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的内容,把我又一次打入深淵。
“比試才藝?”當這四個字從海妃豐潤鮮紅的唇裏輕吐出來的時候,我恨不得把她的嘴撕成兩半。她是變着花樣想讓我落敗,盡挑老子不善長的玩意比試。
“不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是每一個名門子弟必修的才藝。羅生天如此,清虛天也是如此。入我脈經海殿的人,怎能是一個隻懂打鬥的粗俗莽夫?”海妃目光乜斜,指着和尚罵秃驢,口中隻懂打鬥的莽夫分明是在說我。
好在我剛才稀裏糊塗地赢了一場,有了領先的底子,所以也不怕。何況比試的内容連隐邪、琅森這些支持我的人都沒有反對,可見才藝在他們心目中,是不可或缺的技藝。[
“那姐姐說說,到底怎麽個比試才藝法?”
“很簡單,給你們一注香的時間,盡情展現自己的才藝。吟詩作賦、琴書畫皆可。至于勝負,則由在場十大名門中所有的女子來評判表決。誰獲得的支持者多誰就獲勝。”
“悉聽尊便,”我裝出從容的氣度道,心裏打起了小九九。海妃不是什麽善茬,既然提出比試才藝,自然對顔獲勝有極強的信心。琴棋書畫老子是不會的,詩詞歌賦嘛,以前死鬼老爸倒是逼我背了不少,自己也作過幾首打油詩詞。實在不行,我把那些前人寫的詩經骈文拿出來充數。反正這裏是北境不是大唐,老子說離騷是我寫的,誰能拆穿?
我越想越笃定,心裏樂滋滋的。顔再本事,還能比老李、老杜這些牛人強?海妃啊海妃,這下你可失算了,老子可是從另一個宇來的人哦。
“顔兄先請。就當是抛磚引玉吧。”我神氣活現地道。
顔微微一笑,輕輕擊掌。侍繞的美女們爲他換了一套明月照彩雲紋的廣袖羅袍,藍色的袍料質地輕盈,色澤清豔,宛如碧波海上升起地玉,華美裏透着高潔,襯得顔豐神皎皎。顔漱口焚香,又淨了淨手,看得我直翻白眼。這小子,比試就比試呗。還搞這一套噱頭招搖,到底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
美女們呈上筆墨紙硯,又捧來一具古色斑斓的怪異樂器,豎立在顔跟前。這具樂器的形狀像半截弓背,塗染銀粉的桐木明朗生輝,彎曲出一個優美流暢的半月弧度。表面精雕細琢花紋,内開狹窄的凹槽。頂端探出黃金鳳首雕飾,一共張着二十二根亮晶晶的弦,長短不一。
“?”月魂叫了起來:“還有人會這種上古樂器?”
我嘀咕道:“不就是一個三角琴嘛。”
月魂道:“音質清幽柔美,音域寬廣,遠勝一般的樂器。隻是奏難度頗高,才日漸失傳。如果瑤琴稱得上是樂器中的王者。那麽則是樂器中地仙者。凡人又如何與仙争鋒?這場你多半是敗了,顔隻要一曲。便可技驚四座,穩操勝券。”
我心頓時冷了半截,不過聽月魂的口氣有些癢癢的,不禁想起月魂曾說過,它也是一種樂器。莫非它見了,生出了較量之意?心中微動,我故意道:“看來是北境第一樂器了,沒有什麽樂器能和它相比啊。”
月魂哼道:“臭小子,激将法對我沒用。不過是你們人類的第一樂器。對魅可算不上什麽。”
我暗自竊笑,還說什麽激将法沒用,口氣表明了是不滿嘛。
“叮叮”幾聲,顔懷抱,仿佛有皎皎月光,從他纖長的指間流瀉而出。
天空本是豔陽高照,嶺頂本是瀑泉轟響,然而樂聲響起的刹那,一切都改變了。
我像是一下子進入了靜夜的幽谷,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空曠地春山内,落花聲。隻有那華服的美少年懷抱,以典雅的指法手勢,奏響一曲清澈的天籁。
樂聲婉轉曲折,時而輕渺如乳白色的夜霧,時而鳴亮如湛藍色的海浪,時而绮麗如燦爛地朝霞,時而清淡如淺淺的暮色地情懷,春衫走馬飛揚,美人膝前承歡,柔美歡愉的樂聲骨子裏,藏着一點點的寂寞,一點點奈,一點點傲骨
樂聲中,顔忽地左手執筆,在攤開的宣紙上潑墨揮毫,隻以右手按弦撥弄。
宣紙上,躍然出一個美女,金盔金甲,高挑冷豔,正是活脫脫的一個海姬。氣質神韻,不描繪得淋漓盡緻,栩栩如生。[
而聲沒有絲毫混亂,一如先前流暢柔婉。顔一心二用,身姿從容。左手與右手節奏迥然不同,一快一慢,起伏呼應。翻飛的右手五指宛如雨絲,密集落在二十二根弦上,勾、揉、敲、滑亂。左手時而工筆細描,時而寥寥幾筆寫意,漸漸地,紙上出現了波光粼粼的海水,皎潔的明月,凄美的彩雲。海姬玉立在浪花上,金發飛揚,如明月光彩照人,活色生香。
“海上明月開爛漫,
升也朗朗,
落也朗朗,
波光嬌俏黃金妝。”顔瞧着海姬,曼聲吟道,筆不停歇,如走龍蛇般在畫邊揮灑題詞。吟聲與聲巧妙相融,錯落有緻,珠落玉盤。
“朱檀織出相思網,
千絲柔腸,
萬縷柔腸,
爲君化作繞指香。”顔寫完最後一筆,在袅袅地餘音中,題跋“雙月”二字。
一曲奏罷,滿堂喝彩。
我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滿不是滋味。這一場是輸定了,光是操樂也罷了,顔還分心三用,奏樂畫畫作詞,三者一不做得完美酣暢,令人歎爲觀止。最可惡的是,這家夥竟然以海姬入畫,又爲她題詞,分明應了如今比試奪親的景。
十大名門中,許多女子已經開始尖叫。一雙雙火辣辣的目光,似要把顔的羅袍燒個精光。
“林長老,别發呆啊,該你這塊美玉上場了。”海妃譏诮地道。
我心裏直打鼓,如果以前人的詩詞比試,自然比顔這首強些。但我如果隻用詩詞迎戰,哪裏及得上顔地數技并用?僅僅一曲。便可與我媲美,綜合才藝自然是穩勝過我了。
“哼,奏樂乃以心入樂,當一心一意,豈能分心三用?華而不實,駁而不純。簡直是對樂的侮辱!”月魂恨恨地道。“小子,想赢嗎?”
我心中一樂:“你要出手了?可惜我對奏一竅不通。算啦算啦。比起,你畢竟差了一些。大不了我認輸,反正還有最後一場比試。”
“胡說八道!”月魂氣極敗壞地嚷道:“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樂聲!不用你奏樂,我自己來。不過前提是——你要先在我的神識裏聽見樂聲。然後以你地神識爲媒介,把我的樂聲傳出。”
我想到以前地經曆,鼓起的興奮頓時洩氣。
月魂道:“不用擔心,以你如今對道的理解,應該可以聽見我的樂聲了。”猶豫了一下,又道:“隻是我地樂聲一旦奏出。不久便會傳頌北境。也許這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是否一定要我助你,自己想清楚了。”
我心念一轉,明白了月魂的意思。非是擔心月魂的消息傳出後,會惹來當年殺魅的兇手。不過我的殺身之禍還少嗎?魔主、夜流冰、前世的龍蝶,個個不好惹,也不怕再多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就是這個理。
“林長老,該你了,還要讓我們等多久?”海妃唇角微揚出一個輕蔑地弧度:“若是林長老擔心出醜,大可放棄認輸。”
我哈哈一笑:“比都不比就認輸?姐姐還挺幽默的。可惜我林飛生平從沒有‘放棄’二字!也許林某出身寒微。才藝平平,但要我不拼認輸。是萬萬不能!”[
海姬捏緊我的手,一臉迷醉地看着我:“你說這話時,像極了當年爲救我們三個,獨對蜃三郎時的豪氣。”
我洋洋得意:“這股豪氣我一般是深藏不露的,平時喜歡低調,謙虛做人。”
海妃冷笑:“那就請你開始吧。”
“我醞釀一下情緒嘛。”我指了指顔:“你看他比試前,又是洗手漱口,又是換衣抹香,大動幹戈。我隻是靜立找點感覺而已,這也不行?”
“我哪裏抹香了?”顔一臉辜。
海妃可奈何地道:“那你要醞釀多久?”
“本來差不多了,被姐姐一打岔,搞壞了情緒,又得重來。不過我和姐姐遲早是一家人,我是不會怪姐姐的。”我大言不慚地道,不理海妃被氣炸了地表情,站定了,神識與月魂相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爲了海姬,我拼了。”我把心意傳送給月魂:“開始吧!”
“不後悔?”
“老子說一不二。”我沉聲答道,第一次,我和月魂的心思如此緊密相通。
轟地一聲,眼前光亮乍現,猶如蕩開地水波漣漪,一圈圈擴散了整個視野。波心處,我站在一輪明澈的月亮上,清輝似水,盈盈流淌。
月魂載着我,向深處漂去。在那裏,月波流轉成彎彎的拱門,不停流動,夢幻般的光澤粼粼閃爍。拱門下,有朦胧的身影翩翩起舞。月魂直奔拱門,然而論怎樣靠近,拱門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始終和我們若即若離。
一陣陣怪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有尖又粗有高有低,亂七八糟,五花八門,吵得我頭都大了。
“用心聽一聽,這裏有很多聲音,但隻有一個聲音是屬于我的。”月魂淡淡地道:“隻要你聽見我的樂聲,就能令我奏樂。還能帶你進入那道門。”
我努力傾聽,數不清的雜音中,哪一個才是月魂的呢?這些聲音混亂不堪,又飛快變化,一響即逝,耳朵還來不及聽清楚,又被其它鼓噪地雜音充斥。
“用你的心去聽。别忘了,道是自我地感受。”月魂緩緩地道。
用心去聽。慢慢地,我心靈中浮現出藍晶河裏鲸妖深入靈魂的歌聲,歌聲化作影流十樂迎賓的洋洋古樂。又宛轉成顔清幽柔美的聲紛至杳來,交集在一起,融成一顆破開土壤的種子,在心中發芽。
“樂爲心聲,道爲本心。”我石破天驚般地喝道。
倏地,千奇百怪的雜音全部消失了。周圍一片寂靜。“叮”,一個與倫比的美妙聲音響起,宛如沉寂地種子突然暴出一朵嬌豔欲滴的鮮花。它仿佛是我靈魂深處撥響地弦音,一直就藏在那裏,靜靜地,等待綻放的刹那。
拱門驟然近在咫尺!月魂沒有動。是拱門在動!聽到樂聲的同時,拱門主動向我漂來。流爍的清輝像甘霖紛紛灑落,浸透全身。
“樂爲心聲。你終于明白了。”月魂幽幽地道:“我讓你聽的聲音,其實并非是我的樂聲,而是你自己的心聲啊。”
我沉浸在心靈地玄妙樂聲中,呓語道:“所以不是月魂在奏樂,而是擁有月魂的人自己奏出的心靈之樂。”
“你終于明白了!”月魂喜悅地道:“論是妖,是人,還是精怪,都有屬于自己的
樂。我隻是幫你們找到它而已。魅是如此,你也是樣的心靈,就會奏出什麽樣的樂聲。”
月光明淨,拱門下地身影一點點清晰。那是一個奇妙的生物。亮如銀霜地長發濃密柔軟,目光清澈得像雪水,額頭嵌着一顆潔白生輝的月牙寶石。它身材曲線玲珑,一條腿,九條手臂,肌膚宛如水晶剔透,映出裏面淡碧色的骨骼。——那是魅!
“這是魅魂之門。到了這裏。你才算真正開始學習魅舞。以前學會的僅僅是魅舞的一些基本動作。”月魂莊重地道:“聲樂有限,而心樂限。如果魅舞玉鑒上的魅舞是一滴水。那麽真正的魅舞就是廣闊的海洋。”
門下的魅輕盈向我飄來,仿佛化作煙霧撲入我地體内,與我合二爲一。
我身心一個激靈,肢體不由自主地舞動起來,那不是一個簡單的舞姿,而是由好幾個繁複的動作串連而成。起舞的瞬間,我心中猛地湧起窮盡對生命濃烈的熱愛。手臂、腿、腰肢,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不訴說着生命的美好,釋放酣暢淋漓的熱情。
“這一個舞姿,便叫做熱愛。以後你會學到更多的魅舞。”月魂的輕笑聲如泉水叮咚:“還記得鎮魂塔頂地符咒嗎?你剛才學會的這一招‘熱愛’,便具有符咒地力量。”
它語帶酸楚:“我終于爲魅找到了傳人。好了,現在運用你的神識,用我奏出你的心靈之樂吧。讓羅生天的那些井底之蛙,讓顔聽一聽,什麽才是真正的樂!”
神識大法運轉,我既在月魂的神識裏,它也在我的神識中,彼此水乳交融,親密間地相互包容。
四周景物幻滅,我依然站在蝴蝶嶺頂,雪瀑泉前。指尖的月魂光芒流爍,奏出靈魂深處屬于我自己的樂聲。
分不清是什麽樂器,但樂聲完美得毫瑕疵,宛如一團濃烈得化不開的熱愛。情不自禁地,我翩然而動,廣袖飄揚,舞出‘熱愛’。
不屈不撓,從不放棄。這是我的生命之樂,生命之舞!從洛陽的獅子橋頭,到羅生天的蝴蝶嶺,論是乞丐還是法術高手,境況再糟,我都充滿了對未來的熱愛。
這就是我的道!
嶺頂,悠悠飛來了幾隻彩蝶,蝴蝶越聚越多,從蝴蝶嶺各處翩跹飛來,靜靜地栖停在四周,如同一片片彩霞。天空的飛鳥,地上的爬蟲也陸續聚集在嶺頂。百花吐蕊,天池沿上的苔藓更濃綠了,老樹爆出嫩綠的新芽。草葉從泥裏紛紛拱出,在風中搖曳,似在釋放各自對生命的熱愛。
人察覺時間的流逝,嶺上地每個人仿佛都陷入了濃烈的美夢,久久沉醉。
“紅塵幾度春衫舞,
前世蝴蝶,
今生蝴蝶,
夢裏烽火不息歇。
少年一歌當飛揚,
不歎白夜,
隻争白夜。
嬉笑怒罵把天劫。”曲盡舞止,我靜靜伫立,朗聲吟念,用的也是和顔相同的采桑子格律。
沒人喝彩鼓掌,因爲所有的人還在發呆。直到我大聲咳嗽,才令各大名門的人如夢初醒。
“此中有真義,欲說已忘言。”許久。珠穆朗瑪長歎一聲,“這樣的樂聲,這樣的舞姿,我縱想贊揚,卻發現話可說。”
慕容玉樹道:“珠掌教所言極是。這也許是先人開創身談論道的原因吧。有些東西,是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的。”
牛郎用香帕抹抹眼角。柔聲道:“聽了林長老地樂聲,使我想起曾經熱戀過的女子呢。”
這話讓不少人将信将疑。“多半是想起曾經熱戀的男人吧。”我估計别人的想法和我差不多。
慕容玉樹好奇地問道:“林長老是用何種樂器演奏的?爲何我們沒有見到你的樂器呢?”
“樂器藏在這裏。”我豎起中指。微微一晃,“至于它是什麽樂器,這是我的一個小秘密。”
彩蝶鳥禽漸漸飛散,顔怔怔半晌,展顔一笑:“原本以爲你會狗尾續貂,不想我真是抛磚引玉。這一場,我輸了。”
我和海姬同時歡呼一聲,我餓虎撲食一般,抱住海姬。摟着她飛轉了幾個***,興奮得渾身要爆炸。太好了,我終于赢了!既然已經拿下三場,那麽最後一場比試關重要了。
“老婆!”我對着海姬開懷大笑:“哈哈,現在你是我地人啦,誰也搶不走!嘿嘿,想和我搶老婆,除非山陵,江水爲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借機吟出漢樂府的這首《上邪》,在美人面前顯擺了一把。
海姬羞澀地嗔道:“什麽你的人。我的人,難聽死了。嗯,山陵,江水爲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這幾句說得真好,比你剛才吟的那首歪詞強多了。嘻嘻,你那首采桑子平仄不整,還比不上顔那首。”
我酸溜溜地道:“這小子一定是找槍手事先作好的,哪裏及得上我真才實料,當場發揮?聽好了,相公我再做一首。”爲了不在美女面前丢面子,我遙指瀑泉,抑揚頓挫地念道:“日照蝴蝶生紫煙,遙看瀑布挂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
海姬“啊”地一聲輕呼,美目裏全是閃耀的小星星:“小賴,你這首詩太好了。特别是‘飛流直下三千尺,豪邁酣暢,簡直是神來之筆。”
我心裏竊笑,詩仙李太白地詩能不好嘛。
“嗯,人家要你以後天天爲我做詩,還要奏樂跳舞,讓我欣賞。”
我一呆,做詩不難,俺們大唐多少詩人啊,每天搞幾十首都行。但成天跳舞給你看,老子豈不變成舞男了?趕緊岔開話題:“老婆,你說我們什麽時候大婚?你不用擔心聘禮,我
的是金銀珠寶古玩。對了,我們什麽弄個小林飛出夠?要不多多益善?”
“賴,真是賴!盡說些胡話。”海姬霞染雙頰,狠狠踩了我一腳,眼眉洋溢着欣喜之色。
就在衆人紛紛道賀之時,海妃冷漠的語聲猶如一柄利劍,割開我和海姬的濃情蜜意:“按照比試規定,現在由十大名門的女子表決勝負。”
隐邪笑道:“還用表決嗎?林長老的樂舞已至天人之境,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的。這裏的名門弟子個個精通才藝,孰優孰劣早已心知肚明。莫非海殿主還有疑慮,又或是另有意圖?”
海妃面表情:“比試的裁決規矩是事先定下地,怎麽能輕易更改?何況才藝鑒賞,本定論,所謂各花入各眼,你我雖貴爲一派之主,也不能越俎代庖,代替門人選擇。既然隐掌門對林長老有信心。便需多慮。莫非隐掌門懷疑十大名門的女子欣賞才藝的資格能力,又或是已經代她們作出了選擇?
我的心情急轉直下,早知海妃這女人一定會耍手段,不會讓我輕易戰勝顔。原來先前說的才藝裁決方式,已經暗布了伏筆。十大名門裏,自然以脈經海殿和沙盤靜地地女人最多,傾向顔是當然的事。
“需評判,我已經輸了。”顔聳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勝敗乃常事,沒什麽好否認的。
海妃一口拒絕:“那隻是你自己的看法。不能代表他人。”當下召集十大名門地女子,集體表決。
海姬神色憤然:“姐姐,你怎麽能這樣?”
海妃也不理她,我安撫了海姬幾句,心情也迅速平靜下來。本來這一場我就沒想到能赢,落敗也可以接受。最大的收獲倒是學會了魅舞地一招“熱愛”,真正的魅舞威力奇妙絕倫。能令萬物産生感應,遠遠超出了肉體的力量。
月魂道:“以我爲舟,以心爲槳,你便能在魅魂門下領會魅舞地所有舞姿。那些舞姿和‘熱愛’一樣,蘊含了各種微妙的符咒之力,算是魅舞登堂入室的中級境界。一旦全部娴熟掌握。即使強如魔刹天的四大妖王,也不是你的對手。”
我心裏一熱:“中級境界?難道還有終極境界?”
“我早說過。魅舞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現在沒必要告訴你太多,說了你也不明白。”月魂又開始臭屁了,不等我抗議,它一句話就堵得我啞口言:“你告訴一頭豬如何去飛,它能懂嗎?還是等你插上翅膀再說吧。”
沒過多久,比試的最後結果出來了。居然是二百五十九對二百五十九,選擇我和顔地女子數目一樣多。這一場才藝比拼,雙方平分秋色,打了個平手!
“看來沒法子偷懶了。還得和你比試一場。”我對顔做了個挑釁的手勢,能和他再較量一次,我心裏還挺興奮的。下意識裏,我想把這個世家弟子徹底壓倒,證明出身沒什麽了不起的。
顔捂住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美女在下,不得不上啊。”目光瞥過環繞身側的美女們,道:“剛才那場比試,你們選的是我吧?跟了我幾十年,不會連這點鑒賞力都沒有。究竟是摸不清我地心意呢。還是爲了家父而違背我的心意呢?”
美女們楚楚可憐地低下頭,哀求告罪。顔淡淡一笑:“我能怪誰呢?美人如花。自當憐惜。”伸手輕輕托住一個美女地香腮,柔聲道:“你們是愛我多一些,還是愛沙盤靜地多一些?”
美女結結巴巴地道:“當然是。”
不等她說完,顔索然揮袖,聲音低沉:“但願我永遠都不知道這個答案。”
我聽得心裏一酸,這小子表面風光,心裏未必比我快活。其實剛才的比試,各大名門大多按照掌門之意進行選擇,又有幾個是真正比較雙方的才藝?說來好笑,雖然脈經海殿的女武神一例外地選了顔,但海妃卻投了我一票。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不正應了這句古話嘛。
“我會還你一場。”顔漫不經心地道。
“顔,你并不用耿耿于懷。”我道:“你的才藝遠勝過我,隻是我借助一件奇妙的樂器,加上法術才赢了你。正像我說的,你我各有各的先決優勢,不可能存在絕對公平的比試。最後一場,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顔眯起眼睛,做了一個誇張地表情:“我面前的是林飛嗎?這話可不像是你說的。”
“難道隻有名家子弟才能裝風度?我偶爾也要客套一下。”我嘿嘿一笑:“反正老子比你多赢一場,就算輸了,也隻是打個平手。有什麽好怕的?說實話,和你比試時的感覺很刺激,我喜歡。”
顔默然一會,仰天長笑:“好,你我就痛快地再較量一次!沙漏結界威力窮,小子,别指望我會放水!”
“小子,别指望我會放水這句應該由英明神武的我來說吧。幹嗎搶主角的台詞?”我和顔。鬥雞般地狠狠瞪着對方。
最後一場比試的内容,毫懸念地被定爲法術比試,也就是打架。五場比試中隻有這一場,接近公平。
這是雙方實力的真正比拼!不用任何人裁定,誰倒下,誰就敗!
不覺中,暮色四溢,空蒙蒙的一抹淡紫一抹绛紅。翻飛地蝴蝶在遠處朦胧成一團團彩暈。一道金燦燦地夕晖長長地斜映在天池上,微微顫動,水色、夕色暖暖融在一起。
“開始。”海妃聲音剛落。我和顔同時向對方撲去。
“蓬!”,雙方毫花巧地拳頭在半空相遇。我被震開,向後空翻落地,顔巋然不
顔的法力比我強多了。這試探的一拳我已經全力以赴,而他至少還留了幾成餘力。
我的法力本來就弱。所以被擊退并不意外。接下來,就要靠我靈妙繁雜的法術了。
施展兵器甲禦術,我左手化刀,猛然劈向顔脖子,再次發動試探性的攻擊。
顔一動不動,等到手刀接近頸部的一刻。才從容出手,屈指一。“嗆”。手刀被反而回,強大的反撞力沖得我一個趔趄。急忙右掌化盾,護住全身要害,以防顔趁勢追擊。
“小子,你不會就這麽點能耐吧?”顔靜立不動,挑釁般地朝我勾勾手指:“再來。”
“小子,别高興得太早了。”我施展一種叫做“九曲十八彎秘道術”地步法,一轉一折一彎一繞,以變幻莫測的曲線路徑不斷接近顔。顔安定如山。目光緊緊鎖住我,隻在我變向時微微側身,始終與我正面相對。
“呼”,對準顔的臉,我噴出一大團三昧真火,幹擾了他的視線。顔閃開火球時,我已從左側逼近了他,先以璇玑氣圈困住顔,令他身體失衡,再迅疾劈出手刀。緊接着幾團火球連續射向他的面門。
顔反應奇快,被璇玑氣圈一纏身。果斷地從漩渦中心沖天躍起。同時手往下格,開手刀,并以一連串的搖晃避開幾團火球。
然而,我早已算準了他這一步,先行施展羽道術,飛到半空,恰好将他截住。同樣身在半空,不會飛的顔隻能吃了個啞巴虧,被我蓄滿龍虎秘道術地一拳候個正着。“砰”!拳頭被顔勉強伸手擋住,但接下來的一記魅舞他再也法躲過。我在半空側身,左臂揚起,吸引他的注意力,反向撩起一腳,踢中顔肩頭。後者悶哼一聲,從半空跌落,雙腳一沾地,便像黏住了似的,穩如山嶽。
我笑嘻嘻地瞧着他左肩的鞋底印:“小子,疼嗎?要不要休息一下養養傷?可惜弄髒了這件漂亮的袍子,不好意思。阿母掃掠。”最後四個字是空空玄中午時才教會我地,據他說是某類守護者的語言,是對不起,我很抱歉地意思。
顔随意拍了拍肩,輕笑道:“小子,你這一腳隻配給我搔癢,想讓我受傷是癡心妄想了。羅袍我多的是,要不要送你一打?”
“日他***,居然還嘴老。老子這次把你的内褲也打出來。”
顔懶洋洋地回道:“如我所料沒錯,你連内褲也沒穿。我隻好手下留情了。”
我和顔一邊幹架比拳頭,一邊唇槍舌劍地鬥罵。看得周圍十大名門的弟子目瞪口呆,有人小聲嘀咕:“這還是顔嗎?怎麽一點不像他?”
我和顔幾番試探後,戰鬥漸漸進入了白熱化。“砰砰砰”,雙方拳腳相交,我倏地後退,施展渡術再次滑向顔,一連串的魅舞弄得他眼花缭亂。接着我迅速飛起,以空中優勢,居高臨下對他發動狂風暴雨般的強攻。純陽炎秘道術、六丁甲禦術、璇玑秘道術······,的優勢完全顯示出來了。隻要顔采取反攻,我就飛到高空,遠遠逃開。等他緩口氣,稍作松懈時,我就俯身沖下,一頓猛扁。這樣打打逃逃,顔隻能一直淪爲被動挨打的局面。
“小子,别盡在上面打轉,下來玩玩!”下方地顔滿臉怨氣,華麗的袍服上又是鞋印又是破洞,下擺還被燒焦了一塊。
“小子,有種你上來!”上空的我也是衣服破爛,長發散亂。
“你下來!”
“你上來!”
“下來!”
“上來!”
半晌,顔仰視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角滲出一絲笑容:“熱身結束了。小子,我不會再客氣了。”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想裝出一副很拽的樣子挽回面子?告訴你小子,老子揍得你裏子都沒有!”
“像你這種不穿内褲的人,本來就沒有裏子。”
“哇靠,我怎麽不穿内褲了!這麽多人,你不要打不過我就造謠中傷啊!”我氣極敗壞地嚷道,再看下方的名門弟子,不少人已經賊溜溜地瞄向我的下體。除了不少知少女,牛郎也赫然在内!
靈敏的順風耳秘道術甚至讓我聽見了衆人的竊竊私語:“我就說嘛,身談論道的高手向來都是灑脫不羁地。林長老不穿内褲是很顯然的事。還記得那個叫劉伶地論道先人嗎?他什麽衣服都不穿呢。”,“其實我早發現林長老沒穿内褲,隻是不想說而已。最近修煉甲禦術頗有成效,使我目光如箭,能穿缡素。”,“林長老好下流,故意不穿内褲跳到半空,讓大家看。”說這話的是個滿臉粉刺的少女。
我郁悶得要吐血,狂喊道:“顔,今天不把你揍扁,老子今後就不穿内褲!”
下面的衆人又道:“你們聽聽,林長老終于找到不穿内褲的借口了。”,“不愧是身談論道的高手,弄得好像他不穿内褲是被逼的,其實他心裏想着呢。”,“再打下去,林長老就會說今後什麽都不穿了。啊呀,那也太羞人了。要是瞧見他的裸體,我隻能非他不嫁了。”粉刺少女一臉擔憂,目光猶如實質,似能穿透我的衣裳。
“砰!”,我滿腔怨氣俯沖向顔,卻突然發現,顔翹起雙手拇指,指心正對着我。
一對拇指閃耀着奇異的沙粒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