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樹新這一隊距離集合位置比較遠,當他們趕到時,空降軍9師師長成天翰已經集結了近萬名士兵,空投的75毫米口徑榴彈炮已經被組裝起來很多,連數輛猛士輕型坦克也發動了起來——每次空降作戰時,猛士坦克的墜毀率都相當的高,空降十輛,找到一半能用的就不錯了。
找到大部隊,甯少校這支臨時隊伍就算解散了,士兵們各自歸建。部隊馬上就要行動,傘兵部隊的作戰性質,概括起來就是一個“快”字!
在敵人最意想不到的地點,搶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快速發動突然襲擊,就是傘兵作戰的精髓。9師的集合地點在多摩川的岸邊(日語中習慣将河、江稱之爲川),目标地羽田機場就在多摩川河口的左岸,沿着河道前進,連地圖都省了。
甯樹新帶自己的那個營跟在隊伍中前急軍,近四百人傘兵營還有六十七名戰士沒有歸建。在以往的戰鬥中,這樣的情況也算正常,在地形複雜地區,集結比這還有更難,有些戰士可能遇到突然事件或其他的困難,在超過集結時間仍沒有趕到集合點,他們就會自覺去第二個集結地與隊伍彙合。
可是甯少校的腦海始終會出現那位慘遭割頭的戰友身影。作爲一名傘兵,犧牲這個詞并不陌生,不要說實戰,就算是平時訓練時,也經常會發生事故出現傷亡。
傘兵是遊走在地獄邊緣的獵手。可犧牲的戰士被割頭……甯樹新在暗暗祈禱,自己的戰士們千萬不要再出現這樣的悲劇。
二十分鍾後,近衛軍空降9師趕到了第二個集合點,這也是對機場發起攻擊前的最後一次集結,此地距離羽田機場所在的羽田江戶見町僅有四公裏。
甯樹新的營又回來了六十五人,還差兩名戰士沒有歸建。這個時間還沒有回來,估計是兇多吉少了。果然,據師部參謀統計,戰士們在歸建的途中,一共發現了36名被日本人打死的傘兵,其中33名被……割頭,另外3名被日本人扔入火堆欲焚屍滅迹時,被其他戰士發現。整個師在第二集合點後,仍然失蹤了一百七十二名戰士。
一百多人,這個失蹤數并不算多,甚至比新潟空降時還要少。可是……數十名犧牲傘兵被日本平民割頭的事在跑步行軍中傳遍了全師,隊伍中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失去冷靜的傘兵,帶着情緒上戰場,這不是一個好苗頭。近衛軍中沒有政委這個角色,營一級也沒參謀長這個編制。甯樹新在隊伍中召集了三個連長,“日本人不是人,在他們侵略别人時,他們就是一群魔鬼。我們來到了魔鬼的家鄉,我們是在與魔鬼作戰,戰友的犧牲将激勵我們更加勇敢作戰,殺死魔鬼,就是爲戰友報仇,占領東京,才可以接戰友回家!”
很快,“殺死魔鬼,爲戰友報仇;占領東京,接戰友回家”的口号很快傳遍了全營、全團、全師。戰士們郁悶的情緒得以渲洩,戰鬥的意志反而更加高昂。
成天翰大校也正在爲“被割頭”事件,造成士氣滑落而但心,當“殺死魔鬼……”的口号在隊伍中不時響起後,看到一張張青春激昂的臉上滿是鬥志時,他深深的爲自己的士兵們而感到驕傲。
因爲行動的匆忙,行動還是出現了很大的纰漏,8師被降到了多摩川的右岸,猛士坦克也大多被降到了河裏,多摩川上的橋梁在之前的空軍轟炸中全部被炸斷,他們正在尋找可以渡河的工具。成師長看了看表,“不等了,情報中機場隻有一個日軍的二線聯隊駐守,我還就不信了,就算是進攻戰,我們9師還攻不下一個鬼子的二線部隊?”
羽田機場坐落在位于多摩川入海口的陸連島上,連接陸地的陸連壩有五百米長,但隻有十幾米寬,日本軍在壩上修建了多道關卡和防禦工事,機槍碉堡就有好幾個,這個陣勢可謂是一夫當關呀。之前空降時,漫天的降落傘遮天蔽日,機場的守衛部隊早已接到通知,嚴陣以待。東京城内衛戍部隊也緊急抽調了僅餘的三個師團中的一個師團前來增援。
成天翰舉着望遠鏡在掩體後面望了半天,“這仗不好打呀,如果不能迅速攻下機場,我們就将受到鬼子的兩面夾擊。8師要是在就好了!”
“師長,多摩川的橋都被炸斷了,增援的鬼子也得現找船,而且8師也在那邊,如果8師可以在日軍增援師團半渡而擊之……”正巧趴在師長身邊的甯樹新知道這越級彙報乃大忌,可這緊要關頭也不顧不得了。
成天翰很意外,“你小子就是剛才那編出那句口号的營長吧?”
甯樹新剛想回答,可成師長大手一揮,“行了!你小子有才,能文能武,放在古漢時,說不定就是個衛青式的人物!今天這事記你一功!看見那陸連壩沒,你再給老子想出辦法,把這道堤壩拿下,我就請你做我的副參謀長,打完這仗我就找蔣司令給你升官。”
“升官的事先不急,師長你給我一個團,我就保證給你拿下!”甯少校趴在地上也觀察半天了,心裏倒還真有了個攻擊腹案。
看到甯樹新的自信,成天翰哈哈一樂,看來自己的手下還真有能人。“小子,我看好你!今天就給你一個團,讓你指揮下你們團長去!不過,千萬别急,打不來也别硬來!隻要按你小子所說,8師可以在河對岸阻擊鬼子的援兵,咱們有的是時間收拾這的鬼子。而且,7師已經在路上了。”7師,就是陸航師,裝備強大海東青武裝直升機的近衛7師,在空降的8師和9師出發後,也在會津若松出發。受限于直升機載油量較小,航程較短,海東青們需要首先攻占茨城縣古河市,然後在此等候空軍空降油料,與他們一起行動的是由24架大袋鼠運輸直升機運載的草原狼突擊隊。因爲前一階段那須嶽山區發生的偵察兵對決,夷州軍吃了大虧,爲了打掉日軍那支山地部隊的嚣張氣焰,蔣雲志幹脆派運輸機将草原突擊隊從台灣接了過來。不過随後會津若松殲滅戰開始,日軍逐漸收縮防線,那支山地部隊也不再輕易出動,這讓草原狼們很是不爽,大老遠的,從溫暖的台灣飛來這冰天雪地的地方,還以爲能有強手過過招呢,沒想到鬼子居然當起了縮頭烏龜。
正好這次陸航師出擊,需要在中途攻克小城作爲中轉站,草原狼突擊隊主動請纓,蔣司令略一思量,這種敵後空襲,是草原狼們的拿手好戲,再加上大型運輸直升機的運載量也是有限,三百多人的草原狼出擊,是再合适不過了。
古河市正好位于關東大平原最中央的位置,人口十數萬,後世有名的古河電工正是發迹于此。關東平原上的整條交通線都曾遭到轟炸,古河也不例外,在直升機上遠遠望去,目光所及之處,小城一片瘡痍。戰亂使城内的居民也逃離了不少,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寂靜。
草原狼直接機降在城外,數十架海東青在樹梢高度平飛掩護。近衛軍們的出現,打破了小城的平靜,無數的日本人像蛆蟲般突然從房屋裏湧了出來,手裏舉着菜刀甚至是鐵勺,嘴裏呼喊着狂熱的口号沖了過來。武裝到牙齒的突擊隊員們幾乎被吓傻了,如果對面是精銳的日軍,甚至是豆丁坦克裝甲車,他們也不會這樣驚訝,可是……這不就是平民嗎?鬼子的軍隊哪裏去了?難道皇軍改名蝗軍了嗎?
倒是頭頂陸上航師的直升機駕駛員們,都已經見慣了日本人的瘋狂,既然小日本們自取滅亡,那就成全他們。握着控制杆的右手大拇指狠狠的按下,海東青槍頭下方的六挺同軸機槍開始飛快的旋轉,在金屬風暴猛烈的撕扯中,日本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所有的人類都沒有什麽區别,街道上、房屋旁,碎肉、碎肉、碎……
這樣的場景并沒有讓突擊員隊員們如普通士兵那樣嘔吐不停,訓練中,比這兇殘的場景也見過。“可是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呀?”一位草原狼戰士輕輕的呢喃着,“這還是戰争嗎?這不就是屠殺嗎?”
“廢話,日本人不是人,他們隻是一群低賤的生物,就如同西部大草原上的兔子,養多了就會成災的!”這麽牛叉的比喻當然隻有他們的隊長,那位代号就是草原狼的神秘人物才能想的出來。
其他突擊隊員努力看了半天,也無法将眼前地獄般悲慘的情景與本土草原上的兔子聯系在一起,不過隊長說的從來就沒錯過,兔子就兔子吧。草原狼群們端起了手中的突擊步槍,火力組的機槍也悄悄架起,在隊長的手勢指揮下,隊員組成了若幹個戰術小組,分頭突進……或者說屠進。
對于目标區域的攻取并沒有任何的難度,端着槍一路掃射過去就可以了,唯一的一位傷員出現得也是讓人哭笑不得:一個小女孩蜷縮在牆角,那位隊員端着槍猶豫了一下,又慢慢的放低槍口,走了過去。小女孩更害怕了,緊緊的縮成了一小團。突擊隊員走過她的跟前,輕輕将她抱了起來,他知道,如果不将她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其他隊員還有空中的海東青們,未必會放過她。可剛剛抱起來,他就覺得臉上一痛,幸虧他下意識的偏了一下頭,否則小女孩手中的錐子一定會紮進他的眼睛。錐子紮在了脖子上,好在沒有傷及動脈,找衛生員簡單處理一下,并不影響繼續戰鬥。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這位隊員在戰友們的嘲笑聲中,還是将那個小女孩送到了他們的機降地,委托一位大袋鼠駕駛員照顧下她。當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人笑話他了,同組的群狼們也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隻是他們隊長草原狼輕輕說了一句:“灰狼,你這樣會導緻提前退役的?”
灰狼點了點頭,“隊長,這次戰鬥結束,我會申請調到其他部隊,我……想撫養她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