜收回手,詫異地道:“獵物要服從主人的命令,難道你也想死?”
我幾乎想動手了,還是強行忍耐下來。在色欲天,我和天精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反正隻要熬過兩天,我就能自動返回紅塵天了。“天娜族長,他也是我唯一的獵物。留着他,可以伺候我。”
天娜想了想,道:“好吧,這麽弱小的東西也不值得我動手。不過不要再違背我的意見了。不然的話,我會殺死你然後吃掉。現在跟我走,你不是想去我家坐坐嗎?我家裏沒有人哦。”
我隻好忍辱負重,一邊跟着天娜,一邊問她:“剛才族長出手很奇妙,是什麽法術?”
“法術?那是我的質解力。”天娜随口道,“不用多久,我就能向第十一層進軍了。”
一路上,多是一些荊棘林、矮灌木,遺落着堆堆白骨。幾乎随處可見天精們互相厮殺,或者捕獵怪獸。在我反複地巧妙套問下,總算得到了阿修羅島的一些内幕。阿修羅島十九層中,光是第十一層,就有地穴族、空巢族、沙族等十多個族群,各有領域狩獵範圍,族長由族中最強大地天精擔任。各個族群有時會爲了争奪有限的食物、水,越界發生戰争,但次數不多。每層環境都迥然不同,越往下生存條件越惡劣。天精們爲了活得更好,往往會拼命提升力量。隻要擊倒鎮守每一層入口的天精戰士,便能成功攀上一層,進入更好的生活環境。而挑戰失敗的天精,多半是死路一條,成爲天精戰士的美餐。
“在挑戰前,必須在神廟中向阿修羅神獻祭,乞求神的保佑。有了你這個罕見的獵物,我的祭品不用發愁了。”天娜喜滋滋地道。迎面飛來了幾十個雄壯的天精,望見天娜立刻落下來,垂手立在一邊,等天娜走遠後,才敢繼續飛走。
聽到神廟,空空玄豎起耳朵,輕輕捅了捅我。
“有幸成爲族長的祭品,是我的榮幸。神廟離族長家近嗎?”我會意地問道。前面是層層疊疊、顔色分明的山岩層,一直伸向上空,倚靠岩山,搭起大片簡陋的木寨樓,宛如八百裏連營。密密麻麻的天精在空中飛來飛去,時而抓着血淋淋的巨大獸屍降落寨樓,時而狂吼着沖出,掀起呼呼風沙,瞧得人頭暈目眩。
“第十層唯一的神廟就在我們族地。”天娜驕傲地挺起胸膛,領着我們走向最高的一間寨樓。天精們一面畢恭畢敬地讓開道路,一面兇光灼灼地盯着我和空空玄,爪牙不由自主地伸動。
“嘩啦啦”,天娜的四肢忽地化作四翼,紫光閃爍的羽毛邊緣鋒銳如刀,背後的兩隻眼睛裏射出妖異的光束,猶如實質地纏住我和空空玄,飛上寨樓。
樓前,挂着大量風幹的肉塊,以及一串串千奇百怪的爪子、牙齒。有的獠牙一直垂到樓底下,足足有十多丈長。樓裏連一張床都沒有,鋪滿了各色臭烘烘的獸皮。角落裏堆着幾個粗陶罐,盛着泛黃的水。
“這就是我的家。”天娜松開我們,羽翼化肢,惬意地躺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