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還是有月亮的,雖然在地面上望去與地球上的月亮十分相似,實際上卻完全不同。在太空中,它隻是一顆很普通的衛星,一塊大石頭,實心的。李緘認爲這顆月亮應該是月球的仿制品,制造它的人應該是很早以前的高級生命。最初的生命都是自宇宙樹誕生,在生命的靈魂深處,深深刻印着對生命最初起源的印記,生命對月球始終有一種難以言語的羁絆。
月光從窗外射入房間内,地上猶如銀霜,李緘擡頭仰望,不禁被這一景象勾起了思緒,放下手中的書本,一時間,他呆住了。
忽然,窗外傳來一陣琴聲和箫聲,悠遠甯靜,婉轉清澈,李緘側耳聽了一下,确定琴聲與箫聲的來源正是曲文正老頭子的潇湘别院,李緘心想這個老頭的壽筵還真是熱鬧,也蠻有情調的。李緘靜靜聆聽,心中所想卻是美洛的歌聲,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想到這裏,李緘不禁微微歎了一口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李緘正神思不屬,阿蘭睡醒了,她坐到李緘身邊,偏着腦袋也聆聽窗外傳來的樂聲,許久,阿蘭将腦袋靠到李緘的大腿上,目光癡癡地望着窗外的一輪圓月。
李緘見阿蘭如此,便低頭輕聲問道:“阿蘭,你怎麽了?”
阿蘭沒有話,一動不動,雙眼朦胧。
李緘問道:“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了?”
阿蘭終于有了反應,仰頭望了李緘一眼,緩緩地搖了搖頭,手臂摟住李緘的腰間,仿佛一個無助的孩子,又像是失去了依靠的柔弱動物。
李緘仔細觀察阿蘭的神情,覺得她應該并不是完全什麽也沒有記起來,而是她自己内心中一直下意識地在逃避罷了,輕撫阿蘭的額頭,道:“也許你自己并不願意想起以前的事情,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回憶起來,你始終這樣渾渾噩噩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即便會很痛苦,有些事情也隻能去面對,逃避是沒有用的。”
阿蘭眼中閃過一陣茫然,直直地盯着李緘。
李緘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再下去,他知道這種事情多了也沒有用,搖頭輕笑,自顧自地道:“我聽到他們都叫你妖女,看來你以前也挺厲害的,你原來的名字叫淩淩,恩……蠻好聽的……”
阿蘭這時卻是露出驚惶的神情,将李緘抱得更緊了。
李緘沒有下去,直視阿蘭,安撫她的額頭,很鄭重地道:“你放心,不管你以前是什麽人,又做過什麽,我都不會在意的,我向鐵老爹保證過的,我會好好照顧你,除非有一天你自己不願意……”
阿蘭呆了呆,咧開嘴,沖李緘露出癡癡的笑容,一面還伸手去抓住李緘的鼻子。
李緘看阿蘭癡笑,也笑了笑,沒有再去追究她是否明白他的話,道:“好了,該給你上藥了,再過幾天你身上的疤痕就可以完全去掉了。”
這句話阿蘭肯定是明白的,李緘一上藥,她就将上衣一股腦兒全部脫下,背對着李緘。李緘則是從懷中拿出藥膏塗抹道阿蘭背部那條傷疤上,塗完了背部,李緘讓阿蘭将衣服拉上轉過身,又用藥膏抹上她臉上那條疤痕。
潇湘别院
雖然出現了一些不愉快的插曲,曲文正老先生的壽筵還是如期開始。曲文正老先生這次壽筵可謂規模空前,大夏目前大大所有的勢力都派人前來祝壽,另外就是玉鳳、彩蝶當今兩大才女也特地前來表演,這可是來參加壽筵的衆人最期待的事情。
到傍晚的時候兩大才女姗姗來遲,不過,也沒有人見怪,如今戰亂四起,路上有些阻隔也是難免。兩大才女果然有傲人的本錢,撲一出現就引得在場一個個男子遐想聯翩,而後,美妙動聽的琴箫合奏更是讓衆賓客如癡如醉,如墜仙境,兩人的表演将壽筵的氣氛、推到了最**。
此時在場衆多賓客中,司徒劍南卻是心不在焉,在别院一個角落神。碧琦找了他老半天才将他找到,上前道:“劍南哥哥,你怎麽在這裏?!走,我們到前面去,那些舞姬跳舞可好看啦!”
司徒劍南道:“碧琦還是你自己去吧,讓我靜一靜。”
“劍南哥哥……”碧琦有些不高興,嘴一撇,問道:“你還在想淩淩……?”本來碧琦想淩淩妖女,不過,看司徒劍南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忍了下來。
司徒劍南歎氣道:“我對不起淩淩,一想到她現在這樣,我心裏就心如刀絞萬分難受。”
碧琦皺了皺眉頭,思慮半晌,這才聲道:“剛才我聽見曲老先生他們,那個刀魔和淩淩并沒有走遠,就在後面的書館中。”完,扭頭飛快地走了。
“是嗎?”司徒劍南聽到這個消息,先是驚喜随即神色又是一黯,呆立原地愣愣神,正思慮間他聽到有人叫他,轉身看去,一名氣質雍容的錦袍青年将手臂搭在他的肩頭,正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司徒兄,好久不見!”
來人司徒劍南認識,此人名叫李贽,乃是中州李家的二公子。李家原本是中州大族,也是大夏有名的門閥之一,如今時局紛亂,夏皇駕崩以後,李家就乘勢而起,不到一年已手握五州之地,雄兵數十萬。這李贽看起來溫文爾雅,如同隻是一般書生,事實上,他卻是李家的梁柱之一,能征善戰,手下能人無數。自李家起兵開始,李贽一直東征西讨,聽近來他帶兵又将唐州之地納入李家的控制之中。司徒劍南和李贽有些交情,想不到今日在這裏遇見了,司徒劍南連忙行禮,道:“原來是李兄,近來可好?”
李贽還禮笑道:“托劍南兄的福,一切還好。”
這時,司徒劍南注意到李贽身側有一位衣着素雅的絕美女子,她背負一柄古樸長劍,神情冰冷,渾身散着一股飄然出塵的氣質,司徒劍南一時被她的美麗容顔驚得有些失神,回複過來,問李贽道:“請問這位姑娘是……”
李贽微微一笑,道:“是在下疏忽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雲心閣的藍千秦藍姑娘。”
司徒劍南恍然道:“原來是藍姑娘,失敬了!”雲心閣的弟子雖然全是女子,卻是白道領袖,雲心閣武藝卓絕,更重要的是雲心閣千百年來濟世安民,爲百姓做了不少事情,武林中人無人不敬仰。這藍千秦據是雲心閣這一代最爲傑出的弟子,一身修爲已經達到以心禦劍的至高境界。
藍千秦嘴微張,道:“司徒少俠,不必客氣,你的大名千秦也是早有耳聞。”聲音清新悅耳,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李贽這時問道:“兩大才女獻藝,衆人都沉醉其中,爲何獨獨司徒兄在此愁眉不展,可是司徒兄遇到了什麽難事?”
“怎麽?你們不知道?”司徒劍南微微吃驚。
李贽攤手道:“我們剛到時,見衆人議論紛紛,正想找人詢問,兩位才女的表演就開始了,所以現在還不知情,還望司徒兄賜教。”
“這樣……”司徒劍南想了想,便将先前所生的事情都了一遍,到後來,又向李贽訴自己的苦惱,希望李贽能幫他出出主意。
李贽聽了司徒劍南的話,一直沉吟不語,若有所思,雙目精光流轉。
藍千秦原本冰冷的容顔微變,可愛的眉頭微蹙,有些驚異地道:“刀魔此人真有如此厲害?”
司徒劍南頭,道:“确實,此人年紀不大,但武藝高得可怕,以我師父他們的修爲連此人一招也是難以接下,如今都身受重傷在内堂調養。”
藍千秦低頭沉思,良久,取出一個白瓷瓶遞給司徒劍南,道:“這是我們雲心閣的雲華碧羅丹,對内傷效用甚好,對謝掌門的傷勢應該有所幫助。”
司徒劍南知道雲心閣的雲華碧羅丹療效非凡,也不推辭,謝道:“那在下多謝藍姑娘了。”三人又商量一番,最後決定第二天早晨一同前往書館會會那刀魔。
第二天大清早,李緘正在房間裏練功,其實應該是療傷比較确切,他吸納外界能量再經過轉換用以修複自己身體内部,此時,就聽書館外面有人叫喊着求見什麽的。李緘停止了練功,心想早上就有麻煩的事情,不過,他此時也正有些悶得慌,想着見見這些人也無妨,便起身到了書館外。一出門,就見書館前的空地上來了一群青年男女,司徒劍南一幫人他見過,其他幾人他就不認識了。不過,看架勢也是有來頭的人物,這些人看來也不是來打架的,李緘猜想他們的來意。
此時,站在前面的一名美麗女子開口道:“在下雲心閣藍千秦,閣下可是刀魔?”聲音煞是好聽。
李緘微微撇嘴,暗道,這些人都喜歡把自己的名頭搬出來吓人,偏偏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清楚這些人的來頭。不過,即使清楚李緘照樣不會給面子,他可是誰也不怕,懶洋洋地道:“你們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你們找我有事?”
藍千秦仔細打量李緘,怎麽看也看不出眼前這名男子會是什麽高手,而且全身也毫無防備,沒有高手風範,心中猜測,難道他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道:“聽聞公子身懷可以開啓前朝兵庫的玄鐵令,是否屬實?”
李緘一撇嘴,心想又是玄鐵令的事情,沒有一新鮮的,興趣缺缺地道:“沒錯,玄鐵令是在我手上,怎麽?你想要?”
藍千秦回道:“不是。”
“哦,那你想怎樣?”藍千秦不是,李緘有些吃驚,又問。
藍千秦道:“這位公子應該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
“這個我當然知道。”李緘頭表示明白。
藍千秦繼續道:“如今正值亂世,公子身懷玄鐵令,必然召來無窮禍患,爲公子的安危着想,還望公子妥善處置爲好。”
看藍千秦一本正經的樣子,李緘暗道,妥善處置?搞半天還是想我把玄鐵令教給你們,當我白癡啊!擺擺手,道:“這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既然敢承認玄鐵令的事情,在下自然會對付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那公子打算怎麽應付?”藍千秦緊接着問道。
李緘道:“那還不簡單,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就是。”
藍千秦愕然,嘴微張,對于李緘這個答案她不知道該怎麽了,愣了半晌,道:“這位公子的做法實在是不可取,以公子的智慧應該不會如此草率……”
“好了,此事就到這裏,沒有其他事的話請你們離開。”李緘打斷藍千秦的話,道。
司徒劍南這時連忙上前,請求道:“我可不可以見見淩淩?”
“淩淩……”李緘想起來他們都叫阿蘭淩淩來着,便對:“阿蘭,出來,有人找!”
阿蘭一邊打着哈欠走了出來,懷裏抱着黑,睡眼蒙胧的。李緘指着司徒劍南,對阿蘭道:“阿蘭,哪邊那個男的是要見你,你看你認識不?”
阿蘭迷迷糊糊地擡起頭張望,見到司徒劍南,愣了愣,突然驚叫一聲,身子靈活地一閃就躲到李緘身後。
李緘無奈道:“看來她并不想見你呢,你們還是走吧。”
司徒劍南上前幾步,悲凄地道:“淩淩,你真的不認識我!我是劍南啊!你看看我……”可惜,無論他怎麽喊,阿蘭就是躲在李緘背後不肯出來。
“對了,如果你沒事的話,不妨給我你和阿蘭是怎麽回事?還有阿蘭以前的事情?”李緘問道,他想乘這個機會了解一下阿蘭過去。
司徒劍南見李緘出言詢問,便将他和淩淩的故事一起向李緘叙述。
李緘聽到一半李緘就有些聽不下去了,直覺司徒劍南口中的故事,簡直就是三流劇情,也沒有什麽精彩的地方。偏偏劍南兄得是凄凄慘慘,本人也聲淚俱下,李緘不好打斷這位哥們洩情緒,隻好硬着頭皮聽下去。
聽到後來,李緘鼻子直癢,像是鼻子裏跑進了蟲子一般難受。心中覺得這個子不去評書簡直是浪費人才,當然,要是當演員或許更好,演一部煽情一、悲慘一的言情劇,鐵定一夜成名,引得萬千女性尖叫。實話,司徒劍南很有這個潛質,現在,他身旁那幾個跟着他來的姑娘就就感動得一塌糊塗,眼淚嘩嘩。李緘呢,要感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隻覺得這個司徒劍南是一個白癡,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麽立場,害得阿蘭這麽慘了,還想糾纏不清,真是一個賤男人。
趁着司徒劍南換氣的空檔,李緘連忙道:“好了,好了,事情我已經全部知道了,你們可以離開了。”從司徒劍南剛才的話,李緘也知道了阿蘭身上有什麽武藏天書的秘密,心想這天書不定這是一個最好的線索,李緘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幸運。
李緘讓他們走,司徒劍南、藍千秦一幹人站着不動,似乎不想離開,李緘問道:“這位姐還有事?還是,劍南兄想帶阿蘭走?”
藍千秦站出來道:“這位公子,淩淩姑娘身上牽扯重大機密,你又身懷玄鐵令,都是人人欲得的寶物,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公子還是早做打算爲好。”
李緘曬道:“打算?什麽打算,交給你們,好不好?”
藍千秦道:“如果公子相信我,我們雲心閣必會妥善處理此事,保證公子和淩淩姑娘的安全。”
李緘嘿嘿一笑,道:“嘿嘿,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搞半天,還是想我把東西交給你們……”
藍千秦分辨道:“這位公子不是你想得那樣……”
李緘卻懶得和她多了,有些不耐地道:“好了,你們快離開,别耽誤本人寶貴的時間,再不走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
藍千秦面現薄怒,道:“這位公子簡直是不可理喻,真當天下沒有人能奈何你不成?”話間,身體巍然不動,背上長劍在劍鞘中出低低的嗚咽,全身上下散濃濃的劍意,一身白衣無風自動,一股強橫氣勢壓向李緘。
“咦,玩氣勢?”李緘微微聳肩,右手成刀輕輕上揚,對面的藍千秦隻覺一股霸道無比氣勁翻卷過來,來不及反應就将她吞沒,噴出一口血來,連連後退,不可思議地望着李緘。
李緘冷冷道:“再不走,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
司徒劍南深深望了李緘背後阿蘭一眼,道:“望閣下能好好照料于她,在下感激不盡!”
李緘道:“我照料阿蘭是遵守對别人的承諾,至于你的感激,我看就不必了。”完,李緘便帶阿蘭進屋,司徒劍南、藍千秦、李贽等人幾人這才讪讪離去。
之後三天,沒有人再來拜訪,卻有幾幫不長眼睛的半夜三更的跑來放毒搞暗殺,對這種人,李緘哪裏會客氣,一起送他們歸西了,屍體就扔到書館外,他也懶得去追尋是什麽人幕後主使,他可不想浪費時間。他用霹靂手段就是要震懾這些人,要是這些人再執迷不悟的話,到時候再出手也不遲。
雖然知道阿蘭身上有天書的秘密,一時間卻也不可能讓阿蘭恢複過來,李緘還是按原定計劃尋找線索。研讀了衆多的古籍,終于給李緘分析出一些線索來,他同時也決定開始上路尋找,書中的線索畢竟是死的,要尋找真正的線索最好還是要實地考察,這趟出去也算是散散心,李緘這幾個月一直看書,也實在是看累了,看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