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第三隻眼睛!”月魂焦急地叫起來。
一道熾熱的火焰掠過半空,映得幽黑的四周一片絢麗。螭槍從我的神識中射出,刹那間,鮮血激濺,螭槍從第一頭怪獸的咽喉穿過,再射穿了另一頭怪獸的胸膛,回到我的神識中。直到這時,兩頭怪獸還依然保持着撲向我的姿勢。
神識射出的螭槍,實在是太快了。
我靈活向旁一閃,落在地上。“轟轟”兩聲巨響,怪獸從半空沉重墜落,整個寶窟仿佛震蕩了兩下,不少鐵筍被怪獸的屍體壓斷。十多個洞窟也同時被屍體壓碎,裏面慘叫聲一片。[
“這是絕種的飛獠啊!”月魂驚歎地道:“幸好你及時射出螭槍,否則可就麻煩了。飛獠不但銅筋鐵骨,力大窮,它們額頭的那隻眼還能噴出強光。這種強光具有可怕的妖力,一旦被沾到,會立刻變成石像。這可是上古兇獸啊。太奇怪了,噬光菌和飛獠都是早已滅絕的玩意,九疑寶窟裏怎麽會有這些?如果都是南宮平弄出來的,那他本事也太大了。”
我苦笑一聲:“還有這些鐵筍機關,也設計得十分巧妙。幾種機關同時發動下,封死了所有的退路,除了硬拼,一點辦法也沒有。”
剛說話,一絲警兆蓦地出現在神識中,我閃電般橫移一尺,就在我剛才的立腳處,地面塌陷,幽靈般出現了一個洞穴,裏面積滿了墨綠色的液體,散發出陣陣酸味。
“好險!”我吓出一身冷汗,要不是神識感應,我現在已經掉進這個洞穴了。我試着踢了一塊斷鐵筍入内,“滋”的一聲,鐵筍冒出刺鼻的青煙。像蠟燭油一般融化在液體中,連半點鐵渣也不剩。
駕起吹氣風,我馬不停蹄地繼續向前沖去。這片地帶充斥了機關陷阱、怪獸毒蟲,稍作停留就會受到攻擊,最安全的辦法,莫過于以最快的速度闖過去。
一路上,我使勁渾身解數,所有的法術被我用了個遍。在神識地奇妙感應下,我避開了一個個突如其來的陷阱,硬生生殺開了一條血路。當真是縱橫馳騁。當者披靡,不少怪獸還沒撲到面前,已被我的各種法術殺掉,或變成焦炭,或一劈兩半。遇到特别強悍的怪獸,我也不多做糾纏,幹脆射出螭槍。一槍了結。
也不知厮殺了多久,怪獸的吼叫聲越來越遠,完全抛在了身後。附近也看不到密密麻麻的鐵筍和洞窟了。眼前逐漸光亮,地勢開闊,高高的頂壁上,鑲嵌着五顔六色的夜光石。映射出夢幻般的光彩。
正對面,兩塊彎曲的巨大龍骨在上空交彙。形成一個天然地拱門。一眼望去,門内亮晃晃的一片,光線有些刺眼。隐邪正負手立在門前,怔怔出神。
“到底是隐掌門厲害,第一個闖出去。”我自己身上血迹斑斑,散發着獸血的臭味。隐邪隻有衣衫下擺沾了點點鮮血,上身除了左肩的一團血漬外,幹淨得很。
“我隻比你早到了一盞茶的時間。”隐邪贊賞地看了我幾眼:“影流甲禦術擅長避實就虛,隐匿行蹤。不易被外敵察覺,所以交戰的機會較少。不像林公子,完全是靠真本事硬闖。
我嘻嘻一笑:“隐掌門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比我魯莽沖殺更勝一籌。”心裏暗忖,這家夥連琅瑤的生死也不問,看來雙方僅僅是利益結合。
隐邪謙虛了幾句,似乎有些心神不甯。沉吟了一會,他低聲道:“林公子,你是否覺得九疑寶窟十分古怪?”
“古怪?是啊,這麽多機關、怪獸。可把我累得夠嗆。”
“機關陷阱多不足爲奇,這原本是南宮平所長。我地意思是。爲何寶窟裏有如此多的怪獸,有幾種還是早已滅絕的上古兇獸?這些怪獸平時又如何存活?須知能弄到鑰匙進入寶窟的,近百年也隻有我們三個。就算有零星的闖入者,他們的屍體也喂不飽成千上萬頭怪獸。”
“也許是海龍王平日裏送些魚蝦肉食來養活他們吧?”
“碧潮戈醉心刀道,根本沒心思理會寶窟,四柄鑰匙常年由龍宮四大高官分别保管。”
我明白了他地意思,駭然道:“難道九疑寶窟裏,還有其他人常住于此,喂養這些怪獸?”
隐邪點點頭,語聲裏隐隐帶着憂慮:“寶窟裏如果真有人,又會是誰呢?我在想,從我們進入寶窟開始,可能就被盯上了。我們自以爲一路闖關破險,孰料全在别人的監控下。”
我倒吸一口涼氣,想到在暗處可能有一雙詭秘地眼睛時刻窺視着我,不免有些不寒而栗。[
“會不會是碧潮戈在暗中主持九疑寶窟?按照常理,寶窟的鑰匙應該有兩套,一套備用以防失落。這套備用鑰匙,當然在碧潮戈手裏。”我胡亂猜測道。
“絕對不可能。據琅瑤的消息,這麽多年來,碧潮戈隻進入過寶窟一次,還是和他的夫人琅瑛一起來的。”隐邪露出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琅瑛和琅瑤本是姐妹,都是登峰造極閣掌門琅森的女兒。琅瑛奉命嫁給碧潮戈,其間耍了不少手段,還弄了幾套絕世刀譜當嫁妝,非是爲了九疑寶窟。隻是女心外向,嫁出門的琅瑛居然愛上了妖王,死活不肯出賣他。否則登峰造極閣早已弄到了九疑寶窟的地圖,何必像現在這樣冒險?後來琅瑛不知怎地暴斃,不甘心地琅森索性又賠進去一個女兒,可謂是絞盡腦汁,機關算盡。也不知看中九疑寶窟的哪一件寶貝,居然肯花如此大的代價。話說回來,如果琅瑛當年肯把地圖交出去,寶窟早被登峰造極閣搜刮一空,你我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聽了隐邪這番話,我才清楚了解登峰造極閣和碧潮戈的淵源。又聽到隐邪道:“林公子,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碧潮戈其實已經瘋了。”
“什麽?”我失聲大叫:“絕對不可能!就在前天,我還和他在琅玕海崖交手!”
“當然他還沒有完全瘋掉。有時出奇地清醒,有時卻邋遢得像個乞丐。自從琅死後,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幾年不回龍殿,一直在琅玕海崖發呆。要不是如此,我們休想輕易進入龍殿。說實話,我也有些不太明白,一個魔刹天赫
的刀癡,會因爲一個女人的死而發瘋?他之所以肯娶爲了嫁妝裏的幾本刀法秘芨啊。”
我恍然明白,原來當晚在琅玕海崖遇到的瘋子。真的是碧潮戈!打破腦袋我也想不到,那個天神般孤傲冷漠地海龍王,和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瘋子是同一個人!
難怪他們身上都散發着淩厲匹的刀氣!
“多謝隐掌門相告。”我由衷地道,隐邪透露地隐秘對我至關重要,既然碧潮戈已經半瘋,那麽比試時我隻要想辦法多提琅瑛的往事,刺激得他心神混亂。就可多一點勝券。
“林公子不必這麽客氣。”隐邪的口氣越來越親切:“我對公子的機智、法術,十分欣賞。以公子之能,叱咤北境是早晚的事。隻不過,隐某有一句話猶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暗暗發笑。這家夥對我如此示好,果然另有蹊跷。現在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我裝模作樣地道:“前輩盡管開口,小子我一定虛心受教。”
隐邪歎了口氣,道:“雙拳難敵四手。一個人的本事再大,也敵不過一個門派。公子可知,琅瑤早對你起了殺心,就算這次你能逃脫,登峰造極閣也不可能放過你。其中的利害關系,公子自然明白。”看了看我地神色,又道:“據傳公子又和魔刹天的妖王夜流冰、龍眼雀結下仇怨。魔刹天恐怕也是待不下去了,即使回到紅塵天,也一樣難逃魔主手下的追殺。公子縱然智勇雙全,但樹敵過多,前途堪憂啊。”
我仔細揣摩他的語意,試探着問道:“依前輩看,我該怎麽辦呢?”
“隐某也是苦良策啊。”隐邪不住搖頭。
這家夥倒是老奸巨猾,極盡恫吓威脅,又裝出可奈何的樣子。我如果傻乎乎地求他相助,便等于乖乖上鈎。
我故意不接茬。隐邪等了一會,有點忍不住了:“公子有海武神、甘仙子這樣的密友。當然所畏懼。隻是脈經海殿、碧落賦這樣的名門,向來眼高于頂,恐怕不會放任她們和公子來往呢。”
我心頭一沉:“難道北境也講究門當戶對嗎?”
隐邪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公子不會不知道吧?清虛天、羅生天地十大名門最講究的就是門當戶對,婚配更是如此。别說公子出生紅塵天,就算你是清虛天、羅生天,如果不是出自名門,他們根本不會正眼瞧你。當年琅森把琅嫁給碧潮戈也是悄然進行,外界并不知曉,否則早被人恥笑。”
我聽得耳朵都發苦了,想到海姬,不由心裏患得患失。分開好幾個月了,也不知她現在怎樣,是否安然回到了羅生天。
隐邪話鋒一轉,慨然道:“公子也不用太擔心,有隐某在,決計不會讓你吃虧。公子他日有閑,不妨來羅生天的影流做客。隐某在羅生天還是有幾分薄面的,也可帶你去各大名門投貼拜見。你有什麽難處,盡管向隐某開口。”目光向遠處一瞥,道:“琅瑤來了。公子謹記,影流的大門,永遠爲公子敞開。”
我滿臉感激地點頭,隐邪擺明了是在拉攏我,但老子沒權沒勢沒錢,他憑什麽對我另眼相看?換句話說,我有什麽利用價值?
琅瑤終于氣喘籲籲地趕到了,她渾身浴血,裙袂破爛,身邊的六丁六甲倒是始終光鮮威武,金燦燦地盔甲上滴血不沾。[
“你們怎麽不進去?鬼鬼樂樂地搞什麽?”琅瑤尖叫道,滿臉狐疑,神智似乎越來越不對勁。
“我們在等你。”隐邪溫和地道,目光重新落到拱門上。門内亮晶晶光閃閃,站在門外,論我怎麽施展鏡瞳秘道術,也看不清裏面的東西。即使是神識,也在拱門前遭遇到一層形地阻力,難作寸進。
“盜寶小賊,你們的本事還過得去嘛。”一隻鹦鹉突然從門内飛出,撲扇着翅膀,在我們身前盤旋,血紅色的大眼睛透着幾分詭異。這隻鹦鹉全身血紅,戴着一頂紅色的小高帽,羽毛濕漉漉的,就像剛從血漿裏撈出來似的。
我們盯着這隻古怪的鹦鹉,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能混到這裏,你們至少也是北境響當當的一流高手了。”鹦鹉老氣橫秋地道:“看來你們闖入寶窟,圖謀的寶貝不是一般貨色。老實說,你們想要什麽?”
我們三個面面相觑,誰也不清楚這隻鹦鹉到底在九疑寶窟裏扮演着什麽角色。隐邪略一沉吟,率先道:“隐形草和一個,一個青銅鼎。”
鹦鹉眼珠滴溜溜地一轉:“青銅鼎?恐怕是能煉化各種妖丹,助長法力地水雲鼎吧?不過用水雲鼎煉丹,必須用吉祥天火焰峰的離火煉制才行。你難道是吉祥天的人?”
隐邪斷然否認:“在下來自羅生天。”
“奇怪,真是奇怪。”鹦鹉嘟囔道,目光又向我投來:“小子,你呢?”
“息壤。”我心念電轉,決定不撒謊,老老實實地道出自己的目的。
“息壤!”鹦鹉尖叫起來,隐邪和琅瑤同時露出奇異的表情。鹦鹉呼啦一聲飛到我臉前,眨着紅光閃閃的眼睛,和我小眼瞪大眼:“小子,你怎麽知道息壤在九疑寶窟?就算是這一代的海龍王也不可能知道!”
“這是我的秘密。”我笑嘻嘻地打馬虎眼。
鹦鹉氣呼呼地道:“小子,你不說實話,到時有你好果子吃。喂,小姑娘,你又爲了什麽寶貝而來?”
琅瑤陰沉着臉,一句話也不說。
鹦鹉咯咯一笑,眼角居然露出詭秘的笑紋:“三個小賊全都鬼鬼樂祟,說話不盡不實。我也不難爲你們,反正你們自會出醜。進去吧,這是最後一關,闖過這一關,九疑寶窟裏地所有珍藏随便你們拿。”翅膀一振,又飛了進去。
不等我和隐邪表态,琅瑤旋風般沖了進去。
“事到如今,也沒有退路了。”我和隐邪對視一眼,齊齊沖入拱門。
迎面,我看見了“我”!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向我沖了過來。
第九冊第八章七情六欲鏡(下)
一震,不由得停下腳步,對面的“自己”也在同時停方目光交彙,明澈的眸子裏,都亮起對方的身影。
四周閃爍着迷幻的光芒,數道亮閃閃的光線貫穿了這個奇妙的空間,它們互相交織、反射,不停地變化方向,令人目不暇接。
再回過頭,已經看不見拱門了,來處被跳躍的光線淹沒。隐邪和琅瑤仿佛消失了,看不到他們,也聽不到任何打鬥聲。從我沖進拱門以後,就像是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隻有我和站在對面的“自己”。
我運轉神識,試着感知四周的動靜。“轟”,大腦一陣昏眩,清靜空玄的心靈天地突然炸開了鍋,變得亂七八糟,各種奇怪的情緒紛紛湧出。一會兒喜;一會兒怒;一會兒心中充滿了悲哀,覺得活在世上毫生趣;一會兒又莫明奇妙地發狂,恨不得殺人,摧毀世上的一切······。壓制住,動不得。越是運轉,心靈的天地就越是混亂。
“月魂!這是怎麽回事?”這裏的一切太匪夷所思了。一模一樣的自己、被壓制的神識、雜念紛呈的心靈天地,一時讓我沒了主意。
沒有聽到任何回答,指尖上的月魂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像是陷入了沉睡。月牙形的烙紋顔色灰暗,再也沒有昔日皎潔的清輝。
“月魂!月魂!”我大吃一驚,連叫幾聲,月魂都像死豬一樣沒有回應。如果不是指尖上的烙紋還在。我會以爲它突然消失了。
我心亂如麻,這麽久以來,我早已把月魂當成是身體的一部分,現在它變成這個樣子,我真有點不知所措。
都是這個鬼地方造成的!我深深地吸了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雖然沒有月魂地指點,雖然神識被壓制,感應不到螭,但靠我自己的力量,一樣能沖出去。
對面的“自己”始終凝視着我。屹立不動,他的雙眼閃爍着妖異的光芒,像是在打量一件新奇的玩具,臉上浮着淡淡的戲虐。我蓦地明白,他不是我!我不可能有那樣妖詭的眼神!
也許隻是個幻象!我暗自揣測着,小心翼翼地繞開他,向前走去。他也不攔我。像一個影子跟在後面。我冷哼一聲,施展羽道術飛速前行,而這家夥居然也施展羽道術,不急不緩,牢牢跟在我的屁股後面!
我又驚又駭,老太婆師父曾經告訴過我。羽道術、吹氣風這樣的飛行法術早已失傳,即使是羅生天、清虛天地十大名門。也沒幾個會飛的。他到底是什麽人?看他行雲流水、衣袖飄然的姿态,羽道術比我至少高出一籌!
我身子驟然一沉,吹出吹氣風。真他媽見鬼了,這家夥也吹出一團吹氣風,在腳下矯夭盤旋,比我的造詣隻高不低!
我心念一動,忽地轉身,閃電般劈出脈經刀,斬向對方。他也在同時劈出一掌。兩道金黃色的刀氣在空中相擊,發出清亮的金石之音。“嗆”,我被震退了一步,他穩如山淵,一步不退。
我目瞪口呆,脈經刀是脈經海殿的不傳之秘,整個北境隻有我一個外人會這門絕學,他怎麽會使?難道說,他就是我?我随即否定了這個荒誕地念頭,就算他是我心中生出的幻象。那也隻是一模一樣的自己,而對方在法術上的造詣比我更高。最關鍵的是。在對方的中指指尖上,并沒有月魂地烙印。
他并不是我!
運轉兵器甲禦術,我的左臂化作一根長槍,猛然刺向對方胸膛。槍到半途,突然以一個魅舞地姿勢斜斜掠起,臂槍劃過一個半弧,反手疾射對方咽喉。
就像對着一面鏡子,他也以毫差别的魅舞掠起,左臂化槍,疾刺而來。兩柄槍尖呼嘯着在空中相撞,激濺出火星。我手上不停,璇玑秘道術、混沌甲禦術、三昧真火、地藏妖術、鏡瞳秘道術等轉馬燈般輪換使出,最後連吞噬生氣的胎化長生妖術也使了出來。讓我大驚失色的是,我會的法術他都會,而且每一種都比我更強!
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喘息着住手,吞噬生氣的胎化長生妖術是我自創,絕對沒有第二個人會!
難道他就是我?
“我不是你。”他突然開口,聲音像千年玄武岩般沉寂,又充滿了熾熱的欲望,仿佛有沸騰的岩漿要從岩石内迸濺。
我又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人地心裏能有什麽?”他的目光中透着輕蔑:“七情六欲而已。”
我忽然心生一計,眉心内丹跳動,赤色的龍蝶爪倏地探出,抓向對方面門。“彭”,一隻同樣的龍蝶爪從對方肋下探出,兩團熊熊火球撞在一起,迸射出耀眼的火光。
“原來你就是我,不過是個幻象罷了。”我心中恍然,龍蝶爪隻我一家,再第二個人、妖可以模仿。他既然也有龍蝶爪,那麽隻能是我。由此看來,這裏應該是一個迷人心智的地方,難怪神識被壓制住了。想通這一點,我不由安下心來。早在和夜流冰夢中鬥法時,我已了解像由心生的道理,隻要我平心靜氣,幻象自滅。
“愚蠢的人妖,你自以爲了解我嗎?”他不屑一顧。
認定他隻是個幻象,我不再和他過多糾纏,隻要闖出這裏,幻象自然消失。我駕起吹氣風,飛快前行。他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面,猶如附骨之蛆,怎麽也擺脫不掉。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十多個
去了······,但前方永遠是一片光線閃爍變幻的世界。論我飛得多快多遠,始終飛不出去。
這裏仿佛是一個邊垠的浩瀚天地。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飛了這麽遠,一個冰海也轉遍了,何況區區九疑寶窟裏地一個機關?落下吹氣風,我停下來稍作休息。先前闖過那些怪獸、機關陷阱,已經消耗了我不少法力,再這麽長時間飛行,實在把我累得夠嗆。我還得留點力氣,準備和碧潮戈的決鬥呢。
他靜靜地站在我對面,饒有興趣地看着我:“這裏是一個邊際地限世界。進來了,就出不去。可憐的人妖。你打算怎麽辦呢?”
我冷冷一哂:“天有涯海有角,即使是北境也有壞、空地時候,天下哪有真正限的東西?區區一個幻境,就想把我林飛困住?”
他仰天大笑:“井底之蛙的人妖!難道你不知道,人心是限的嗎?喜、怒、憂、懼、愛、恨、欲爲七情,生、死、耳、目、口、鼻爲六欲,對七情六欲的渴望是永極限的啊!你修煉法術爲了什麽?你闖入九疑寶窟爲了什麽?你活着又爲了什麽?”
我聽得一愣一愣。這番貌似高深的話老子是說不出來的,難道他不是幻象?日他***,我現在也被搞糊塗了。
他嘲弄地盯着我:“你心中最想得到的是什麽?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因爲心中地情欲永遠沒有止境。你現在想得到九疑寶窟,将來就會想得到更多、更好的東西。”
我心頭一凜,這個兔崽子說得一點沒錯。在大唐。老子最想要的隻是吃頓飽飯,天天曬太陽。遇到師父後。最想要的變成了修煉高明的法術。喜歡上海姬後,最希望娶她當老婆。十年以前的我,和十年以後的我,最想得到地東西永遠不會一樣。
也許正因爲如此,自在天才成爲一種令人神往的傳說。
“所謂最想要的是把握現在,不過是一種夢想罷了。現實的你,永遠生活在止境的七情六欲中。”他的目光冷銳如針,似是看穿了我地内心。
我默默沉思,許久。不禁莞爾。人要是沒有情欲,還算是人嗎?如果心中沒有七情六欲,我也許早在大唐就餓死了。
“是的,七情六欲與生俱來,法消除。”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但爲了情欲而奮鬥,生命才之所以成爲生命。論是乞讨、修煉或是戰鬥,都同樣地高貴。”我運轉法力,腦海裏浮出甘檸真昏迷地玉容。
“隻有打倒你,我才能闖出這裏吧。我不能困在這裏。我一定要得到息壤!”我大喝一聲,金黃色的刀氣澎湃湧出。
“砰砰砰”。光焰激濺,勁氣縱橫,我和他打成一團。四周不時炸開絢麗的光雨,掀起重重沸騰的熱浪。
“轟”的一聲,蓄滿混沌甲禦術的一拳被對方如法炮制地反擊回來,我内腑一陣激蕩,喉頭一甜,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他搖搖頭:“以你的力量怎麽可能打倒我?就算我是個幻象,也是比你更強的幻象!”
我一抹嘴角的血,再次撲上。這裏除了他,沒有第二個敵人。既然法闖出去,隻有将這個敵人擊敗才有希望。
身上平添了數道傷痕,我地法力在不斷消耗,但令我欣慰的是,盡管他各種法術都勝我一籌,但也受了傷,隻是比我略輕一點。我勢若瘋虎,不知疲倦地一次次猛撲,又一次次被擊退。
“轟!”,四對龍蝶爪在空中猛烈交擊,氣浪滾滾,我五官溢血,像個破麻袋抛飛出去,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他也不太好受,腳步跟跄,嘴角緩緩流出一行鮮血。
我喘着粗氣,艱難地爬起來。“啪啪”,雙方拳肉相交,皮開肉綻。我不知揮出了多少拳,也不知挨了多少拳。每一拳落在身上,是那樣的沉重疼痛。如果不是憑借超強的意志苦苦支撐,我早已倒下。
我們像兩條争食的野狗,糾纏毆打着,喘息着,狠狠對視着。
“爲什麽你還不明白,我永遠比你強上一線。”他胸膛急促起伏,搖搖晃晃,勉強維持着站立的姿勢。
他說得沒錯,我再怎麽拼命,也不是他的對手。同樣的法術,同樣的節奏,同樣的攻擊軌迹,他勝在更加爐火純青。
蓦地,一個異常大膽地想法浮出我的腦海。隻有一件事,我和他沒有高低。如果他真地是幻象,那麽我隻有一個辦法,才能擊倒他。
緩緩舉起龍蝶爪,我心中忐忑不安,萬一這個法子不靈,我可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他舉起龍蝶爪,等待着我的攻擊。出乎他的意料,我揮起龍蝶爪,扣向自己的咽喉。
隻有死,他不會比我強。如果他真是我的幻象,那麽擊倒我,就等于擊倒了他。
置死地而後生!
鮮血從我的喉頭濺出,炸開一朵豔麗的血花。他一臉驚駭地看着我,渾身顫抖。在他的喉頭,同樣炸開了一蓬血花。
我緩緩倒下,“啪”,神思恍惚中,我聽到清脆的開裂聲,他的身體碎成了亮燦燦的一片片。從他的額頭,鑽出了一隻半透明的怪物,形似蜘蛛,渾身流溢着絢麗的光彩。
随後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