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前的寂靜反而讓人最難熬。
當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蔣雲志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拿起了話筒:“我是蔣雲志!”
“蔣帥,空軍已經完成準備工作,随時可以出發,請總指揮下達命令!”龍嘯天大聲的喊着,話筒裏的聲音有些嘈雜。友誼機場還是過于簡陋了,跑道上飛機的轟鳴和地勤們扯破喉嚨的吼聲摻雜在一起,如同是一曲機場交響樂。
蔣雲志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嘯天,替我祝戰士們好運!‘超市打折’行動——開始!”
超市打折……打折了那就掃貨呗!鍾義爲行動代号起名的本事還是那麽的宇宙無敵。
不過,在某種意義上,這個讓蔣帥羞憤欲絕的代号,還是很貼合戰役目标的。空降克羅斯山地區,由傘兵奔襲彭裏斯,切斷在英格蘭與蘇格蘭之前的多國部隊西線補給通道。
當然,既然是要掃貨,那麽盟軍的行動就絕不止于此。多佛爾海峽的水雷封鎖線清掃海域已經達到百分之七十以上,盟國海軍北上的路線已然打通,蔣雲志當然不會放着絕對的海軍優勢棄而不用。
基于大不列颠島寬度有限,無法實施大軍迂回攻擊,再次進行登陸戰役,攻擊多國部隊身後的蘇格蘭地區,加快戰争進程,勢在必行。
“超市打折”行動應勢而生。盟國海軍在關滄海海軍上将的指揮下,動用了皇家海軍四個雙航母戰鬥群以及意大利天鷹号航母和猶大王國的聯盟号航母,西班牙、土耳其海軍也派出多艘戰艦。
龐大的盟軍艦隊進入北海之後,對于沿岸多國部隊控制的城市發動了多次空襲和炮擊。西班牙海軍的老式戰列艦大顯神威,在戰列艦的後時代,抓住這難得的機會逞顯着巨艦大炮最後的輝煌。哈特利浦、森德蘭甚至是哈德良長城東端終點的紐卡斯爾,俱在粗大艦炮的轟鳴中顫抖着。爆炸後的黑煙與火焰,成了大不列颠島東海岸的主題旋律。這是一場人類工業化的浩劫,也是人類曆史的倒退。
在工業革命起源地的英格蘭,戰争的怒吼撕碎了文明發展的進程。比起劉根少将的那支文明拆遷隊,海軍的行爲簡直就是一群黑社會,搶着棍棒砸碎玻璃那都不算事,他們根本就是開着鏟車推倒房屋的黑社會,而且連房屋中的人都不帶叫出來的。
空投傘兵在西線克羅斯山地區,而海軍剛負責東線的海港城市。海、空軍同時行動,目标直指大不列颠島的環島鐵路線。用蔣帥的話說就是,“掐斷多國部隊的兩條大動脈。”
克羅斯山,海拔893米,英格蘭北部分水嶺奔甯山脈的最高峰,西坡陡峭,東坡平緩,有少數隘口可資東西交通。石灰岩裸露,溶岩地形遍布。
嗯,這句在英國地質大全上找到的話,近衛第7空降軍軍長秦少全中将牢牢的記在了腦中。克羅斯山相對平緩的東坡即約克谷地,谷地中地下洞穴和河道衆多,當然還有衆多的小集鎮。
傘兵們的空降地選在了霍斯、缪克和格拉辛頓三個小鎮中間的三角地地區,可以穿越奔甯山脈,直插大不列颠島西海岸的本甯和迪爾小道就在霍斯鎮西側的十幾公裏外。
在第一時間搶占本甯和迪爾小道對于傘兵們将至關重要。否則多國部隊就可以憑借隘口狹窄的地型,很有可能将傘兵們擋在谷地之中。
情報上顯示,在本甯和迪爾小道,多國部隊各有一個連的守軍,都隸屬于駐守在布萊爾的美國第52軍。布萊爾位于哈德良長城以南,是英、蘇分界線上最大的城市,距離彭裏斯僅有三十公裏。
美國第52軍,就是傘兵們這次行動的主要對手了。秦少全中将的心中,并沒有太大的把握。這次空降行動,第7空降軍僅有第19師參戰,另一個近衛空降師是第8軍的21師,其他三個師則是來自于東瀛軍團的日本傘兵。五個空降師,近六萬傘兵的空降行動,蔣帥也的确算得上是大手筆了。可是在這小小的大不列颠島上,盟軍與多國部隊集中了三百多萬軍隊的戰場上,六萬人還真算不上什麽,扔到利茲城那,打沒了也就是一周的事。
塹壕、地堡群,多國部隊利用逐城而退換取時間,集中力量将利茲城打造成了一個堅固要塞。多國部隊指揮官威爾金斯中将在利茲城外構築了兩條防禦帶,以混凝土的地堡群爲支點,塹壕縱橫,可以快速的調動守軍進行重點防禦。還有大量的反坦克武器配置到多國部隊的班一級,吸取特倫特河防線潰敗的教訓,艾森豪威爾緊急調來了相當數量的“毒刺”,這種肩扛式防空導彈,在非洲就曾對漢軍的武裝直升機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似乎這一次,白宮也意識到了駐歐多國部隊的重要性。
無論怎樣決策,這一百萬精銳部隊總不能就這樣丢在英國。海、空軍在慘敗之後正默默積蓄實力,但在地面武器方面,絕對是應有盡有。在馬歇爾隐退之後,艾森豪威爾的駐歐多國部隊難得的土豪了一把。光是在利茲城正面的外圍防線上,就投入了五百枚“毒刺”。
在利茲會戰的首日,就有超過五十架“海冬青”被毒刺擊落,肖國興被迫将陸航師暫時雪藏,空地聯合突破失敗。
在随後的近地戰中,美軍和加拿大部隊爲主的多國部隊暴發出了空前的戰鬥意志。面對盟軍的空中飛機和地面火炮的聯合轟炸,多國部隊硬是憑借着兩條外圍防禦帶将盟軍擋住了十一天,有近十萬盟軍戰士倒在了利茲城外。
美軍威爾金斯中将采取了貼射緊逼的策略。利用蛇型彎曲的塹壕防禦線,使得盟軍的進攻部隊與多國部隊犬牙交錯,将已方的防線盡量與盟軍貼近。這樣就導緻了盟軍的炮兵部隊尤其讓人恐懼的“黑寡婦”部隊和空軍轟炸機無法發揮出其優勢。
在這倆周的時間内,戰争似乎又回到了熱武器戰争的最初時期,依稀讓人看到了一戰時情景。
塹壕狙擊、地堡掃射、坦克突進、裝甲殺手……鮮血染紅了古老利茲城的郊外,硝煙熏黑了英倫天空上的白雲。
一場暴雨突然來襲,雨水灌滿了地堡和塹壕。天色放晴之後,盟軍空軍的攻擊機大規模出動,防禦帶上的目标浸在水中,飛行員們用肉眼都清晰可見。
拔釘子比賽在“威龍”攻擊機飛行員們之中悄悄展開,昂貴的對地導彈仿佛如大白菜般引爆了一個又一個暗堡。
而滿是積水的塹壕中,美國大兵們也根本無法正常射擊。爬出戰壕的他們,很快又成了“獵豹”裝甲車重機槍的獵物。
久攻未下的外圍防線因一場罕見的暴雨而變得支離破碎,威爾金斯中将長歎一聲“時不待我!”率部退回城市内部。
盟軍付出十萬人的傷亡,攻入利茲城。這是盟軍在大不列颠島戰争正式開始之後,最大的一次的損失。但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盟軍在利茲城内仍然組織了三道防線,逐樓逐屋、逐街逐道的巷戰,比之城外的塹壕戰更回血腥。
多國部隊中的比利時部隊、自由法國部隊似乎更适應這種戰鬥方式,在滿是瓦礫的廢墟中,他們總是能找到打擊盟軍進攻部隊的方法。
早着黑煙的盟軍坦克和裝甲車随處可見,盟軍的死傷人數也在不斷增加。最近入城的華夏遠征軍的第27師、第12師和近衛第4裝甲師都因傷亡過重而先後換了下來。
即便是盟軍方面采取了各兵種聯合作戰,出動工程兵部隊和空軍攻擊機低空打擊與步兵和炮兵協調配合,但利茲城巷戰的進展依然十分緩慢。
肖國興氣的直罵娘,蔣雲志也不明白爲什麽多國部隊的突然暴發出如此的戰鬥力!
英王喬治六世的心也在流血!利茲城百分之八十的建築全被摧毀,投入巷戰的兩個英軍師在三天後就幾乎就被打光,那可都是忠于王室的軍隊呀!
返回倫敦的英軍坎貝甯少将在給英王的報告中寫道:“敵我雙方爲争奪每一座房屋、車間、水塔、鐵路路基,甚至爲争奪一堵牆、一個地下室和每一堆瓦礫都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我們第2師往往是投入一個團,不到半天,就會被打光,戰場上士兵們的生存時間,幾乎不會超過12小時,我是一名軍人,我不懼怕犧牲,可是我向上帝發誓:我真的沒有見過這般血腥的戰鬥!”
利茲城周圍,共有近五十萬的多國部隊。蔣雲志不知道經過這些天的戰鬥,威爾金斯的手中還能多少預備隊。又或是那貨根本就沒有留下預備隊。
抱定必死決心?這事發生在美國人身上,真的讓人不敢相信。可蔣雲志隻能堅持,在每一天都派上不同的部隊,在利茲牌絞肉機中殘酷厮殺。
“超市打折”行動已經開始,隻要能夠将多國部隊攔腰斬斷,圍殲利茲城的守軍,大不列颠島戰役也就大局可定了吧!如此可見,1944年前,完成陛下的戰略部署,也并非不可能。
放下了手中關于利茲會戰中,簡直觸目驚心的傷亡報告,蔣雲志将目光轉向了地圖上,哈德良長城以南的奔甯山脈。
“海拔893米的最高峰,克羅斯山!這等高度的最高峰,還真是與南華大陸堪有一比。”蔣帥咧嘴輕笑,“想必這樣的小土坡,不會給空降軍造成什麽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