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典被奪,這對龍辰而言簡直就是一道砸在腦袋上的晴天霹靂,整個人一下子就懵了,他這十七年來對禁典的認知也在這一刻被白袍老者毫不留情的摧毀得連渣都不剩,或許,被摧毀的不僅僅隻是認知,還有他費盡千辛萬苦積累的實力,以及生命!
僅是一次好奇,便要付出所擁有的一切作爲代價,包括生命在内麽?!
龍辰不甘!很不甘!而這股濃濃的不甘亦是将他心底的驚駭席卷得一幹二淨,也忘了**亡的恐懼,瞪着雙目,滿臉憤怒得盯着那居高臨下的白袍老者,就像一隻被獵人的陷進桎梏的狂野獸一般!
見到龍辰所出的這幅表情,躺在床上的綠袍少年清澈的雙目中閃過一道驚訝之色,笑着道:“陀老,這人好像有點意思呢,不僅沒被吓傻,居然也不求饒,這海内大6的人都這麽倔強麽?”
被綠袍少年成爲陀老的白袍老者也是皺了皺眉,盯着龍辰冷冷道:“你知道我們的身份?”
“如果知道,我就不會過來了!”
龍辰咬着牙狠狠回道,他根本想都未想過要求饒,因爲老者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其心境也必然堅定非常,若是打定主意要取他的命,他就算哭得稀裏嘩啦喊爺爺喊祖宗都是無濟于事。
這時,陀老表情依舊的俯視着龍辰,又問了一句:“那你剛才都聽見了些什麽?”
“你們說了什麽我就聽見了什麽!”
龍辰直截了當的回道,到了這種地步,他隻知道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或許是今天想要保命的唯一出路。
“陀老,放開他吧,既然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殺他,又何必折磨他?”
綠袍少年仍是笑嘻嘻的說道,接着,他從床上直起身走了過來,白淨的臉上帶着少許好奇之色,盯着漂浮在陀老右掌之上的禁典道:“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憑什麽敢趴在屋頂偷聽,他禁典内莫非有什麽好的逃命能力?陀老,讓我看看好嗎?”
剛剛爲綠袍少年那句話而稍微松了一口氣的龍辰,心底不禁又是狠狠震了一下。
禁典被奪也就算了,對方居然還可以查看裏面的能力?!
而接下來的一幕,實實在在的證實了這一切!
隻見,在綠袍少年的要求之下,陀老右掌之上漂浮的這本屬于龍辰的禁典,竟是自動翻了開。
“第一頁是地階凝練,第二頁……”
綠袍少年目光很是随意的看着龍辰的禁典念道,但念到第二頁時便停了下來,忽的愣了一下,神色變得有些奇怪的轉頭看着陀老,低聲道:“陀老,你看這項能力,我怎麽沒見過?”
“攝取玄草的能力麽?”
陀老看見龍辰禁典第二頁的能力後,一臉疑惑的自語了一句,然後在綠袍少年眼巴巴的求解下,很是不客氣的冷聲道:“你沒見過的能力多了。”
綠袍少年臉紅了一下,又追問道:“那……”
“那什麽那,想要知道,回去以後多用功熟讀植系能力圖譜。”陀老硬邦邦的回道,然後也不理綠袍少年了。
綠袍少年撇了撇嘴,繼續看了下去,伴随着龍辰的禁典越往後翻,他的神情也越來越驚訝,最終望着趴在地上的龍辰,很是感慨的說了一句:“難怪你敢過來偷聽,以你擁有的能力,就算遇見這裏的宗級玄者看來也有實力逃脫的。”
聽見綠袍少年的這句話,陀老也是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看着看着,白眉不禁鎖了起來,最後深深的看了龍辰一眼。
這個時候,龍辰隻覺得自己就好像被剝光了衣服擺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的女人一樣,那些在玄鬥大會中費盡心神去保留的秘密,此刻卻是被這一老一少輕而易舉的看得精光。
這無疑是一件令人終身難忘的恥辱之事,可龍辰心底更多的,是一股濃濃的悲哀,因爲自身的無知,因爲自身的實力而悲哀!
也許這一次隻是一個意外,就像四歲時在清融江岸邊遭遇那名紅衣獸尊一樣,可這樣的意外,既然已經出現了第二次,那麽以後肯定會出現第三次、第四次……
這一次也許能夠活命,那下一次還能麽?
“你走吧。”
陀老忽然的一道話音鑽進了龍辰的耳中,同時那隻如鷹爪般掐在他頸項上的手掌也提了起來,龍辰那就快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了下去。渾身一松的瞬間,後背心也跟着冒出了一層冷汗。
在**亡邊緣走上一回帶給龍辰的還有精力和體力的大量消耗,以至于他站起身時雙腿都有些不受控制了。而他現在隻想盡快離開這裏,在這裏呆上一秒,遠比在血戮山數千米的高處呆上一年更難熬。
往廂房門口方向走了兩步,龍辰卻不得不停下來。
因爲龍辰的禁典,還在那陀老的手中,隻是,沒等他轉身開口要回禁典,便聽陀老冷冰冰的說道:“你的禁典,我收下了。”
聽見這句話,龍辰眸中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如掉進冰窖一般,僵了。
如果沒了禁典,那身爲一名玄者還有什麽意義?!
哪怕是可以重新再獲得一本禁典,可若想擁有如今禁典内的那些能力,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無論是第二頁的地階自我分解,還是紫雲破穹或影火百雀襲,都不是耗費時間便能夠擁有的能力!
更何況,禁典又真的可以重新獲得麽?
白袍老者的這種做法,簡直要比奪了龍辰的**命,更讓他難以接受!
可不接受又能怎麽樣?難道沖過去自尋?
活着,比什麽都強!
恍然間,龍辰不禁想起,在天之城決鬥廣場,自己似乎也這麽勸解過變成廢人的蘭玉卓。
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
龍辰苦苦笑了笑,有些機械的邁開了步子,打開屋門,走出了廂房。
當龍辰離開之後,白袍老者回頭看了看綠袍少年,道:“走吧,這裏也不适合我們久留了。”
“陀老,你爲何奪他禁典?”
綠袍少年顯然不太理解的問道:“你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好一些。”
“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白袍老者很冷淡的回了一句,推開廂房的窗門,向外抛出一枚黑籽,一朵五彩浮空連也跟着現了出來。
“莫非,與他禁典第二頁的那項能力有關?”
綠袍少年跳出窗口站在五彩浮空連上面後,疑惑道。
“殺了他,這禁典也會消失。”
白袍老者莫名回了一句,駕馭着五彩浮空連升入高空之後,朝着上京城的西面而去,眨眼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湖南的街道上,僅有寥寥幾人來往着,走出客棧的龍辰比起前不久,明顯好似換了一個人,雙目一片暗淡失色,臉色有些蒼白,就如丢了魂一樣,邁着沉重的腳步,漫無目的的往前行着。
至始至終,鍾長老的那枚傳訊石都一直握在龍辰的手裏,他不是沒有機會将其捏碎,而是已經沒有必要捏碎,就算鍾長老趕過來,恐怕也是白白送上一條命,對方可以輕而易舉的抓住他,更是能剝奪玄者的禁典,哪怕鍾長老是一名初階宗級強者,也是毫無還手之力。
八年的迷霧大6亡命生涯,三年的艱辛萬苦,竟然就這麽一下子變成了泡影,命雖然保住了,可以後又該怎麽辦?
前些日子還想着要爲母親和妹妹打拼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想着除掉郦鞅,想着去大禹國新都玉蘭城救樊京山,以及一大堆的事情……而此刻,确實連自身都難保了。
“呵呵……”
龍辰不僅笑了笑,輕輕歎了一口氣,這其中的惆怅和辛酸,也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
“龍辰?”
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呼喊聲,讓龍辰稍微回過來一些神,擡起頭看了看,現鍾長老就站在他身前不到三米之處。
“你怎麽了?”
鍾長老皺眉詢問道,目中帶着一抹關切和驚訝,他離龍辰這麽近,龍辰竟然都沒有覺,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現象。
“沒什麽,忽然想起一些事,走神了。”
龍辰笑着回道,不管現在的情況有多麽糟糕,他都不可能将禁典被奪這件事透出來,尤其是對鍾長老,如果此刻鍾長老得知他沒了禁典,而這件事又傳到甯家那邊,其後果不堪設想。
一個沒了禁典的玄者,對甯家而言,還有什麽作用?這與靜脈俱毀幾乎沒什麽兩樣,都是廢人一個。
甯常德或許不會因此便出爾反爾不與另外五大家簽訂“樊家百年無人可侵”的協定,但甯家也肯定不會再讓鍾長老留在上京城,一旦沒了甯家派出的長老震懾,再加上蘭家的插手,樊家的結局,能好得到哪裏去?
“雖然此處乃是你外公掌管的地方,可你還是需要小心一些。”
鍾長老不由提醒了一句,接着,又道:“看來,你也沒有找到那一老一少。”
“嗯,估計已經出城了,走吧。”
龍辰微微笑了笑,然後一臉平靜的走向了樊家宅院所在的方向。
回到樊家宅院,待鍾長老安頓好之後,龍辰便獨自進入了郦鞅當初培養**士所建造出來的密室,不管如何他都需要向白狐詢問,玄者在喪失禁典之後,究竟還能不能獲得第二本禁典。
隻要有希望,哪怕是重頭再來,龍辰也決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