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指鹿爲馬

第十一冊第五章指鹿爲馬

顔的目光瞬間爆發出異彩。

空空玄用力點點頭,口型分明在說:“沒錯,來自色欲天最神秘的阿修羅島,色欲天最強的守護者。他們被稱作——天精。”

“天精?”

“色欲天的守護者都是孕育天地之氣而生的精怪,而阿修羅島位于色欲天的天縫裏,所以島上的守護者被叫做天精。天精并不會法術,但具有上蒼賦予的各種神奇力量,有的天精還有禁锢對手法術的妖異本能。要不是那裏的守衛者厲害得變态,我早把阿修羅島上的寶貝偷了個底朝天了。”空空玄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摸蛋殼。[

“咦?”他的動作僵住了,手像是摸上了一個虛幻的影子,直接穿過蛋殼,再穿過守護者的身軀,什麽東西都沒有觸到。

“難道隻是一個幻像?”我劈出脈經刀,向守護者斬去。刀光徑直穿過守護者,如同穿過一個影子,落在身下的岩石上,把岩石一劈爲二,而守護者毫發損。我瞠目結舌,這太古怪了,明明守護者就在跟前,但摸上去,偏偏空一物。

“嘶嘶”,守護者身後的裂縫驟然扭動,像一條從冬眠裏蘇醒的黑蛇,猙獰欲撲。一陣陣裂天碎地般的力量從裂縫裏透出,逼得我們身軀搖晃,不斷後退。四壁碎石飛濺,像有數把鋼刀突然砍過,留下深深的裂痕。

守護者胸膛起伏,眉毛微微抖動,雙翅的顫動陡然加快。若有若的呼吸聲,從他的口鼻傳出。

“快逃!他要醒了!”顔面色大變,翹起拇指,黃沙漫天飛舞,眨眼形成沙漏結界。短短一瞬間。沙漏猛烈地震動了數百下,轟然一聲巨響,沙漏炸開,我們三個飛了出去,東倒西歪地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四周圍,白亮的日光恍若隔世,幾千雙眼睛驚訝地盯着我們。海妃、隐邪、痕、珠穆朗瑪······,表情各不相同,驚撼、狐疑、失望、欣喜、冷漠······人情冷暖百态。底。

沙漏結界把我們帶回了蝴蝶嶺,一時間,嶺頂鴉鵲聲。伴随着一陣香風,海姬撲了過來,美目淚光盈盈:“你總算回來了。”

我輕輕一抹她濕潤的眼角,嬉笑道:“吉人隻有天相。小小一個迷空島,怎麽難得倒你相公呢?數數看。我全身上下一根汗毛都沒少。”

“真是賴。”海姬嬌嗔地開我,眼眶微紅:“你要是真出了事,休想我再理你。”又情不自禁地依偎在我懷裏,一個勁地問迷空島地冒險經曆。

“好險,結界差一點就崩潰了。”顔懶洋洋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沙盤靜地的美貌侍女們一窩蜂地圍上去。爲顔梳頭擦臉,束冠正衣。瞧了瞧我。他道出了我的疑惑:“那不是幻象。”

我心頭疑慮重重,既然不是幻象,爲何觸摸不到守護者?可如果他是虛幻的影子,又怎麽會有呼吸?空空玄又如何能感應到他的氣味?

“我也不太明白。”顔大概又對我用了讀心咒,猶豫了一下,答道:“沉睡時的他或許是虛幻的,但,蘇醒後的他是确确實實存在的。”這幾句話言辭含糊,似乎還有沒說透地地方。聽他的口氣。好像曾經面對過蘇醒後的守護者。

十大名門的人一頭霧水地看着我們,完全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麽。也不明白原本應該勢成水火的兩個情敵,爲什麽突然相談甚歡。

隐邪一聲長笑:“林長老和顔不愧是北境傑出的才俊,連死亡禁地的迷空島也奈何不了你們。雛鳳清于老鳳聲,隐某想不服老也不行了。”

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隐邪一番話俨然把我到了與顔對等地地位。從迷空島安全返回的奇迹,仿佛在我身上加了一層眩目的光環,即使十大名門有些人瞧不起我的家世,如今看我的眼光也和過去不同了。花生果更是興奮地亂蹦。嚷道:“我就知道林大哥是最棒的!”

海妃默然半晌,深深地盯了顔一眼。冷然道:“第二場比試,兩位竟然同時返回,也真是巧得出奇了。

我哈哈一笑:“姐姐地話怎麽聽起來有點怪怪的,俗話說得好,巧不成書嘛。對啦,迷空島可是個好地方,那裏······,

不等我說完,海妃生硬打斷了我地話:“你們把火浣衣帶來了嗎?”

“姐姐仔細瞧瞧,我身上這件光鮮亮麗的袍子,就是如假包換的火浣衣。”我拍拍胸脯,又道:“說起迷空島,原來上面······,[

“火浣衣烈火難毀,還請林長老當場試驗一下。來人,點火。”海妃再次堵住了我的話頭。望着她胸悶難發作的表情,我心中大爽。日他***,居然想利用迷空島的比試除掉老子,要不是顔還算仗義,我多半兇多吉少。我故意再三挑起迷空島的話題,就是要令她也吃一回癟,出出心中的惡氣。

我脫下火浣衣,丢進烈焰中。熊熊火光地映耀下,火浣衣光彩流動

和火焰融爲一體,愈發鮮豔眩目,映得天空的旭日也分。

牛郎朝着火浣衣的方向,伸出嬌嫩白皙的手,隔空虛摸了幾下,火浣衣仿佛被形的手翻動着。牛郎嬌聲道:“好精緻完美的手工,沒有一絲線口接縫。布料火性質地,充滿純陽之氣,果然是火浣衣。林長老。長春會後若是有閑,能不能賞臉來牽機派的鵲橋城做客,講講迷空島的經曆呢?”蘭花指輕輕托腮,看得我汗毛倒豎。

“鵲橋城是羅生天最绮靡繁華地島城,稱作仙境也不爲過。能得牛掌門盛情相邀,是林長老的榮幸。牛掌門,多日不見,你地千裏一線牽甲禦術更見精進了。”見我不說話,隐邪怕得罪了牛郎,搶着代我答道。

“林長老好像不太願意呢。”牛郎目光薄怨。撅起嘴巴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隻好敷衍道:“我太願意了,已經歡喜得說不出話來了。”

牛郎吃吃一笑,老滑頭慕容玉樹也向我發出了邀請。我心裏清楚,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爲了打探迷空島地情況。

衆人的目光接着看向顔,後者從容一攤手:“我是空手而歸。”

四下裏一片嘩然。我不能置信地看着顔,這小子既然去過迷空島,又熟知火浣鼠的習性,一定早弄到了火浣衣,很可能就藏在身上。眼下隻要取出來,便可與我打成平手。不料他竟然開口認輸。

海妃面色鐵青:“顔你在開玩笑麽?”

顔微微一笑:“關系我的終身大事,怎會随意說笑?隻是天不如人願。比起我,林長老更得火浣鼠的歡心。所以這場比試我敗了。”

海妃還待再說,隐邪已經搶在了她的話頭前,撫掌微笑道:“恭喜林長老再拔一籌,赢得第二場比試。顔你可要加把勁了,我們還想多欣賞幾場兩位地龍争虎鬥呢。”話雖然聽起來親善,但暗含骨刺,似在說用不了比試五場,顔就會落敗。

顔并不答話。在美女們衣香鬓影的圍繞中,輕聲調笑,渾不在意。我瞪着顔,愣了半天才想通了。在顔心目中,第二場比試至始至終就談不上公正,所以他早做好了認輸的打算。這個唇間淺笑,眉梢淡揚的名門子弟,在那看似不經意的慵懶背後,藏着的是一腔铮铮傲骨。

正像他說的那樣,他渴望與我一戰。但必須堂堂正正。

也許這才是真正地名門風範。

“其實這場比試,是我輸了。”我石破天驚般地道。再次引起群情轟然。

“如果沒有顔,我能否活着回來還是未知,就算拿到火浣衣也是枉然。生死存亡之際,是顔的沙漏結界助我逃離了迷空島。”我侃侃說道,一擺手,阻止了顔的分辯,接着道:“顔兄,世上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每一個人的資質、背景、際遇都不相同,由此形成的個人優劣也就不同。聞道先後,術業專攻,這些都是法強求地,哪來真正的公平呢?雖然你常住羅生天,對迷空島比我更熟悉,然而這正是你地際遇所緻的先決優勢,談不上什麽公平不公平。所以第二場比試,你赢得當之愧。”

海妃目光閃動,淡淡地道:“想不到林長老能夠生還,靠的是貴人相助。”

隐邪也被我這番話弄得不知所措,隻好道:“林長老和顔搶着認輸,倒也稀罕。不過足見兩位的磊落胸懷。然而比試終究是比試,事關海武神一生的幸福,兩位還是暫且放下英雄相惜之心,給大家一個明白的交代吧。”

顔微微一怔,凝視着我,眼神裏包含了許多複雜的内容。我又道:“顔兄,你要是再謙讓的話,可就是虛僞了。”我心知肚明,顔的法力不會比我差多少,連他見到守護者都要溜之大吉,可見對方有多厲害。如果當時他丢下我不管,任由我和守護者沖突,我就算不死也得落下一身傷,後面三場比試可想而知。更何況,這場比試如果我厚顔得勝,也會覺得欠下顔一個人情,從而在接下來地比試裏束手束腳,反倒因小失大。

顔想了想,展顔一笑:“既然林兄誠意相讓,我也不再矯情托。好,這一局就算是我勝了。”

我欣然道:“這才爽快。”湊近顔,戲谑地小聲道:“我早知道你會假惺惺地客套一番,裝裝名門弟子的風度。”[

顔哭笑不得,海妃的臉色總算好看一點了。雖然兩場比試,我和顔戰成平手,但我将第二場拱手相讓,令顔生出勝之不武的感覺。反倒占據了心理優勢。也是我的一個小小戰略。

“林兄,能和你較量,實乃顔生平快事。”

“我可不喜歡别人搶我的老婆。”

“勝負未分之前,海姬還說不準是誰的老婆。”

“你死了這條心吧,海姬非我莫嫁。”我沒好氣地道,狠狠瞪了一眼顔,心中卻浮上一絲暖意。我忽然想起在洛陽地日子,寒冷的冬夜,和李潔淨、大熊等夥伴在破廟裏避雨。大家嬉笑吵鬧,信口胡吹擡杠。雨水從破敗的檐角滲漏。滴在一隻隻爛草鞋上。長夜漫漫,篝火照亮了我們污垢地臉。

那一份少年的友情,再也沒有機會重溫過。

目光掠過我和顔,海妃道:“經過我和各大掌門商議,第三場比試地内容是——身談論道。”

“身談論道?”我聽得稀裏糊塗,又是一個古

試内容,多半是海妃想出來的馊主意。

在海姬的解釋下。我才了解,身談論道是羅生天各派辯論天道玄學的一種奇特方式,在十大名門中尤其盛行。辯論地雙方不能講話,隻能借助手勢、肢體動作來闡述自己的觀點,和打啞謎差不多。聽到這裏,我不由叫苦連天。我對這玩意一竅不通,世家出身的顔疑擅長此項。這不明擺着欺負老子嘛。

飛流直瀉的瀑泉旁,擺上了兩張紫竹藤案。案上的青玉小鼎内,淡藍色的龍檀香袅袅飄動。邊上,侍女們接泉烹茶,紅泥小爐嘟嘟地冒着熱氣,茶香清幽四溢。

我和顔踞案相對而坐,碧天白雲,豔陽高照,瀑泉宛如玉雪銀花。折射出五光十色。洋洋盈耳的瀑聲令人心曠神怡,俗念頓消,奔波迷空島地疲憊也一掃而光。

“兩位可以開始身談論道了。”海妃優雅磁性的聲音怎麽聽,都覺得是幸災樂禍。

我愣愣地看着顔,也不知如何開始。沉吟了一會,顔伸出手,徐徐劃動。龍檀煙随着他的指尖流動,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圓,緩緩飄到我的面前。

哇靠!這是什麽意思?完全不明白。衆目睽睽下,我隻好強作鎮定。胡思亂想起來。這個圓代表了什麽?它很像大餅,難不成顔要請我吃餅?但這和天道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啊。

案上的檀香緩緩燃燒。按照身談論道的規矩,香燃盡時,辯論就宣告結束,所以誰地時間拖得越久就越不利。我一時急得額頭冒汗,瞧瞧海妃臉上的輕蔑之色,再看看海姬充滿期待地目光,我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劈開這個圓,把它整齊地分成兩半,手掌輕揮,将其中的半個圓送回到顔面前。

你請我吃餅,老子不能獨占,還你半個。目光一瞥隐邪,他居然暗暗點頭,讓我心中一陣狂喜。難道我蒙對了?記得師父說過,由技入道,永止境。大成在狗屁屎尿裏。莫非就算是吃餅這樣的俗事,也小處見真章,蘊含了奧妙窮的道?

顔盯着這半個圓,陷入了長考。許久,他伸手在半個圓的圓心處一按,檀香飄散,半個圓蕩然存。

我心想,半個大餅他一下子全吃光了?看來胃口不小,也罷,老子把我這半個餅還你就是了。手掌揮動間,我面前的半個圓又向顔飄去。

顔目光閃過一絲驚訝,而各大名門掌教臉上,都露出沉思的表情。難道我撞上大運,又蒙對了?想到這裏,我喜出望外,頓覺精神抖擻,信心倍增。時勢造英雄啊,要不是這場比試,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身談論道的天賦潛能。

略一沉吟,顔手指虛點,半個圓散作幾百個藍色的小點,向外激射。

他不要吃大餅了?還是另有深意?來不及多想,我運轉璇玑秘道術,一層氣圈向外蕩去,濺開地藍點紛紛落入氣流的漩渦,重新流轉成一個圓。手掌輕揚,圓被我拉成一條粗長的直線,向顔射去。既然他不吃大餅,那麽換根油條嘗嘗吧。

顔微微一笑,攤開手掌,藍煙猶如乳燕投林。鑽入掌心。又從他全身散發出來,飄散于形。接着,顔輕輕拽下一根頭發,指尖輕,把那根頭發向我。

接過這根油亮纖長,隐隐泛着玫瑰花露香氣的頭發,我啼笑皆非。送我根頭發幹什麽?難道他是譏笑我過于弱小,如同一根毫發?我立刻把頭發捏得粉碎,也不甘示弱,拔下一根頭發向他。不管他有何用意。我如法炮制,以牙還牙總不會錯。

頭發飄到顔跟前,如同遇到了形的壁障,法再進一步。盯着我的頭發,顔微微皺眉。此時,案上的檀香隻剩下一小段。

沉吟了片刻,顔手指一引。我的頭發飄到了他地頭頂,緩緩沒入顔發叢,就好像變成了他的頭發一樣。看到這裏,十大名門地人齊齊發出贊歎聲。

哇靠,把我的頭發融入他地發叢,是什麽意思?這個舉動實在有些暧昧。顔不會有斷袖的嗜好吧?怎麽圍觀的衆人還一臉欽佩之色?我心底一陣惡寒,看看塗脂抹粉的十大名門。再瞧瞧嬌滴滴的牛郎,我駭然得出了兩個字——變态。

想到這裏,我趕緊對顔又搖頭又擺手。老子隻喜歡女人,你千萬别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望着他滿臉的笑容,我越看越不對勁,索性站起來,背對着他。意思很明白——我對男人沒興趣,你小子地熱臉隻能貼老子的冷屁股。

過了一會,我才轉過身。一看。顔竟然又陷入了沉思。稍作猶豫,顔長身而起,擡腳,用鞋底反複摩擦地面。似乎因爲我的拒絕令他不滿,所以要把我像蝼蟻般踐踏。

日他***,還身談論道呢,連這種挑釁的動作都弄出來了。看來名家弟子也不怎麽樣。我當然不會對他客氣,狠狠一腳踩在地上,勁力所至,腳下的岩石四分五裂。接着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用更輕蔑的方式還擊顔。

顔目瞪口呆。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檀煙倏地一斷,龍檀香化作一堆灰,恰好在此時燃盡。

“恭喜林長老,拿下這一場身談論道地最終勝局。”隐邪喜不自勝地道。

我赢了?居然赢了?吐口痰就算在身談論道中獲勝了?不能置信地看着名門掌教們紛紛點頭的表情,我隻覺得荒唐比,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了。

顔苦

林兄對道的理解确實發人深省,顔獲益良多,甘拜

“這場身談論道,着實奧妙窮,平淡中見深意,堪稱返璞歸真。”慕容玉樹連連長歎:“一開始,顔采取了主辯,以檀香畫出一個圓,描述道的奧義正是循環流轉如圓。而林長老沒有反駁,隻是将圓一分爲二,意指道如天地,由一生二,也分陰陽。兩個半圓象征了陰陽之道。嚴格來說,林長老避實就虛,沒有和顔正面相辯,算是落在了下風。顔趁勝追擊,将半個圓消除,表明了孤陰不長,孤陽不生的觀點。然而這一手卻是大敗筆,看似繼續打壓林長老,其實卻中了對方的圈套。因爲此時,顔已跟着林長老地思維在走了。”

“不錯。”琅森接着道:“林長老終于展開反擊,再将半個圓送于顔,反駁了他的觀點。天道乃物極必反,破而後立。陽盡陰生,陰滅陽還。半個圓消盡了,又會有半個圓,所以孤陰孤陽也可重生,恰好算是一種循環。與顔論述地天道循環并矛盾。顔若不贊同,便會和他先前的觀點自相矛盾。這一手,其實已将顔逼入了死局。”不動聲色地道:“林長老心思巧妙,善于設局,确是身談論道的高手。”

隐邪笑眯眯地道:“顔也不差了。把圓震散成點,暗指一生二,二生萬,道不見得隻有陰陽之分。林長老将煙點重新凝成一條直線,意指衆法歸一,萬物最終合一成道。而顔将藍煙吸入,表示萬物之道,始終是要融入自我的修行,天道即我道。”頓了頓,又道:“接下來,顔再次占據主辯,拔下頭發表示,每個人身上都有毛發,道的真義也是每個人生來具有的。從而加強了天道即我道的說法。而林長老捏碎頭發,反送顔一根,展開了反擊。疑是說道雖然與生具備,但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道,正如他地頭發和顔不同,不能混爲一談。顔将林長老的頭發融入自身發叢,反駁每個人的道外相雖然不同,但本質一樣,最終能融爲一體。”

風雷池的掌門呼延重臉色一沉:“恕我愚昧,不解爲何接下來林長老站起身,背對顔?”

“這正是林長老最精彩的一手。”珠穆朗瑪發話了:“直到此時,身談論道才真正進入了玄理辯論的高潮。林長老轉身背對顔,論述了如果硬要把每個人不同的道融爲一體,實是南轅北轍。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強求本質相同的結果,隻會看不見屬于自我的道。”

“林長老背對顔的身談,宛似神來一筆,暗蘊玄意,精采絕倫,将成爲羅生天身談論道地經典之作。”牛郎忍不住感慨:“或許林長老還有另一層意思:你就是你,我就是我,萬物原本不同。硬要追求每個人道的相同,即是盲目,如同眼睛看不見自己地後背一樣啊。”

各大名門掌教不點頭稱是,不少名門弟子露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的神情。珠穆朗瑪又道:“到了這時,顔完全落在了下風。檀香即将燃盡,不得已,顔最終以鞋反複磨地,表示他堅信隻要長期修行,終能道法精進,把不同融爲相同。就像俗語所說的‘隻要功夫深,鞋底能磨穿。’卻不知,他的這一手身談直接導緻了辯論的潰敗。”

看到衆人凝神傾聽受教,羅生天的第一人滿意地點點頭,滔滔不絕地道:“天道玄學,講究的是妙手偶得,發乎自然,靠強求苦修便落了下乘。所以林長老以足碎地,便是說一旦強求,反會導緻玉石俱焚,走火入魔的後果。即使強行融爲一體,也會像吐水在地一樣。水幹後,石頭還是石頭。兩者本就不同,如何有相同的道?”

隐邪附和道:“面對林長老的碎石吐唾,顔一時理屈詞窮,法應對,檀香燃盡時仍然法反駁,理所當然地告負了。”

“妙啊,妙!林長老吐口水還有這一層深意啊。”,“我早說了,不會吐口水這麽簡單。”,“我看他吐唾時風姿美妙,灑然不羁,便知其中蘊藏的玄理之妙了。”十大名門的人紛紛擊節贊歎,連連叫好。

我早就呆若木雞,徹底傻了。搞了半天,我當初想的大餅油條全是錯的啊。随随便便的一個舉動,都能被這些名門掌教吹得天花亂墜,解說出艱澀的玄理。這樣的身談論道也太荒謬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和指鹿爲馬有什麽區别?

人群裏,花生殼響亮的聲音特别刺耳:“真他媽不明白,林小子明明是對小白臉吐痰,怎麽變成了狗屁的道?那我放個屁也是道了?”

衆人不約而同對花生殼露出鄙夷之色,一個老家夥搖頭晃腦地指教起來:“這位影流的長老是平淡俗事裏見真味,其中的玄妙心思,豈是你這樣的小姑娘能揣摩的?他放屁是道,你放屁是臭,豈能相提并論?”衆人紛紛點頭稱是。

我啼笑皆非地望着一幹人,不知說什麽好。月魂忽然道:“你明白了嗎?道原本就是亂七八糟、南轅北轍的東西。它隻是自我的感受,和旁人如何說并不相幹。順其自然,信手而爲,拘束,形相,那才是法術之道啊。”

我心頭一震,蓦地想起那句話:“旗動風動,隻是心在動。”真正的道,還是取決于自己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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