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九月份之後,并不是所有的船隻都沒有進港,實際上趙興的船正在加緊訓練,他的船隊不斷的從南洋各地運來他需要的物資。然而這幾個白人卻說沒有一艘船進港,這意味着他們已經發現了進港的船都屬于趙興。
原本這季節沒有船進港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因爲全靠信風航行的船隻現在是向西方啓航的日子,所以隻有船出港,沒有船隻進港。而這群白人想表達的意思是,從年初開始,他們對西方的消息完全斷絕了,這可不是個好事。
趙興邊走邊在琢磨這事,看來非洲大陸的局勢惡化的難以想象。趙興可以猜到這種現象産生的原因。十字軍登陸巴勒斯坦,在這之前比薩等國一定會掃蕩西岸的阿拉伯海軍,在這種情況下,阿拉伯人便想出了一個策略,加強東岸的海軍力量,讓敵人即使得到那片土地,也不能從東西方貿易中獲得營養,站穩腳跟。
東西方戰争打的熱火朝天,趙興才不在乎誰勝誰負,但如果阿拉伯人采取了這一策略後,茫然無知的斯蒂爾撞進阿拉伯人的羅網,全軍覆沒,那麽他就需要重新經營非洲勢力,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辦到的,尤其是在這東西方大戰搞得熱火朝天的時候。
趙興還沒有想出對策,軍營已經到了,現在他領白人參觀的是夷人組成的大将營與福建水手組成的福建營,這兩批士兵正在操練,他們列着整齊的隊伍,穿着胸甲,在教頭指揮下正在一手持盾,一手揮舞着短劍拼殺。
白人的參觀隊伍沒有影響士兵的操練。他們站在操場邊,靜心看了一會,爲首地那位頗有貴族氣質的白人搖搖頭,輕輕吐出兩個字:“盾牌!”
隊伍裏其他的白人看不出道道,隻覺得趙興兩個大方陣又威風又好看,他們啧啧誇獎着,白癡似的問趙興:“大人,他們的劍爲什麽那麽短。爲什麽他們不練長槍。”
趙興笑嘻嘻的回答:“這些人是用來叢林戰的,他們也有長槍訓練科目,但那不是重點,短劍才是主要的,從林中就這玩意用得上。”
帥範老遠看見趙興進來,他按着頭盔一路小跑着過來迎接,趙興先跟他打了個招呼,而後轉向那名白人貴族。微笑着說:“閣下是法蘭西人吧!”
那個人點點頭,回答兩個字:“盾牌!”
帥範走到趙興身邊,詫異地問:“他說什麽?”
趙興瞥了一眼那位白人,低聲回答帥範:“他在說盾牌,提醒我訓練方法有誤。我告訴他這是用來進行叢林戰的士兵,跟他理解上的平人戰不同。”
帥範皺起了眉頭,問:“盾牌,什麽意思?”
趙興退後兩步。讓出當前的位置讓這群白人觀察,自己低聲跟帥範交流:“法蘭西人訓練重裝步兵有一個講究,士兵在平常訓練的時候盾牌是翻手扛在肩上的,盾牌上要放一塊稍大的石頭。士兵要一邊舉着這個盾牌,防止盾牌上的石頭滾落,一邊練習拼殺。
據說這樣訓練出來地士兵,他使用盾牌的技巧才算合格。因爲盾牌上的石頭會時刻提醒他們盾牌的存在,這樣。上了戰場後他就時刻注意用盾牌遮擋全身,即使在拼殺過程中,盾牌對全身的屏護也很娴熟……”
帥範眼睛閃動了一下,回答:“很有意思,這實際上是一種訓練雙手配合地辦法,左手時刻注意盾牌的使用,右手不忘揮舞短劍,即使在拼殺的時候……我正在發愁士兵兩手配合不娴熟。這種方法好。大人既然知道,爲何不早說?”
趙興搖搖頭:“我們需要的是叢林戰戰士。叢林戰并不需要太多地花哨,甚至不需要大戰陣,隻需要小組間的配合——現在時間不夠了,我們需要立即出擊,你現在有多少可用的人?”
帥範爲難的皺了皺眉,回答:“大人不願意把火槍裝配給他們,這刀劍一類的東西,士兵們原本會玩,如果隻用刀劍弓弩戰鬥,我這支兵也算是練成了,可大人,現在出擊,傷亡一定很大,我們每個士兵的資源都很寶貴,大人……”
趙興搖頭:“無需多說了,你這裏做好出發準備吧,我現在就開始輿論造勢,十天内我們動身,先期下南洋看看。”
趙興頓了頓,看着帥範回答:“你也跟去,今後南洋那片我不可能事事過問,你需要對那片海域有個了解。”
按照事先的分工,帥範管陸軍,陳不群管水軍。這次趙興帶上帥範,帥範一邊躍躍欲試,一邊擔心說:“我們兩個都走了,萬俟計司獨立支撐大局……”
趙興截斷他的話:“李格非李翰林回來了,讓他分擔一點,南洋是大事,我們必須過去看看那裏到底局勢如何,其他地,暫時顧不上了。”
到了十一月,廣南東路的局勢似乎陡然緊張起來。
首先傳出消息,說“一群兇惡的海盜在南洋一帶襲擊了宋商”,使得宋商“十幾艘船隻沉沒”,路過的宋商發現這種情況,快速逃離現場,事後向南洋水軍彙報了這場悲劇。
據稱事件發生在占婆國海域——也就是現代的南越地區,宋代将其稱爲占婆國。宋代的雙季稻就是從占婆國引進的。
原本這樣的事朝廷不會管,朝廷一向以爲出海做生意地事就是聽天由命,官府隻管收稅,不管百姓地域外遭遇。沒想到現任廣南東路轉運使趙興知道此事後,立刻跳出來爲海商撐腰,他派出使節投書占婆,要求占婆國給個交代,同時,一天幾份表章上報樞密院,請求樞密院批準他用小規模部隊進行武裝護航。
不久。又傳來消息,“宋商在勃泥國海域再遭搶劫”——緊接着,南海一帶似乎劫匪四起,處處烽煙……
當月,最嚴重的事情發生了:趙興坐船出海視察廣南沿海制置司(廣南水師)巡邏值守錨地,“突遭海盜襲擊”。那些海盜似乎把趙興地船錯認爲商船,悍然發動了襲擊,經過“一番搏鬥”後。趙興擊退了海盜,并“眼看着海盜駛入占城海域”,因爲沒有得到出兵授權,他恨恨而回……
随後,沿海海盜騷擾事件似乎越來越猖獗,短短的一個月内,廣州市舶司的稅收下降百分之九十,趙興連續遞送表章。要求樞密院許可廣南沿海制置司進行報複,但樞密院都以“不得私開邊釁”而拒絕——主要是朝廷沒錢打仗了,所以不想讓東南财賦之地另生變故。
十二月,姗姗來遲的朝廷邸報終于抵達廣南。此時,環慶路戰争地真面目羞羞答答揭開了。趙興看着環慶路上的戰況,笑的抑制不住:“子連,你猜呂惠卿如何上報那場戰果的,他說自己修了兩個砦子以防備西夏人入侵。所以‘寇至,欲攻則城不可近,欲掠則野無所得,欲戰則諸将按兵不動,欲南則懼腹背受敵,留二日即拔栅去,遂陷金明……’
他說西夏人遇上他呂惠卿可算是吃了大虧,想打打不成。因爲‘諸将按兵不動’,想劫掠百姓也劫掠不成,因爲他修了兩座城堡堅壁清野,所以西夏人‘無可奈何地攻陷了金明寨’,然後郁悶地撤退——省略了事實不是事實,他把一些事實省略了,比如西夏人攻陷金明寨之前之後,曾在金明寨附近大肆搶劫。長達三十日之久。最終擄獲了八萬人口滿載而歸。
讓我們把他缺省的事實都補充全吧:呂惠卿說西夏人遇到他算是吃虧了,因爲他遇到敵軍入侵。最擅長‘按兵不動,堅決不反擊,堅決不交戰。堅決不抵抗’,所以面對他的‘按兵不動’,西夏人吃了大虧——這個虧有多大?西夏人以輕微戰損攻陷了我們一座軍事堡壘,‘無可奈何’的扛着收刮來的大包小包,‘心灰意冷’地帶着八萬俘虜,‘意興闌珊’地吃下了這麽個‘大虧’,‘沮喪萬分’地回家過年了。
他勝了,他呂惠卿居然打勝了這場戰争,依靠他‘按兵不動’的先進戰略,他帶領環慶百姓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使得西夏人每次失敗都隻能收獲‘八萬俘虜’,‘不得不’撤退了。他呂惠卿因爲這場大功勞,故此‘求詣阙,(陛下)不許。以築威戎、威羌城(的原因),加銀青光祿大夫,拜保甯、武勝兩軍節度使。’”
帥範目瞪口呆:“呂惠卿敢這樣說,這不是挑戰朝堂大人的智力水平、挑戰全國百姓的智力水平麽?我……我知道他爲什麽隻修城,不跟西夏人打仗,因爲修築城堡他能吃上回扣、可以貪污工程款,而與西夏人戰鬥,夏人絕不會給他回扣,所以他隻修城,堅決不跟西夏人交戰——朝堂大人不知道西夏人,難道不知道呂惠卿的習慣嗎?真令人齒冷!他呂惠卿再來幾次這樣的‘勝利’,我大宋還存在嗎?”
趙興笑,那笑容有點心灰意冷:“每每看到朝廷的邸報,總讓我享受一種智商上地優越——呂惠卿成功了,朝堂上的大人們相信他依靠‘按兵不動,拒不抵抗’打勝了一場反侵略戰争,還把結果刊登在邸報上,向全國百姓宣揚……
哈哈,政治這個東西,就是個婊子養的,爲了政黨的目的,多麽低俗地借口都可以裝飾的冠冕堂皇。”
帥範都快哭出來了,他臉上的表情是絕望:“怎麽能這樣?滿東京汴梁城兩百萬人,居然也相信‘按兵不動’就能打敗入侵,怎麽能這樣?”
趙興臉上的笑容冰冷起來,他冷冷地說:“聽到這消息你就絕望了,如果你聽到‘躲貓貓緻死’,俯卧撐使人‘被自殺’,……你是不是該哭死了?
哼哼,即便天下百姓不信,那又怎樣?你忘了呂惠卿是王荊公得意弟子,最擅長‘三不畏’策略:不怕天地鬼神、不怕百姓、不怕祖宗王法……
文叔。别管他,我們下面該什麽了?”
李格非歎了口氣,滿臉嚴肅的說:“上個月,廣南水師已經遭受了七次襲擊,這個月似乎該輪到廣西方面了……要不,大人的座艦‘再被搶一次’?”
萬俟詠一搖頭:“這不好,大人堂堂廣東經略安撫使,一年被人‘搶’一回就行了。哪能月月被海盜‘搶’?這……,這也太離譜了吧?!”
趙興嚴肅的一點腦袋:“若不是我頻頻‘遭襲’,怎能彰顯南海局勢緊張——這樣吧,就寫上:我昨天又遭了一次襲擊,地點在占婆國海域;今天我回航的時候,又在那附近受到另外一股海盜的襲擊。接連兩次遇襲,令我忍無可忍,我要發飙了!”
李格非笑不可抑的提起筆來。幫趙興編撰近日來廣南海商、廣南水師,甚至趙興本人遭遇海盜搶劫地經曆,李清照在旁邊眨巴着眼,好奇地問:“叔叔,你這不是撒謊麽。聖人雲:兵者,國之大事也。兩國刀兵一起,流血千裏的,怎能當兒戲?”
“撒謊?!”趙興樂呵呵地問:“李家小娘。以朝廷那種連呂惠卿奏章都相信的智商,敢不相信我編出來的話嗎?如果是這樣,那你要怪你父親,怪你父親編的還不如那個‘福建子’!”
李清照咬着小指頭,說:“趙叔叔,你可是‘趙老虎’嘢!你在南洋橫行多少年了?那片洋面上,真要有遠遠見了你的船還不逃命的人頭豬腦貨,五年前就該被你抓到礦坑裏。替你挖洞了。你滿廣東打聽一下,這幾日你編地瞎話,有誰信?你去占城打聽一下,他們信嗎?
趙叔叔,你以爲朝廷大臣地智力還不如那樣上那群昆侖奴?他們不信,這能怨我父親嗎?……嗯,不過依我看,叔叔還是快點發飙吧。嫡父每日爲你編故事。已經想不出新情節了,每日都愁得吃不下飯。我今日可算知道了。編瞎話也不是容易啲。”
趙興一拍手,笑嘻嘻地哄這位小女孩:“文叔啊,你怎麽教出這樣一名聰慧兒的,給透露一下育兒經驗?……李家小娘子,不用擔心,朝堂上地大臣不信,他們降低智力也要信,因爲我不像呂惠卿,是‘伸手派’,我是‘拎箱派’,我拎的箱子裏裝滿珍寶——朝廷财政緊張,肉眼見不得白花花的銀子。隻要我把箱子擺在大臣們面前,他們哪怕降低智商,也要信我的話。
你聽說過麽,南洋一帶從唐代就開始與我們交易,有許多唐代、甚至漢代古董散失在南洋百姓間,我在麻逸找到一個唐代鳳嘴瓶,送給老師坡公了……李家小娘,你記住,今天聽到地事情不要給别人說,回頭我去南洋,也給你弄一個唐代鳳嘴瓶作封嘴費,怎麽樣?”
李清照這小精靈豆不是那麽好哄的,她撇撇嘴,答:“叔叔别逗我了,現如今,你家想要多少唐代鳳嘴瓶都能拿出來。我聽說你在香港那座島上藏了一座家用瓷窯,專門替蔡京那小子仿造假古董瓷器——我才不要你家造的假古董呢,除非……”
趙興随口回答:“你想怎麽樣,我全答應你。”
李清照眨巴着眼睛,回答:“除非趙叔叔帶我同去南洋,我要親自看着叔叔從占婆人那裏取出珍寶來,我才信它是真貨。”
趙興遺憾的眨巴着嘴,歎息說:“可惜我家沒有麒麟兒,李兄,這麽聰明的女娘,别急着定親,等我給他挑個當世隽傑,才不辜負這番聰明。”
别地小姑娘一讓人說起出嫁的事情,都會羞得避開,哪怕是裝害羞也要裝出那番模樣,李清照不躲,她望着趙興,眨巴着眼睛問:“叔叔這是答應了?”
李格非再寵她,也不能寵着讓她上戰場,他連忙喝斥:“照兒,别胡鬧,我們在談正事。”
李清照扁扁嘴:“趙大人這是去騙人的,嫡父,什麽時候騙人也算正事了?……嫡父放心,趙大人出馬,怎會親自沖到前面拼殺,那是小卒幹的事情。趙叔叔乃大帥也,絕不會沖在最前線,我跟着趙大人去,保證不會看見一個敵人,等仗打完了,我若蹭破一片小油皮,那是趙叔叔本領不夠。”
趙興拍手:“小姑娘說地對,我從去年起就在籌劃這件事。今年出海幾趟,都在布置戰場……這場戰争沒有什麽難度,一群南洋土人而已,他們最大的依仗就是潮濕悶熱的氣候,若按正常情形,幾百個回教徒揮着火把都能滅了他們的國,我就不信,憑我華夏千年文明地餘威。那些南洋小國敢不俯首稱臣。
放心,這場戰争就是一場武裝巡遊,咱大宋欺負南洋土人,還不跟巨漢欺負小孩子一樣,純屬表演項目。這場表演與天甯節禁軍遊行的唯一區别是:爲遊行隊伍掏腰包的絕不是我。很有可能,付費的是南洋各國地小國王。
南洋各國肥啊——占婆國立國于東漢末年,自當地占婆人殺我漢朝日南郡、象林縣令自立,至今已經有一千年了。占婆王室一千年積累。那财寶可是數都數不清。我聽說他們的國王連尿壺都是純金的,上面嵌滿了寶石,各個價值非凡,我正打算到皇宮裏美美享受一番他們的尿壺。
李家小娘子要去,沒問題,我們一塊動身。他家那尿壺全歸你了。這可是千年古董,嗯,我記得當時名叫‘虎子’。後來避唐皇李世民還是李淵地諱——聽說那厮小名叫‘虎子’,也就是‘尿床小屁孩’的意思,後來他當了皇帝,百姓使用的‘虎子’隻好改叫‘尿壺’。李家小娘,你愛好金石考古,我說的對不對。”
李清照撇撇嘴:“趙叔叔真閑人也,除了你,誰有閑工夫考究‘尿壺’地古今稱謂。”
“錯了。以後它就是‘李家虎子’”。趙興繼續逗笑着。
這時,帥範已帶着難以置信地目光。親眼看過呂惠卿地報告,他無可奈何的将報告扔到一邊,懶洋洋地問:“你第一個目标确定了?那我們還等什麽?”
趙興悠悠閑閑地回答:“若你準備好了,那就讓士兵登船吧,我們明天出發。”
帥範身子晃了一下,确認道:“大人決定了?一柄火槍也不帶?隻用手雷能對付得了南洋?”
趙興神色不變,輕描淡寫的說:“南洋那裏形勢複雜,我們有火器,先不要亮相,那裏氣候潮濕,火器還不完善,所以能不用最好不用。手雷小炮已經足夠了。爲了‘李家虎子’早日回歸,快動手吧!”
“尿壺戰争,這名字太爛”,帥範嘟囔着起身,又狠狠補充:“也罷,讓朝堂那些白癡知道一下,什麽是真正的、不吃回扣的滅國之戰——就值一尿壺!”
“古董尿壺”,趙興特地強調說:“唐代的!鑲寶石地!”
但顯然,帥範無心聽他的解釋……
第二日,廣南水師船隊空群而出。
首先出港的是陳不群帶領的船隊,而後是趙興與帥範。此後廣南水師又陸陸續續地駛出了許多補給船隻,等趙興将船全部開到了海上,此時恰好進入春節,大多數官員已經放假了,公務停頓下來。
大船在交趾海面整頓了隊列,幾艘洋人駕駛的船隻加入了船隊,船隊頂着風在海面上走出之字航線,不一會駛入占婆國最南端,也就是現代越南南部的湄公河入海口。
趙興這隻船隊有二十艘巨舟,另有十四艘小型補給船,大船駛入湄公河入海口的時候,河口一個小型的石堡一通慌亂,不一會,城牆上出現了幾架旋風炮,城牆背後的城下町内一片混亂,隻見衆人拖家帶口的向遠處森林躲避,趙興與帥範在船樓上看到這情景,趙興下令:“升旗。”
旗幟升起來了,碼頭上的混亂立刻平複,停頓了片刻,一陣轟雷般地歡呼聲想起,城牆上到處是歡呼的人群,歡呼聲驚醒了那些往叢林裏逃竄的人們,他們停下了腳步,紛紛打聽歡呼聲爆發的原因,不久,林子邊也響起一片歡呼,從林子裏冒出無數的人來,他們一邊沖海面上的大船揮手歡呼,一邊笑盈盈的向石堡城下町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