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四周,附近有幾十條寬敞大道通向大千城,道上車水馬龍,絡繹不絕,進出的人群在城門口排起了隊,其中還有不少是押運貨物的。
我們順着人流慢慢進城,這裏的街道很寬,四通八達,兩邊高樓林立,商鋪五花八門,鱗次栉比。人、妖怪熙熙攘攘,衣着華麗,特别是女人,穿得大膽性感,一件半透明的粉紅肚兜就敢上街。
驢耳妖怪介紹道:“再過幾天,就是大千城十年一屆的飄香盛會,所以最近來大千城的人妖特别多,各位大概也是來奪寶招親的吧?”
“奪寶招親?”我好奇地問道:“什麽意思?”[
驢耳妖怪興緻勃勃地解釋:“原來各位還不知道啊。飄香盛會可是紅塵天的一件盛事,由獅吼秘道門、金剛秘道派和颠三倒四甲禦派聯合舉辦法術比試大會,最終決出三個獲勝者,彩頭則是獅吼秘道門三派提供的奇珍異寶。如果獲勝者願意,還能加入這三大門派擔任要職。”
我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那和招親有什麽關系?”
驢耳妖怪嘿嘿一笑:“本屆的飄香盛會和往年有點不同,彩頭多出了一個美女。”
聽到美女兩個字,連花生皮這老頭也豎耳細聽,真是老骥伏枥,色心不已啊。驢耳妖怪接着道:“颠三倒四甲禦派的掌門何平有個寶貝女兒,叫何賽花,人如其名,貌美賽花。何平想要爲女兒挑個丈夫,所以日前特意宣布,三個獲勝者中再決出最強的一個,就能成爲颠三倒四甲禦派的乘龍快婿。”兩眼放光,豔羨地咽了一口唾沫:“可惜我妖力太差,否則也想試試,這可是一舉兩得的美事啊,既能抱得美人歸,又能成爲颠三倒四甲禦派的繼承人,說不定還有機會進入混沌甲禦派,常住羅生天呢。”
我心中一動,飄香盛會既然這麽熱鬧,三個美女說不定也會來觀看。當下道:“那我們倒要一睹盛況了。”
花生皮、花生果、大虎齊齊點頭,花生殼哼道:“大千城的女人都不要臉,那個什麽何賽花也好不到哪裏去。”
驢耳妖怪吓了一跳,看了看四周的人群,低聲道:“姑娘不要亂說話,前面幾個就是颠三倒四甲禦派的人,可千萬别給他們聽見了。”
順着驢耳妖怪的目光望去,兩個穿着厚棉襖,手拿牛皮大口袋,打扮得不倫不類的大漢迎面走來,腳下的木拖鞋“啪嗒啪嗒”地響着。我目瞪口呆,現在是炎熱的夏天,這兩個家夥居然還在穿棉襖,真夠颠三倒四的。花生殼大叫道:“他們穿那麽多不怕生痱子嗎?”
爲首的大漢聽見了,沖花生殼擠擠眼睛:“女人才喜歡穿得少。”另一個大漢道:“這個姑娘穿得也不少啊,就是土了點,大概是從鄉下來的。”
花生殼氣得漲紅了臉,想要開罵,嘴巴卻被花生皮牢牢地捂住。兩個大漢走進沿街的商鋪,店主紛紛拿出金銀,點頭哈腰地放進他們的牛皮袋。驢耳妖怪道:“這條街的商鋪每個月都要向颠三倒四甲禦派支付稅金,我們開客棧的,則要向金剛秘道派交保護費。”
我現在一窮二白,急需弄點銀子花花。等兩個大漢走出一家綢布店時,我故意走過去,和他們擦肩而過,施展混沌甲禦術,左手聲息穿過牛皮袋,神不知鬼不覺,幾錠金元寶已經攥在手心。我得意地一笑,有了這門甲禦術,以後我是吃喝不愁了。
穿過十幾條街道,天色已晚,許多高樓上挂起了色彩鮮豔的燈籠。花生皮皺眉對驢耳妖怪道:“走了這麽久,怎麽還沒到客棧?”
驢耳妖怪滿臉賠笑:“客官别急,馬上就到。”領着我們拐進一條陰暗的小巷,東彎西繞了半天,在巷口一家簡陋的小店前停下。
“這就是威風客棧?”花生殼瞪圓了眼睛,一條髒水溝橫在店前,漂滿了油膩的菜葉,一陣陣惡臭撲鼻。四周都是黑暗的小巷,牆角堆滿了垃圾,有個短尾巴妖怪正蹲在那裏哼哼哈嘿,看樣子像是在大便。
驢耳妖怪指了指小店門口懸挂的招牌,上面的字迹早就模糊不清:“威風客棧,如假包換。”
花生殼一把揪起驢耳妖怪的耳朵:“驢崽子找死,敢耍我們!這種地方也能住人?”
驢耳妖怪痛楚地叫道:“姑娘請放手,我們客棧雖然破舊一點,但是價格便宜,還贈送早飯,提供免費洗衣。其它客棧少說也得三兩銀子一天呢。”
花生皮點點頭:“他說的也是實情,我們銀子不多,将就住兩天吧。最遲後天,我的師兄就該趕到大千城了。”
客棧裏,一個牛頭妖怪店小二的打扮,靠在櫃台上打瞌睡。驢耳妖怪喊道:“客人來了,還不迎接?”[
花生皮道:“我們要兩個房間。”
牛頭妖怪揉揉惺忪的睡眼,瞄了瞄花生果騎着的碧眼水雲獸,招呼我們穿過店堂,後門有一個天井,圍着幾十個狹小的房間,牛頭妖怪開東首的兩間房門,裏面還算幹淨,就是被褥破舊了點。
牛頭妖怪問道:“客官要吃點什麽?”
我嘻嘻一笑:“你們有什麽拿手菜?”
花生殼搶着道:“不用了,我們還有幹糧,你下去吧。”乜斜了我一眼,嘴裏自言自語,像是在說别想騙吃騙喝。
我掏出一錠金元寶,在花生殼眼前一晃,得意地道:“老子有的是錢,花生果,我們走,我帶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好哦!”花生果一聲歡呼,把我拉上碧眼水雲獸,一拍它的屁股,“呼”,碧眼水雲獸猛地撲出十多丈,一下子就躍出了客棧,向小巷外奔去。身後遠遠傳來花生皮的怒罵:“臭小子,又趁機溜出去玩!”
不一會兒,我們就到了繁鬧的街口,到處張燈結彩,華樓笙歌,燈光璀璨得如同漫天飛舞的火焰。我選了一家豪華氣派的飯莊,裏面賓客滿座,大廳的中央搭出了一個戲台,台上有一個尖耳朵的嬌豔女妖正在跳舞,她曲線玲珑,身上纏繞着一根根晶瑩的細絲。女妖單足豎立,輕盈地轉圈,細絲從身上一層層脫落,露出粉嫩的肌膚。
“脫!脫!快脫!”所有的客人都在興奮地叫嚷,花生果也看得小臉飛紅。我瞧了瞧菜單:“清蒸龍肝”、“油爆貔貅肉”、“靈芝麒麟筋”&m;#8226;&m;#8226;&m;#8226;&m;#8226;&m;#8226;&m;#8226;,都是我從來沒有吃過的新鮮玩意,我把金元寶往桌上一拍,豪氣十足地道:“來四個招牌菜,剩下的打賞。”
店小二眉花眼笑地接過金元寶,我興緻勃勃地望着台上的女妖,問道:“這裏常有豔舞表演嗎?”
店小二嘿嘿一笑:“是啊,每晚都會有不同的女妖表演,今天這個是蠶妖,叫小紅。反正妖怪下賤,十幾兩銀子就肯賣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妖怪就低人一等嗎?”
“當然啦,在紅塵天裏混的妖怪大多妖力很弱,它們要麽做妓女,要麽就是小偷、強盜,或者充當被使喚的下人。反正毫地位,要看我們人的臉色讨生活。”
我聽得不是滋味,畢竟自己也算是半個妖怪。戲台上,蠶妖小紅的細絲已經褪到了腰肢,小巧的**宛如柔軟的鴿子,在燈光下閃爍着粉紅色澤。四周的客人還在狂呼:“脫啊,賤貨!”“下三濫的小妖精,别吊你大爺的胃口,快脫!”
雨點般的碎銀子扔上戲台,紛紛砸中小紅,她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的神色,臉上還在強行歡笑。我歎了一口氣,扭過頭,不願再看。
“你也和他們一樣,喜歡看舞者被欺淩嗎?”左手中指上清輝閃動,月魂突然說話了。
我愣了一下,施展五識妖術,用眼睛和月魂對話:“我又不認識她,她被人欺負關我鳥事啊。”
月魂漠然道:“原來你隻在乎自己。”
我茫然道:“那我能怎麽辦?這年頭,各人自掃門前雪,多管閑事多吃屁。”
“魅舞,嘿嘿,魅舞。”月魂的語聲變得蒼涼而失望:“想不到幾千年後,魅舞的傳人竟然是這樣一個膿包。”
我不服氣地問:“那你說魅舞的傳人應該是什麽樣的?”
“魅舞,是最濃烈的生命之舞——歡樂時縱情一狂!”月魂一字一頓,聲音猶如激濺的火星:“不平時一怒拔劍!”[
我一呆:“不平?這本來就是她的求生方式,是她自己願意的。”
月魂冷笑:“沒錯,她生來就賤,所以心甘情願在這裏賣。”
我心頭咯噔一下,仿佛看見自己在洛陽獅子橋上搶粥的一幕。那時候的我,也和小紅一樣的低賤吧。被人踩,被人笑着踐踏。
可有誰是生來就低賤的呢?
“砰”,一錠元寶重重砸上小紅的眼角,鮮血綻出,客人爆發出一陣滿足的狂笑。我不由得氣血上沖,日他***,老子就管一次閑事!我猛地一拍桌子,吼道:“都他媽給我閉嘴!今天老子包下小紅了,誰敢再讓她脫衣服,老子殺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