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鋪天蓋地的紅光淹沒,灼熱的氣浪滾滾撲來。
我急忙施展羽道術,飛掠而起。下方火舌噴吐,地表凹凸不平,裂開一條條深深的溝壑和一個個巨大的豁口,岩漿順着溝壑瘋狂竄動,如同兇狠撲食的火蟒。
先前在橋上看時,迷空島不過十多畝大小,但上了島之後,卻發現整座島邊際,半空更是濃煙黑雲翻騰,遮住了湛藍的天空。不但望不見環繞島嶼的河水。就連嘩嘩的流水聲,也聽不見了。
月魂澀聲道:“顔的法術真是讓人看不透。結界向來都是固定不動的,他卻能自如移動,這已經不是沙盤靜地的甲禦術能夠解釋的了。還有遠古的讀心咒,他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
“難道是妖術或者秘道術?”我居高臨下細察顔,他在火海中從容邁步,雙手拇指翹起,向外虛按。烈焰一接近他的周遭,立刻化作沙粒飛散,沒有一絲火星能夠沾身。
“不像妖術,也不是秘道術或甲禦術。這小子的身手很怪異啊。”不等月魂開口,螭搶白道。我不由大爲吃驚,連這兩個老怪物都搞不清的法術,可見有多麽奇特。
“轟”的一聲,我眼前一花,失去了顔的蹤影。下方的火海驟然消失了,而在我的周圍,噴湧出火紅的岩漿,如同怒濤狂浪,呼嘯撲來。
整座迷空島仿佛被施了妖法,詭異地翻轉過來,倒懸頭頂。我的腳下變成了滾滾煙霧的虛空,而上空則被火海籠罩,迷空島以泰山壓頂之勢,向我罩下。沒來得及躲閃,十幾道岩漿就噴中了我。幸好我穿着水火不侵的蓮衣。加上息壤護體,所以沒有被灼傷。盡管如此,嗆人的熱浪沖入口鼻,喉嚨像火燒一樣燥痛。
心中一驚,我立刻俯沖,鑽入下方的濃煙。誰料一轉眼,煙霧又化作奔湧的岩漿海洋。迷空島像通靈地魔物一般,再次翻轉,出現在我的腳下。
我怪叫一聲,沖天掠起。一團團岩漿在後背猛然炸開,痛得我呲牙咧嘴。現在就算想逃離迷空島,也不可能了。論我左沖右突,上飛下竄,始終被熊熊火海包圍。至于顔,早就沒影了。
到處是觸目驚心的紅焰黑煙,再這麽折騰下去。我不被燒死也得累死。隆隆的怒吼聲中,一座座火山仿佛複活了的惡魔,向我狠狠撞來,不斷噴出滾滾焰煙。生死懸于一線,我的心境倏地平靜下來,猶如焰尖上一點不化的冰雪。
迷空島真的會動嗎?又或者一切隻是我的幻覺?我腦中意念飛快轉動。頭發
“我們是以精神來認知這個天地的。萬物地本質。源自你我的意識。”忽地,我想起龍眼雀的這句話,心有所悟。
神識運轉,仿佛一根根形的精神觸手,穿過肆虐的焰煙,向整座迷空島延伸。
“真正的精神大法,就是精神意識的改變。一切客觀地存在屬于内心,又超越内心。”我不斷回憶龍眼雀的話,試着将精神大法的精髓與神識結合。熊熊岩漿、滾滾濃煙在神識、肉眼中交替閃現、泯滅。神識忽而一片光亮,忽而黑暗,忽而暴亂狂躁,忽而空寂清靜。
猛地,腦中轟然巨響,神識收縮成一束竄高的焰光,不斷躍升。仿佛是另一個我,超然于肉體之外,冷靜審視着周圍的世界。不再恐懼,不再患得患失。刹那間,我排斥了所有的情緒。排斥了肉體地感受。
周圍的一切倏地消失了。
我感到自己随着神識向上攀升,化作一隻神秘莫測地眼睛,居高臨下,俯視整座迷空島。這時候,肉體和神識驟然分離開來,如同兩個完全獨立的我,一個我實實在在,仍然置身在迷空島,另一個我空幻靈動,高高在上,超越了這個天地,有點像靈魂出竅的感受。
“轟”,神識内的那顆内丹陡然炸開,化作數旋轉的光點。刹那間,神識一片閃耀白熾,仿佛數不清的太陽迸射開來,神識以驚人的高速一次次暴漲暴縮,不斷躍升。附近的一座座島嶼,一片片水域,一座座玉橋映現在神識中,神識觸摸它們,感受着其中蘊含的勃勃生機。草木地綠色如此鮮亮,流水的光影如此豐富變幻,就連白玉橋,也透勒出某種和諧平衡的美妙線條。
曾經熟悉的景物,一下子脫胎換骨,面貌一新。我恍然明白了龍眼雀所說“以全新的視角認知一切。”的意思。即使是一根普通的野草,從不同的角度看,也會有不同的感受。
再次内察神識,我發現它比原先小了近乎一倍,裏面形成了千萬個旋渦,每一個漩渦大小不等,都有獨特的旋轉速度和軌迹,還在不停地吸噬神識。如此一來,神識縮小地速度大大加快,估計十年左右,整個神識都會被漩渦吸噬幹淨,濃縮成一個點。
神識重新投回迷空島,霎時,島上的景物猶如水中倒影,清晰地映在在神識中:全島不到二十畝大小,共有七百三十六座火山冒吐濃煙。地面上岩漿噴湧,裂開地豁口裏,還潛伏着許多火焰狀的怪物。它們在火海中爬竄,吞入岩漿,又吐出一簇簇火團。
全島各處,密集分布着千絲萬縷的奇異波動,交織在一起,組成千奇百怪的圖案,酷似陣法。這些陣法似乎蘊含了十分古怪的力量,一刻不停地振蕩,有的平平展開,有的高聳入雲,有的斜斜由上而下······。法,再加上那顆古怪的内丹,煉出屬于[
的獨一二的神識大法,我根本看不到它們。
神識大法不斷聚焦,映出了半空中的我,正上躍下竄。奇特的是,肉體雖然時刻被火海包圍。但從神識的角度望去,我四周一丁點火星都沒有,隻是陷入了一座扭曲騰起地螺旋狀波動陣。身體随着螺旋來回滑動,時而被抛上螺旋頂端,時而一落到底,周而複始地升降。論我怎麽飛行,始終被螺旋波動死死纏住,困在了陣内。
我突然想到,剛才出現全島翻轉的異像,莫非和自己陷入這座波動陣有關?
一念及此。我立刻劈出脈經刀,斬向螺旋陣。“轟”,耀眼的金光閃過,螺旋陣毫發損,四周反倒噴出一道道灼熱的烈焰。因爲我貿然出手,再也不能保持神識的玄妙狀态,仿佛一下子從天上堕下地獄。神識返回肉體,熊熊火海噴薄而出,瘋狂淹沒了視野。
我暗叫不妙,趕緊運轉神識大法,精神和肉體再次分割開來。四周的岩漿頃刻消失了,全島景物一一重映在神識中。
一定要想辦法擺脫這個螺旋陣!既然肉體攻擊不行。我索性将神識伸入螺旋陣,神識劇烈動蕩。猶如怒海激流中的小舟,随着螺旋上下滑動,起伏不定。我赫然發現,螺旋陣的振蕩竟然有一定的規律。
“它也有節奏!”月魂的聲音猛地在神識中響起。我腦中靈光一現,神識纏繞住螺旋陣,嘗試着融入它地節奏。
漸漸地,神識和每一縷微小的波動緊緊纏繞,完全融入了節奏。過去,我隻是用意念感應萬物節奏。現在用更玄妙的神識大法取代,不但速度快,還能反客爲主,隐隐有了控制螺旋波動節奏的趨勢。
一陣劇晃之後,螺旋波動被神識強行拉直,化作一條直線。我渾身一松,随即掙脫了螺旋陣,向前掠去。
剛剛沖出一丈多遠,我又陷入了一座筒狀的波動陣,隻覺得眼前一暗。四下裏頃刻變得一片漆黑,好像掉進了一個底深淵。不停地向下墜落。四周時不時地探出一根根黑魆魆的觸手,向我纏來。我心知肚明,這些異像又是波動陣在搞鬼。有了剛才的經驗,我并不慌張,神識先感應波動地節奏,再慢慢融合控制。沒過多久,筒狀的波動陣被神識硬生生地扯開一個缺口,一道亮光從缺口外透射進來,四周的黑暗立刻煙消雲散。我也順勢從這個缺口處,沖出了筒狀波動陣。
整座迷空島的波動陣窮盡,借助神識大法,我沖過一個個波動陣,神識的運轉也越來越老練,到後來,已經駕輕就熟,神識大法宛如電光火石,瞬息千裏,破開一個波動陣隻是一息的時間。
轟然一聲,我穿過一個六角波動陣,赫然發現前方是火山最密集地區域,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狹谷。谷内沒有任何異常地波動,但站在谷口,會感到一股形的壓力從狹谷内透出。而谷内的岩漿也和外面不同,剛從火山口噴出,就在同時變冷,凝固成灰黑色的石礫,沿着山勢一路滾落到山腳。因此地上完全沒有肆虐的火焰。
在一座錐形火山前,顔長身玉立,靜靜凝視着我。
“原來你早到了。”我心頭駭然,緩緩将神識收回。顔應該也煉出了神識,否則單憑肉體的力量,不可能闖過密布全島的波動陣。
“我也想不到,你這麽快就來了。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的實力。”顔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我是憑借沙漏結界的轉換之力,避開島上那些古怪地玩意,才來到這裏。原本以爲你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不想居然毫發損。”
我沖他翻了個白眼:“老子的法力變幻莫測,區區一個小島怎麽難得倒我?看到我平安事,你很失望吧?”
顔啞然失笑:“我早已說過,我保證你的安全,你則借空空玄給我一用。你若是真有生命危險,我不會見死不救的。不過我很好奇,你是如何闖過那些怪玩意的?”
我打了個哈哈,趁勢打探道:“那些古怪的玩意到底是什麽?爲什麽會生出各種幻象?”
“你倒是精得很,避開我的問題,先來套我的話。”顔似笑非笑,沉吟了一會,反問道:“你可知什麽叫宇?”
“這還不簡單,天地四方曰宇。”
“不錯,宇就是你我所在的天地空間。宇有大有小。羅生天是一個宇,靈寶天是一個宇,北境又是一個宇。而那些古怪的玩意,就是一個個宇。所以你口中地幻象,其實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并非虛幻。”
“你在開玩笑?”我吃驚地叫起來:“那些波動陣就是一個個獨立地小天地?也就是說,它們和靈寶天、紅塵天一樣?”[
“波動陣?”顔眼神一亮:“何出此言?即使是擁有神識的人,也法弄清楚那些宇的本質,你又是如何看穿的?”
我幹笑一聲,并不打算在情敵面前透露自己的底。看來。顔自己也沒搞明白那些波動陣。隻是靠着奇特的法術,避開波動陣而已,比老子強行破陣可差得遠啦。
顔也算有點小風度,見我不願說,就不再追問,又道:“在這座迷空島上,就分布了數個宇。一旦陷入。可能一輩子也出不去了。這就是爲什麽許多高手在迷空島失蹤的原因了。而火山停歇的時候,這些宇會彼此聯通,将整座迷空島構成一個具有超強吸噬力量的宇,即使你法力再高,也難以脫困。經過我再三研究,發現島上的宇有一個奇怪地特征。能令鐵器産生磁性。”
頓了頓,顔接着道:“記得清虛天的晏采子曾經
各個不同的宇,便可長生不老,成爲神仙。”
我默默思索顔的話,想起佛經關于須彌納于芥子的說法。陷入螺旋陣時,論我怎麽飛,飛多遠,就是法掙脫這個看似很小的宇。再想深一層,如果北境是一個宇。那麽自在天是否就是破開這個宇,到達另一個宇的橋梁呢?
在世上,是否存在了一個個數不清地宇,像大唐,像北境······。有滄海桑田,人事變幻呢?在某個宇内消失的生命,是否又會在另一個宇内重生呢?這是否就代表了生命的循環不息,代表了成住壞空?
而現在北境的我,是大唐的林飛。又或者是某個宇内的另一個人?我起源于哪一宇,總結于哪一個宇?哪一個才是真正地我?一時間。我仿佛窺視到了一個未知的嶄新天地,一種玄之又玄地“道”。
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好一會,我才清醒過來。顔忽然道:“剛才你陷入險境時,難道沒有懷疑過是我故意陷害你,趁火山爆發時騙你上島嗎?”
我微微一愣:“我倒沒這麽想過。”心裏也覺得奇怪,不知爲什麽,我對顔還挺信任的。
“該走了。”顔深深地盯了我一眼,向火山環繞的狹谷走去,道:“火浣衣就藏在最裏面的一座火山内。别管我沒提醒你,沿途還有風險。”
跟着顔穿過谷口,我蓦地生出一絲奇異的感覺,就好像是兩個朋友結伴,前去探險一樣。搖搖頭,我暗覺可笑,爲了弄清龍蝶轉世的秘密,我一定要想辦法幹掉痕,遲早會和顔變成勢不兩立的仇人。我和顔之間,決不可能成爲朋友。
沒走多遠,地裏突然鑽出了一朵朵巨碩的奇花,足有一人多高,長勢瘋快,轉眼鋪成了一片起伏地花海,阻塞了通路。花瓣大如桌面,花蕊向外探出,渾圓的蕊頭上布滿鮮豔的花紋,像一張張鬼臉。它們密密麻麻地圍繞住火山,猶如妖豔的花環,散發出濃郁的香氣,熏得我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阿嚏!”,一個噴嚏過後,眼前忽然失去了顔的身影。風吹過,花海搖擺,一朵奇花的花蕊緩緩蠕動,爬伸到我的面前,蕊頭上浮出了一張異常清晰的人臉。
“林飛。”人臉殷紅地嘴唇從蕊頭慢慢凸出,一張一合,聲音嘶啞而帶有磁性,透着強烈的蠱惑力。聽了它地聲音,使人情不自禁地沉醉,想再聽下去。
我直呼邪門,警覺地後退一步。人臉如影随形,也向前湊了過來:“林飛。”它繼續說道。
“叫老子幹嗎?退後點,不然别怪我不客氣。”我舉起拳頭,作勢欲擊。也不知是什麽怪物。竟然還知道我的名字。
“林飛,你有願望嗎?”
“什麽意思?”
“我可以實現你心中的願望。”
我一呆,耳畔反複回蕩着人臉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人臉的語聲仿佛滲入我的魂魄,讓我生出一種醉醺醺地滋味,隻覺得渾身舒适,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來吧,讓我滿足你的願望。”人臉不緊不慢地道,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腦子忽然一陣迷糊。沉迷于人臉的笑容中,法自拔。恍恍惚惚,我高坐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裏,殿上仆從美婢如雲,金銀财寶堆積成山。我穿着最華貴的衣袍,享用最精美的食物。海姬、甘真和鸠丹媚依偎在我身邊,和我打情罵俏。
宮殿忽地斂去。我又騎上了一匹神駿的異獸,四周是窮盡的原野,黑壓壓地跪倒了數人,我高舉着手中地利劍,威風凜凜,一呼百應。我随便說的一句話。就令所有的人膽戰心驚。
一轉眼,我又奔跑在洛陽的街道上。我看見了王大小姐。看見了老爸,看見了除夕之夜,燦爛的煙花照耀了天空······。
“臭小子,快點醒過來!”月魂的聲音猶如晴天霹靂,把我驚醒。所有的場景像摔碎地鏡子,裂成一片片。定睛一看,我仍然站在花海中,對面的人臉笑得如此詭秘。一見到它的笑容,我忍不住又迷糊起來。
我心知不妙。一口三昧真火向它噴去,在火焰的“滋滋”燃燒中,人臉毫發損,反顯得容光煥發。我手不停頓,左掌化刀斬向人臉,鋒銳的手刀劈過人臉時,如同劈中了一團虛幻的霧氣,連一絲傷痕都沒有留下。它似乎是個打不死、弄不傷地怪物,我一口氣連換了幾十種法術攻擊,不但沒有效果。反倒眼前發花,神智更恍惚了。
人臉的笑容在眼前不斷放大。
我猛咬舌尖。疼痛讓自己暫時清醒,急忙全力運轉神識大法。神識和肉體剝離開來,腦子頓時一片清明。神識反守爲攻,向人臉延伸,試圖把握它地節奏。
人臉一動不動,但我的神識清晰捕捉到一縷縷奇詭的精神波動,正從人臉内散發出來。我猛然領悟到,精神雖然色形,也是有節奏的。
想通這一點,我對龍眼雀所說“精神大法,就是改變對方的精神意識,令對手的認知颠覆,從而産生錯覺的一種妖術。”有了自己的感悟。說到底,就是控制對方精神波動的節奏,再轉變成自己想要地節奏。隻
的精神力量沒有我強大,我就可以随意操控,讓對方營造出一幕幕幻覺。
面前的人臉,立刻成爲我神識大法的試驗品。我小心翼翼地運轉神識,和人臉的精神節奏慢慢融合,再加以控制。
人臉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臉皮蠕動,仿佛要剝落下來。我的神識内千萬個小旋渦同時高速轉動,将人臉的精神節奏完全控制,繼而攪亂,鬧了個亂七八糟,天翻地覆。
人臉凄厲地大叫,臉上爬出一條條皺紋,如同風幹的核桃。皺紋慢慢裂開,風一吹,化作細碎的花瓣飄散。
牛刀小試下,神識大法果然威力窮。我一時欣喜若狂,隻要操控對手地精神節奏,即使他是一個人,也會認爲自己是一頭豬,或者産生其它我想要的錯覺。
“美夢醒來地滋味怎麽樣?”不知何時,顔出現在我身後,戲谑地看着我。
我哼道:“隻是讓人産生幻覺的小玩意罷了,還難不倒我林飛。”心裏盤計着,何時找個機會,用神識大法暗算一下顔這小子。
顔彎下腰,拇指按在身邊的一片花瓣上,花瓣立刻沙化。簌簌滾落在手心。片刻後,又重新化作一片鮮豔的花瓣:“這種花十分奧妙,名叫解語花,最能了解人的心思。不但可與人對話,還會替人實現心中的願望。堪稱是北境的奇了。”
“什麽狗屁願望,不過是虛假的荒唐夢罷了。”我嘴裏雖然這麽說。但想起剛才地一幕幕,也頗覺享受。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七情六欲鏡,我心中暗忖,這些幻象,莫非都是深藏在我内心的欲望嗎?
“夢也是一個宇啊。”顔意味深長地道:“醒又是另一個宇。何來虛假,何來真實呢?如果不是你定力深厚,便會在解語花營造的宇中沉迷下去,直到老死。這也未嘗不是一種真實。”
我沉吟了一會,道:“話說回來,真正使我産生幻覺的并不是解語花。而是我自己。”
迎着顔不解的目光,我欣然道:“昔日有一位高僧,對風吹旗動有這麽一個解釋:不是風在動,也不是旗在動,而是旁觀者的心在動。對了,心也算是一個宇吧。”
顔微微一笑:“你這個見解倒也獨特。”凝視手中的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問道:“但你可知爲何解語花能讓你心動呢?”言辭裏,透着考較之意。
我略一沉思,目光與顔針鋒相對:“它的香氣很古怪。”
顔贊賞地點點頭:“不愧是我顔挑中的對手。解語花最特别地地方,就是它的香氣。吸入花香的人,會與解語花産生奇妙的精神聯系,達到一種共鳴。從而被它引誘入宇。之所以會看到花蕊變成*人臉,會說話。都是精神共鳴的結果。對付解語花也很簡單,隻要屏住呼吸,就不會有事。”
解語花借助花香,引人沉醉在幻境中,也算是一種精神大法了。一念及此,我對精神大法又生出一層新的體會:即使是精神大法,施展時也需要一點實際存在的誘因,連龍眼雀這樣地絕頂精神高手也不例外。但我的神識大法卻高出一籌,不需要借助任何誘因。直接攻擊對手的精神本源——節奏。
施展神識大法,我肆忌憚地穿過解語花海,神識運轉下,當者披靡,解語花紛紛碎裂。顔驚訝地盯着我,過了一會,才道:“辣手摧花,你倒是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之心。”
我沒好氣地道:“這種話隻有你這種公子哥才會說。老子要是憐香惜玉,早活不到現在了。”
在我的情摧殘下,解語花似乎知道了畏懼。紛紛縮入地下,再也看不見了。我瞥了一眼顔。看似随意地道:“你的法力很強嘛,居然一點不受解語花的迷惑。”
顔摸摸鼻子:“因爲我地鼻子天生就有毛病,聞不到任何氣味。你就算放個屁,我也不知道是臭的。”
我呆了呆,忍不住大笑:“你不是名門子弟嗎,怎麽說話也粗魯直白?”
顔臉上掠過一絲淡淡地奈:“衆人面前,當然要裝得高雅一些了。唉,名門弟子,我倒是羨慕你的自由自在。”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還羨慕你呢。要是我有你的顯赫家世背景,做什麽事都會容易得多了。”我苦笑一聲,道:“想要自由自在還不容易,拍拍屁股走人,天涯海角地流浪就是了。”
顔沉默了一會,道:“也許會有這麽一天吧。”摘下束發玉冠,一把扯掉百鳥朝鳳袍,遠遠抛開,惬意地長歎一聲:“這下舒服多了。你不知道,穿這麽一身繁瑣的行頭有多累人。”
一時間,我和顔有說有笑,覺得這個情敵也沒有想象中那麽讨厭了。很快,我們接近了狹谷的最深處,那股形的壓力也越來越強大,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到了。”顔停下腳步。
一座奇形怪狀的火山映入眼簾。
确切地說,那不太像是一座山,而是一個扭曲得毫規則的龐然大物。灰白色的山體千瘡百孔,有地地方高高隆起,像結了瘤子,有的地方布滿褶皺和裂紋。山頂上沒有火山口,隻是在山腰處,有一條險峻的溝壑,縱深通向火山内。
“火浣衣就在裏面。”凝望着那條深不見底的溝壑,顔臉上第一次露出鄭重的神色:“是時候把空空玄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