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們拿來新衣服,趙興換上一身家居服,頭發還濕着,一路向堂屋急趕。等他進了堂屋這才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雖然一夜沒睡,但那些鄰居們個個精神振奮,他們直把趙興府上當作了聚會聊天的場所,幾個鄰居提着茶壺來回亂竄,天南海北的聊着熱火朝天,一邊的角落裏,甚至賭起了馬吊,麻将還搓的嘩啦嘩啦響,銅錢還散了一桌子。
馬夢得也坐在麻将桌上,見到趙興來,他擡手打了個招呼,口稱:“賢侄,馬上要上朝了,你不妨去眯一會,這裏我來招呼。”
鄰居們齊聲答應着:“太尉大人旦去不妨,我等自便。”
趙興納悶:“我是主人耶,怎麽這些人在我屋裏擺開麻将桌,也不招呼我這個主人一聲。”
馬曦從旁邊竄了出來,低聲招呼:“離人賢弟,我聽說你在浴室裏都睡了,不如先去打個盹,這些鄉親左右無事,等你到中午再來招呼,就告訴他們你中午剛剛散朝回來,豈不正好!”
趙興順勢拱手:“幾位鄉鄰,下官這就去準備上朝,怠慢了,等下官散朝回來,再來招呼鄉鄰。”
鄉鄰們答應着:“太尉大人自去……”
趙興這一覺睡到傍晚,他一睜開眼睛,幾名倭人侍女小跑着過來伺候他更衣,趙興忙問:“奏章遞交上去了嗎?”
馬曦在屋外回答:“遞上去了,曾相公一早派來‘内知(管家)’,指導書記官書寫奏章,寫完了,他們就把奏章帶走了,中午時分,曾相公派人來通知。說是官家已經許可了,政事堂已經貼皇,正式的官紳文告今天就出來。”
趙興聽了,重新躺倒在床上,舒服地呻吟着問:“帥範回府了嗎?”
馬曦回答:“帥大人在天亮時分被人擡了回來,送帥大人的人說,和樂樓董小亮今晚要來拜訪,同行的還有行首關苗苗。歌絕湛琴琴——現在天色尚早,他們人還沒到。”
趙興閉着眼睛,醒了一陣神,在他閉眼朦胧的時候,倭女們扯胳膊扯腿,替他在床上更換上衣服,兩名倭女攙他起來,麻利的替他梳好頭。替他戴上官帽,一名倭女将鞋子替他穿好,另一名倭女用冰水沾毛巾,替趙興拍打太陽穴,等趙興完全醒過神來。他第一句話就是:“我相信,唐代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頓了頓,趙興又補充說:“當然了,宋代地男人也不差。”
倭女們做這一套動作很熟練。趙興知道倭女的風俗基本上都是唐代流傳過去的。所以他在感慨,唐代的官員早晨起來,也必定如此被人伺候着,簡直伺候到牙齒,這種無微不至的照料簡直是懶漢的天堂……
趙興發完感慨,倭女替他打起門簾,并遞過一根拐杖讓趙興扶杖而行,幾名倭女還擔心趙興沒睡醒。小心的左右攙扶着,趙興就這樣走出卧室,見到馬曦,他的精神才完全恢複,抖身甩開了倭女,自嘲說:“我還沒老,還沒到需要别人攙扶才能走路地地步。”
馬曦笑了,他搖搖頭。不知道是在嫉妒趙興。還是在嘲諷趙興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倭女散開,他起身說:“離人。鄰居們還沒走,我們過去見一見吧。”
趙興揮了揮手中的手杖,感覺手杖分量不對,他略略抖抖手,知道手中是一柄仗刀,他輕輕揮了揮仗刀,點頭答:“如此,請馬兄頭前帶路。”
趙興到前廳的時候,曾布派過來的人也趕到了,他送來的幾份奏章剛好圓了趙興的慌,帶着厚厚一摞奏章的趙興活像一個辛勤操勞地朝廷重臣,風塵撲撲的踏進客廳。飲過鄰居奉上的幾杯茶,還沒聊幾句,董小亮到訪了,同行的兩位歌伎都是京城大家,那位湛琴琴還是舊識。她就是在杭州給趙興表演過《西廂記》的那位歌伎,是京城專門培養出來接替廖小小地位置。
這些人也沒待多久,醒過酒的帥範興匆匆的跑進客廳,完全沒有注意到有客人到訪,扯着大嗓門招呼:“大人,我聽說了,皇宮兵變平息的悄無聲息,咱地士兵沒受牽連,已經開始逐步移防,我聽說樞密院按照規矩,調我廣南除魔軍移戍京城,另外調虎捷軍移戍廣南——整個虎捷軍都去廣南,好奇怪。
罷了,這些事不談了,我今天打算去楊樓,大人是京城熟客,京城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也該領我見識一下。”
帥範的驚訝是因爲虎捷軍屬于“上四軍”。這支軍隊那裏不去,偏偏全軍移往廣南住戍,在有宋以來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至宋英宗年代,宋朝有禁兵爲六十九萬三千三百三十九人,廂兵爲四十八萬八千一百九十主人,共計一百十八萬一千五百三十二人。這些軍隊中,禁軍“上四軍”爲鐵騎(又曰捧日),控鶴(又曰天武),龍捷(又曰龍衛),虎捷(又曰神衛)。
這上四軍歸皇帝直接管轄,故此民間也稱之爲“羽林軍”,這個詞起源于漢代,意思是:“爲國羽翼,如林之盛”,簡稱“羽林”。
除“上四軍”外,禁軍還有殿前司共六軍(首曰神勇軍,太祖時稱雄威軍、雄勇軍)、侍衛馬軍司共十六軍(首曰拱聖軍)、侍衛步軍司共十六軍(首曰奉節軍)。
按宋朝“更戍法”規定,除殿司的捧日和天武兩軍外,“自龍衛而下,皆番戍諸路,有事即以征讨”,故此,其餘各支禁軍事實上沒有固定駐地,“更番疊戍”,“新故相仍,交錯旁午,相屬于道”。
雖然規定如此,但虎捷軍(神衛軍)全軍移戍偏遠的“指射之地”廣南,這裏面明顯有特殊意味。
朝堂大事不能當着百姓的面随意談論。隻能談論風花雪月。趙興一指董小亮:“在京城找美食,除了這位在座地董小亮,你還用找其他人嗎?”
他又一指關苗苗與湛琴琴:“兩位行首都在這裏,找什麽娛樂,還用找别人嗎。”
關苗苗首先起身:“趙大人久不回京,正該重溫一下京城風物,奴家幾個姐妹正在和樂樓做會,有請趙太尉、帥梅州賞光。”
馬夢得陪了鄰居一夜。此時已經躲起來休息,馬曦在場,他笑着解釋:“和樂樓的生意如今越做越大,已經是行内俏主,帥大人要遊覽京城,首站必選和樂樓,恰好此時正是出遊的時辰,不如我們這就動身。”
帥範耐不住了。連聲招呼:“快走快走……不用換衣服,就這身便服即可。”
趙興也想重溫一下京城的夜生活,他如言起身,撣了撣身上地衣服,輕松的說:“還等什麽。走吧!”
和樂樓裏正在表演渾話,趙興随着幾個人正準備上樓,無意之中瞥見樓上一個身影很熟,他注目凝視。旋即被吓了一跳:“竟是他,怎麽他也在這。”
樓上一間大包廂裏坐着一個小孩——之所以說他坐在包廂裏,是因爲宋代聽樂曲處的小餐廳,布置基本上與現代包廂一緻,它是一個獨立的小廳,镂空雕花地圍欄将餐廳分割成一個半封閉地小天地,爲了上菜方便,也爲了欣賞表演的節目。大多數小包廂地月亮門是直接敞開地,客人們可以邊吃飯邊觀賞伎樂們的表演,看到興高采烈處,還可以端着酒杯走到欄杆邊,給伎樂們打賞。
趙興注意的那間包廂裏面坐着一個孩子,看年齡隻有十七八歲,他低着頭,獨自一人坐在包廂裏。包廂的角落站着兩三個人。他們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仿佛他們的職責隻是因存在而存在。并沒有其他任務。
然而,趙興卻認識那個小孩是誰。
他就是小皇帝趙佶。
如果按照傳統來描述,小皇帝趙佶的包廂裏應該坐着一位雙眼似睜似閉的老太監,這名老太監看似平常,模樣毫不引人注意,但實際上他卻是大内高手,一旦有人進入足以危害到小皇帝地範圍内,老太監會陡然間改變氣勢,活像一把出鞘的刀一般鋒利……
但是這情節是明清話本小說中常有的場景,宋代人看不着明清話本小說,所以小皇帝包廂裏的兩位太監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兩名普通太監,他們懶散,漫不經心,更多注意地是面前的美食,壓根沒在意小皇帝的存在。
趙興停住了腳步,一雙腳頓時不知道該往哪邁。
在他想來,皇帝出遊,怎麽說也應該前呼後擁一大推,擱現代,一名小縣長出遊,身後打雨傘的都有一大群,拎包地排着隊,争先恐後的争奪拎包待遇,怎麽那小皇帝就如此,獨自一人待在包廂裏,似乎在等待着什麽,身邊别說打雨傘的人了,連個保镖都沒有。
然而,呈現在趙興眼前的這幅場景卻真是屬于大宋的普通景象。
宋代皇帝出遊确實沒有前呼後擁。宋人筆記《夢粱錄》中也曾記錄了小皇帝與名妓李師師坐在勾欄院欣賞娛樂節目的場景,當時皇帝身邊也就是兩三個伴當,他們坐的包廂連簾子都不拉,就這樣與普通大宋百姓一邊欣賞表演,一邊鼓掌。
與此同時,宋人的筆記還記載了小皇帝要約會李師師,還需要自己跑到茶館,叫上一杯茶,同時招呼店夥計去給李師師傳信,那名店夥計名叫“周秀”,因爲他曾替宋徽宗跑腿送約會信息,因而被寫入曆史,成爲“中國第一皮條客”。
這确實是大宋,包廂裏坐地确實是大宋的皇帝,不是明清皇帝穿越而來的。
趙興右腳舉在空中,還在猶豫,猛然間,一名懷抱琵琶的的女子走進了小皇帝的包廂,那女子明目皓齒,發如烏雲,衣着非常鮮豔,這女子身邊還陪伴了一個人。也是熟人——高俅。
這場合讓趙興不知道是否該去打招呼,他輕輕的将右腳落在地上,扭臉一看,發現幾名禦史也坐在趙佶包廂左右,他們視若無睹,談笑自若的招呼着包廂中地伎樂,完全沒有趕過去拍皇帝馬屁地意識……
趙興見此,一邊郁悶的邁動雙腿。一邊不滿地嘟囔:“這可是國喪,怎麽國喪期間,官家也敢如此。”
董曉亮在一旁插嘴,他滿臉讨好的笑着,一邊頻頻與周圍的熟人打招呼,一邊笑着解釋:“太尉大人,我大宋國喪期間,從不禁止百姓娛樂。太祖時代如此,太宗時代如此,沒道理現在先皇去世,要禁止百姓娛樂。皇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豈會難爲士大夫。”
董曉亮的意思是說:小皇帝趙旭去世。按宋朝的慣例,官府并沒有下令全國舉哀,強迫百姓取消娛樂行爲。所以禦史們該樂的還樂,該玩地還玩。
禦史們自己享樂不斷。自然也不好彈劾小皇帝在先皇去世尚不足一年的時間裏,就留戀勾欄瓦舍,徹夜狂歡。
因爲彼此存在這份尴尬,所以禦史們看見小皇帝在上面叫妓女,他們把這種行爲純當作空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也唯有幾個好事者把這記錄下來,于是就成了記載宋徽宗風流一世的宋人筆記。
另一方面。趙興的抱怨也是有道理的,按照儒家傳統,父母、至親去世後,家人怎麽也得擺出一副哀傷的模樣。而官員們也要向朝廷申報自己的喪事,如果亡者是自己的父母,官員們還要請求丁酉,棄官回鄉,替自己地父母守靈三年。而後才能重新出山。
死的是小皇帝。是現在小皇帝的兄長,雖然不是父母一輩的。但現在的皇帝趙佶,皇位傳自于先皇趙旭,所以,按照傳統道德,他不應該在兄長去世一年地時間裏,出來到勾欄瓦舍玩耍。
關苗苗打着圓場,解釋說:“太尉,那個包廂是官家過去就有的,如今官家繼位已經數月,先皇已經安葬……若是官家現在還不來,我汴梁數十萬伎樂,免不了要上街乞讨了。”
趙興哈哈一笑,在董曉亮的引領下走上二樓樓梯,湛琴琴便往樓上走,邊眺望趙佶所在的包廂,還若有所思地說:“剛進去的一定是李師師姑娘,官家昔日就寵她,可是師師姑娘不加相見,看來,這次師師姑娘肯見他了。”
趙興一驚,一邊往樓上爬,一邊伸長脖子眺望官家包廂裏的情景。他心裏急的像貓抓一樣,真想闖入大廳裏,仔細看一下李師師這位“天下第一二奶”魅力何在。身邊的關苗苗看到趙興一副急色的模樣,伸手一拍趙興的肩膀,脆罵說:“太尉,我等二人怎麽也算得上是京城絕色,有我二人在旁,你還要東張西望,好沒道理。”
湛琴琴手捂着嘴,嬌笑着調侃:“呀呀呀,這就叫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地,男人都這樣。”
關苗苗與湛琴琴在趙興府中時,還一副端莊模樣,進入和樂樓,沒走上幾步樓梯,兩人已經恢複了交際花本色,輕嗔薄怒,嬉笑怒罵間就與客人拉近了距離。
趙興唯唯諾諾,一副風流才子的樣子,他一邊裝出色迷迷的形象,一邊在琢磨:“天呐,李師師居然比小皇帝還大……戀母情結?不是說李師師青春年少嘛,怎麽已經到了辦公室女白領的年紀?”
趙興沒看錯,李師師确實比宋徽宗年紀大。事實上,李師師與秦觀關系很好,秦觀還爲李師師寫過一首詞,稱贊李師師的美貌,詩曰:“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袅。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
歸去鳳城時,說與青樓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師師好。”
而在真實的曆史上,秦觀該在幾年前死于貶谪路上,終生未能重返京城。所以,按此推測,秦觀應該是被貶之前與李師師認識,如果那時李師師已經到了出來賣笑的年齡,她隻能比宋徽宗年齡還大。
“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趙興邊走邊念誦周邦彥那首著名的床下詩。
這首詩就是調侃李師師與宋徽宗關系地,但此情此景,卻讓關苗苗誤會了,她神色端莊起來,進了趙興地包廂,她立刻斂身行禮:“廖小小妹子真有福氣,嫁了個知情知意的好男人。奴在這裏代京城姐妹多謝太尉大人這幾年對小小地照顧。”
關苗苗說完,包廂裏一片莺莺燕燕地嗓門,重複關苗苗的最後一句話:“奴等多謝太尉大人了。”
關苗苗行禮的時候,俯下了身子,露出了背後一大群宋時美女,這些人大多數正青春年少,豆蔻年華,也有幾個三十出頭。已經徐娘半老。而那些半老徐娘們,趙興大多數認識,她們正是當初與廖小小并列爲“京城十絕”的幾名女子。
大廳裏早已等候的有七個人,加上關苗苗與湛琴琴恰好九個,如果再加上李師師。新一代京城十絕可算都到齊了。
這些人當中,年過三十的京城不老花,大多數都是有一計傍生的絕藝女,諸如像關苗苗這樣擅長歌唱的。還有擅長捉弄地,擅長百舌的。而像湛琴琴這樣歌技并不出色,單靠美貌吃飯的女子更新換代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她們當中大多數人等不到年老色衰,已經在後浪追前浪的進軍中敗下陣來。
李師師又算什麽——傳說她的嗓音十分出色,霸居歌壇多年,以至于到了大宋亡國時,她還是京城最紅的行首。……不過。從關苗苗目前的情景看,她還能繼續放歌,登台表演十年,以此推測,李師師人到中年,依舊紅透半邊天,也是可以理解地。
趙興沖包廂裏的女人一個個拱手,關苗苗在一旁給趙興介紹。按宋朝規矩。這種介紹是需要贈送見面禮的。傳統上要送四色禮,每種禮物四份或雙份。而禮物的不同顔色。寓意着祝福行首們的花樣年華。
想當初宋徽宗初見李師師時,拿出地禮物是:紫色——四件内府珍藏的紫茸皮衣、彩色——四支彩色的細毛布、玉色——兩顆珍奇的瑟瑟珠、金色——白金廿镒爲進見禮。
這裏所謂地“白金”,實際上指的是金元寶。
多事的宋人曾在事後計算了宋徽宗這些禮物的價值,認爲它價值十萬貫。
趙興是個實誠人,不會弄那麽多花樣,他給這汴梁十絕的見面禮是珍珠、瑪瑙、翡翠、黃金,雖然也四種顔色,但樣樣禮物都實惠,拿出去換錢,也能換個十萬貫。
這就是叫齊“汴梁十絕”的代價——不,不算李師師,光眼前這九個人,搞這場見面會,那些美女一個大禮拜下來,趙興就發去了九十萬貫。
帥範一路東張西望,沒有說話,此刻看到趙興大把撒出去金錢,臉上一副目不忍睹的模樣,他的心在哆嗦:“有錢也不能這樣花,九十萬貫,足夠平妖軍一年地軍費,除給他們發薪水之外,連服裝費與訓練費都能顧得上——養一支平妖軍,足夠我們掃平南洋一個小國,可現在,這筆花費隻換來美女一笑。
嗯,也不能都算是美女,其中,有些人在四十年前或許算美女,現在隻能是奶奶了。把這樣一筆巨款花出去,不值啊。”
幾名美女卻沒有這個覺悟,她們雖然是京城十絕,但禮物一緻十萬貫的大豪客還是平生僅遇,當然如果在趙興之前她們遇上過一位這樣的大豪客,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裏。
這份禮物的價值是皇帝級别的,它應該是皇帝讨好自己心愛女人所贈送的禮物分量。包廂内的九絕迎來送往多了,也都是識貨人,收到趙興的禮物,立刻喜上眉梢,待趙興地态度也愈發熱情了。
關苗苗拍拍手,招呼:“姐妹們,打起精神來,把自己最拿手地奉獻出來,别叫太尉小看了我們這群姐妹,也别叫太尉因而小看了廖大家。”
伴随着“十絕”之首關苗苗的一聲招呼,大宋地夜生活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