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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騙子與判官的交鋒

第一百八十五章  騙子與判官的交鋒

周邦式慢慢的回憶與趙興交往的二三事,漸漸的有點恍然:“是了,趙賢弟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他對别人的幫助,總控制在力所能及的範疇,總以不損害自己爲要。他家大業大,每天的進項該超過千餘貫,秦觀等友人拿走幾個東西,對他算什麽?但章老子要危害的卻是他掙錢的産業,他依靠那條商路謀生,幫助章老子他要損害自己的謀生之路,所以他不肯了。

是了!我也是這樣。杭州連續兩年大荒,中産之家都活不下去了,但我卻因爲離人的幫助,不僅沒受大的損傷,反而每年多得上萬貫的收入,所以我不肯舍棄離人。是因離人是我難得的朋友,是我在這個荒年活下去的依仗。離人不肯爲章老子毀去根本,亦正如我不肯爲章老子得罪離人一樣……

那麽,反過來想,章老子的要求是否過分了點?驿吏也曾将官诰送達給他,他拒絕了,如今即使再送到一份,又有什麽,照常拒絕就行了,但他卻要離人爲此賭上身家……

我這是怎麽了?我本來不打算爲官的,我本來就想以田舍翁逍遙終生的,但我現在周旋于權貴間,又爲的什麽?理念?——趙離人與我同回杭州時,曾在船上說過:王荊公在的日子,新法已經盡毀,毀滅新法的正是眼前這群新黨。他們的‘理念’何曾始終如一?現在,這群人現在叫嚷着推行新法……也許,像趙離人曾經說的:騙人!愚民!他們所謂的‘理念’,不過是爲了重新爲官,重掌大權,排斥異己、搜刮民财的工具。

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工具,章老長索求甚多,我不惜損害自己爲他們搖旗呐喊,我會得到什麽?……成本與效益最大化?我付出成本,希望得到什麽收益?一個田舍翁?不,我付出的成本與收益不對稱——離人說過:凡是要求他人安于成本、效益不對稱狀态,凡是要求别人‘無私奉獻’的人,就是騙子!他們反對公平交易的目的,是想讓自己的效益最大化……”

周邦式的心靈被撬開一個縫,他向章惇彙報的時候,語氣很委婉,盡可能替趙興想出很多理由解釋這件事情,章惇一直面無表情的聽他解釋,許久,他淡淡開口:“知道了,離人既然不肯,罷了!”

章惇說完,也沒理拼命解釋的周邦式,背起手來走進後堂。

周邦式被晾到一邊,頗覺得尴尬,心裏對章惇有點不滿,此後他不再主動上門,即使章惇邀請,他也開始推三阻四……

當天,趙興送走了周邦式後,獨自坐在半山亭。他徘徊許久,自言自語:“也許,該用上那封信了。”

想到就做,趙興招手喚過金不二,從懷裏摸出一封信,吩咐:“你連夜悄悄進京,将這封信交給太尉馮世甯,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馮世甯……可先聯系童貫,就說是樂至縣主的消息,請童貫幫忙約見馮太尉。”

金不二接過信件,轉身告辭,趙興猶自立在石亭裏,許久,低聲嘟囔:“朝中無人難做官呀!”

章惇是頭狼,一頭睚眦必報的狼。趙興的拒絕等于觸怒了他,但趙興卻知道,章惇的目的是他的鳅棧。他看到一幫趕時髦的文學青年喜歡通過鳅棧傳遞書函信稿,想試探鳅棧運行的規律,所以要求趙興攔截信件——這個頭一開,想必今後會有更多的類似要求。

趙興不是爲維護那群書生而拒絕章惇的,是因爲章惇的要求太過分。對人無所求的趙興現在已認識到跟章惇不是一個道上的人,徹底決裂的這一天早晚要來臨,現在章惇恰好是勢力最弱的時候,這時候決裂正好,爲了避免章惇重新崛起後的報複,他隻能拿出殺手锏,趕緊拉攏皇家的關系。

第二天,趙興照常上班,表面上看不出這事對他的影響,高俅也不太清楚周邦式身後還隐藏着一個大佬,他毫無所覺的一路走,一路跟趙興聊着公事:“今天是放告日,可得忙碌一整天了,我讓賤内給我們送午飯。離人,賤内的手藝不高,可得委屈了……”

高俅是想炫耀他的老婆,他老婆也算是京城殷實人家出生的小家碧玉。沒經過科舉當上小官,娶上這樣的老婆,算是高俅幸運了,所以他很得意,時不時要拿出來炫耀一下,上班時間正是最好的炫耀時機。

等倆人走進衙門口時,這裏早早圍了一堆人。趙興許久沒上任,使得杭州城積累下不少官司。

宋代法律有訴訟時效,所以衙役們也發明了一種對策:看着案子不好審則不接受訴狀,或者将訴狀放在押司手裏,等押司調查了八九不離十,再向上正式遞交。如此一來,押司就成了訴訟的關鍵人物,比如宋江就是這麽一個通過包攬訴訟,建立自己的黑社會的小貪官——哦,主流宣傳其爲“好漢”。

現在,杭州衙門這個角色由高俅承擔。

宋代官府接受訴訟狀,沒有收取登記費、手續費、工本費,等等費用,但接受案子,他們按例都有一份紅包。然而,宋代的衙役倒沒有明清時代的惡形惡狀,後者沒有錢是堅決不接訴狀的。高俅雖然收紅包收到手軟,但也有不收紅包接案的例子,因爲宋朝的官職設置“疊屋加床”。這意味着監察官員特别多。

杭州通判衙門有好幾個押司,還有一名專管刑獄的法曹,叫毛滂。但趙興強勢上任後,很多押司都自覺的辭職,以便騰出位子讓他安置自己人,這是官場慣例,一般稱之爲: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過,原先跟趙興關系好的押司也留下來,使得衙門事物不至于出現斷層。那些去職的,一部分随揭樞轉去新任,一部分則謀取新官——以前,他們跟新科進士拉關系,就是爲此鋪路的。這些人走後,剩下的空白則由趙興的族人添補。

現在,趙興族人處理衙門事物還很生澀,多數是唯高俅馬首是瞻,因爲這個緣故,高俅接受的訴狀特别多。然而高俅也是個伶俐的人,他住在趙興家中,自覺地收太多的錢不妥,所以收的紅包一半拿出來給衙役分享,這倒讓他在衙役中獲得了不錯的人緣。

整個一上午,高俅領着程氏族人都在忙碌,偶爾,有好審的案子他會寫上判詞轉給趙興,趙興在衙内二話不說蓋上大印——這案子就算了結了。而稍稍複雜點的案子,高俅會調派衙役前去調查——那些所謂的“特别複雜”的案子有多複雜?最多價值二十貫。

下午時分,秦觀晃晃悠悠的來上班了,他開口先替蘇轼請假:“離人,參寥子來了,老師要陪他,今天不來衙門,有什麽事你看着辦。”

趙興翻了個白眼——他蘇轼什麽時候好好上過班。

嗯,蘇轼這人在杭州的經曆,一句話可以概括:不攜名妓攜名僧。雖然他也做過很多事,都是些爲民辦事的實事,但大多數時候,他是在攜帶名妓名僧遊玩的過程中,玩着玩着,把事情籌劃好了,讓手下去辦。

這也說明蘇轼是個極不專心的人,玩的時候都不專心緻志。而大宋朝其他的官員可不像蘇轼,他們玩的時候專心玩,處理公務的時候也專心玩。所以他們隻玩,“不爲俗務操心”。

蘇轼如此,可苦了趙興這群下面人……當然,這裏面不包括秦觀,這家夥最多隻能算半個人,除了偶爾幫蘇轼謄錄一下文件,其他時間都找不見影子——嗯,在勾欄瓦舍裏一定能找見他。

秦觀招呼一聲,又晃晃悠悠走了。不一會,午時已過,趙興開堂正式審理案件,押司們已經将各自負責案件原告被告召集全,證人也齊備了,對于那些幾貫錢的糾紛,趙興處理的很快,該打闆子的打闆子,該罰款的罰款,掏不出錢來,就讓他做勞役。

蘇轼是個贊同免役法的人,他到杭州,已經将差役法悄悄修改成免役法的變種:那些犯小錯的人用勞役代替罰款,而大戶人家不出勞役,出錢,用錢購買别人的勞役,這筆錢剛好相當于刑事罰款。如此一來,等于犯人的刑事罰款由大戶出了,犯人則需用勞役來償還大戶的錢。

這種似是而非的“差役法”讓人說不出話來,因爲原版的免役法是要雇閑散勞力進行的,而趙興這裏是判罰犯人勞役,是對犯人的一種法律懲罰,隻要當事人願意,出錢的人願意,誰都沒法指責。

早有準備的趙興處理這些小案件速度非常快,他以每個案件兩三分鍾的速度,三言兩語下了結論,高俅在一旁奮筆疾書他的判詞,日落時分,新刷的粉壁前已經貼了五十多張布告,全是當天處理的案件。

開衙審理了三日,将積壓的案件全部處理一通,趙興手裏頭隻剩下三件大案了,他反複掂量着這三份案件,高俅在一邊提醒:“大人,不能拖了,這三份案子都該到期了。”

“傳徐子川”,趙興決定從徐子川案件着手。

這個案件是一份典型的宋代争産案:徐子川家貧,考中貢舉後,某富家翁将女兒閻氏嫁過去,閻氏帶了一份很豐厚的嫁妝,讓徐子川的家境得到改善,使他可以安心讀書。

按宋朝法律,女人的嫁妝是專用來“添妝”的,除此之外就是養活她的女兒,如果女人未生過孩子就過世,這份嫁妝要還給女家父母。

徐子川有兩個兄弟,不學無術,生性好賭。閻氏變賣了部分嫁妝,給兩個小叔子娶了媳婦。原本這兩個小叔子應該分家另過,但由于這兩個人毫無謀生手段,所以堅持不分家。而徐子川的唯一本領就是讀書,閻氏便操持起了家務,無奈她再有本領,也架不住兩個好賭的人和一個隻會看書的人,不幾年,她的那份嫁妝被折騰一空,而後,她在生産時難産死了。

閻氏生的是一個小女兒,這個小女兒由徐子川撫養,嶽父随時接濟點,也能湊合過。但兩個賭徒欠的賭債越來越大,徐子川無奈,将女兒賣入青樓抵債,就此惹怒了他的嶽父。

閻氏賣了自己的嫁妝替小叔子成親,受到窮書生的一緻贊頌,他們爲閻氏寫書立傳,巴不得自己也能遇上這樣一位好老婆,把自己的财産典當一空,供自己兄弟幾個花銷。士人皆稱其“賢”,也就是李公麟所宣傳的“賢淑”,“孝”。

徐子川賣了自己的女兒替兄弟還債,也受到士人的猛烈誇獎,他們皆稱其“悌”,而其嶽父跳出來爲女兒與外孫女讨公道,士人皆罵他“爲老不尊”、“掉錢眼裏”,“兩個眼睛隻看錢”、“渾身充滿銅臭氣”。

這個案件比較棘手就在于此,徐子川獲得文人士子的一緻支持,而他嶽父雖然有法律支持,卻在輿論上落了下風。

這起案子,徐子川嶽父馬三是原告,他認爲女兒過世了,女婿又将遺孤賣了,那麽女兒所有的骨血都沒有了,徐子川應該依法歸還女兒的嫁妝,否則他必須把外孫女贖出來,養育成人,如此,馬三才肯不再追讨嫁妝。

而由士子支持的徐子川理直氣壯,他認爲自己的妻子是賢淑的典範,那些錢是她自己花的,她願意花了給自己的兄弟娶妻,他有什麽辦法?所以馬三立不該找他追讨,要找,就去找他死去的女兒追讨。至于他賣自己的女兒替兄弟還賭債,也是充分體現了對兄弟的關愛,這是聖人的道德文章所教誨的,馬三一個商人,不配跟他争論這些聖人道理。

大堂上,徐子川那裏人多勢衆,無數窮書生自願來大堂爲他撐腰,他們齊聲斥責,嗡嗡的像數群蜜蜂飛舞。馬三那頭顯得孤零零的,他怒火萬丈地看着這個女婿,咬牙切齒,而徐子川一副道德楷模的姿态,得意洋洋。

趙興翻了翻卷宗,漫不經心的問徐子川:“貢士是吧,今日這件案子涉及非法侵占财産,販賣奴隸,虐待子女……你确定要打這個官司嗎?”

馬三一愣,他的訴狀裏隻是要求女婿歸還妝資,其實他的本意是想逼迫女婿贖回外孫女,但趙興說的訴狀,卻比這嚴重的多,他一邊偷偷瞥向高俅,一邊心中暗喜。

高俅在那裏微微點頭,徐子川聽趙興的話兇惡,他決定先給趙興扣上一頂大帽子,讓對方投鼠忌器:“大人,聽說你是商人出生,該不會與馬三早就認識吧?”

趙興笑了,他柔聲反問:“馬三,何人也?”

徐子川有點糊塗,難道對方真不認識,他随口回答:“在下的嶽丈!”

趙興臉一沉,一拍驚堂木:“大膽,既然是你嶽父,爲何直呼他的名字?當着本官如此行爲,分明連上下尊卑都不清楚了,這便是你讀的聖人道理嗎?狂悖!不孝!”

不等對方反應,趙興連忙呼喊:“來人,喚學谕來,革去他的功名。”

趙興想擱去徐子川的功名,簡單!如今杭州城上上下下都是蘇轼的人手,而大災之年蘇轼與趙興合力赈災,在民間赢得了很高的聲望,現如今趙興即使想在杭州橫着走,人都誇他‘威武’,何況革去一個書生的功名。

革去功名——則意味着徐子川永遠不可能再從科舉上出身了。背着這樣的名聲,他甚至不能出仕。

趙興這話一說,堂下的那群窮書生立刻醒悟——這位主可不是他們人多就能吓唬住的!這是個敢砍龍王爺龍角的人,而且對方動動嘴皮,就能令他們萬劫不複。

頓時,大堂内噓若寒蟬,一片甯靜。

徐子川慌了,連忙跪倒磕頭,聲聲求饒,趙興一闆臉,指着馬三說:“别求我,去求你嶽丈。”

馬三立歎了口氣:“罷了,這孽障,總歸是我瞎眼,還請趙大人原諒。”

趙興點點頭,此時學谕已經到了,高俅指點着那些學生,将他們的名字一個個記下,并請學谕安坐後堂,等待趙興進一步的指示。

有學谕這層威懾,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老實了很多,趙興再次問:“徐子川,你還打官司嗎?”

徐子川能不打嗎,錢都花完了,你讓他怎麽歸還馬三,所以他猶豫半天,咬咬牙回答:“大人,學生自覺所行所爲皆遵循聖人教誨,不覺有罪,請大人明察。”

趙興點點頭,什麽話也沒說,提筆在狀子上寫下判詞:“閻氏賢淑,衆口皆贊;徐生不肖,盜賣妻産,不恤遺孤,其行何忍?相濡以沫,妻賢絕世;一朝故去,舊情全抛,虎毒尚不食子,徐生卻送親女入青樓,狼心何忍?嶽丈老矣,三餐接濟,尚當堂訓斥,視爲不孝、不恭,如此人物,不見一絲悔悟之情,令人發指。不愛其家,何愛其國,豈愛其君?判:徐子川革去功名,田産房屋來自閻氏嫁妝,變賣贖女,其女由馬三撫養,此判……”

判詞前面啰嗦一堆,說的都是廢話,窮書生們有大把的聖賢道理可以辯解,但“不愛其家,何愛其國,豈愛其君”這個大帽子一扣上,讓人無可辯駁。

是呀,徐子川連那麽愛他的老婆都要騙光錢财,親生女兒都要賣入青樓,以換取别人一聲誇獎,那麽,這種人你讓他去愛誰?

大道理說再多,孝悌大旗舉得再高,趙興卻從君權之上上,徹底揭露這個涼薄的人。

當此兩黨紛争不斷的時刻,那群鬥争學派的人正瞪大眼睛四處尋找敵人,誰敢在此時輕易攻擊君權,不正好成爲三派的靶子嗎?

徐子川跪在堂下百般哀求,百般忏悔,但趙興已經沒興趣聽他說什麽了,他指點着那些蠢蠢欲動的學生說:“夫子萬言,唯一個忠字可也。生爲夫,當愛其妻;生爲父,當愛其子;生爲臣,當愛其君;徐子川一葉障目,隻爲一個‘兄弟’,将其他情意一抛腦後,如此情形,若有朝一日出任一方牧守,他會不會再爲兄弟殘害百姓?

你等不明事理,随着他哄鬧,今日且叫學谕記下名姓,申斥一次。父母養汝辛苦,你們當努力學習報效父母,怎麽會被這些别有用心之人煽動……罷了,念你們年幼無知,且退下,今日就不追究。”

趙興大棍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剛才體會到趙興嚴厲手段的學生們哪裏見過這個,聽到趙興不願意追究,他們連忙答應,趕緊狼奔豕突,逃離了衙門。

徐子川被衙役們拖了出去,馬三連連沖趙興拱手,還有點不放心的問:“大人,徐家的女兒,養到我家,合适嗎?我也就是想讓他要回這外孫女……”

趙興豎起了眉毛:“咄,他家窮的隻剩賭博了,今日我把那孩子判給他,你能肯定他明日不賣嗎?”

馬三恍然,連忙拱手拜謝。他雖然沒能要會女兒嫁妝,但原本他的目的也不在于此,如今外孫女能夠回到身邊,心願已了,趕緊告辭。

接下來的案子也是關于女子嫁妝争議的——宋代的财産糾紛有70%是關于女子繼承權的,因爲女子有繼承權是宋代才有的,大多數傳統人士還不适應,而這時代對女子的教育又是以誘騙女人放棄财産權爲主,法律與傳統教育相違背,便在宋代造成許多糾紛。後來,跟遊牧民族學習,徹底剝奪婦女财産權後,一切都恢複原樣了……

有前例在先,這案子的原告、被告知道趙興手腕強硬,一不小心觸怒他,他連人的房子也要賣了,徹底将人掃地出門。在這樣的情況下,趙興怎麽說,他們怎麽肯,一點異議都沒有的分割了财産。

兩件案子處理完,衙門的書吏們已從趙興的态度看到,這位新通判是很支持女子擁有财産權的,這無疑給他們指明了一條新路——财産案是最有油水的,過去的官員遇到這事,都喜歡息事甯人。而趙興處理的斬釘截鐵,這讓書吏們心裏開始轉起新念頭來。

不管趙興肯不肯,終于要處理那件超級大案:牛吃秧苗案。

趙興深深吸了口氣,下令:“傳原告徐老漢、傳犯罪人——我是說傳喚那頭牛,再傳被告甯老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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