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迪和他麾下的壯士們忙着在異國他鄉建立起一個指揮體系的時候,在東京的呂璇在從事的是一個相當類似的工作。
從自衛隊,或者說從已經下定決心要收買葉山玄的日本某些機構那裏拿到的工作報酬實在是沒有辦法投入多麽具體的使用,因爲那是一幢相當不小的别墅。這幢别墅原先屬于一個和政府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的商人,後來,當商人以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有多了不起之後逐漸偏離了被規定的軌道,而後,他就被檢查機關起訴,并且在确實的證據下敗訴了。他留下的這幢别墅很符合她自小接受西方教育形成的審美建築充滿了文藝複興時期的風情,而且,在各個細節上作的都非常完美。甚至連安裝了大量現代化的生活設施也沒有破壞建築的那種古典意味。精心修剪的花園雖然因爲那個商人自殺之後沒有人支付園丁的工資而荒廢了很久,但最近顯然又重新做過基本的修飾,雖然粗糙,但總算是讓花園的大緻輪廓顯示了出來。可是,問題就出在那個商人自殺在這裏。政府負責資産處置的部門接手之後始終無法将這套昂貴的房産處理掉。在日本,西方式的生活被某些人推崇着,但那麽徹底的歐洲化卻是那些能夠負擔得起這套房産的人接受不了的,更何況,死過人的房子似乎不太吉利。
從資産處置部門接手以來,這套房産的市場價格一路從8ooo萬美元跌到了現在不足35oo萬美元。當然。這套房産并不是贈送給呂璇地。而是一個小心翼翼的公務員先問了呂璇,得知他的确挺喜歡這套房産之後,以一個相當合理的價格出售給他的。呂璇當然拿不出什麽錢來,但是葉山绫卻替他掏了這些錢。具體掏了多少錢,呂璇也懶得問了。
于是,呂璇就要算計着從那套距離學校很近的公寓裏搬出來,住到距離學校有4o分鍾車程的别墅裏。雖然這意味着他每天早上必須提前很多出門。但也同樣意味着他從上海帶來地那台戰狼終于可以從紙闆箱子裏拆出來放在車庫裏了。步進式交通工具現在在全世界1oo多個國家内都是合法的,通常還是被推薦地。雖然到現在步進式交通工具仍然不是主流。
意外獲得一套房産對于呂璇來說略爲有些郁悶。但現在,阿翔和達摩卻可以順理成章地和他還有椴兒住在一起了。
而問題就在于呂璇到底準備在這個豪華舒适的庭院裏玩些什麽花樣了。下定了決心的呂璇覺得自己還有時間,而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可能再也沒有比補上知識方面的缺失更爲重要的事情了。于是,他就把原先别墅裏碩大無比的舞池稍稍進行了改建,将頂上地旋轉的射燈拆了下來,代之以一架功能極爲全面的投影儀。而原先dj或者樂隊的位置也拆掉了那些繁複的音響器材,而改成了一個背後設置了增亮投影屏幕的講台。自然,舞池本身也進行了大量改造,圍繞在周圍的那些皮質的沙和茶幾被堆進了地下室,整個空間被墊高,安裝上折疊地桌椅,整個舞池變成了一個裝置同樣豪華精緻,風格卻完全改變了的階梯教室。這個階梯教室由于給每個座位都安裝了液晶顯示。話筒,麥克風以及同聲傳譯系統,實際上隻能容納24人同時聽講座,而自然,每個人的作爲都是非常舒适的和可以調整的。
呂璇雖然有時候有些瘋狂,但是。這個方案卻也不完全是他的手筆。實際上他隻大緻圈出了講台和階梯教室裏聽講地空間分布,大緻撂下一句:人可以少點,又不是什麽大課,找些有趣的人來開講座而已随後就把具體的設計工作交給了達摩。
可能是因爲達摩很少進行這種類型的工作,他并不完全清楚一個普通的教室的配備,按照他平時策劃任務的經驗,他先确認了改建的預算和時限。當得知兩個指标似乎都非常寬松之後,他把錢精确地花光了,而時間的管理也精确到分鍾對于一個建築工程來說,能夠這樣管理預算和時間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當呂璇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地時候。實際上整個工程已經完成了一多半。再要收手也來不及了。由于這個别墅本身和改建地費用基本山都是葉山绫掏的,這個階梯教室之後會進行數字圖騰日本公司地一系列高層講座。培訓,以及在總公司來進行巡檢工作的時候用來做報告用。
呂璇想要把整個知識體系弄明白的決心從他在階梯教室落成後開始逐漸通過各種渠道邀請他認爲有趣的和有用的人來進行講座的時候就開始逐漸顯露出來。一個中學生,組建了一個類似興趣小組的機構,除了一些朋友之外,還邀請了一些其他人來參加講座,這些人包括數字圖騰公司的員工,包括清河高中裏葉山玄和阿翔的那些同學,也包括通過網絡和其他方式結識的在相關領域很有見地的年輕人。
和那些興趣小組不同的是,被邀請來進行講座的幾乎都是某些學科的領導人物,或者在相關領域有引人注目的建樹的人,幾乎每一個都是業界很能震撼一番的人。如果在大學裏進行講座,可以想象,這些人開講座的時候過道裏肯定站滿了人,哪怕聽不懂或者對那些學科不感興趣,能沾染那些名人的一點氣質也是好的。自然,面對2oo個人和面對24個人的講座,效果如何,是不用多說的。
這個被命名爲葉山城主俱樂部的興趣小組在自己地主頁上公布了第一批接受了邀請前來進行演講和講座的人的時候,注意到這件事情的人不由得都大吃一驚。索尼研究院的展望研究部主任西班牙人弗拉門戈。數字圖騰總部研究中心的人工智能研究所席數學分析師孫淼,振羽慈善醫院院長顯微外科神經外科專家紀容等人或許還是看在葉山绫的面子上來爲這個興趣小組壯聲勢,但是,還有諸多其他領域其他國家,好像是完全不相幹地人,也都同意來進行講座,僅僅在聖誕節前。這個級興趣小組就安排了9次講座,而且都是重量級人物。有些人甚至是日本很多大學一直邀請但一直吃閉門羹的狠角色
這下子,葉山城主俱樂部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小瑪麗并不覺得呂璇是因爲出于強烈地求知欲才會作那麽誇張的事情,由于呂璇開出的名單設計的範圍太廣,小瑪麗甚至沒弄明白呂璇到底準備在哪個方面有所鑽研。
我想弄明白一些事情,有時候,專家的意義不在于能告訴你多完整的知識,而在于你的疑惑他們能夠解答。如果不是事先作了充足地功課。聽那些講座的意義不會太大,不過我真的是會花很大精神去弄明白這些事情。在别墅的玻璃長廊裏曬着太陽,一邊喝着果汁,呂璇一邊回答道。這實在是一個惬意的天氣,天高雲淡,雖然外面的風有些大,有些冷,但是躲在玻璃長廊裏卻完全不覺得。陽光的溫暖能夠被充分保留在這長度不算誇張。但卻提供了足夠的舒适地空間的長廊裏。
呂璇說這些話的時候,頭沒有擡起來,他仍然把腦袋埋在那本重7公斤,有足足十分之一個他那麽重的神經外科教科書裏。紀容阿姨是今天晚上預定來給他們開講座的人。而除了俱樂部裏對這方面有興趣的17個人,和其他求上門來地7個人之外,今天晚上的講座不得不加了12個旁聽席。因爲那是葉山绫的一個好朋友。一個著名醫科大學的已經退休的老教授求上門來爲他的弟子們要了這些機會,不太好拒絕。實際上,現在這個興趣小組的一系列講座,幾乎都會遇到加塞的事情,而這些被加塞進來的人,不少人本身都是赫赫有名的人。今天晚上,日本最出名地1o名神經外科醫師裏,有一半會到場光是這種陣容,呂璇就很不好拒絕。
對于紀容來說,呂璇地邀請是個很有趣的事情。在上海地時候。呂璇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表現出對于醫學的哪怕一點點興趣。能夠吸引呂璇的。都是那些非常抽象的科學,比如程序。和數學。而确實,在那些方面呂璇是很有天賦的。而到日本才幾個月,忽然呂璇就化名爲葉山玄來對她提出了非常正式的講座邀請,從邀請函裏提出的那些學科門類方面的要求來看,呂璇着實下了不少功夫。紀容當然知道呂璇和呂莳都已經踏入過那個機密中的機密的神經計算理論實驗室,看到過那些神奇的動了手術的動物,她也聽說過呂璇已經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比如大腦内的植入芯片在紀容的心裏有一個揣測,那就是,呂璇恐怕終于也要涉足呂振羽當年的道路數字生命了。現在的呂璇,有着比當年的呂振羽更好的基礎,在他的腳底下,這個學科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有一片他的父親呂振羽建立起來的基礎,完整的基礎。或許大部分的基礎因爲建立得倉促,并且多少有些實用主義,顯得不那麽紮實,在理論方面的缺失相當多,但畢竟那是一片基礎。呂璇毫無疑問能夠比他的父親站得更高。而問題就是,呂璇到底準備選擇哪一片基礎先開始開墾。
紀容還帶着另一個使命而來,那是呂振羽的委托。呂振羽毫無疑問已經聽說了小瑪麗已經開始纏在呂璇的身邊,呂振羽和紀容都知道,呂璇跑到日本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爲了椴兒,還有他與椴兒之間的感情。雖然呂振羽惡作劇一般仍然讓椴兒陪伴着呂璇并不會有助于呂璇冷靜下來思考和椴兒之間的關系,但顯然,大家都知道。呂璇和椴兒之間出現任何結果都會是史無前例的。雖然呂振羽珍視椴兒地程度絕不亞于他珍視自己的一雙兒女,但是,顯然,至少在目前,椴兒恐怕不會在呂振羽考慮過的兒媳婦的名單裏。
而紀容,就要來近距離觀察一番,到底現在呂璇和椴兒是怎麽回事。而那個小瑪麗和呂璇之間又是怎麽回事。
紀容觀察到的結果恍如一個鬧劇。應該是極爲理性的椴兒在處理和瑪麗有關的事情上完全沒了理性,吃飯喝水。一直跟着呂璇蹭飯地小瑪麗總要自己拿餐具,自己倒自己的飲料。雖然椴兒做飯地時候會準确将小瑪麗的分量考慮進去,但就是不肯在這些表面功夫上讓步,那執拗的性子簡直像個5,6歲的小姑娘。
同樣應該極爲理性的呂璇,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喜歡或者不喜歡,接受或是拒絕。在紀容的揣測裏,呂璇應該是個會給出極爲堅定的答案,并且直白地表述出來地人。但是,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呂璇并沒有。呂璇一直通過各種各樣婉轉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椴兒的偏愛和專注,但是這些暗示小瑪麗卻裝作完全沒看到在這個典型的簡單而主動的美國小女生心裏,恐怕也有着另一番複雜的算計。
而小瑪麗,對呂璇窮追不舍地同時。也沒忘記對他周圍的人下各種功夫。小瑪麗讨好紀容就做得十分周到,問候和禮物,每每親切地問候和提示紀容,在每次談話的時候總是找各種花樣将話題轉移到呂璇身上
紀容來了才一天,看了這些活劇,幾乎都快暗自笑癱了。
到了晚上。講座終于要開始了。那些說好要來的人物,沒有一個缺席。達摩将那些随行而來的司機,助理,秘書,和研究生們帶到邊上的一個客廳裏坐下,他就警惕地坐在一邊,看着報紙。對于安全最爲重視地達摩對于這些人居然帶來了那麽一大堆高級轎車,占據了整個車道極爲不滿,他就更不能坐視再有人可能因爲好奇心而更深地了解這個建築或者任何别的事情。
阿翔好像是完全不在乎地在室外,在那個剛剛豎立起來的籃闆邊上奔跑。玩球這片場地原本是一個高爾夫球推杆練習道。這一次也被按照呂璇的風格改建了。
而椴兒則充當起紀容的講座助理,在階梯教室裏協助紀容整理材料。根據紀容的需要在投影儀上打開不同的文檔和圖片。
從小被當作波士頓醫療服務集團繼承人的小瑪麗,則大搖大擺在教室的第一排,在呂璇身邊占據了一個座位。還不時示威一樣看看椴兒。
對于講座,現在已經算得上是取得驚人成就的紀容已經太熟練了。她地講座以極爲堅實地資料和分析,還有極爲生動的表述方式征服了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知名地醫生們。他們顯然在這些專業領域比臨時抱佛腳的呂璇等人要懂得多得多,也就更能領會到紀容的表述中準确和精微的部分,而對于紀容能夠将那麽枯燥的醫學知識以那麽有趣的方式講解出來,他們則更爲欽佩。
我能和你說一件事情嗎好像很重要。在講座之後,在加出來的1個多小時的回答問題和研讨之後,等到所有人離去之後,瑪麗帶着異常凝重的表情走到了紀容面前,問道。
哦,什麽事情呢紀容親切地問道。雖然内心仍然覺得小瑪麗可能未必是适合呂璇的那個女孩子,但小瑪麗的聰明和友好,還有那種直率的态度還是讓紀容很喜歡。
我平時吃一種藥一種很特别的藥。是在我父親的私人實驗室裏專門制作的,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隻要一旦停止服用這個藥,我馬上大概幾個小時後就會出現問題。我身邊的藥快用光了,我昨天給父親打電話,父親不肯給我再補充一些。他要求我立刻回去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我不想回去,我想在這裏,至少是在父親的影響力範圍之外生活。我害怕我不知道,你,你們,是不是能夠庇護我。小瑪麗攤開了手,露出裏面那個很小的金屬罐子。罐子外面用醫用貼紙貼着唯一一張注解formaryon1y。
小瑪麗地表情嚴肅得叫人吃驚。而她在這番表态之前的所有的掩飾。卻又嚴密得叫人吃驚。甚至呂璇,椴兒這樣幾乎現在是整天和小瑪麗在一起的人都沒有現她哪怕有任何異常。
紀容稍微想了一下,說:如果停止服用,會有什麽症狀她遲疑了一下,接着說,如果是對藥物有強烈的依賴性,那麽。很可能
瑪麗斷然要了搖頭,說:父親雖然不見得有多關心我。卻還沒有必要讓我服用毒品我畢竟也算是在醫生堆裏長大的,我知道這不是毒品。至于症狀快要有了,中午我沒有服藥。剩下的藥我不知道是不是足夠你來做成分分析和培養複制我害怕。
紀容認真地看着瑪麗地眼睛。瑪麗藍色的眼眸深處透露着一種恐慌。這并不是能夠僞裝地神态,無論瑪麗在表面上表現得如何鎮靜,對未來的不可知還是讓她的内心深處的情感表露了出來。
跟我過來。紀容拉着瑪麗到了别墅二樓的一個起居室裏,那裏本來是紀容準備講座使用的房間,而紀容作爲一個醫生的随身地工具箱也在那裏。紀容剛剛将狀态監視器安在了瑪麗身上。瑪麗的症狀就如約而至。呼吸急促,快排汗,臉色一下子蒼白了下來,不到1o分鍾,就出現了意識模糊的狀态。
一邊看着監視器上的各種讀數一邊用聽診器仔細聽着瑪麗身體内的活動,紀容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她是個神經外科和顯微外科專家,但她其實在普通外科和内科方面的造詣都有相當水準,藥理學和病理學的掌握也極爲精深。這些都是她成爲一個異常優秀地醫生的基礎。而她現在顯然有些迷惑了。
紀容将那個小藥罐旋開,将一片綠色的藥片喂着瑪麗吃了下去。在緊張的氣氛中,不到5分鍾,瑪麗的症狀就一一平複,仿佛什麽都沒有生過一樣。
雖然并不太明白醫學是怎麽回事,但呂璇還是驚訝了。究竟是病太古怪還是藥太神奇
紀容的嚴峻地面容和明顯在思索的神态讓呂璇不敢問。深怕打斷了紀容的思路紀容過了好一會,才問道:這裏有沒有可以使用的化學和藥理學實驗室最好還要一套急救裝備和ibsp;要配備非常完整的那種紀容看了看藥罐裏剩下的不到1o片藥片,憂心忡忡地說:我得先弄明白這到底是什麽。來回上海一次,時間就太長了,而且我還需要随時了解瑪麗的反應。
呂璇看了看瑪麗。
瑪麗的臉恢複了血色,她輕輕擦去臉上的汗水,說:雖然我沒有成功赢得你地愛情,但至少在同情這方面,我成功了。她地臉上仍然蕩漾着笑容。
設備器材什麽的,紀阿姨。你開個單子。12個小時内我全部去落實。呂璇堅定地說。
紀容注意到。呂璇甚至沒有問價格方面地問題。仿佛那些動辄價格以千萬美金計,而且安裝調試極爲費時的大家夥對他來說都不是任何問題一般。他隻要結果。而中間的過程,恐怕并不是他現在最關心的事情。隻有這樣,隻有在這種時刻,呂璇才顯示出個性中極爲果敢和堅決的部分。雖然,似乎有些遲。
達摩,你負責把2樓西翼全部清理出來。安裝潔淨裝置,接好所有的電源什麽的,做好準備。椴兒,準備和我一起去找葉山阿姨和我舅舅,我們得盡快把錢的問題搞定。阿翔,你負責去采購所有基礎的醫療用品,藥品,化學藥品,基本實驗器材,4個小時以内我要看到一個基礎的化學實驗室。明天上午必須把實驗室配備齊全。我會把資金在2個小時内搞定。
你準備在家裏搞紀容驚訝道。她原本的意思是呂璇能夠通過關系找個地方什麽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日本這裏我們沒有化學方面的研究機構,醫學更不要提了,這方面的研究不是都是總部直接管的連索尼的材料實驗室都搬到上海去了比起自己做一套出來,托關系找人要更花時間。呂璇還是第一次爲數字圖騰在技術研上的謹慎姿态感到氣惱。
你知道那要花多少錢紀容問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不當個醫生,就很不劃算呂璇皺着眉頭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