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轉過身來,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放在我看的到的地方對,就是這樣。
聽着背後的那個無比熟悉的聲音的指令,小瑪麗慢慢轉過身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她自己的臉。她每天早上洗臉刷牙并将自己打扮漂亮的時候,無數次在鏡子裏看到這張臉,也曾不止多少次臆想着是不是在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但是,那僅僅是臆想而已。
當這樣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瑪麗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她很快就注意到,面前的這個少女,不僅僅有着和自己完全一樣的臉,并且還梳理着同樣的型,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連最細節的裝飾都完全一樣。唯一有區别的,就是少女還披着一件鉛灰色的厚重的風衣。
兩個穿着黑色西裝和鉛灰色風衣的彪形大漢守住了通向人來人往的公共區域的道路,他們都把手放在風衣的口袋裏,強烈的風非常清晰地在他們的風衣上勾勒出一個明确的手槍的形象。小瑪麗雖然一直都很自信,但還沒有自信到能夠在一瞬間擺脫面前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卻用手槍指着自己的女生,同時還能夠越過兩個兇悍的,明顯不像是保镖而像是雇傭兵的人,回到現在這個密布着政要保镖間諜科學家記者和各種各樣的實力團體地觀察員的人工島的公共區域。在公共區域,那是無比安全的。
父親有點想你了。他讓我來帶你回去。小瑪麗面前的這個少女說道。她稍稍放低了手槍,用極爲娴熟的動作把玩着手裏的兇器。金屬摩擦地清脆的聲音刺激着小瑪麗地神經。
你是誰小瑪麗強壓住自己心底的恐懼,和憤怒,努力保持一種鎮定的腔調問道。
嘻嘻,面前的少女清脆地笑着說,我難道你沒有想到嗎我,就是你啊。
葉山玄不是已經讓數字圖騰的研究機構在研究你的身體了你把父親最大的秘密暴露在了外人面前。讓父親很生氣呢。你難道不知道父親有多愛你嗎
瑪麗想要吼出我沒有。但她吸氣讓空氣充滿自己地胸膛,好讓自己的駁斥來得猛烈一點的姿态迅被抵在胸口的槍口停住了。她平順了呼吸。眼淚卻不自禁地流了下來,不,我沒有,我沒有。我隻是不想再被控制着了。
是啊,我就知道,你那麽聰明。當然,毫無疑問。我們是一模一樣的聰明的。一定早就意識到,我們是被創造出來的。上帝創造了人,而父親在上帝的藍本上更進了一步。雖然,到我們爲止,還不是很完美,不過,以後會完美地。不是嗎或許你一直努力說服自己,父親并不是那樣一個瘋狂的人。可是,這的确是事實啊。少女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瘋狂,她繼續說,我将感謝你,我不知道,他們把你帶回去以後在你的身上會生什麽。但是,的确是因爲你地任性,讓我能夠享受這個世界。我會祝福你的,然後,我将以你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
小瑪麗氣憤地反駁道:你以爲你和我一模一樣就能夠取代我嗎
不,我當然沒有那麽天真,少女微笑着,像是認真而耐心地解釋給小瑪麗聽一樣,我的世界,在今天之前。永遠比你慢一天而已。你所有的生活。父親都錄音,錄像然後讓我體會一遍。你所有交談過,認識過,哪怕僅僅隻有幾次交流的人,我都要記住他們的名字,相貌,有時候還要記住談話的内容。當然,自從你跑去了日本以後,這樣的記錄少了很多,畢竟葉山玄身邊的保衛措施很嚴密,不過,冒充你應該還是可以地。足夠了。所有你會忘記地東西,都是我的課程,我必須記住。你覺得,我沒有這樣地資格嗎
小瑪麗心中一動,似乎面前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女并不知道葉山玄就是呂璇。的确,小瑪麗當初自己也是揣測猜疑了好久才博采式地堅定了自己的認知,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認識一個人,僅僅依靠資料什麽并不足夠,對于一個多少年都未曾謀面的人來說,有時候,感覺,這種玄妙的東西才是最爲重要的。
小瑪麗頓時覺得心裏踏實了很多。她的腦子裏雖然仍然一片糊塗,仍然有着深深的恐懼,但她也開始逐漸恢複思考。思考着如何才能從這樣窘困的局面裏脫身,如何才能重新回到能夠保護自己的呂璇一家身邊。
我想,我們應該加快一點度。少女沖着小瑪麗笑着說,她揚了揚手。兩個保镖立刻将小瑪麗夾在中間,巨大的力量裹着小瑪麗朝着邊上的一棟建築物走去。建築物的門堪堪在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打開。裏面有另外幾個人在安靜地等待着。這棟建築物是臨時建造起來的人工島的新聞中心,但在堆滿了各種辦公器材,耗材的後門倉庫這裏,平時一直很少有人經過。尤其是這幾天。因爲,再過不久,大概就是人工島上即将進行的典禮結束之後,泰坦尼克号遺迹公園的永久新聞辦公中心就将遷移道水下,允許一些媒體觀看整個公園的建設過程,并向世界展示。
新聞中心的位置相當不錯,雖然人來人往,但互相之間都很少注意。大家都太忙了,以至于沒有時間互相認識,多幾個陌生人一點也顯眼。而既然這些人能進入人工島,那至少他們的證件等等問題已經經過了審核。這裏雖然保衛措施極爲嚴格,但畢竟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大人物地關系。對有些打了招呼的人,并沒有進行全面的背景調查。
而新聞中心外面,經過一條4oo多米長的道路,穿過港務服務中心,就能夠達到以後人工島的遊艇碼頭,也是現在主要用來停泊各種中小型艦隻的碼頭。毫無疑問,小瑪麗的父親既然作出這樣地安排。肯定已經詳細安排好了離開的方法。以小瑪麗對自己父親地了解。這樣的方法必然是要冒那麽一點險,但總的來說還是非常可靠的。
在房間裏。少女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風衣,披在了小瑪麗身上,居然有些安慰地說:外面有點冷,尤其是你和他們還要向北航行一段時間。風衣就給你吧。你放心,父親還是愛你的,雖然回去之後行動會受到點限制,但想必不會有什麽危險。
小瑪麗緊緊盯着少女的眼睛看着。同樣漂亮地兩雙眼睛,同時流露出了憐憫與哀愁。
小瑪麗問:我想知道我們我們究竟是什麽
少女慘然一笑,說:在父親的心裏,我們是按照他心目中的完美女性的形象創造出來的基因工程産品。這不是克隆至少不完全是。基因調整和組合的技術實在是太負責了。就我所知,我們身上的基因混合了至少4個人的樣本。父親地母親,姐姐,妹妹和妻子。父親将所有的遺傳疾病和不完美的基因逐步分析,剔除。然後組接在了一起,然後有了我們。所以我說,父親不會傷害你的。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遠比我這個原先作爲2号試驗品的備用産品重要。原先我存在地意義,就是成爲你的代替品。如果不是你将父親的秘密暴露在數字圖騰的面前,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你或者我中間的一個因爲不完美的試驗帶來的不完美的身體死去。我理解你。真的,即使你從來沒有真正現過真相。但是你向往自由,向往不被控制地心和我是一樣地。但是,我不同,我可以爲了享受一點自由,哪怕是你殘存給我的自由付出任何代價,這個代價中或許最微不足道地就是服從父親的命令。
或許是因爲在少女出現的那一刻,小瑪麗已經隐隐約約地有了各種各樣的揣測,這樣的一番解釋也沒有讓小瑪麗感到震驚。隻是,小瑪麗的心底不自覺地湧出了一聲歎息。在這個世界上。在最頂尖的技術領域。有兩個從來沒有人能用堅實的證據來證明的傳聞,其中之一是波士頓醫療服務集團已經将克隆人和基因技術展到了一個别人難以想象的程度。而另一個就是數字圖騰已經能夠制造出能夠溶入人類社會而不被現的智能機器人。小瑪麗已經證實了其中之一,而另一個,或許也不光是傳聞吧。
小瑪麗并不覺得有多恐懼了。既然在這個世界上,已經生了那麽多别人認爲不可能生的事情,那再多生一些奇迹或許也不算什麽了。小瑪麗覺得,能夠生活在呂璇,也就是硬是頂着葉山玄的身份不知道在做什麽的家夥身邊,本來就應該是一件充滿奇迹的事情。她不會輕易放棄,更不會看到另一個人奪去自己的生活。
小瑪麗從口袋裏掏出了潤唇膏,略略潤澤了一下自己因爲緊張和恐懼,已經顯得有些幹燥的嘴唇。她的動作非常小心,也很慢,她可不希望因爲自己過大的動作,引起那些傭兵們的太大的反應。要知道,在這個密布着各國精英級保镖的人工島上,又在做着極爲危險的綁架工作,這些人的神經早就繃緊了,随時可能崩潰。
少女看了看時間,說:好了,我該回房間了,然後換身衣服,準備參加晚上的酒會了。你放心,無論如何,我會把你喜歡的日子過下去的。我真心感謝你,爲我打下的基礎。如果一切順利,後天你就該回到父親身邊了,請代我向父親問好。
小瑪麗沉默着,她的手顫動了一下,潤唇膏從手裏掉了下去。她彎腰拾起了潤唇膏,重新放進了口袋。她認真地,像是要從這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少女身上看出什麽秘密一般,緊緊盯着她,小瑪麗的眼神略有些傷感,缺已經沒有了恐慌。
大概她也應該認清現在的局面,知道事情已經無法逆轉,該認命了吧。少女心裏是這樣想的。她的心裏難免有一些喜悅。隻要走出這個房間,隻要走出這些雇傭兵的視線,那自己的将來就是自由的了。或許,爲了不再有另一個人出現來取代自己,她不得不做一些事情,但總的來說,要比以前那種受控制的生活強上一萬倍。她拉開了門,最後看了一眼小瑪麗之後,走了出去,沿着新聞中心門口的那條通道逐漸走向人來人往的主幹道上去。
人工島雖然大,但僅僅作爲一個施工和各類活動的初始平台,現在的規模仍然比較有限,沒幾分鍾,少女就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身邊來來往往的那些保镖,工作人員之類的顯然已經頗爲熟悉她了,還有好幾個和葉山玄一起過來的工作人員和她打招呼。她也越來越放心自己,覺得自己應該能夠順利渡過最初的幾個小時,乃至幾天,然後,她将徹底溶入小瑪麗的角色中,不會再有任何人懷疑。
小瑪麗一個聲音叫住了自己,少女回頭一看,原來是呂莳的經紀人,鄭時文。
鄭時文溫和地說:正好,葉山先生叫你過去一下,剛才正在找你呢。大家都在頂樓的小宴會廳裏。
少女眼裏閃過一絲疑惑,不過還是乖乖地應聲道:哦,那我這就去。
然而,當少女走進頂樓小宴會廳的時候,她并沒有看到葉山玄,也沒有看到鄭時文所說的正在吃點東西準備應付過去晚上的無聊酒會的那些人,宴會廳裏隻有嶽羽,達摩和阿翔3個人等着。而當宴會廳的門在少女背後關上的時候,少女聽到了她非常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鄭時文拿出了手槍,打開了保險。
我想,現在能不能請你解釋一下,你是誰嶽羽溫和地說,一點也沒有逼迫的意思,好像她隻是提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問題一樣。
少女已經意識到,因爲她自己從來沒有意識到的破綻,自己已經被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