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檸真馬不停蹄,穿過了紅葉林,路上沒有絲毫龍眼雞叫苦連天。
“睡眠不好,直接影響面容。”龍眼雞揉着惺忪的眼皮,邊走邊抱怨:“你們倆個長得醜不要緊,别連累我啊。”不知不覺,他不再自稱本将軍了。
我啼笑皆非:“我們兩個長得醜?拜托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臉!”
龍眼雞驚訝地盯着我:“以我們龍眼族的審美标準,你們當然長得很醜。再說了,你照臉不用鏡子用尿?你真是太有性格了。難道沒人告訴過你,随便撒尿是不講衛生的習慣?”[
哇靠!我氣得冒煙,偏偏挑不出他的語病。甘檸真忽然問道:“龍眼族是什麽妖族?”
龍眼雞翹起辣椒鼻,得意洋洋地道:“龍眼族是一個很古老很高貴的妖族,擁有最純淨的妖怪血統。實話告訴你們,千萬别被吓傻了,我——就是龍眼秘族的副族長!”
“你是副族長?”我奸笑:“龍眼族大概隻有你和龍眼雀兩個妖怪吧?”
龍眼雞一愣,咕哝道:“你個白癡這次倒蒙對了,妖以稀爲貴嘛。”
這些天一直沉默的月魂突然驚呼:“龍眼族?難怪他的瞳孔有金環!原來是龍眼的傳承者。”
我頓感意外,聽月魂的口氣,龍眼雞似乎很有來頭,不過他的妖力太菜,給他十萬八千個龍眼也沒鳥用。
月魂了解我心中想法,鄭重地道:“龍眼最早産自色欲天,傳說是八部天龍吞下太陽後吐出的靈氣所化,後來被一個飛升的妖怪得到,嵌入自己的眼睛,與血脈相連,從此擁有了驚世駭俗的精神力量。龍眼能夠随着血緣一代代傳承下去。這一族的妖怪也被稱作龍眼族。龍眼雞的龍眼顯然沒有修煉成,但他姐姐一定非常厲害。以後你碰上龍眼雀别多想,要麽逃,要麽自動封閉五感,否則會變成白癡。”
我吓了一跳,煉成龍眼能把敵人變白癡?我立刻對龍眼雞刮目相看,心裏算計,要是把這家夥地龍眼挖出來,嵌在自己眼珠裏,倒是值得考慮。
一夜急行。甘真展開氤氲身法,提着龍眼雞飛掠。直到黎明時分,才暫時歇腳。
“有沒有甩掉變色豹?”我關切地問道。
甘檸真苦笑一聲:“還不清楚。不過就算暫時甩掉,不用多久又會被他跟上。身爲雨林土著,變色豹對地形遠比我們熟悉。”
龍眼雞打着哈欠:“我要休息。”仰頭一倒,四肢攤開,呼呼就睡。
甘檸真放下我。在一條河邊漱了漱口,俯身捧起一掬水,輕輕濺在臉上,又側過頭,讓一襲長發從雪白的頸邊傾瀉而下,如同一匹熠熠華麗的黑色綢緞。在晨曦的薄明微暗中聲飄動。
我出神地看着甘檸真梳洗的動人姿韻,道:“再過幾個時辰。我就能飛升了。這幾天太辛苦你啦。”
甘檸真頭也不回,聲音淡然:“保護你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我聲地歎了口氣,沉默。從遠處莽莽的濕碧潤翠中,傳來吼猴的叫聲。因爲隔得遠,更顯寂靜。
林水幽幽,整片雨林,仿佛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你想說什麽?”甘檸真感覺敏銳地扭過頭,問道。
我低下頭,凝視水光中的冰雪容顔。說着和心裏所想關的話:“幸虧你昨夜識破了那個施蠱地妖将,使大家逃過一劫。”[
“蠱是一種很惡毒的妖術,令人防不勝防。不過隻要你穿着我的那件蓮衣,就不會有事。七竅雪蓮是所有蠱的克星,否則我也不會識破那個妖将。”甘真像是在解釋昨晚我的疑問,可我明明聽到那個妖将最後說的是——“七竅雪蓮妖”。
管它呢。反正甘真不過是我的保镖,血誓地守約人吧。河面上浮動着清晨特有的水霧,迷了我的眼。對着河水,我用力吹了口氣,波光裏的容顔碎開了。
“按照龍眼雞的說法。血戮林還有兩個妖将駐守。既然是比目魚妖,多半在河裏。在我恢複行動前。盡量避開水路吧。”
“至少要五天,我們才能走出這片雨林。”
“你擔心夜流冰?”
“我相信,
會在這幾天趕到的。”
我蓦地兩眼發直,瞪着河水。藍汪汪地河面上,一朵純黑色的冰花從上流緩緩漂來。
我好像一下子掉進了冰窟,渾身發冷。日他奶奶地,夜流冰來了!他真的來了!
黑冰花悠悠漂浮,就像夜流冰深不可測的眼睛。順着水流,冰花打了個轉,流到我們跟前時,忽然停止不動,一點點融化開。
“他在刻意恐吓我們。”甘真冷冷地道。
我忽然感到了一線生機,如果夜流冰現在全力出手,我們多半完蛋。但他既然打算玩貓捉耗子的遊戲,就給了我們喘息的時間。
“夜流冰一定會花很多心血,慢慢折磨我們,直到我們崩潰。”我鎮靜下來,沉思了很久,道:“如果我是他,會在我們即将走出雨林的時刻現身,一舉擊潰我們的信心。所以這幾天,我們不妨在林子裏随意逛逛,不必急着出去。我猜他就算動手,也不會馬上要我們的命,最多騷擾騷擾。”目光投向聲大作的龍眼雞,微微一笑。
甘檸真當然明白我地意思,有這個人質在手,夜流冰就得忌憚幾分。
“還在想什麽?”甘檸真偏過頭,幾滴水珠還沾在唇角,如同梅紅花瓣上的露珠,被曙光映得晶瑩生輝。
“沒什麽了。”我莫明地惆怅起來,将來,也不知哪一隻手有幸拭去那幾滴水珠。
“很少見你這個表情,古裏古怪的。不會被夜流冰吓傻了吧?”甘真莞爾一笑。
“如果能逃出魔刹天,以後别再跟着我了。”我突兀地道,有點心煩氣燥:“告訴我怎麽解開血誓就行!”
甘檸真一愣,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打着哈哈掩飾:“老子現在有自保的妖力了,總不能拖累你們三個一輩子吧。這個瓜田李下,多有不便嘛。”
甘檸真默默凝視着我,看得我一陣心虛。“夜流冰!”龍眼雞猛地一聲尖叫,霍然坐起身,瞳孔中,一圈耀眼的金環一閃而逝。
我和甘檸真齊齊一震,甘檸真不動聲色地問:“你夢見夜流冰了?”
龍眼雞茫然道:“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睡了一會就突然夢見他了。他好像要對我說什麽,不過立刻被龍眼趕走了。”[
我苦笑一聲,知道這又是夜流冰玩的花樣,非是令我們心生恐懼。雖然逃亡時,我做好了夜流冰随時出現的準備,但他真的來了,還是有一點害怕。如果我能将這一點害怕也在心靈中抹去,修爲必然再進一層。
“你的龍眼這麽厲害?能把潛入夢境地夜流冰趕出去?”我将信将疑地對龍眼雞道。
龍眼雞傲然道:“當然!龍眼是北境最強大的精神力量,對夜流冰這種虛體凝化地妖怪特别有效!等我哪天煉成了,一定讓你嘗嘗味道。”
我心中微動,以虛破虛!阿凡提也曾經這麽說過,要想對付夜流冰,必須從同樣是虛飄渺的精神意識入手。神識!我腦中靈光一閃,如果将紫府秘道術煉至颠峰,便能像師父那樣,修成完全由精神意識世界構成的神識!
甘檸真沉吟片刻,對龍眼雞道:“夜流冰來救你,豈不是襯了你的心意?”
龍眼雞哼道:“魔主座下的四大妖王并不和睦,常常互相暗鬥使絆子。我如果落到夜流冰手裏,他說不定會趁機要挾我姐姐。我早看出來了,你們并不想要我的命,隻是利用我當人質逃跑,所以在你們手裏反倒安全些。”
“你倒是識時務。”我嘟囔道。根據剛才商量的辦法,甘真背上我,帶着龍眼雞在林子裏亂逛,完全改變了事先計劃的路線。
“你看上面!”走了一會,甘檸真忽然舉目望天。
我仰起頭,透過枝葉的縫隙望去,深黑色的夢潭高高懸挂在天空。
“死豬不怕開水燙。别管他,我們繼續觀光遊覽。”我滿不在乎地道,夜流冰非是步步緊逼,令我們在他的陰影下飽受折磨。在夢潭的監測下,我們一切活動都是赤裸裸的。
第七冊第八章(下)兩頭追殺
深,濕霧騰騰,走着走着,我們意中闖入一個植被地方。樹木、藤蔓、灌木、菌重重疊疊,上三路下三路,裏三層外三層,擠得水洩不通。望不到天空,頭頂上的樹蔭高聳入雲,一絲空隙也沒有,不少樹藤直接生長在其它植物上,有的大樹同時被幾棵樹緊緊纏繞,根部還開出一叢叢白色的蘭花。
這裏已經沒有路了。水聲嗚咽,河流在交錯穿繞的藤蘿下隐隐透出,地上腐爛的枝葉如同厚厚的泥沼,一踩就陷。即使甘檸真展開氤氲身法,也穿行艱難,我和龍眼雞的臉更被枝葉刮擦了數次。
“災難!絕對的災難!”龍眼雞捧着臉哀嚎,遇到我的目光,兩眼一翻:“痩死的駱駝比馬大,再醜也比你英俊潇灑!”
甘檸真催動劍氣,斬斷幾百根纏繞成一團的青藤,兩棵交頸相連的闊葉樹被枝幹上盤踞的青藤帶動,轟隆倒地,空出了前路。
“咦?”我盯着斷開兩截的青藤,上面沾着幾根灰色的獸毛,筆直如刺,十分粗硬,像是大型野獸的毛。我不禁心中詫異,這片雨林擠滿了植物,沒有方寸空地,哪有大野獸生存的空間?
甘檸真也生出了好奇心,強行開路,深入林子。四周靜悄悄的,連鳥叫聲也沒有,稀奇古怪的甲蟲在樹藤上急速攀爬。甘檸真剛要把擋在身前的大樹斬開,樹幹上幽幽鑽出一朵黑色的冰花,大樹凍結,一絲絲黑色的冰紋爬滿樹皮,幾合抱的樹瞬間萎縮,化作一攤碎木屑。
我和甘檸真面面相觑,我幹笑幾聲:“有人替咱們效勞最好。也不知哪個家夥這麽賤,天生的奴才命!”
“牡丹,你的笑聲還是如此動人。”冰魄花閃爍了幾下,裏面浮出夜流冰蒼白俊美的臉,幽黑地目光閃動着嘲弄。
嘿嘿,終于被我罵得忍不住現身了。我暗自竊笑,裝腔作勢地大呼:“啊呀,這不是葬花淵的新郎官嘛。怎麽成婚沒幾天,就偷偷跑出來了?不怕戴頂綠帽子?差點忘了,大王傷好了嗎?沒影響你入洞房吧?”
夜流冰靜靜地看了我一會。露出殘酷的笑意:“好。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敢在本王面前這麽放肆的人。看你的樣子,像是在進化,動不了還口氣猖狂,你倒是很有種。”
我苦着臉道:“是啊,老子倒黴,還要過個四五天才能動呢。不過老子向來猖狂。能不能動一個樣。”
“海姬和鸠丹媚呢?她們躲起來,就以爲能夠逃過本王的掌控嗎?”
我心下一寬,聽夜流冰的口氣,海姬她們顯然還沒被發現。當下道:“反正都在這片林子裏,包括你的宿敵阿凡提。”
“還在信口雌黃!”夜流冰冷笑:“阿凡提和孫思妙取道向南,和你們方向完全不同。以阿凡提的性子。也不會和你們多做糾纏。”
我點頭如小雞啄米:“是啊是啊,你說得太對了。不過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阿凡提躲在血戮林地下,伺機暗算你也不是沒有可能啊。以他的生花妙筆,足以瞞過你地夢潭。”
夜流冰神色微變,當日他吃盡我們幾個的苦頭,雖然不相信我的話,但還是生出一點隐憂。嘿嘿,你想折磨老子,老子也折磨折磨你。反正騙人不花錢。
“他撒謊!”龍眼雞毫不猶豫地指着我:“至始至終,就我們三個的鼻子,鼻血狂流不止。
夜流冰狂笑一聲:“原來鸠丹媚、海姬和你們分頭走了。不過她們對本王毫用處,現在本王最感興趣的是你。”
我吓了一跳,全身泛起雞皮疙瘩:“不會吧?你改變了性取向?”
龍眼雞捂着鼻子,對夜流冰遺憾地搖搖頭:“你的品味太低了,我都比他強。”
夜流冰不理我地譏笑,緩緩道:“第一。你身懷自在天地圖,這是魔刹天志在必得的東西;第二。你身具龍蝶爪,想必吸食了龍蝶的内丹。但尋常人就算煉化妖丹,也不可能生出龍蝶爪。其中必有奧妙。第三,你的法術路子繁多,和魔主似乎同出一脈。所以本王決定生擒你,交給魔主親自處置。”
我咕哝道:“人怕出名豬怕壯,老子算是明白了。”我倒不擔心暴露龍蝶前世的身份,除非遇上夜流冰、楚度這樣的特級高手,否則自保綽綽有餘。
夜流冰唇角彎成一個冷酷地弧線:“隻是在生擒你之前,本王要好好回報你。”消失在冰花中。
日他***,老子是個施恩不圖報地人啊!
龍眼雞不滿地嚷道:“夜流冰竟然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真是欠缺教養!哦,我明白了,他害怕我的龍眼,所以暗暗希望我死在你們手裏。”
我狠狠瞪了
:“白癡,夜流冰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心裏倒具有強大精神力的龍眼,很可能是夜流冰的克星。
一朵朵黑色的冰花,從四周聲息現出,有的嵌在樹莖裏,有的懸在藤蔓上,有的從河中浮出。植物紛紛被寒氣凍結,化作了黑色的晶體。“啪”,一朵冰花從樹叢射出,直奔甘檸真而來。後者不敢大意,白茫茫地劍氣全力迎上,将冰花擊碎。
冰屑四處飛濺,每一點碎渣又化作一朵黑色的冰魄花,在空中回旋着射向甘檸真。每一朵冰花裏,恍惚閃過夜流冰的臉。
甘檸真靜立不動,三千弱水劍“嗆”地出鞘,絢爛的光華淹沒了冰魄花。就在這時,距離甘真不足一尺遠的一棵海芋,突然動了!
深綠色的海芋葉子倏地展開,變成兩條腿,莖起,居然是濕滑的身軀。花苞向外打開,赫然鑽出一個豹頭,臉上生滿棕黑色的鱗紋,黃濁的眼睛閃動着兇厲地光芒。
“變色豹!”我一下子明白了對方是誰!這個妖怪居然模拟成海芋地樣子,一動不動伺伏在邊上,一直等到冰魄花攻擊甘檸真時,猝然偷襲。
從海芋開始動、變身、出,全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完成,快得我來不及驚呼。變色豹銳利地爪子扣向甘檸真左肋。
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我什麽都聽不見、看不到了。雨林像是消失的幻影。我的五感刹那間封閉。
仿佛靈魂出竅,我在邊際的黑暗中穿越。日他***,竟然在這個要命關頭飛升了!我心急如焚,挂念着甘檸真的安危。
時而飛速向前,時而又飛速後退,四下裏是深不可測的虛,我覺得身子越來越沉重。漸漸地,有點不能動了。漆黑中,突然伸出了數根看不見地觸須,纏住了我。觸須鑽進我的身體,輕松切割,把我肢解成碎末。奇怪的是。我的意識始終清醒,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殘末變成閃閃發亮的光點。在短短的一瞬間,組合、分解、再組合、再分解······。
視野倏地一片光亮,我地身體恰好在這一刻完整組合。異香撲鼻,彩光迷眼,色欲天猶如一幅向我展開的美妙畫卷。
“小子,數态飛升大約有兩注香的時間,這次你可以多逛一會了。”月魂在指尖閃動着光輝:“别擔心那個女人,你在色欲天待得再久,對魔刹天來說都隻是一瞬。”
我心不在焉地點頭。天空的朵朵雲霞上,彩衣飄帶的美女翩跹起舞,揮灑鮮花。我不解地問道:“這些女人整天這樣跳啊、動啊,難道不累?撒尿拉稀怎麽解決?”
月魂一呆:“你大概是第一個提出如此古怪又聊問題的妖怪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也許她們隻是一些幻象,你要是想搞清楚,自己爬上去問她們好了。”
我翻了個白眼,她們飄揚地衣帶足有幾千丈長,等老子拽着衣帶爬上去,可能連女人的手還沒摸到。飛升就結束了。打量四周,這次我地落腳點是一座光秃秃的石頭山頂。匆忙轉了轉,沒發現附近有什麽寶貝,便向山下走去。
月魂道:“這次你飛升的運氣不太好,周圍一帶全是亂石山,沒什麽好東西。”
我倒是沒心思找寶貝,總想着甘檸真。拐過半山腰的一個小山坳時,我被一塊凸起的錐形石頭絆了一下,身子向崖外沖去,一腳踩到了懸空處。
怪了!明明是虛空,可是腳踩在上面如踏平地。我楞住了,試探着再向前邁出一步,竟然還是堅實的平地!仿佛有一條形的飛橋駕在了半空,連月魂也傻眼了。我壓抑住滿心的驚訝,一步步向前走,沒多久,眼前突兀地橫出了一片白蒙蒙的雲霧屏。雲煙聚而不散,猶如實質地正方形屏風。
月魂連連叫道:“古怪,古怪!這個地方好古怪!剛才站在崖邊,根本沒看到半空有什麽雲霧啊!”
我樂了:“原來你也不是萬事通啊。”
月魂綠豆眼一瞪:“我可是魅的堂堂魂器,老被你當作飛升的尋寶導遊用,簡直是糟蹋!”
我站定,小心翼翼地用手碰了碰雲霧屏,雖然看上去是朦胧雲煙,但摸上去出奇地堅硬,非玉非石,把前行的通路完全阻斷。再細看,雲霧在以很慢的速度蠕動,不斷變化。我忽然發現,雲霧屏上隐隐有一個個很小的圓形斑點,有的斑點顔色略暗,有的斑點稍微亮一點。亮斑點和暗斑點整齊緊挨,排列錯落。我蓦地一震,這不像極了圍棋的黑、白棋子嘛!正方形的屏風恰好是一個棋盤!
想明白這一點,眼前豁然開朗。先前之所以瞧見雲霧在動,是因爲黑子、白子不斷落在棋盤上地緣故。我頓時興緻盎然,以前跟死鬼老爸學過圍棋,也
分棋力,當下凝眸看黑、白子的局勢。
“傻小子,你發什麽楞?”月魂不耐煩地道:“不要浪費時間在這裏了,快點掉頭回去尋寶。色欲天處處隐藏了玄妙地謎團,你參透得完嗎?”
我剛巧看到黑子大龍被白子團團圍住。黑子大龍目前隻有一個眼位,正在苦苦掙紮。但隻要吃掉内腹的三顆白子,便可再做一個眼,順利求活。我一時福至心靈,搶在黑子落盤前,手指點在了正确落子的位置。
暗色的斑點幾乎同時出現在我手指按下地地方。“轟”的一聲巨震,觸手處,屏風化作了一團軟綿綿、輕飄飄的白霧。我又驚又喜,徑直穿霧而過,回頭再摸。雲霧屏又變得堅硬比。
“日他***,傻人有傻福啊。”月魂學會了我的口頭禅,驚呼道。
眼前豁然是一個嶄新的天地。飛瀑流泉,雜花生樹,一塊塊峥嵘山石像千姿百态的怪獸,高低錯落分布。沿着一道拱形的七色彩虹橋向前走,隐約聽到美妙的絲竹聲。橋盡頭。是一座高大華美的洞府,石門半敝開着,裏面笙歌豔舞,賓客如雲,像是在舉辦宴會。
“又有客人來啦!”洞府裏,忽然走出一個鶴發童顔地老頭。滿臉堆笑,二話不說把我迎進去。
裏面雲霧氤氲。檀香缭繞,十幾尊獸形的青銅古鼎緩緩噴出一縷縷白煙。洞頂懸挂着一盞盞琉璃八角宮燈,光芒柔和流轉,映着滿室缥缈的雲霧,猶如神仙幻境。碧玉的案幾後,坐着幾十個相貌奇特的人,一邊大吃大喝,一邊觀看洞中央的美女們奏樂起舞,時不時地拍掌叫好。
老頭熱情好客。把我領到一張碧玉長案前,也不問我身份名字,就喚來一個秀美的女童伺候我。案上,擺滿噴香地各式菜肴和水果,都是我從沒見過的稀罕玩意。女童捧起一隻雙耳長頸玉瓶,倒出紫色的果露,俏臉含羞,盈盈遞了一杯給我。
果露清香沁脾,引得我口水津津,正要一飲而盡。月魂突然幻出淡淡的光暈。我心中一動,杯子隻沾了沾唇。果露偷偷倒進了袖管。趁女童起身離開的一會兒,月魂悄悄道:“小心了,一樣東西也别吃。”
我迷惑不解:“有毒嗎?老子和他們又沒仇。”
“那倒不一定。不過這裏古怪得很,萬事小心爲上。以前我聽魅說過,有的妖怪飛升色欲天,結果回到魔刹天後,離奇暴斃。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怪事。”
我聽得心裏不安,再看周圍這些人時,也覺得邪門起來。他們地服飾衣冠十分奇特,式樣别緻,和北境、大唐的迥然不同。衣料又薄又軟,輕盈飄動,流爍着彩霞地光紋。有的客人說的話我根本聽不懂,什麽“飯裏鍋的,三客油,阿裏阿多”之類的。
表演歌舞的幾個美女倒是不錯,披着色彩鮮豔的羽衣,身姿曼妙,面容俏麗。吹箫的那個更是極品,不但一曲洞箫吹得洋洋灑灑,春意盎然,還邊吹邊舞,白如凝脂的肌膚在半透明地霓裳中若隐若現,引起陣陣喝彩。
不知何時,伺候我的女童軟軟倚在了我的懷裏,嬌軀香馥馥,柔若骨,大紅繡花的肚兜半解,露出白嫩的小腹。我心中一蕩,偷偷捏了一把,女童吃吃一笑,柔圓的小臀有意意,輕輕蹭着我的胯下。哇靠,雖說年紀小,但别有一種誘惑。
“今天貴客真不少,連碧四娘也來了!”鶴發童顔的老頭忽然歡叫一聲,起身迎出洞府,片刻後,帶來一個綠裙美女。我一看,如遭電擊,滿懷遐思全跑光了。
這個綠裙美女碧四娘,赫然便是我上次飛升色欲天時碰到的女人,玄龜赤睛獸的守衛者之一!
不少客人上前和她打招呼,我暗叫不妙,急忙低頭,眼角地餘光偷偷瞄她。碧四娘目光盈盈一轉,不偏不倚,落在了我的身上。
“公子,好久不見了,奴家地碧珠可以還給我了嗎?”
聽到這句話,我魂飛魄散。月魂急叫:“快逃命啊,還等什麽?”
“砰”,我一腳踢翻長幾,左拳把幾個白玉凳打得淩空飛起,順手把女童擲向碧四娘。趁四周一片混亂,我施展魅舞左閃右晃,沖出洞口。
綠影快似閃電,緊随我身後追出。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全力逃竄,欲哭淚。很小的時候我就發現,倒黴的事要麽不來,要來總是接二連三。在魔刹天,我被夜流冰追殺,飛升到色欲天,居然還被追殺,***倒了八輩子黴啊!
“抓住他,抓住這個搗亂的家夥!”“噢西特!開去黑姆!”各種各樣的喊聲在後面雜亂響起,洞府外的奇石彩光耀眼,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化作一頭頭怪獸撲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