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在沿海地區嚴密的防禦措施讓海豹隊員根本就沒有想過乘潛艇直接潛入薩凡納河。
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美軍對于城市内河的防禦極其薄弱。許多的薩凡納市民在戰争陰雲的籠罩下,仍然會每天在河邊的石階上散步觀景。
也并非是美軍忽略了城市内河段的防守空白,隻是薩凡納港畢竟是一個軍/民兩用港口,在薩凡納河入海口的另一側,商用碼頭上停泊着衆多的民用貨輪,而薩凡納河河道,也可以向上溯航至奧古斯塔。
同時在美國海軍陸戰隊奪取百慕大之前,薩凡納港并非是大西洋艦隊的主要母港,大西洋艦隊的司令部是位于伊麗莎白河畔,扼守切薩皮克灣咽喉的諾福克港,那裏擁有龐大的海、空軍設施,又是著名的深水良港,還可以更好的守衛首都華盛頓特區。
薩凡納港成爲大西洋艦隊的臨時靠泊地,也是“連環套”戰術的附屬産物,爲了能夠在戰鬥打響後及時支援百慕大,大西洋艦隊就必須活動在以百慕大群島爲頂點的面向北美的四十五度角海域内,這是大西洋艦隊作爲“連環套”中間支點的最重要一環。
基于這個戰術,大西洋艦隊被迫離開自己的母港,更多的時間都會遊弋于“四十五度角”海域,艦隊的補給港也改爲了薩凡納和更小的查爾斯頓港。
薩凡薩海軍基地無法滿足同時停靠八艘埃塞克斯級航母及其衆多的護航艦隻的要求,cv-9埃塞克斯号和cv-11勇士号所組成的特混編隊不得不與艦隊分開,前往六十公裏以外的查爾斯頓港補給休整。
對于薩凡特港與諾福克相比,略顯簡陋的基地設施,大西洋艦隊司令金上将采取的補救措施就是增加巡邏船,加派人手在水面上,在基地外形成多道警戒線。
在金上将看來,薩凡特港所面臨的主要威脅當然是會來自于海面。至于盟軍的特務和小股部隊襲擊可能……“要是他們真有那個本事,爲什麽不去諾福克搞破壞?傻子都知道諾福克才是大西洋艦隊的根基吧?”
沒有人會在這時想到,華盟聯合艦隊司令關滄海做夢都在想,讓大西洋艦隊去諾福克呆上幾天。
爲此,陛下更是早在一個月前,在華盟聯合艦隊組建之初,就抽調了一隻精銳至極的海豹突擊隊。雖然因爲内應的意外,譚亞甯上校在公台号船塢艦上閉關十多天制定出來的完美潛入計劃,不得不被迫放棄。但是,虎妞是唯一的,也是最接近于無所不能的特戰奇才。
距離美國海軍基地十公裏遠的城市内河,成爲了海豹突擊隊的突破口。潛水十公裏,即便是有專業的輔助裝備,也不是一件易事。在最擅長兩栖作戰的海豹部隊中,也并不是每名隊員都能輕松完成。
譚亞甯精選出來的這三十名隊員,當然沒有問題。能在虎妞的手下挺過三招的人,怎麽會是庸手?在妖風潛艇上取回僅有潛水裝備之後,在鄭泳中校拿出來最近的薩凡納防衛圖之後,一個新的作戰計劃在譚上校的主導下,迅速被确定。
軍情五處揭曉供的最新海軍基地防衛圖幫了大忙,使得海豹突擊隊在選擇突擊點和安排戰術時,精确了許多。可能是考慮到了這張圖的來之不易,也能是意識到了自己這些天的态度過于冷淡,在行動開始之前,譚亞甯出人意料的在鄭泳身前說了聲:“謝謝!”
鄭處長有些驚愕,在别人眼裏,這兩個字可能隻是平常的禮貌或是客氣。可經過這麽多天的接觸,她太清楚從這位時刻都如千年冰雕般寒氣逼人的譚上校口中說出這兩個字,該是多麽的困難,可沒待她做出任何表示,譚亞甯便已轉過了身,開始整理自己的裝備!
同樣美麗的鄭中校張開了小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同樣是軍中美/女,可是很明顯,人家譚上校的那份冷酷是沒有人能學得來的。
海豹小隊出發的時間仍然是深夜,河岸邊的路燈不知什麽時候被打碎了兩盞,讓從貨車後廂跳出的“海豹”隊員們的行動更加隐秘。
最後一個跳出的譚亞甯對此同樣很滿意,鄭泳是個很細心的人,也合格的帝國特工,當然也是一位很棒的戰友!
滿意歸滿意,即使心中認可,可是不關于表達感情的譚亞甯依然酷酷的走下石階,慢慢潛入河水中,在即将沉入水底一刹那,站在岸邊的鄭泳看到了譚上校舉起了右臂,套在潛水衣中的手做出的動作并不明顯,但是鄭泳看懂了,她豎起了大拇指,“這恐怕是她所能表達出的最大的感謝方式吧!”
滿臉笑意的望着石階下的薩凡納河在激起一陣波紋這後,又歸于平靜。鄭泳中校雙手握拳頂在下颌處,紅警軍團出身的她當然不會信奉什麽上帝,但此刻她甯願用美國人最常用的方式來祝福戰友們能夠圓滿完成任務,還能夠……順利歸來。
盛夏的河水依然冰涼,甚至在深夜時還有一些寒意。譚亞甯對于這麽難度的潛泳沒有任何問題,隻要是在水中,更難更危險的環境她也可以輕松面對。三十名海豹隊員對于這樣長距離的潛水,逐漸出現了一些不适應。
這也正是美軍對于城市内河沒有防範的原因之一,很少有人能夠潛水這麽長的時間,更何況這是在水勢湍急的河道中。在薩凡納河入海口地區,又是水流最強的夏季,水量可以達到近千立方米每秒。
在這樣的條件下,靠岸比潛水更難完成,即使有人可以長途潛水至此,也大多會被直接沖入海中,無法靠近南岸地區的海軍基地。
最爲擅長兩栖作戰的海豹突擊隊同樣遇到了這一問題,在水流極快的入海口區,隊員們根本無法停下來,眼看着第一個預定的登陸一閃即過,卻突然發現一根長繩被甩了出來。沒有時間去考慮這根繩子從何而來,宛如溺水之人見到救命稻草一般,無法控制身體的海豹們紛紛抓住了繩子。順水而下之勢得到了控制,但很快隊員們就發現,繩子的另一端似乎固定不是很結實,繩子甚至在一點點的向下滑。
水中無法發聲,但海豹隊員們之間自有固定的溝通方式。很快,繩子前端距離岸邊最近的那名隊員開始加速,而其他的隊員剛盡量讓繩子在自己的這裏的負力減小,或是逆水向上遊,或是搭住其他隊員借力,大家的目的就是讓最近的那名隊員能夠在繩子脫離固定物之前脫離水流,登上岸邊。
應該說,海豹突擊隊畢竟是紅警軍團的王牌之師,其中精選之精銳更是能力超強,即使不是來自同一個作戰單位,但配合依然默契十足。
那名被寄托了所有人希望的隊員很快蹬實了岸邊的土地,可以不借助繩子的幫助也能站穩身體,但眼前的情景讓他身子一晃,差點一頭重新摔回水流中。
長繩的另一端哪是什麽固定物,那分明是……分明是隊長一個人将繩子纏在了腰間,腳下的泥土因爲受力過重,已經被蹬出了兩條溝,兩條痕迹清晰的兩米多長的深溝。
“笨蛋,注意隐蔽,快來幫我!”
看到這名隊員仍在發呆,譚亞甯輕聲罵道。
“是,隊長!”潛水頭盔還沒有摘下來,海豹隊員的聲音聽起來嗡聲嗡氣的,仿佛還帶着點哭聲。飛快的脫下潛水裝備,學着隊長的樣子,将繩子纏在腰間,夜色中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河水。
長繩在輕輕抖動,第二個隊員開始登岸,與第一個隊員沒有什麽不同,看到岸邊的隊長,同樣的呆立,同樣的被罵了一聲“笨蛋!”
第三個……第四個……
水性超強的譚亞甯用一已之力,拖住了三十個無法靠岸的隊員。
無法用語言表達“海豹”們的震驚,看到隊長悄悄将已經皮開肉綻的雙手藏到身後,大家默契的選擇假裝沒有看到,但卻是将那一雙血肉模糊的纖纖細手牢牢的映在腦海中,藏在心底的最深處。
登上雜草叢生的河岸,就已經進入了薩凡納海軍基地的範圍,不遠處就是蜿蜒曲折的消防溝。雖然說是海軍基地,可是防火仍是第一要素。
在基地中,最多的不是食物也不是淡水,而是油料!供應近兩百艘戰艦所需要的各種燃油,還包括艦載機專用的航空煤油。無數個地下和後期緊急修建的地上油庫,林立于遠離海岸的基地深處。
如果将這些油庫同時引燃,那麽恐怕不僅是這個海軍基地,就連多災多難的薩凡納城也會被毀于一旦。對于平民來說,家園被毀,那該是多麽殘忍的事。
可這就是戰争,海豹突擊隊曆經艱難,來到這裏,不是來做善事的!他們的任務是破壞,最大限度的破壞這個美國海軍的基地,最大可能的爲帝國早日迎來最後的勝利。
潛入過程中的小插曲,并沒有太多影響隊員們的情緒,更準确的說,一個女人拉住三十個男人的壯舉,讓譚亞甯在海豹隊員們的心中的形象,更加……變态。
召集隊員們在防水手電近距離照射的地圖上辨請方位,再根據事先分好的編組,确定行動目标之後,譚亞甯舉起了右手,用力的切下,“行動!”
收起手電時,幾個隊員都看到了隊長臉上咬緊雙唇的痛苦表情,想必是剛才揮手時牽動了手上的傷口。
幾位海豹互相望了望,都看清了對方眼中的意思:還好,母老虎也知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