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處,唐翰的精神力很快就集中于雙眼之中,眉心之際,也就是傳說中的天目洞開的地方。有時候唐翰也在懷疑,這是不是就是人們一直所傳言的開天目,古法已經不得不知,騙人的功法倒是鋪天蓋地的。
唐翰首先從外表出現大片綠色的地方開始透視,一如往常,他想先看看自己的判斷到底準不準确。雙眼放射出熾盛的光芒,在唐翰的眼中,那塊原本有大片翠綠的地方翠綠逐漸變淡,越過翡翠的外皮,到翡翠内部四五厘米的地方,翠綠已然隐去直至消失無蹤,果然如他先前所預料的那樣。
這一層薄薄的翠皮消失之後,唐翰卻并不顯慌亂,他賭的就是這塊毛料其他部分能否形成幾條翠綠的色帶,毛料四周的松花極多,蟒帶也不少,但如果隻滲透到表面幾公分,那這塊翡翠毛料就根本沒什麽可賭的價值。
用意念控制精神力,唐翰的熾盛的目光一點點逐漸透視下去,讓它感覺到寬慰的是,雖然沒有多少的翠綠,裏面翡翠的透明度卻非常好,組成翡翠的顆粒也是細小而均勻,的确如兩人從外皮特征所推測出來的那樣,是最上佳的玻璃種。
然而,這都是預料中的事情,唐翰的當務之急是找到有綠的地方,還有,這裏面的翠綠究竟曾怎樣的狀态,是一條綠帶還是僅僅隻有一絲綠意?而這綠,究竟又是淡綠還是豔綠。
随着精神力源源不斷的增加,唐翰的視野不斷擴大,并往毛料内深入,幾經尋覓,唐翰發現由頂至下,三條曲折而下,寬度都在二十來厘米的翠綠色帶,而且三條色帶幾乎都是中間的綠色最濃,而後漸漸沿着色帶的兩旁淡下去,色帶的邊緣和晶瑩的玻璃種形成和諧完美的統一。
透視了約有六十多厘米,這幾條色帶的表現依舊完整,唐翰此時感覺到有些眩暈了,可他還有另外的三分之一沒有透視呢!這麽大的數目的交易,他可是一點都不肯含糊。把這一半的翡翠内部結構再次印在腦海裏,确定絕對不會忘記之後,唐翰這才緩緩散去精神力,并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爲大腦補充氧分。
“哥哥,先休息一下再說吧!”除了查看周圍的情況外,秦月的大部分精神都花在唐翰身上,見唐翰臉上表情不定,秦月也就據此推斷這塊翡翠毛料的内部情況到底怎樣。
唐翰朝她笑了笑,從剛剛透視完的這部分的表現來看,這塊毛料絕對值得一賭,哪怕切開來隻能翻一倍的價格,就遠比那些小塊的翡翠利潤來得快,換了任何一個賭石的人都是不會錯過的。
尤其讓他覺得開心的他可以藉這樣難得的機會,從内及外印證以前的知識。
唐翰對秦月講明了毛料内部的情況,此刻告訴秦月,秦月也能大緻想象出其中翠綠的顔色和位置,即便後面唐翰忘記,她還在可以幫忙提醒。
秦月小臉滿是驚訝之情,她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奇特的綠帶,綠帶雖然不及滿綠那麽值錢,但隻要做質地,透明度好,做出來的效果讓人滿意,這就是無價之寶。
淅淅瀝瀝的雨依舊在下,唐翰緩了一口氣之後撐傘,秦月則拿着放大鏡,就着烏黑外皮上呈現出來的點狀松花以及絲狀蟒帶,再結合唐翰剛剛看到的這裏面的翡翠的表現,一起探究起來。
就像念書的時候時做那些拿不定主意的選擇題,把正确答案給出來之後,再通過答案推敲蘊含在其中的知識,也不失爲一種學習的好方法。高中的時候,唐翰的諸多學習方法中,就數這項方法讓他受益匪淺,後來,他也把這種方法教給了秦月,秦月這小丫頭舉一反三的本領超強,很快就領悟了其中的精髓所在。
葉欣本來在一旁生悶氣的,沒想到這兩個小家夥玩得卻正起勁,像是收心養性,真的在研究學習一樣。葉欣随即也就釋然,這樣打發時間也未嘗不可。無聊地她隻好繼續查看這周圍的行情,聽聽人家怎麽砍價,以及最重要的,小心地觀察又沒人會對他們不利。
葉欣心中認定有人會對他們不利,再四處看來的時候,仿佛個個都不懷好意,對面店裏那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一臉的彪悍,動起手來一定非常厲害;這邊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家夥眼睛滴溜溜地轉,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那些形色匆匆的人,誰又能保證他們真的隻是過路人呢!
唐翰卻想得比較簡單,他們兩兄妹本來也算引人注目的人物,可别人卻沒他們這樣的耐性,而且他們是絕對不肯透露自己的經驗和看法的。天又下着雨,因此,沒幾個人再去關注他們,除非他們真的狠下決心,賭下這塊毛料。
研究完這一面的翡翠外皮特征與内在表現之後,唐翰的精神力恢複了很多,眼瞧着時間不早了,當下兩人又到了毛料的另外一面。
這回,兩個人先探究一番表面,再套用剛剛的學習成果,推斷内裏的結構,這理論和實踐就是這麽相結合起來的。
換秦月撐傘,唐翰再度調集精神力,剛剛大約透視到了三分之二的程度,也算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績了,因爲這塊毛料比當初在騰沖的那塊大了足足一倍,不光是高度還是厚度。
先從有帶蟒的地方透視起,這條帶蟒纏繞得比較緊,而且帶蟒之上還有呈帶狀的松花,據兩人推斷,裏面的表現再不濟,怎麽着也該有翠色,最好是連成剛剛那樣帶狀的翠色,如果和剛剛的綠帶相連就更好。
滿色他們早就不指望了,滿翠的翡翠畢竟是萬塊毛料中難得遇見一塊的。
這次的翡翠内部的情形也并沒有讓唐翰失望,但是這次不是一條帶,入眼的是一片鮮豔欲滴的翠綠,唐翰就差沒興奮地叫起來了。
不用多想都知道,雖然比不上滿綠,這邊的片綠色彩比較集中,比那邊的綠帶要值錢得多。
繼續施爲,這翡翠的内部情形也都通過外皮一一表現出來了,從内部推敲回去比較容易,反之就很難了,就像數學中多對多的情形一樣,一切在情理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
随着體内殘餘精神力的一點點消耗,唐翰的透視也快達到了極限,這次他不能将上上下下全部透視,隻能透視中間的一部分。唐翰盡最大的努力,透視到了剛剛在另外一面精神力衰竭所停留的地方。
翠綠的色帶和這一半的片色之間通過白色和諧地過渡,給這塊看起來風險頗大的毛料增添了異樣的魅力。白色,翡翠的常見顔色,此時此刻在唐翰的眼中看來,這白色竟也如此可愛!
唐翰不敢想象,真要切開來的話,究竟會帶給人們怎樣的驚喜。換了沒能透視的人,估計是絕對想象不到這其中竟然暗藏着這樣的玄機,既然知道,唐翰也就知道該如何下刀才不會浪費這塊絕頂的翡翠。
直到腦中再次閃電示警的時候,唐翰這才戀戀不舍地散去了所剩無幾的精神力。
“哥哥,好了嗎?”秦月再次送上她熱切的關懷,她知道這時候唐翰的精神力肯定消耗殆盡了,他可從來沒有這麽長時間的使用精神力。
在秦月看來,唐翰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什麽稀世的翡翠珍品,于她眼中遠不及唐翰的身體重要,當初唐翰爲救她而弄得雙目失明的時候,她就下定決心要好好照顧他。可惜唐翰是個極其堅持自己主見的人,秦月勸服不了他,也就隻能暗自爲他擔心,盡量給他提供最貼切他心意的幫助。
“小月不用太擔心,休息一下,晚上再睡一覺,明天就又生龍活虎的了。”唐翰臉上擠出的笑容很是勉強,臉色也非常蒼白。
秦月沒有說話,卻把嬌小玲珑的身子挪了過去,讓唐翰身子緊貼着她,給他撐下去的勇氣和力氣。她可記得在騰沖的時候,哥哥施法完畢之後,全身無力,他現在的情形可比當初好多了。
有了依靠,唐翰也就放心下來笑笑,“小月就不想知道裏面的情形?”
“哥哥還是先休息一下再說吧!”秦月爲他撐傘,爲他提心吊膽也是異常辛苦,但隻要唐翰的秘密不被别人發現,不會被當作怪物,秦月就非常知足了。
“我沒有那麽不濟事吧!”唐翰笑着說道,心底高興,他的話也顯得特别多。他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如果能讓劉老闆把價格降下來他就把這塊毛料給賭回去,這一來,手頭的三千萬也都花光了,再不會有誰打他的主意,可以安安心心回碧海了。誰要是笨到來搶這目标極大,足足三噸重,切開來又前途未蔔的翡翠毛料,唐翰隻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果價格講不下來,那就隻好以後再說,立馬返回碧海,反正機票葉欣都已經訂好了 的,早一刻離開少一分風險,賺了這三千萬,也算不枉此行了。
秦月被唐翰給逗樂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開玩笑,真不知道該佩服他還是怎樣了。
這其間,唐翰的腿都蹲麻了,心想學武紮馬步也不過如此吧!好在有秦月在背後,唐翰這才得以緩緩舒展大腿,減輕麻木的感覺。
唐翰臉色恢複正常,也慢慢把看到的情形講給秦月聽,自然又惹得秦月臉上一片不可思議的可愛表情,她知道貿貿然切開這塊毛料的風險,要是沒遇上唐翰這樣的怪人,估計很多行家都會不知所措,從而切壞這塊毛料的,這一刀下去,是成是敗,可是以千萬計數。
蹲了很久,唐翰很想起來舒展麻木的大腿,秦月這才有些吃力緩緩扶他起來。秦月人不高,倒是不用一直蹲着,也就不會像他一樣蹲到腳麻。
“阿翰,你怎麽了?”百無聊賴,葉欣忽然看唐翰這家夥竟然還要秦月攙扶,以爲他出什麽事情了。葉欣連忙趕上前去,也忘記了剛剛唐翰這個家夥惹她生氣的場景。
“沒什麽,蹲得久腳麻了。”唐翰平靜地回答道,像是在說别人的事情一樣。
“還不是你自己活該!就不知道起來活動活動。”葉欣話語裏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不知道他是笨還是想借機占便宜,怎麽看上去還蠻清秀的他就長了這麽顆榆木腦袋。
唐翰沒力氣和她頂嘴,很享受地由秦月攙扶着,不時舒展下麻木的大小腿進了劉老闆店鋪。
葉欣這才想起,自己本想去幫忙的,怎麽就弄成這樣了?倒是讓這個家夥得意了一回。這究竟都怎麽一回事?葉欣想了很久都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怎麽樣,小兄弟,我這塊毛料還不錯吧!”劉老闆看唐翰兩兄妹圍着這塊毛料看了很久再進店,就知道這筆買賣有戲。
唐翰活動了一下手腳,雖然還有酸酸麻麻的,卻也可以自由活動了。秦月也就放開了他,恢複了一貫的平靜随和,唐翰卻是仔細地斟酌着自己的一字一句,“我們仔細看了看,賭下這塊毛料的實在風險太大。”
“怎麽會呢!大家都看得見,這可是塊老坑的好料,最容易出高翠的,而且露在外面的綠色彩豔麗,面積又那麽大。”胖乎乎的劉老闆比唐翰要矮上很多,聲音很随和,眼睛不小閃爍着狡黠的光芒。
冬瓜臉冬瓜身材,秦月則直接把他劃分爲胖冬瓜一類,當下就直接說道,“露在外面的綠雖然多,但卻是淩亂無比,根本成不了什麽大器。”
“而且不知道劉老闆注意到沒有,這綠色越往内,綠色越來越淡,根本沒什麽往裏面滲透的可能性。”唐翰接着說道,這殺價的時候他就不怕洩漏自己的知識,更不惜使用這兩天來建立起來的名氣吓人。
劉老闆心中一驚,以前的行家們确實是這樣說的,當初他買的時候自己倒是沒看出來,還一心以爲有這麽多的綠在外面肯定好賣,豈料事實卻不盡然。
雖然心驚,劉老闆冬瓜臉上卻沒什麽驚訝的表情,“如果你們誠心想賭的話,我們大家可以好好商量。”
“不誠心賭的話我們直接就走人,劉老闆也知道,我們兩兄妹這兩天可沒忽悠過人。再說了,絕大部分情況下,像這麽大的毛料基本都不會出什麽好料的,九千萬的價格确實太離譜了,雖然我們此來賭石,追求的就是刺激。”小有名氣,唐翰也就盡量利用,不懂得利用那才是笨蛋。
“這塊毛料可和普通的大塊頭毛料不一樣,除了那露在外面的綠外,其他地方也很值得推究。”劉老闆知道唐翰說的句句都是事實,這麽高的價格,就算是那些專門負責采購的行家們看了很久都不敢輕易出手。
“恕我直言,這塊毛料最大的賣點就在那露出來的綠上面吧!呃,我說錯了,還有這麽大的塊頭以及産自老坑帕敢。”唐翰此言一出,竟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每個人的看法不一樣吧!你們若存心要買的話,就先給個價吧!”劉老闆才沒興趣和他讨論這些優缺點,從表面所推斷出來的一切都得等切開來才能知曉。
“兩千五百萬!”唐翰很幹脆地給了他一個價。
“你不是開玩笑吧!”劉老闆冬瓜臉都快變成苦瓜臉了。
“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劉老闆這毛料進價應該在一千多萬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最高不超過一千五百萬,而且賣主當時還非常肯定說,這塊毛料切開來包漲。”唐翰面色一沉,有些不客氣地低聲提醒道,這後面的幾句隻有他們三個人聽得見。
“有人曾出到過六千萬我都沒賣的。”劉老闆面色平靜,心底卻是翻江倒海,沒想到唐翰連這個都猜得一清二楚,不過他這樣做生意的人撒謊什麽自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是劉老闆想要六千萬,人家不肯出那麽多吧!”一直在旁聽着他們之間對話的秦月這時忍不住開了口,一張靈巧的小嘴卻是無比銳利,反正她小孩子說了這些話,别人也不好生氣。
“小月,你這是怎麽說話的......”唐翰低下頭去,小聲訓斥着,但任誰都聽得出來其中偏袒的意味。
“我們做生意的,這運費,承擔的風險......”劉老闆面有尴尬之色,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面對這樣具有傳奇色彩的行家,不好反駁也不便承認,随即轉移了話題。
“我出的這個價格已經很厚道了,這風險也就相當于大家各自承擔一半,六千萬的價格就已經非常離譜。不客氣地說一句,除非是錢多了花不完的,否則絕對沒人會出這個價的。”
唐翰臉色依舊凝重,六千萬?他差點就叫劉老闆去搶銀行的。如果降一半下來他又有那麽多錢,他也許會出,可惜他現在隻有那可憐的三千萬。
“你瞧瞧,我可是開門做生意的人,這......”劉老闆依然在扮苦命的角色。
“那我們就再加個一百萬如何?”秦月在這場戲中依舊扮演着黑臉的角色。
“一百萬,這毛料放在外面我們承擔的風險也不止這些。”劉老闆苦笑,從這兩天的情況來看,他也知道這兩兄妹每個人都是可以做主的角色,哥哥對妹妹的溺愛,妹妹對哥哥的依賴,兩人這一唱一和,雙劍合璧的威力還真是不同凡響。
“我們人生地不熟,就算賭回去,承擔的風險不是比劉老闆所承擔的風險更大。”秦月言辭激烈,卻也合情合理。
葉欣站在兩人身後,卻是一言不發,隻靜靜地看着他們百萬千萬地砍價,這會雙方進入了交纏狀态,看樣子劉老闆不肯讓太多的價,秦月則幹脆以五十萬爲單位加價。
在葉欣看來,從九千萬降到三千萬以下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要不是看兩兄妹這兩天的表現,她還會以爲這兩兄妹是拿劉老闆開玩笑。
不知不覺間,兩兄妹要賭這塊毛料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了出去,得到這個消息的人很快就彙聚在了劉老闆的店裏。
這下雨天看毛料賭石終歸是不大方便的,雖然毛料上經水洗過之後會顯得更清晰;但有水的話,也會給這些開過窗的地方平添幾分綠意,造成人的錯覺。于是,雨天的話,很多人就紮堆聊天看熱鬧。
也有一直關注着這兩兄妹的人,看這兩兄妹冒着雨,差不多花了一個小時來研究這塊巨無霸毛料。此刻再進店和劉老闆面談,那肯定是想賭這塊毛料,有這樣難得一見的好戲,不看才怪了,隻是不知道這筆交易能否成功,要是他們再當衆表演切石,那就更刺激了。
人群中,唐翰和秦月兩人照樣揮灑自如,隻是,到了兩千八百萬的時候就再不肯加價了。
唐翰盤算過了,他們兩兄妹手頭現在的資金不過三千萬,再怎麽着也得留點資金,就算賭成功了,這塊毛料還不定什麽時候才能放心解開,要再賣出去,更需要好長一段時間。這天有不測風雲,多留點錢在自己手頭終歸是好的。
何況,唐翰已經從剛剛的情況中得出了劉老闆買這塊毛料的底價,有個一千萬多萬的利益,他也該知足了。
要知道,對唐翰而言,雙方讨價還價不成功他還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劉老闆這毛料想要賣出去,則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現在的一切,就看劉老闆的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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