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不點就是葫妖?還與天地同壽?”我懷疑地道,它的神情渾渾噩噩,目光癡傻,像沒睡醒似的,看不出半點靈氣。葫妖沒有天靈蓋,腦袋是中空的,像一個敞開的瓶口,龐大的天風正從頭頂心源源不斷冒出來。
月魂道:“你看它身體滾圓,腦袋如球,不是和葫蘆一個樣嘛。”
葫妖忽然開口,發出咿咿呀呀的怪聲,似乎在和我們說話,卻又聽不懂說什麽,隻是一些含糊而不連貫的音節。它沒有腿,一條藤蔓般的獨臂從肚臍裏探出,柔軟垂落,手奇大,攥緊成拳如同一個圓塞子,散發出淡淡的黃色光芒。
在月魂的指示下,我走到葫妖跟前,把它的拳頭塞進腦袋,堵住風源,狂風立刻停止了,滿洞的風蕩然存。[
望着毫不抵抗,木偶般呆坐的葫妖,我實在難以想象,就是這個妖物差點讓我們送命。在它身後,我發現十九根暗金色的螺旋釘子,螺紋上,氤氲浮動着許多奇異的印章,仿佛它們隻是一些随時會消失的水霧。金釘深深嵌入葫妖的背心,擺成一個“凝”字。我伸手去摸,手掌卻陷入了一團混亂的氣流,抖個不停,怎麽也摸不着金釘。
最妖異的是,伸出的手仿佛要脫離我的手腕,向一個玄妙的空間逝去。
“古怪!”我失聲叫道,急轉神識氣象八術,奮力把手抽了回來。
“這些金釘應該是楚度動的手腳,将葫妖強控在此處。”月魂歎道:“葫妖也算可憐了,它雖然是妖物,但向來與世争,離群索居,卻被楚度捉來卷入人妖之戰。”
“莫可沛禦的天風。正是葫妖遭禍的原因。”我心有所感,擁有力量卻不善駕馭,隻會白白成爲别人的犧牲品。哪怕躲起來獨居,也一樣難逃厄運。
光影一閃,絞殺蓦地從背後竄出,觸須刺入葫妖體内,發出興奮的叫聲。葫妖也不掙紮,木然的眼眶裏,默默流出兩滴渾濁地淚水。
絞殺吸噬葫妖十分費勁,好一會功夫。葫妖的身軀才稍稍變得有些幹癟。如果換作尋常妖物,早被吸幹了。這時,甘真也趕到了,盯着葫妖背上的“凝”字金釘,櫻唇煞白:“玄凝釘簽!可以将任何妖物變爲傀儡的玄凝釘簽!這是碧落賦曆代隻傳掌教的秘學!”
我渾身一震,既然如此,楚度怎麽會用玄凝釘簽?“難道楚度偷學到了碧落賦秘道術?”我不可思議地道。
“不可能!玄凝釘簽由上一任掌門口授下代傳人。并未記載入碧落賦的典籍。即使是掌門師叔公子櫻,也因爲,因爲晏采子的突然失蹤而沒能學到這門絕學。至于其他弟子,連玄凝釘簽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甘真斷然搖頭,說到晏采子時,她神色極不自然。
我心中狐疑。既然玄凝釘簽由曆代碧落賦掌教口述,甘檸真又怎會知道得這麽清楚?定定神。我道:“你的意思是,當今北境除了晏采子,不會有第二個人會使玄凝釘簽?”
甘檸真面血色,緩緩點頭。我駭然嚷道:“難道失蹤多年的晏采子重新出現,還做了楚度地爪牙?這怎麽可能?晏采子應該早就發瘋而死了吧?”
“他沒有瘋。”過了很久,甘真空空洞洞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像他那樣的人,是不會發瘋的。天底下,不會有比他更冷靜的人了。”
我吃驚地瞪着甘檸真。她眼神凄婉,仿佛滾動着露珠的纖弱殘花。
“小真真,你怎麽了?”我不安地問。
甘檸真背過身去,扶住洞壁,手顫抖得像随時會折斷。蒼白地手指如此柔弱,助,仿佛耗盡了所有的生氣,再也難以承受一絲風寒霜重。我心中一痛,情不自禁地沖過去,握住那隻冰涼的手。想把手心的暖意傳給她。
“沒什麽,隻是忽然有些不舒服罷了。”隔了一會。甘真低聲道,慢慢抽回手。回過頭時,她的眼神依然眀澈,豐神清絕,她又是那個孤傲而堅強的仙子,獨自站在雲端,最柔軟地地方已經被冰覆蓋。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嬉笑道:“大概是你太累了,法力還沒恢複的緣故。要不,我背着你吧?就像你在血戮林背着我一樣?有時候,仙子也需要凡人來背一些背不動地東西呢。”
“我不礙事。”甘真向後退了半步,離開我貼近的臉,似乎在害怕靠近時的溫暖。過了一會,她默默地道:“謝謝你。嗯,你的乖女兒似乎又在進化了。”
絞殺剛剛吞噬完葫妖,像喝醉酒似的,搖搖晃晃地打着圈,嘴裏一個勁地嘟哝:“好吃,真好吃。”幾縷若有若的氣流繞着她盤旋,妖氣蒸騰彌漫,擴散開去,籠罩了整個洞窟。[
轟然一聲,氣流暴漲,罡風呼嘯,絞殺背上綻出一對半透明的風翼。“爸爸,我會飛啦!”絞殺鼓動風翼,宛如九天霹靂炸開,震得我耳膜發疼。
絞殺将來一定會成爲北境最可怕的妖獸吧!我呆呆地看着它,撿起地上散亂的金釘,細細把玩了一番。這些金釘上地印章居然消失了,蘊含的玄力似乎也消除了。我把它們收好,拉起甘檸真,騎上絞殺,向下一個洞窟飛去。
沖入洞窟,絞殺宛如一個從地獄來的兇神惡煞,風翼拍擊下,猶如狂風橫掃落葉,妖怪們化作齑粉,屍骨存,根本不用我和甘檸真出手。絞殺的胃口也變得挑剔起來,除了
力奇特強橫的妖怪,尋常的小妖已經引不起她的興趣
以驚人的速度,我們橫沖直撞,所向披靡,如入人之境,一連殺過幾百個洞窟,進入了最後一個。這座洞窟洞口奇大,洞前。尖銳的鋸齒形山石林立,環繞成一個整齊的半圓環。對着黑咕隆咚地洞口,絞殺突然發出厲叫,觸須繃得筆直,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
“鎮守最後洞窟地妖怪一定不簡單。小真真,用你的蓮心眼察看一下。”有了葫妖前車之鑒,我小心翼翼,以免陰溝裏翻船。
“洞盡頭就是天壑。”甘真轉動蓮心眼,仔細向洞内端詳一陣,沉聲道:“裏面盡是污垢之氣。什麽也看不出。”
我稍作猶豫,毅然讓絞殺入洞。時間緊迫,多拖延一會,海姬就多一分危險。一旦脈經海殿被魔刹天攻破,海姬地下場可想而知。
四周洞壁分泌出墨綠色的膿汁,油膩腥臭,令人作嘔。不時有大攤大攤的污垢從頂上掉落。像黏稠的漿糊,惡心地蠕動。有時,一大團厚軟的垢物突然從地上聳起,封住通道,讓我們難以前行。
先前往不利的絞殺,開始變得懶洋洋。像被曬焉了的枯葉,慢騰騰地飛行。後來索性趴在地上,病怏怏地向前挪動觸須。
“乖女兒怎麽了?”我拍拍絞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絞殺有氣力地嗚咽一聲,眯起眼睛。
甘檸真也一樣精打采:“除了這些污垢瘴氣,怎麽一個妖怪也見不到?”
“月魂,你知道是什麽妖怪在作樂嗎?我覺得大家都不對勁啊。”我懶懶地噴出一口三昧真火,燒掉堵住通道的垢物。
“我對魔刹天了解不多。”月魂咕哝道:“讓我仔細想想。唉,人老了,記憶力不如從前了。”
洞窟深處。隐隐傳來有規律的“怦——怦——怦”聲,如同一顆劇烈跳動的巨大心髒。越往前行,跳動地節奏也越慢,似乎這顆心髒很快就要停止跳動,陷入沉眠。
“小真真,你站穩點,靠着我想賺便宜啊?”我趕緊扶住甘檸真,她柔弱力地向我懷裏傾斜,美目半睜半閉,像是在打瞌睡。觸碰到她的手臂時。我蓦地一凜,冰涼的手臂竟然沒有一點熱溫。仿佛一截僵硬的屍軀。
“真的不對勁,我們一定中了暗算!”從我嘴裏驚喊出來的聲音,像一偻綿軟的棉絮,晃晃悠悠地飄散。
我心中大駭,摸了摸甘檸真地額頭,一片冰涼。再摸摸自己,一樣感覺不出絲毫的熱氣,從頭涼到腳,絞殺也同樣如此。好像從進入洞窟開始,我們就慢慢失去了體溫,變成了三具僵屍。
我禁不住額冒冷汗,以我的實力,足可和清虛天、羅生天的頂尖高手比肩,如今連敵人的面目還沒見到,就暗中着了道。
“你幹什麽?壞小子。扭扭頭,避開我的手,含糊不清地嘟囓着,眼波乜斜流媚,“你最壞了,總是喜歡擾亂人家。
夢呓般地嬌嗔聲聽得我心中一蕩,不過眼下不是亂蕩的時候。我狠狠擰了一把甘檸真地臉頰,試圖讓她清醒。哇靠,臉蛋滑如豆腐,難怪會有吃豆腐的俗典。“小真真,提起神來,别睡着!”說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睡着了,你也别想幹壞事。”甘真慵懶地倒在我肩上,星目惺忪,啐道:“你這家夥盡動歪念。到肩頭,露出欺霜賽雪的胸頸,往深處看,依稀瞥見絲薄的藕紗小衣内,深陷的雪白乳溝。[
哇靠,到底是誰動歪念啊!老子清白的名聲啊。我又好氣又好笑,卻又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手臂下意識地一緊,将甘檸真摟在懷裏。溫香軟玉滿懷,兩人胸膛緊緊相貼,不留一絲空隙,我清晰感覺到彼此緩慢、微弱的心跳。
慢弱地心跳!我仿佛突然從夢中驚醒,窺破了這個洞窟地秘密!我們的肌膚越來越涼,我們的心跳也越來越慢,就像是一條即将進入冬眠的蛇!
我駭然發現,洞窟深處“怦——怦”的心跳聲和我們完全一緻!或者說,我們被它控制住了心跳!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居然能控制體溫、心跳?洞窟深處的心髒跳動聲越來越緩慢。一旦停止,我們的心跳是否也會随之停止,陷入一場永遠法醒來的沉眠?我越想越心寒,然而,腦子已經變得有些迷迷糊糊,法控制,心跳漸漸微弱。幾乎要昏睡過去。
“小真真,千萬不能睡着!”我用力咬破舌尖,想讓自己清醒,舌破滲出來的血竟然也是冰涼地!甘檸真低低呓語了
頭枕在我地肩上,眼皮輕顫。神思懵懂。
怎麽辦?我拼命睜圓了眼睛,眼皮卻不由自主地耷拉下來。抱緊甘真馥郁柔軟地胴體。我甚至産生了一絲甜蜜的恍惚,這麽抱着她沉眠,會很滿足,很快樂吧。
“怦——”,洞窟深處的跳動聲停止了!窮盡的黑暗向我撲來。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我猛然一個激靈。我是林飛,我不可以睡着,我不可以倒下!哪怕是洛陽城牆根的一攤爛泥,我也從來不會倒下!
仿佛一點火星在我體内亮起。神識裏,七情六欲中地一個怪物宛如破開烏雲的明月,迸射出眩目的光彩。它冉冉升起,半黑半白,上尖下圓,形狀酷似男女緊密交合的生殖器。這個七情六欲怪發出誘惑的喘息聲,初始是輕微的嘤咛,後來變成急促地呻吟,最後如同猛獸發情的嘶吼——這是生命最原始地情欲!是種族傳承的呐喊!
像是受到了刺激,我體内的一點火星蓬地炸開。化作情欲的火焰,熊熊升騰。将濃濃的睡意驅趕了一小半。一時福至心靈,我摟緊懷中的仙子,低下頭,對準嬌俏的櫻唇,一口吻去。
柔軟芬芳的紅唇,宛如蜜*汁,令人銷魂。我貪婪吮吸着甘檸真的嘴唇,來回含弄,情欲之火燃燒全身,肌膚逐漸有了一絲熱溫。我心頭大喜,知道找到了擺脫危機地法子,幹脆得寸進尺,手嘴并用,一隻手撫過甘真纖細的腰肢,按上鴿子般軟膩的胸脯,輕薄抓捏。另一隻手向下滑去,摸到她力驚人的翹臀,恣意摩挲。
一陣又一陣銷魂蝕骨的感覺生起,我小腹猛地一熱,熱力如同一條火龍上沖,情欲的火焰暴漲成熊熊火海。肌膚開始微微發燙,胸腔内傳來越來越清晰有力的心跳聲。
“嘤咛”一聲,甘檸真情不自禁地發出誘人的呻吟。在我手嘴發威的刺激下,她臉泛春潮,紅暈暗生,嬌軀不自覺地扭動起來。這麽一來,她凹凸起伏的胴體與我身體死命摩擦,兩團軟肉擠壓,滋味美妙香豔之極。我喉頭咕咚一聲,色心大起,雙手反複遊走甘甯鎮全身,肆意揉捏,順着飽滿修長地大腿,一直探入深處。
“啊!”甘檸真蓦地睜開火熱的美目,輕呼出聲,舌尖與我攪拌在一起,眼波嬌媚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謝天謝地,她總算醒了。說時遲,那時快,我閃電般開甘檸真,施展神識氣象術,向洞窟深處急掠。“怦——怦”,那個妖異地東西又跳動起來,這一次,它跳得劇烈急促,速度越來越快。與此同時,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愈跳愈烈,氣血翻湧,仿佛要從胸口硬生生地蹦出來。
身軀在空中一滑數丈,我看到了!在洞盡頭,一大團蠕動的墨綠色垢物正吸附在頂壁上,像一張振動的巨大皮鼓,以驚人的速度膨脹收縮,轟然鳴響。不假思索,我射出螭槍,赤紅的光焰怒吼着刺入垢物。
整個洞窟回蕩着高亢尖銳的慘叫,膿汁飛濺,惡臭撲鼻。片刻後,四壁滴淌的膿汁消失了,我的心跳、體溫都恢複了正常。
“到底是什麽妖物呢?”我怔怔地立在原地沉思,論如何,楚度的确有稱霸北境的雄厚實力啊。日他***,我們這一次硬闖羅生天,等于白白替珠穆朗瑪他們作了一回擋箭牌。
“發生了什麽?”轉過頭,我看到甘檸真布滿紅潮的臉,鬓發散亂,别具風情。“我好像睡着了?”她的神情有些不安,一副手足措的樣子。
我老臉一紅,心虛地避開她的目光,雖說我大逞手足之欲是爲了自救,但畢竟不太地道。想起剛才滑膩性的手感,我暗暗銷魂。原始的情欲,還真是一種足以焚燒一切的可怕力量。
“你盡管說吧,剛才是不是,是不是有點意外?我們一起睡着了?”甘真輕輕咬着櫻唇,仿佛隐隐感覺到了什麽。
何止是意外?我在心中嘀咕,目光迅速瞄過她殷紅的唇瓣,舔舔嘴唇,正色道:“不是我們一起睡,而是你睡着了,好像還做夢了。幸好我清醒,及時斬滅了妖物。”
“做夢?大概是吧。”甘真像是松了一口氣,目光猶存疑慮。這時,絞殺晃晃悠悠地趕來,她也不便再說什麽。
“小真真,天壑在什麽地方?”我機靈地轉移話題,拿出壑龜。洞盡頭是一片堅實的石壁,找不到任何出口。隻是石壁的顔色很特别,青中泛白,光滑溫潤。
“這裏就是天壑。每到月圓之日,這片石壁會化作透明的水鏡,供人穿越。”甘真指着石壁,從我手裏接過壑龜,把它輕輕按在石壁前。
壑龜探出小腦袋,向四周嗅了嗅,随即張開嘴,咬向石壁。“嘎崩嘎崩”,壑龜有滋有味地咀嚼着碎石,像吹了氣的皮球,體形暴漲。
“上去。”甘真飄然躍上龜背,我和絞殺也趕緊跟上。壑龜不斷咬噬石壁,直到咬穿了一個足夠它通行的大洞,才慢騰騰地邁動四肢,爬過洞口,進入了羅生天。
我回首望去,就在壑龜爬過來的一瞬間,被咬破的缺口在身後霍然封閉。而腳下的壑龜也四肢癱軟,垂頭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