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荒謬無比的命令依然被快速執行了下去,這就是真正的軍人與雜牌兵們最大的區别。警衛班和二班依然在陣地後面與護衛們對射着,壓制着不讓他們靠近大門。三班将礦場内所有能找到的**都搬了過來,看到霍路打出的ok手勢,指揮官大手一揮:撤。
蔣雲志是最後一個撤出陣地的,拎着槍趴到鍾義的身邊。
“中士,一會當敵人都到了陣地附近,你就率領大夥一起開火,不是打人,給我瞄準了那些**雷管,打爆它,讓這幫狗日滴坐一坐咱中華牌土飛機。”
原來是這樣,蔣雲志點了點頭,豎起了大拇指,“長官,高,實在是高!”
而鍾義卻暗暗有些羞愧,土飛機這招可不是咱發明的,要感謝親人八路軍呀!不過這話沒法說,現在是1934年,你跟人家說八路軍,有人知道嗎?紅軍改編爲第十八路軍,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呢。
礦場守衛隊的隊長布朗撣了撣土黃色寬邊皮帽上的土,很是郁悶,這是一夥哪裏來的暴徒呀,穿着花花綠綠的奇怪衣服,偏偏又火力兇猛,看似人數不多,但确槍法奇準,守衛隊中退役老兵損失殆盡,剩下的幾乎全是貪生怕死縮頭藏腦之輩。
終于陣地上的槍聲越來越稀疏,應該是他們的子彈打沒了,爬在地上半天沒敢動的布朗站了起來,吹響了口中的哨子。本來以爲自己人多勢衆但卻遭到迎頭痛擊的守衛隊員們也終都從地上爬了起來,可是這軍容讓曾參加過一戰,擔任過澳新軍團營長的布朗怒氣沖天,這還能算是一支軍隊嗎?雖然咱隻是礦場守衛隊,可也不能像一群逃犯似的吧,有的寬邊帽子丢了,有的歪歪斜斜探頭探腦緊盯着對面的陣地,恐怕隻要一聲槍響,就能讓這群人立刻重新爬在地上。
“一群孬種們,看看對面,那幫狗娘養的已經沒有子彈,你們還像個娘們似的縮着自己的頭。你,布蘭克,你的槍呢,**,你把武器扔到哪裏去了?”
在布朗不停的咒罵聲中,幾乎被吓破膽的隊員終于恢複了一些精神頭,布蘭克也把抱頭鼠竄時扔到後面的步槍撿了回來。
“你們這群孬種,阿蘭?邦德男爵給了我們足夠多的薪水,現在有人在搶奪男爵的黃金,該到我們拼命的時候了!對面的人已經沒有子彈了,來,用你們手中的步槍幹死那些狗娘養的,用他們的鮮血來證明男爵付給我們的薪水是物有所值。給我沖!”
在布朗聲嘶力竭的喊聲,守衛隊員們一窩蜂的沖上了陣地,陣地後面果然空無一人,“他們已經跑了,一定是躲在礦場裏了,搜出并槍斃他們,我會跟老闆請求,每殺死一人,都會有黃金獎勵。”
“嗷——”一陣狼哭鬼嚎,世上沒有比黃金能更讓人激動的了,幾分鍾前還爬在地上裝死的膽小鬼們瞬時變成兇猛的大袋鼠,蹦竄着躍過大門口的臨時掩體。而同時,躲在廢礦堆後的蔣雲志率先扣動了扳機,三十支自動突擊步槍随後開火,密集的火力吓得剛鼓起勇氣的大袋鼠們迅速趴在了地上,可是,這個保命絕招并不是萬能的。陣地下方的雷管**在子彈的巨大沖擊力下,一下子被引爆了,一根被引爆,馬上就是連環爆炸,一聲接着一聲的巨響将本就是臨時搭置的掩體炸上了天空,同時上天的,還有幾具殘肢血屍,一聲聲慘叫摻雜在**爆炸的巨響之中。
紅警戰士們沒有再開槍,而是緊緊捂住雙耳,張大了嘴。這是鍾義要求的,埋伏地距門口太近了,巨大的爆炸所産生的沖擊波可不分敵我,會給所有人造成傷害。捂住雙耳張大嘴,可以防止鼓膜被振破。可即便是這樣,爆炸聲過後,鍾義還是覺得耳朵嗡嗡的響,隻看到蔣雲志嘴巴一張一合的,卻什麽也聽不見。聽不清,那就幹脆用手勢吧,指揮官同志英勇的站了起來,右手握着五四手槍,左手一揮:同志們,沖呀~!
戰士們沒明白長官這是在玩什麽,錢志豪大喊:“長官,還有沒炸死的,趴下,危險!”話音剛落,鍾大長官應聲而倒,在廢礦堆上滾落了下來。
“長官……長官!”衆人大急,都撲了過來,蔣雲志冷靜的開槍,将那個在爆炸中逃過一劫的幸運分子擊斃。
錢志豪懊惱的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靠,烏鴉嘴!”
“大夥别慌,長官沒事!”霍路的大喊讓戰士們稍稍穩定下來,在紅警戰士們的心中,自他們從基地軍營被征召出來的那一天起,就深深的刻上了對基地最高指揮官無限信仰、無限忠誠的烙印,而且如果鍾義真的出了意外,那麽基地就會進入自毀程序,紅警戰士也就成了無根浮萍。所以,在剛才鍾義中彈的那一刹,所有紅警戰士都陷入了絕望之中。
細心的霍路是第一個抱住鍾義的人,他立刻發現鍾義中彈的位置是頭部,頭盔并沒有被擊穿,隻是子彈的沖擊力将其擊昏,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蔣雲志果斷的下令,由霍路背起指揮官,各班保持戰鬥隊形,撤出礦場。錢志豪打頭,還在因爲自己烏鴉嘴有點自責的錢中士,率領二班戰士幾乎将所有的彈匣打光,大門口的守衛隊員們,能動的不能動的,隻要是四肢齊全的,挨個補槍。
警衛班和三班分列左右,護衛背着鍾義的霍路快速通過大門口,離開了超級礦坑井,當然,同時離開超級礦坑井的,還有隊員們背包裏的四十多塊金磚……
一路無言,指揮官昏迷不醒,讓這場漂亮的空襲戰失色很多,戰士們的心裏都有些沉重。離開礦場有二十多公裏時,蔣雲志下令全體休息,呼呼的喘着粗氣的錢志豪輕輕将背上的鍾義也放了下來,讓其平躺,“我說怎麽這麽沉,原來他口袋裏還裝着金磚,要錢不要命呀!長官還真是個貪心的家夥。”
“不要動我的金子!”
“啊!長官,你啥時醒的?”錢志豪被鍾義突然冒出來的一句吓的夠嗆。
“在剛剛換到你背上不久。”
“那你怎麽不說話?害我們擔心!”
“我在想,其他人都背着我跑了很遠,隻有你剛剛背上,我如果那時醒了,對其他人很不公平。”
“我……”
“哈哈哈……”聞聲趕過來的其他紅警戰士都哈哈大笑起來。
——從那時起,我的軍人生涯就被罩了一層厚厚的陰影,長官認爲我偷偷講他的壞話,這也就是和我同時被征召的兄弟們大多都封侯拜将,而我在退役時還僅僅是個上校的原因。(選自《和大帝在一起的日子》)
當然,錢志豪最終沒有當上将軍的原因有很多種說法,最普遍的看法是大帝對于戰鬥在前線的軍隊将領從來都是不吝賞賜,而對于身邊的人卻是要求嚴格了很多,長時間在大帝親軍006團任職的錢志豪,當然會少了很多晉升的機會。
而很多年以後,鍾義自己是這麽說的: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爲鏡,可以知興衰。以人爲鏡,可以明得失。錢志豪是近衛軍團中,不多的可以和我直言相告的人,這樣的人才當然要留在我的身邊以明得失!這個說法和錢志豪自己認爲的差不多,說的好聽罷了,反正意思還是說自己是個毒舌,指揮才能不足!
當然,這隻是一個偷偷流傳在近衛軍中的笑談而己,雖然沒有當上将軍,但大帝對于錢志豪的信任卻無人可比,擔任了十年的親軍團長之後,錢志豪退出軍界轉而從政,立刻被派往新加坡,擔任南洋總督直到退休,後世學者稱其爲無冤之王!從沒有人懷疑,寫《和大帝在一起的日子》這樣的回憶錄,在近衛軍十萬将士中,也隻有錢志豪才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