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缸裏開始冒起了水泡,過了很久,花汁像燒來,越來越熱。等到侍女移開缸蓋,我已經熱得渾身大汗,忙不疊地跳出了大缸。
穿好褲子,摸摸全身,我和鼠公公對視一眼,再瞧瞧纖小的蝴蝶侍女,訝然道:“我們怎麽一點沒變?”
“還差最後一道施術工序。”小公主撩起帷幕,輕輕走了進來,瞥見我赤裸的上身,臉又是一紅。她走到我身前,喝退蝴蝶侍女,從頭上取下藍色的花冠,細聲道:“公子忍着點痛。”拈起花冠上的一朵花,細銳如針的花莖對準我的心髒,倏地刺進去。
我悶哼一記,一顆心仿佛被匕首捅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要不是在小公主面前逞強,我早就大叫日他***了。小公主的手按在花瓣上,眼花缭亂地撥動。花一點點陷入肌膚,像是在我的胸口紮了根。花瓣慢慢綻開,開始生長。[
眼睜睜地望着這朵花在胸前盛放,越開越大,我心裏驚訝極了。沒多久,花開得比我人還要大,藍色的花瓣不斷打開,如同舒展的手臂,反将我一層層包了起來。聞着淡淡的花香,一陣難以抗拒的疲倦湧上眼皮,我糊裏糊塗地睡着了。
醒來時,我還在這朵藍色花的包裹中,小公主站在對面,仰頭默默地看着我。
“我睡了多久?”我揉揉眼睛,好奇地問道,四周藍瑩瑩的,柔軟巨大的花瓣映着潤澤的光。胸膛上,插着的藍色花莖觸目驚心,似乎和我的血肉連成了一體。
“隻睡了一盞茶的時間,天還沒亮。”小公主柔聲道,隔了一會,問道:“林公子,刺殺夜流冰你不害怕嗎?”
我吐吐舌頭:“怕,當然怕。但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爲了鸠丹媚,老子豁出去啦。你也别怕,即使我們刺殺失敗,也會想法撇清和你的關系,不會讓你受到連累。
小公主嫣然一笑,從長發裏,慢慢抽出一根細銳的藍色發絲:“我已經做好了失手的準備。”她側着頭,拿出梳子,慢慢地梳着長發,編成一偻縷辮子,盤在頭上,嘴裏哼着歌:
“在遙遠的花叢裏,
躺着一朵藍色的鸢尾花。
她閉着眼睛,
等人來把她喚醒。
她隻是睡着,
等人來把她喚醒。”
盤弄好了雲鬓,她把那根尖銳的發絲插了進去,低聲問我:“像個新娘嗎?你說我很美,像小仙女,是真的嗎?”
我心裏猛地湧上一陣酸楚,雖然我們雙方利益一緻,但畢竟還是利用了她。林飛,你好卑鄙啊!我垂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公主輕輕歎息了一聲,雙手合十,十指指尖微微翹起,手镯發出奇特的異彩。“嘶嘶”,藍色的花朵簌簌抖動,急速縮小,花瓣一層層打開,每打開一層,我的身體就受到感應,一陣抽搐,疼得我冷汗直冒。“咯吱咯吱”,骨作響,我一寸寸地矮下去,胳膊變細,兩腿變小,等到藍色的花完全打開,我已經變得和小公主一模一樣大了。
小公主手指輕花心,藍色的花倏地鑽進我的血肉,胸前留下了一個淡藍色的印記。她拿出一粒黃色的花籽,遞給我:“隻要服下它,就能恢複你的本來模樣。”
我小心藏好花籽,看看四周。哇靠,原先的宮殿一下子大了好多!那口浸泡花汁的缸現在看來,都可以在裏面遊泳了。我伸伸胳膊邁邁腿,忍不住想笑。
走出内殿,蝴蝶侍女們正在徹夜忙碌,準備嫁妝。彩衣、禮箱、花粉盒堆得滿地都是,我的心不禁隐隐作痛,外面的天已經微亮了,門前的台階被朝霞映出了鮮亮的紅色。風吹進來,彩衣簌簌顫動,說不出的豔麗奪目。
“對我們來說,由花精帶路,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又能深入虎穴,救出鸠丹媚。但對小公主而言,卻是用一生的幸福下了賭注。”不知何時,甘檸真出現在我身邊,淡淡地道。她也變小了,三千弱水劍被她化作一根細針,插在了發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在殿角,小公主手捧一件鮮紅的嫁衣,兀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