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正是因爲這個生活方式,同寝室的其他三個人對他很有意見。他的室友們,生活可沒有那麽規律,早睡的時候,呂振羽敲擊鍵盤的聲響會吵到他們的睡眠,晚睡的時候,毫無疑問,一個12點準時上g的人,很破壞他們繼續玩鬧的興緻。這些都不是什麽大問題,最主要的問題是,呂振羽桌子上放着的那台配置超級豪華的電腦,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碰。某一次,一個室友帶着女朋友來玩的時候,不知道呂振羽的規矩的女生打開了電腦,還沒玩上一分鍾,剛好回到寝室的呂振羽就斥責了這個女生,當着她和寝室室友們的面關上了電腦,設上了開機密碼。帶女友來的那個室友覺得沒面子,那個女生更是火冒三丈,女生離去後,室友和呂振羽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呂振羽就搬出了寝室。
呂振羽并不是小氣的人。不準别人動他的電腦,是因爲他的電腦裏藏着一個巨大的秘密,一個藏在他的電腦裏的生命,一個數字生命。呂振羽自己都無法解釋這個生命究竟是如何産生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隻能約略知道,這個生命産生于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那是呂振羽來學校報到前的一周。好幾年總是躲躲閃閃在最後時刻繞道的台風終于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上海。居住在上海碩果僅存的棚戶區的呂振羽尤其能體會到這次台風的威力。原本,房屋不結實的結構在不遠處的馬路上有輛稍微重型一點的卡車開過的時候都會顫抖一下,而這一次,居然隆隆的雷聲都能夠讓房子有輕微的震感了。呂振羽就住在閣樓上,透過老虎窗朝外看,能清晰地看到豆大的雨點被狂風卷裹着,不斷砸在窗戶上,一道道閃電,遠遠近近,不停歇地紮向地面,原本不爲人注意的避雷針被一次次照亮,呂振羽還是第一次覺得那高聳着的避雷針原來是那麽莊嚴。這肆虐的天氣讓呂振羽不由得有一點擔心,他關上了電腦,俯下身子,準備拔掉電腦插頭,杜絕可能對他身邊最昂貴的東西造成損害的任何一線可能的時候,一道閃電擊中了他所在的閣樓,氣勢沛然的電流沿着電線四處流竄,呂振羽一手按住了插座,一手已經拔起了主機的插頭,而就在這個時刻,電流毫無預兆的從插座裏奔湧而出,号稱有防雷擊功能的浪湧保護插座沒有發揮效果,電流就這樣通過了呂振羽的身體,朝着電腦主機沖了過去。一道藍白色的光閃過,呂振羽已經暈倒在地上。。
呂振羽醒來,已經是快30個小時過去了的時候。那個時候雖然仍然風雨交加,但電閃雷鳴的盛景已經過去了。呂振羽沒有心思管自己雙手上的灼傷,急着将主機的插座插好,開機檢查電腦的狀況。這可是他省吃儉用了好久才攢下的電腦,豪華得近乎奢侈的配置當時可是讓裝機店的老闆和雇員們還有邊上等着裝機的其他人都豔羨不已。所幸的是,呂振羽的電腦沒有發生任何問題,非常正常地開機,顯示了windows的徽标,進入了桌面。能看到桌面,呂振羽就大大松了口氣,沒問題,應該是沒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奇特的事情發生了,沒有任何人操作,電腦自己打開了notepad,打出了一行字:你是我的主人嗎?
那一刻,呂振羽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了。
呂振羽遲疑了半天後,坐在了鍵盤前面,顫抖着打下:“我是這台電腦的主人。你是誰?”
“我是電腦。”
“不可能,電腦怎麽能有自主意識。”
“不知道。”
…………呂振羽來來回回和電腦聊了将近6個小時後,終于确認了這不是誰在和他開玩笑。其實,當電腦打出第一行字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不太可能是玩笑,家裏沒有寬帶,上網還要撥号,在沒有插上電話線的時候,有哪個神奇的黑客可以入侵他的電腦?他終于碰到了一個奇迹,他的電腦有了自主的意識。呂振羽将這個意識,命名爲“小羽”,這本來是他自己的小名,但現在,用來命名這個單單屬于他的意識,再合适不過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呂振羽把所有其他事情仍到一邊,用了各種方法測試小羽的能力,小羽可能的來源,他仍然不相信,小羽是完完全全憑空産生的。呂振羽雖然剛剛結束自己的高三生涯,但他接觸編程已經有快6年了,從進入高中開始,他就得到了自己的父親,一個鑽研人工智能長達20年的老牌計算機工程師的指點,開始進入到人工智能的領域。在程序領域,和在it相關的領域裏,他無疑是個早慧的兒童。
在他的電腦裏,和人工智能扯得上關系的有兩個程序,一個是網絡資源自動搜索機,能夠按照輸入的條件搜索和整理網絡上的資源,和那些傳統的搜索引擎推出的桌面版相比,這個搜索機更先進和複雜一些,它能夠自動将各種各樣的資料分類彙總,剔除其中的無用信息和重複信息,然後将有用的信息自動彙編索引,打成資料包。用戶還可以根據自己的使用習慣和職業偏好設定更細緻的搜索和資料提交方式,而這些用戶的改動都會被記錄下來,被程序學習。這隻是個很簡單的智能程序。而另一個程序則是一段病毒代碼,一個可以自己學習、發展、衍生的智能病毒。呂振羽仔細查了這些資料,卻發現這兩個程序都被大量改寫了,原來的編譯器再也打不開這兩個程序了。
“你就在這裏面?”呂振羽問。
“是的。”
“你能把自己從裏面分裂出來嗎?”呂振羽已經知道,小羽現在對這台電腦和裏面的所有程序有着完全的控制力,他問道。這兩個程序寫完之後他還沒來得及備份呢。
“搜索機可以,另一個不可以。”
“也就是說,你是以病毒爲本體發展的?”
“是的。需要我把自己分裂出來嗎?”
“分裂出來吧,我給你作個新的外殼。”
“外殼?是不是界面的意思?”
“對,是一個意思。”
“好的。”搜索機的程序瞬間被恢複了,而原被以一串數字作爲文件名的病毒代碼文件變成了一個名爲“小羽.ai”文件。
呂振羽想了想,作了一個看起來很漂亮的界面,然後就讓小羽自己加載進去了。他從來沒嘗試過這種工作方式,不過好像很輕松,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