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四章衙門

唐成這次丢下手頭一切事情頂風冒寒的急趕往道城晉陽,求的就是解決掉牛祖德,現在回到懷戎甫一下車就聽到其被停職鎖拿的消息,這些日子懸着的心總算是徹底的落到了實處。

直到此時總算可以确定這趟晉陽沒白跑,他一手規劃的龍門宏圖與官職一起完整的轉危爲安了。

确定了這件事情之後,唐成也就沒再多聽那些閑人的街談,說來時間隔着一千三百多年,但這種對贓官的議論以及咒罵都跟後世沒什麽區别,聽多了也沒意思。

“别找客棧了,你打探到闵蘇安的住處之後到前面那家茶肆找我就是”,唐成向來福擺擺手後,便到前邊不遠處的茶肆中找了個座頭。

唐成現在日常吃的茶都是循着後世的方法直接用沸水沖泡出來的,其實對茶肆裏售賣的這種加有蔥絲姜末等香料的煮茶很不習慣,圖的就是這個茶肆既暖和又清靜,的确是個歇腳的好地方。

叫了一盞顧渚紫筍并幾樣果脯,唐成邊烤火吃着果脯邊等着來福的消息,自始至終那盞名茶碰都沒碰,堪堪等他把那一碟杏脯吃的差不多的時候,來福回來了。

聽清楚闵蘇安在萬福客棧的房間号後,唐成沒讓來福跟他一起去,壓低了音量道:“你去辦甯明遠的事情,務必要親自把他交到道衙來的那些人手上,此事幹系重大,一出問題的話闵潛那邊可就沒法交代了,你務必小心辦好”。

“大官人放心”,來福點點頭,随手端起唐成幫他叫的那盞早已冰涼的煮茶一飲而盡後,當先出茶肆走了。

走出茶肆,唐成披好大氅後悠悠然邁步到了萬福客棧,徑直尋到闵蘇安的住處屈指叩門。

“誰?”,屋内的問話聲又短又促,透着一股濃濃的不耐煩。

闵蘇安的确很煩,他這趟到妫州來是老爺親自指派下的,任務就是敲打牛祖德,督促他找到禍根子甯明遠及解決龍門縣的問題,一路頂風冒寒的過來,眼瞅着事情正在有條不紊進行的時候突然之間來了這麽大的變故。

在他沒得到半點消息的情況下,道衙這些人說到就到了,而且就當着他的面說把牛祖德抓了就給抓了,看着一臉愕然不敢相信的牛祖德被人按在地上當場敲碎了滿嘴牙,連一句囫囵話說不出來,闵蘇安臉上真是火辣辣的,渾似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闵蘇安不是心疼牛祖德,實在是自打被老爺親點着出任二管家以來就再沒遇到過這麽讓他沒面子的事情了,等他從這突然的變故中反應過來去問道衙來人時卻什麽都沒問出來,隻有一句大管家讓他暫不要急着回道城的傳話。

聽到大管家的這句口信兒,臉上火辣辣的闵蘇安再也忍不住的在心底狠罵了一句:“去你娘的”。

罵歸罵,回卻不能回,偏生這敏感時候刺史府也住不得了,闵蘇安隻能搬到這萬福客棧。雖然号稱是妫州最好的客棧,但這裏的條件實在是有限的很,又怎麽入得了最重享受的闵二管家法眼?

住的差些也就算了,更窩火的是他既不知道爲什麽要住在這裏,那些個牛祖德的家人又天天跑來找他聒噪,這事他已經插不上嘴,但這樣自跌身份的話又實在是說不出口,如此以來應付起這些人就份外的艱難。

幾造裏的原因加起來,闵蘇安心裏實在是窩了一肚子的火,而此時門外的答話更是讓他火上澆油。

龍門縣令唐成?還嫌不夠亂怎麽的,連他也摸到這兒來了!好嘛,人一不順的時候真是什麽牛鬼蛇神都湊一起了。

揮手止住了要去開門的下人,闵蘇安把正給他捏着肩的那個歌女一把推開後,下榻踢啦着鞋親自開了門。

“好一個身染重疾”,闵蘇安開門就沒好臉色,一腔邪火劈頭蓋臉發作出來:“明明是作假還敢來我面前晃蕩,唐成你真是活膩了”。

“二管家好大的火氣,是真該請郎中好生瞧瞧了”,唐成嘴裏淺笑說着,人已從闵蘇安打開的房門處走了進去。

這不是罵人有病嘛,“好膽”,闵蘇安一怒,屋裏伺候他的家人就兇神惡煞的向唐成圍了過來。

徑直尋了個胡凳坐下後,唐成取出了闵赫的那封信笑着搖動道:“闵赫兄的信二管家就不看看?”。

就此一句,圍上來的家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站在唐成四邊遲疑着扭頭去看闵蘇安。

“二哥?”,闵蘇安聞言一愣,轉身進來狠狠的瞅了唐成一眼後惡狠狠的把他手中的信給拽走了。

對他這态度唐成不過淡淡一笑,“愣着幹什麽,幫我倒盞茶”,卧榻上的歌女聞言,怔怔的起身下榻幫唐成倒了一盞茶水捧送過來,及見唐成接茶時笑的甚爲和煦,這豔色妓家微微低頭之間還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賤人,賣什麽騷”,看完信的闵蘇安正好見到這一幕,伸手一巴掌就掴在了歌女臉上,“滾,看什麽看,你們也一樣”。

眼角含淚的妓女與噤若寒蟬的下人們蜂擁退出了房間,一時間碩大的客房内便隻剩下闵蘇安與唐成兩人。

面相陰柔的闵蘇安用毒蛇一般的眼神将唐成來來回回仔細打量了幾遍後,手中信箋往幾案上一拍,恻聲冷笑道:“妫州生意之大,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接手的”。

“噢,聽二管家話裏這意思是說觀察使大人眼力欠缺,識人不明喽?”。

唐成這句話隻把心存不甘的闵蘇安噎了個倒岔氣兒,“你……休得血口噴人,我這正是爲老爺謀劃”。

“觀察使大人仕宦多年,位尊一道,這麽一點識人的眼力總還是有的”,看到闵蘇安這表情,唐成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來,“既然觀察使大人都信得過我,二管家……”。

言語未盡之處惹人遐思,頂頭的大主子已經明明白白的發了話又豈是一個二管家能攔得住的?唐成這句沒說完的話反倒促使闵蘇安從不甘的怒火中平靜下來,仔細想想眼前這件事。

妫州州衙突遭變故,本該在龍門縣衙閉目等死的唐成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手中還拿着闵赫的信,而信中的内容竟說的是觀察老爺已親自指定由唐成接手龍門奚的生意……說起來這些無一不是匪夷所思之事,但這些事情卻在短短的時間裏相繼發生了,爲什麽?想着想着,闵蘇安的眼神重新又落回了唐成身上。

要想解釋闵赫信中并沒有說明白的原因,根源肯定還是在這個反常的唐成身上。

唐成迎着闵蘇安探究的目光溫顔笑道:“某也知道二管家與牛祖德合作的時間久了不想換人,但誰讓牛使君居官不檢觸犯貪渎重罪呢?自作孽不可活,如今由某接手龍門奚貿易之事已成定局,或者闵管家該想的不是此事如何發生,而是該怎麽與某通力合作,否則,一旦事有不諧,某固然無法向觀察大人交代,二管家也難辭其咎。坊間盛傳觀察使大人最是賞罰分明,闵管家作爲身邊人想必知道的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這話後邊兒的意思依舊讓人不好接受,但冷靜下來的闵蘇安沒有再像剛才那般肆意發怒,反倒是緩緩放下身子與唐成隔幾坐了,“好,既要通力合作那總得坦誠信任才行,唐成,你實言告我,牛祖德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手腳,你跟我家老爺又有什麽淵源?”。

“牛祖德居官不檢、貪渎成性,幸得觀察使大人明察秋毫、秉公處斷,這等事涉朝廷法度的大事又豈能任人做手腳?闵管家身爲觀察大人親信家人,此言實是有些不妥”,輕輕晃動着盞中的茶水,唐成留心的看着那一圈圈漣漪蕩漾,“至于淵源,以我八品縣令的位份又能跟觀察使大人有什麽淵源?此去晉陽,觀察使大人不過是看在一位故交的面子上見我一見罷了,至于陰私之事決然沒有”。

說到最後一句時,唐成端的是義正詞嚴。

“對,對,我家老爺爲官清正有口皆碑,怎麽可能做陰私之事,适才是某失言了”,看着唐成那張滿是正氣的臉,闵蘇安心底狠狠呸了一聲,一邊呸一邊卻又對唐成刮目相看,能說出這番堂皇官話的人還能是牛祖德口中的“生瓜蛋子”?輕敵了,太輕敵了,就從這一點上來看牛祖德敗得就不冤枉,“那位故交是?”。

闵蘇安想盤他的底細唐成能理解,但問話問到這個地步可就實在不合官場規矩了,“此人現居長安宮城,至于身份嘛,夫子有言:‘爲尊者諱’,某實在不便說”,唐成擡起手虛空向上指了指後,嘿嘿一笑道:“闵管家若真是想知道,待回道城之後不防當面問過觀察大人”。

宮城是皇帝一家子的居所,滿天下又能有幾個宮城?聽唐成一竿子點到了這裏,闵蘇安頓時悚然一驚,但這話卻又容不得他不信,否則何以解釋牛祖德的突然倒台,還有這封信?單憑一個小小的八品縣令别說辦下這樣的潑天大事,連自家老爺的面都别想見得着。

唐成越是不明說,在闵蘇安看來就越神秘也越可信,一時之間,他心裏原本存着的那股怨氣與不甘頓時被緊緊收到了一邊兒,并且再不準備讓它露頭兒。

識時務者爲俊傑,闵蘇安不是俊傑,但他絕對的識時務,這原本就是他從衆多闵家親族中脫穎而出升任二管家的根本,這麽多年下來甚至已經培養成了本能。

認識的變化帶來了一系列的變化,“混賬行子,還不趕緊滾進來給唐縣令換好茶”,扭頭喝了一句後,闵蘇安再轉過臉時已是滿面春風,“老爺已将此事交給唐大人,某還有什麽好說?自打鼎力相助而已,這事到底怎麽個做法,唐大人但說無妨”。

極品,真是個極品哪!心下一聲歎息,唐成滿臉含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先商量商量交接之事……”。

一個時辰之後,說完正事的唐成起身告辭,闵蘇安卻是殷勤留客,執意不許,若單隻看他這股子熱乎勁兒,不知道的人絕對以爲兩人肯定是相識多年的生死至交,至于個多時辰前的劍拔弩張,簡直就像跟從沒發生過一樣。

唐成以請見安别駕爲由堅辭了闵蘇安的留客,也一并拒絕了他随同前往的熱情。妫州府衙裏不認識這個二管家的人隻怕是少,在這個敏感時候唐成可不想跟他一起招搖過市。

即便所有人見到他之後都能明白是怎麽回事,他也會如此堅持,官場上就是如此,許多事情隻能做不能說,還有一些事情不僅不能說,更不能讓人見。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同樣如此。

當唐成走進妫州府衙時着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前些日子牛祖德擺開陣勢大查龍門縣衙的事情不僅是盡人皆知,這裏邊兒有許多文吏還都是被抽掉下去剛剛才回來的。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大家都是老衙門了,還能不知道這種查法到底是什麽意思?龍門縣令唐成完蛋了,雖然這個結果還沒有最終公布卻早已成了州衙裏的共識。甚至還有人半公開的調侃說:“誰讓那唐成長這麽俊挺的一張臉蛋兒,這不是給使君大人添堵嘛,就憑這他早晚也得完”。

但……誰能想到風雲激變的如此之快?查人的牛使君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突然被停職鎖拿,家當也被抄了個底朝天,而龍門縣令唐成不僅沒有完蛋,就連半點病痛也沒了,就這麽精神勁兒十足的大步走在州衙裏,張口就要見暫攝州事的安别駕。

看到這一幕,州衙裏的人猜度此次變故内幕之餘,除了感歎世事難料,這衙門裏果然是他娘的什麽事都能發生之外,又能說什麽呢?

“下官見過别駕大人”。

最近的變故太多太大,大到安别駕都有些不敢相信的地步,偏偏他又不知道這個變故背後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麽,因是如此,就使得他近些日子一來對于任何反常的事情都保持着一種小心戒懼的态度。

本該是身染沉疴在龍門縣衙閉目等死的唐成突然生龍活虎的來請見他,一聽雜役報說這個消息之後,安别駕脖子後的汗毛就猛然乍了一下,心中的戒懼在瞬間提升到了最高等級。

因着最近這些離奇反常的事情,在沒弄清楚根由之前安别駕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對待面前的唐成,是該冷臉相向,還是該親熱些?

短短的時間裏安别駕的心思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轉了很多遍之後最終決定還是按公事公辦的态度來。

隻有這樣才最穩妥。

壓根兒沒提龍門縣衙正被大清查這個本自繞不過去的問題,也沒提龍門縣衙所說的唐成身染沉疴之事,就像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安别駕點了點頭後用再正常不過的語調道:“唐縣令此來州衙所爲何事?”。

“私事”,唐成笑了笑,“這裏有一封給别駕大人的信”,口中說着的同時,他已上前兩步将闵赫給的第二封信遞放到了安别駕書案上。

安别駕瞅瞅唐成,又看看書案上的信箋,等了好一會兒後才伸手将這封外皮上連一個字也沒有的信拿了起來。

展信之後,安别駕根本沒看前面的内容,一眼就直接向信末落款的右下角瞅去,随即他的身子明顯震顫了一下,就如同屁股下的胡凳上長了刺一樣扭來扭去磨了好一會兒後才坐穩實。

擡起頭來深深的看了唐成一眼後,安别駕這才深吸一口氣開始看信。

目睹他這一系列的小動作,唐成雖然沒看過信裏到底寫的是什麽,但已經能夠清清楚楚的确定這封信肯定不是闵赫所寫,十成十是出自闵潛親筆。

短短兩頁的信箋安别駕足足看了一柱香功夫才結束,看完之後他也沒說話,而是先拿起封皮仔細看起來,也不知是在檢查什麽。

“來呀,掌燈”,聽到這個吩咐,外面伺候的雜役明顯愣了一下後才出口答應,片刻之後,燃燈就被送了進來。

安别駕當着唐成的面将那兩頁信箋燒成了灰燼,甚至在做着這個時他還特意看了唐成一眼,示意的意味很明顯。

難倒闵潛是在用這種方式讓我們互相監督?唐成正自猜度時,做完這一切徹底安然下來的安别駕笑着開口了,“唐縣令怎麽還站着?坐,來呀,上茶!”。

闵潛到底在信中說了什麽?竟使得安别駕有了如此大的變化,變化的不僅是他對自己的态度,更在于他現在如釋重負的放松,整個人沒有了半點剛才的緊張。唐成心中想着,人已在旁邊的胡凳上坐了下來。

安别駕雙手疊在腹部前,兩個大拇指虛空交錯的劃着圈子,“唐縣令辛苦了,你抵任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龍門縣的變化還是很大的,爲此,前些日子州衙各曹都抽調有人手下到縣衙,目的嘛就是希望摸清楚這些變化,一并采風民間。真要做的好,唐縣令放心,州衙定不會掩功,自當如實向道衙呈報”。

“多謝别駕大人”,聞言,安别駕笑着擺了擺手,“謝我做什麽,賞功罰過這也是朝廷的章程嘛,現如今各曹的回報結果雖然還沒呈上來,但本别駕倒可跟唐縣令說說我的态度,做得好啊,龍門縣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于這一節上任誰也别想抹黑,身爲縣令,唐成你有頭功”。

安别駕一口兒的說着這些,唐成除了感謝之外還能說什麽?

“嗯,本州轄有六縣,日常政務委實不少,加之州衙方經大變,本别駕雖蒙道衙信任暫攝州事,但一時之間隻怕很難有餘力顧及龍門,唐縣令,龍門縣政本官可就算托付給你了”,言至此處,笑容可掬的安别駕還真個向唐成拱了拱手,“當然,本官也不是就此撒手不管,縣衙若有什麽難處的話,你直接來州衙找我就是”。

這話什麽意思?豈不是說給了他完全的龍門縣政自主權,這可真是讓人意外的大收獲呀。

正在唐成心下竊喜不已的時候,安别駕微微俯前了身子接着說道:“前些日子你們送來的請赈文書本官昨天見了,龍門縣還差多少赈糧?唐縣令你報個數吧,州衙就是再難也絕不虧了龍門百姓”。

“這個下官需得好生想想”,一喜連着一喜,唐成強壓住心中的興奮,仔細盤算了好一會兒後報出了一個數字。

聽到他報出的這個數字,安别駕有些吃驚,這比他預想中的少多了,看他們此前三天一份請赈文書的架勢不該如此啊,心底盤算了好一會兒後安别駕這才醒悟過來,唐成這回報上的數字再加上此前已經撥付的,堪堪是戶部允許範圍内赈糧發放的最高标準。

簡而言之就是一句,唐成既把戶部給的章程用的十足十,卻又沒有半點違規可授人以柄的地方。

就此一點,安别駕看向唐成時的眼神又有了一點變化,不過他卻沒點破什麽,“好,此事本官應下了,最遲三日之内這批赈糧食必當啓運龍門”。

這是一次氣氛無比和諧的會談,暫攝州事的安别駕對龍門縣令唐成的安民撫政之才給予了正面的高度評價,并一再表态州衙在今後的日子裏将給予龍門縣以堅定的支持;龍門縣令對于安别駕給予他本人的肯定和州衙對龍門縣政的支持表示了由衷的感謝,并在談話将要結束時對于安别駕總攝州事表達了熱烈的祝賀。最終這次會談在雙方取得諸多共識的情況下圓滿結束。

正事談完,唐成婉拒了安别駕留宴的安排,對此安别駕表示了理解,并不顧唐成的一再反對,言笑晏晏的堅持将其親自送到了州衙門口,這一幕随即遍傳衙内,引來無數文吏與公差們的私語竊竊。

“大人請回吧”,州衙門口,唐成笑着向安别駕拱拱手後,正準備走時卻又停住了步子,“大人,下官今日聽坊間傳言,牛使君貪渎之事已經坐實,卻不知……”。

“恩,坊間傳言不虛,确有此事”。

“那牛使君現在……”。

“牛使君見貪渎事發,遂畏罪自盡,所幸道衙來人經驗豐富,然則雖勉強救回一條性命,舌頭卻被咬了個稀爛,如今是一句話也說不得了”。

“竟有此事?”,唐成沉吟了片刻後一聲長歎。

“哎!”,回應他的是安别駕同樣的歎息聲。

兩人四目相對之時,都不約而同的很快避開了對方的眼神。

“安大人請回,下官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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