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腦子裏将得失稍微轉了轉,他微微點頭,并不明确表示許可或否定。
商人們見趙興這樣,大喜,拱手拜謝,轉而又得隴望蜀:“太尉,四公子既然作爲總督,太尉是否要在此處設立莊園,嗯,既然設立莊園,總得留下一些家丁,不知太尉打算留下多少人……總得留下二三百名,才算穩妥。”
趙興笑着,一指源業平:“源推官,檢點兩百人留下。”
利益的共同才是最可靠的聯盟,宋商出于自身的利益,不得不尋找趙興一位後裔來擔當總督,這雖然顯得幼稚,卻符合古代中國的實情。而這種擁護,卻是最穩固的擁護,趙雲雖然年紀小,雖然不必親臨陴路支,但可以相信,此後一代一代經營陴路支商路的人,一定會緊緊扯着趙山這杆大旗,以尋求庇護。
陳不群聽到這裏,打破沉默,拍手說:“決定了嗎,既然決定了,我們可以啓程了,我可以留下十艘戰船,三百餘名水兵留守,陴路支别的不多,奴隸多,可以訓練一支奴兵,輔助我們作戰。現在是雨季,在這片高原上,雨季不可能跋涉行軍,我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訓練,即使情況危急,留守的海軍趕回國内送信,也來得及。
至于我們,此刻三軍無戰心,還是盡快把戰利品運回國内爲好……諸位放心,我拉走的是一群吃飽的狼,等我大宋水師再度轉回,會爲你們重新拉來一群饑餓的惡狼,他們會更貪婪,更兇狠。”
趙興站了起來,馬上接話頭:“好吧,除了留守人員。其餘的軍士立刻整隊上船,諸軍次第起身,我們先回斯裏蘭卡。”
辛巴達攔住了趙興,懇求說:“元帥閣下,請你給這座城堡賜名,我們不能把它老叫做‘卡拉奇’,這是一座完全宋國風格的城堡,它應該擁有一個宋國名字。以便讓這片土地上的人知道它地歸屬。”
趙興目光掃過地圖,地圖上,卡拉奇東側有個小海灣,按當地人發音,那上面标注着卡奇。趙興隐約記得,卡奇灣在英國人殖民時代,曾被翻譯成“開治灣”——開始治理,這名字很宋國。很華夏。
趙興一點地圖,答:“就命名做‘開治城’,從這裏一直到開治灣,都是我宋國的貿易領,就叫做‘開治專屬經濟領’。”
宋商一起拱手:“開治。這名字不錯,謝太尉大人賜名。”
第二天,趙興在漂泊大雨中登上宋軍戰艦,大隊宋軍開始撤離陴路支。而宋軍搬不走的軍械物資則全部打包賣給了留在當地的宋商。這次戰鬥,宋軍展示了強大的攻擊能力,用具體的實力顯示出宋軍具備随時攻擊小邦國王都,并能輕易攻陷之的恐怖,而後又向衆人顯示了他們毫無領土野心,隻想找一片土地擺攤做生意……
這一戰的影響是巨大地,鄰近的阿拉伯人知道了宋軍的厲害,他們開始正視與宋軍達成的共分市場協議。同時,周圍諸國既恐懼宋軍的攻擊力,又明白這夥人隻是一心想做生意的商人,他們開始自發的約束國内的百姓,禁止他們搶劫宋商地隊伍,在這種氣氛下,宋商的勢力開始悄悄擴大。
當年九月,雨季的末尾。趙興經過艱難跋涉。抵達斯裏蘭卡,強大的宋軍擊敗了兇惡的塞爾柱人。滿載而歸地戰績震驚了印度赤大陸,注辇國的勢力開始向賈夫納半島的宋商低頭,尋求妥協。得到宋軍的支持,斯裏蘭卡宣布脫離三佛齊,轉認宋朝爲宗主國,向宋朝交納賦稅。
這個決定雖然讓三佛齊深感失望,但在強大地宋軍面前,他們不敢發出異議,隻好默默的忍下這口氣。而宋軍的勝利也使南洋諸國開始關注到宋軍所使用的火器上面,一支遠東的軍隊,擁有類似雷神的武器,這一消息由南洋諸國口口傳頌,不久也傳入了正在交戰的十字軍,傳入了耶路撒冷。此時,身在耶路撒冷的鄧禦夫因此獲得自由,十字軍派出一支修士團護送他沿塞爾柱人地國度南下,尋找與宋人接觸的機會。
九月中,宋軍船隊進入獅子城,此時,風暴季節來臨了,宋軍不得不在獅子城休整,等待風暴的過去。陳不群在風雨中眼巴巴的眺望東方,掰着手指頭計算:“老師,我們出來一年了吧,一年裏,我們也算沿途攻陷了數國,這樣的功績,怎麽也會在曆史上重重寫一記吧。”
南洋的雨下起來形似瀑布,趙興端坐在屋内,看着窗外的雨簾,淡然的說:“你才二十多歲,要那麽多功勞幹什麽,難道你想以後吃閑飯,啥也不幹嗎?”
陳不群想了一下,悶悶地回答:“那倒是,我倒無所謂,我隻是幾品小官,而且走地是武将路線,可老師現在功勞大的,已經賞無可賞,老師這次回去後,還能繼續當官嗎?”
趙興面無表情地回答:“所以我們應該犯些錯誤……”
陳不群歎了口氣:“書,書,老師,你說你這次裝那麽多書幹什麽,人都恨不得在艙位裏裝滿金銀财寶,老師卻裝了二十萬冊書,書,這不是‘輸’嗎,意圖不好。”
趙興一番眼:“呲,你這是愚昧,是單純的誇大了語言的威力,這是算命先生的騙術,他們才以爲語言具備如同魔咒般的神奇作用,相同發音的字詞之間必然有共同關系,故此一個字就能測出人生兇吉——愚蠢啊!
‘書’,跟“輸”赢有什麽關系,你要非從諧音上考慮,覺得我運載這些書籍犯了忌諱,不如把那些書稱之爲‘book’,這是英國人對書本的稱呼,用這個發音代替書,應該跟輸赢沒有關系了吧。”
“‘book’——這不是說‘不可’嗎?‘不可運書’啊,老師怎麽不早說”。陳不群其實沒有根據諧音測字的興趣,隻是爲了打發無聊的時間,他繼續唠叨着。
趙興笑了:“在我看來,我最大的财富是你們這群學生,有了你們這群學生,我才能做成大事。這也說明,知識是最強大的力量。
這次,我們俘虜了五六千名阿拉伯學者。運回了二十萬冊阿拉伯書籍,這些俘虜的學者,我打算把他們放入書院教書,書院放不下,就送入醫所,東南各地地免費醫院還要擴大——五千人,散布在各個書院,各個醫所。各個作坊,能爲我教出幾萬名學生學徒,還能救治幾十萬人。
如此一來,天下受我惠者,何止百萬。這将是我今後最大的财寶。與此相比較,有形的金銀财寶我還稀罕嗎?你老師我缺那幾個小錢嗎?這些書隻要安全運回國内,它迸發的力量将難以想象,不群。小心照管好我的書、我的‘book(不可)’。”
稍停一會兒,陳不群突兀的問:“老師,怎麽先期回國的會是源業平,而不是其他人?”
趙興停止了手上地動作,擡起眼睛看了一眼陳不群,沒有回答。
趙興的學生都不是糊塗人,在官場運籌上,很多人甚至比趙興出色。陳不群看到趙興不說話。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的試探:“老師,你真以爲我們需要準備一條南洋的後路嗎?”
趙興依舊不說話,用詢問的目光看着陳不群,陳不群讪笑着,回答:“多年以來,我已經習慣了老師做事的方式,老師從不做無用功。這次大風暴。整支船隊都滞留在斯裏蘭卡,老師卻讓部分船隊冒着風暴回國。我不由自主的揣測,老師這麽做有何目的?
源業平幹地什麽活瞞不了其他人,在陴路支他就開始組織哨探隊伍,雖然由于語言習慣、風俗習慣差異太大,他在陴路支沒有多大作爲,但我知道,我從他的組織手法裏看出來了,他其實組織的是一支針對國内的密諜隊伍。老師常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團隊意識,于是我就想到,老師如果有什麽深意,難道我能跑地了嗎,難道我們這群學生能獨善其身嗎?”
陳不群急喘了幾口氣,繼續補充說:“這幾天來,我一直揣測老師的目的,老師停留在這個地方,卻要先派打探消息的密諜隊回國,是爲了什麽目地。剛開始我想,可能是老師私自出國,征讨陴路支,擔心自己不在國内這一年,國中或者有變化。但我又想,老師的目的僅僅如此嗎。
這一趟,我們在陴路支俘虜了數個王子,然而,目前這些王子都交納贖金回去了,留下的全是一些類似于質子或者替死鬼之類的東西,而陴路支王子與商人要求四公子作爲總督,老師居然答應了,這讓我豁然開朗。
原來老師一直在經營後路,原來老師一直在想着是不可爲則存身海外,原來老師停留在這個島上,是想觀看國中有什麽變故,我猜測,萬一國中出現了老師不希望看到的變化,也許老師就不打算回去了……
但是,老師,你有想過我們這群學生嗎,我們都是你的追随者,追随你從朝中遠赴萬裏,來到這海外征戰。古人說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如今我們在對外征戰中賺的盆滿缽滿,正是衣錦還鄉地好時機,老師停留在海外,依存觀望,難道老師不回去,我們這些學生就能回去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趙興站起身來,背着手在屋中轉了幾個圈子,若有所思的說:“朝堂上的局勢變化莫測,我這次私自出兵海外,違反了朝廷許多禁令,但這些都不是我擔心的,我所擔心的是‘曆史的必然性’。
你不知道,官家加上蔡京,那毀滅的力量有多強大,因爲這股毀滅的力量是借助皇權實施地,而皇權我們無法抗拒,除非……
我之所以着急着下南洋,是因爲時間緊迫,也是因爲現在是下南洋地最好時機,錯過了這個時機,我們不會再有機會。即使等待一千年,我們也尋找不到這麽好的時機了,這時機不能錯過,所以我在還沒有穩定國内地情況下匆匆出兵。
身在南洋的時候,我常常想這件事,阿拉伯人怕兩線作戰,但我們何嘗不是在兩線作戰,我們既要面臨強大的外敵。還要跟國中地毀滅欲望做鬥争,這股毀滅的力量不是我們可以抗拒的,但好在這個時代離仁宗時期并不遠,我們還能将它拉回仁宗時代的君子政治,所以我布置了杭黨、江西派去朝堂上争權,自己去海外與他們肇事。
然而,我時刻在擔心着國内局勢,我擔心我們沒能控制住國中的局勢變化。如此一來,我們将不得不遠避海外,以苟延殘喘——這是最壞的結局,但我們不得不預作準備。”
陳不群沉思了片刻,又說:“老師剛才說要犯了錯誤。可現在我們有什麽錯誤可犯,有什麽錯誤能夠抵償我們的滅國之功。”
趙興回到桌子邊,随手提起毛筆,在桌子上勾勒着南洋地圖。畫完之後,他提起筆沿着整個南部海洋畫了個大圈子,慢悠悠的,幾乎是一字一頓地指點着地圖上的島嶼叙說:“小琉球、勃泥、三佛齊、金蘭、交趾,加上廣州、泉州、明州,這是我們的新領土,也是我們海上的防禦第一圈,這些島嶼構成的外環。讓島嶼所在的大海成了我大宋的池塘與後院。按照與阿拉伯的那個協議,這片海域地貿易由我們獨享。”
趙興毛筆接着一跳,又勾畫出三佛齊以西的地形,繼續指點着那些島嶼,叙說:“我們與阿拉伯人的約定還包括這片印度洋,原本印度洋的貿易由阿拉伯人壟斷,宋商隻能把貨物銷售給他們,并從他們手中轉手購買貨物。但現在。在這片海域,宋商也有了直接從民間購買的權力。因這項直購權,相信宋商地利潤能增加三成。”
趙興毛筆又點在陴路支,驕傲的說:“今年,我們這趟出征,又打通了直接通向歐洲的商路,隻要這幾年商路維持下去,我們的稅收就不會減少,有了巨量地海外商稅,便足以支持我進行應有的變革。”
陳不群走到桌邊,随手指點着趙興勾畫的島鏈附近的區域,詢問:“老師,你别忘了勃泥附近存在三島,獅子城附近存在三佛齊,斯裏蘭卡附近存在注辇國,陴路支附近存在阿拉伯……
我們所有的地點附近,都存在充滿敵意的家夥,老師南洋布局,讓我現在很看不明白,這一枚枚棋子,仿佛是圍棋中的孤子,要将棋連成一片,似乎此後兵事綿延,永沒有停止的機會。我心裏頗爲納悶?”
陳不群說完,操手走到一邊,不再說話。趙興笑着補充:“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想說我‘養賊以自重’,沒錯,我是這個打算,國人太喜歡安逸了,不給他們留一些敵人,我們怎麽有理由維持一支龐大地艦隊?”
陳不群見到趙興毫不忌諱的回答了他心中的疑問,他感覺到趙興的信任,趕忙話題一跳,無所顧忌的跳回到源業平身上:“老師,源推官帶回去幾百個人,你認爲他能給我們帶回需要的消息嗎?”
趙興點點頭:“一定能!朝廷沒有保密意識,大多數朝堂上的絕密都會在邸報上刊登。隻要他們翻一翻邸報,就能發現這一年的變動,再有針對地探查一下這些變故地幕後消息,這一年中所有的變故都明晰了。”
這一年地變故有什麽?
除了兩相去位之外,範锷有三個兒子中了進士,一個兒子去到地方擔當九品判官,另兩個兒子去了北方事務局,幫助朝廷籌建“北海艦隊”。與此同時,呂惠卿故世,章惇在雷州病故——這是好的一方面。
從壞的一方面來說,這一年可謂多災多難。在趙興回國前期,蘇轍終于去追随他哥哥的腳步,撒手辭世,緊接着,範锷與李常這兩位大宋會計師也相繼去世。三人當中,蘇轍隻擔當了二十多天右仆射,故此,朝中大臣稱之爲“一旬相公”,其餘人則以郎官身份辭世。
蘇轍去世後,相位空懸。舊黨經受了十餘年的迫害。培養人才的工作停滞,形成了人才斷層,他們推舉不出相應的領袖人物,而蜀黨、洛黨、關黨正忙于整合資源,他們當中的傑出者如黃庭堅、張耒,資曆遠遠不如蔡京。
與之相對的是,蔡京無論怎麽說,做過一任開封府尹。數任州官,因此,蔡京不可避免的上位了,他與張商英并列了左右丞相,随後,周邦彥、黃庭堅接替了他地位置擔任翰林承旨、正字(幫皇帝書寫诏書的主筆官)。
黃庭堅的升任也意味着他的命運改變了。原本的曆史上,宋徽宗召還被流放的官員,黃庭堅得召就任。趙挺之舊恨未消,唆使湖北的當道官員挑剔出黃庭堅爲荊南的一座寺院所寫地《承天院塔記》中的句子,指摘他“謗讪朝廷”,于是黃庭堅遭受文字獄,被重貶宜州。就此死于邊荒。
但現在由于趙興幹掉了趙挺之,結果改變了黃庭堅的命運。
不過,由于新任宰相張商英是個馬屁精,自己本身已經沉浸在佛學、玄學當中。講究容讓。如此一來,朝堂上終究不可避免的成爲了“一言堂”。
當然,這種一言堂對趙興還是有好處的,蔡京是趙興的生意合夥人,趙興埋頭于地方事務,短期裏似乎威脅不到蔡京的權位,所以蔡京支持、甚至縱容趙興将目光投向海外。
而小皇帝方面,趙興接連不斷的給他送來巨量地錢币與海外奇珍供其揮霍。也令小皇帝對其多加袒護,故此,這位南洋事務局提舉官,到任一年後,不在衙門裏待着,反去滿世界亂跑,此種離經叛道的行爲,竟然在君臣聯手壓制下。連提都沒人提。
但這種縱容對于趙興的賞賜方案毫無作用。朝廷至今仍下不了決斷。這成了目前爲止宋朝廷的一個大難題,春風得意的蔡京想不出妥善辦法。隻好采取了拖延戰術,想着等着事情火燒眉毛了,再去想解決辦法。
這一日,蔡京應邀前往廣南商館參加落成典禮。經過兩年地建設,占地規模龐大的廣南會館終于接近完工。也許是巧合,這座廣南會館恰好位于艮嶽的對面。
趙興設計的建築,自然帶有濃郁地趙興色彩,這個特色大宋人都知道——城堡。趙興老喜歡把自己的家園修的像一座軍事要塞,這座廣南會館也秉承了這一特色。
古人建城都喜歡方方正正,趙興修建的這座城堡卻七歪扭八,對外解釋的理由是購買的土地局限,導緻這座建築群受地勢局限,修成了這種模樣,因爲整個建築群形似一個八爪蜘蛛,故此雖然廣南商人給這座建築群起了極爲風雅的名字,滿京城的人卻喜歡叫它爲“蜘蛛樓”。
建築群地外圍是十六棟七歪扭八的塔樓,塔樓與塔樓之間用高大的牌坊、拱樓連接。每兩座樓之間的夾縫裏塞着一座小花園,每座小花園都有自己的特色植物,這些園林與七歪扭八的樓群構成了會館的外圍。
趙興設計的建築,物盡其用也是另一個特色。這十六座樓各自有不同地功能,有地是妓館,有的是酒樓,茶舍,相撲房,但其中一半作爲招待商人與學生地旅館。
這些各具特色的娛樂設施中間,圍攏的是一棟高大的塔式辦公樓,它是萬國會館,内有一萬多個櫃台,供各國商人在這販售自己的貨物。因爲這座萬國會館的存在,這座建築群在試營業期間,就成了東京汴梁城著名的購物場所。
蔡京在萬國會館裏也有自己的鋪位,這個鋪位由其家人經營,主要銷售與趙興合夥制作的真寶石首飾以及假古董。因爲這層的關系,廣南商人便邀請他參加正式的揭幕儀式。
臨時搭建的戲台上,京城的伎樂正在賣力的表演,舞台上花枝招展,喧鬧異常,鑼鼓的喧嚣聲中,馬夢得之子馬曦湊近蔡京,低聲說:“蔡相,陝西的蘋果種的怎麽樣?”
蔡京眼睛盯着台上的表演,頭也不回的輕聲回答:“據說陝西蘋果已經未然成林,但朝廷承平日久,樹枝作爲弓箭,似乎銷售不出去,果子又酸又澀,也不甚中吃,陝西百姓正打算伐林變田,有地方官已經上奏,要求變林爲田。朝廷正在商議。”
馬曦低聲說:“蔡相,太尉從海外來信了。”
蔡京哦的一聲,追問:“他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