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路上,兩匹馬對突然減少的重量還有些不太适應,不過在奔跑了幾個小時候,速度就逐漸的提高了上去。
按照黃宣的估算,一個小時總有40公裏的樣子,比公交車還要快些。
以某些人的說法,馬的正常速度應該是5公裏每小時,當然,名馬不在其列,這樣算來,其實無視疲勞的話,大多數的馬都能做到日行千裏——每天工作0小時,每小時跑動50裏,完全是資本家手下的童工待遇。
跑了一夜,黃宣險些在馬上睡着了,都要靠典韋照顧,方才做的穩當。
離開長平戰場之後,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黃宣,總算明白了哪裏是傳說中的大腿内側,火辣辣的痛感讓他一下子呲牙咧嘴了起來。
典韋同樣咧開了嘴,笑道:“我4歲剛學騎馬,也是這裏疼。”
馬鞍是順來的趙軍低腰鞍,連鞍的扶手都沒有,同樣沒有馬镫,這個時代的馬具驚人的簡陋,甚至有秦兵就是騎在光滑的馬背上作戰,因此,這個時代的馬匹都是肉體運兵車,而不是肉體坦克。
……
一晝夜的痛苦,卻讓黃宣無意間騎術大漲,至少坐在這種左搖右擺的馬鞍上沒有什麽問題,他現在很有自信的想,若是給我一次機會,說不定也能拿個馬術冠軍什麽的。
“黃宣,到邯鄲了。”典韋有些鬧不清時空關系,更準确的說,他小學體育課上的太多,上曆史課的機會太少,終于沒有弄明白趙王和秦始皇的關系。
嬴政先生應該感到驕傲,典韋畢竟還是知道他的。
一路走來,有小半的時間,黃宣和典韋身上都套着僞裝暈(扭曲光線的光暈),無論是遇到秦國的士兵,還是遇到趙國的士兵,都無一例外的躲過。等穿過了丹水河一線,路上遇到村鎮,不能避開,也是如此辦理。沒有紅綠燈和堵車,即便是公車,速度也是可觀。
倒是這兩匹馬,黃宣原本還不喜歡它們膘肥體壯的,和仿佛喝多了啤酒的肚子,現在看來,典韋相馬的眼光還是沒錯的。
……
邯鄲的城牆高愈15米,相當于5層樓的高度,城門則要更高一些,東西有4公裏長,南北也有公裏以上,說起來比後世的城鎮大不了多少。
兩排共1名甲士守在城牆側位,更多的未着甲的軍丁立在門前,檢查過往的行人和馬車。
這些甲士身穿交領右衽,雙襟交掩于胸前的上衣,左壓右,左側的襟邊垂直于胸的右側,衣長齊膝,袖長達于手腕,窄袖口,腰束革帶,領、襟、袖口都鑲着彩色緣邊,甲衣由數百片固定與活動甲片組成。沒有護肩和護手,下穿緊口連裆長褲,足登短靴,顯見是趙武靈王學來的胡服。
黃宣不乏惡意的揣測,這位趙武靈王,是否預先考慮到了趙人家家戶戶隻能有一身衣服,所以連作戰服都要求自備統一了?
城門内外,隻有寥寥數人通行,大多是挑着擔子,帶着蔬果的農民,偶爾有些華冠者巡遊,在城門處也要被細細盤查。典韋學着抓起望遠鏡張望,道:“人怎麽那麽小?”
“拿反了。”
典韋哦了一聲,将望遠鏡翻過,看了一陣,道:“戒嚴了。”
“你怎麽知道?”
“城門邊上寫着,我就認識這麽幾個字。”典韋的普通話也說的挺清楚了。
黃宣頓時臉紅了,被典韋當文盲了。
時間緊迫,他也不再遮遮擋擋,大刺刺的騎着馬走到城門前,道:“我們是趙将軍的使者,要見大王。”
“哪位趙将軍?”一個穿着連身铠甲的軍吏走了出來,黃宣和典韋一出現在視野内,他就注意到了,兩個人都騎着渾身冒汗的馬匹,面目看來更不是趙人模樣,若是黃宣不走過來,他也是要帶人去詢問的。
順着城門洞看去,除了門前的1名甲士,裏面舉着長戟的竟然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門前盤查的軍士也應當超過40歲的年紀。看來,連年戰争已經快要把這個國家榨幹了。
“趙括趙将軍。”黃宣裝模作樣的喘了口氣,道:“軍情緊急,你不想要腦袋了?”
那軍吏顯然沒有驗看文書的資格,立刻小跑着向城門内沖去,一會的功夫,就有帶着圓帽的将領走了出來。
這人面目硬朗,橫眉直目,走到黃宣身邊,手一攤,道:“文牒呢。”
“這呢。”典韋呼喝了一聲,将從那兩名小校身上剝下來的文書丢給了他,裏面的内容都是洛林檢查過的,無外乎解釋狀況、推卸責任,要求增援罷了,沒有一點機密信息,充分說明了趙括對這封信的期待之弱。
驗看了火戳,這人一點頭,道:“且先下了馬,這就跟我進宮吧。”
邯鄲共有三城,東城是趙國建都之前就有的,王城則在城西。
這個時代的趙國,就某些方面而言,與後世的俄羅斯有些相像。龐大的晉國,是唯一可以與秦國對抗的國家,也是當時世界的兩級,但随着三家分晉的發生,這個國家一夜巨變,成爲了獨立的韓魏趙三國,就仿佛蘇聯解體一般,自那以後,除了趙國還能在正面戰場上與秦國對抗,對秦戰争,已經是連戰連敗。戰國六雄,等于眼睜睜的在看着秦國的膨脹。
比起黃宣在電視上看到的禮儀形式,尚在戰國中的趙國顯然簡單了許多,崇尚利益的魯國已經灰飛煙滅了,等到人們想起孔老二的時候,已經是00年後的事情了。
一個穿着窄袖短袍的官員先從宮門中走了出來,看了看黃宣,又看了看典韋,才道:“吾乃内史趙辛,你二人姓何名何,細細道來吧。”說着竟是歎息了一聲,坐了下來。
對于這樣的做派,在黃宣看來,簡直有些不知所謂,即便是黃氏基金這樣臃腫的機構,若是遇到上千萬美金的問題,反應時間也不會超過兩個小時,而這家夥,竟然就這麽放着趙軍數十萬軍情,還“細細道來”。
說起來,黃宣是有些誤會他了,除了性格較慢以外,趙辛讓黃宣細細道來的主因,是擔心他弄錯了其中的關節,甚至語無倫次。這裏可不是有義務教育的現代,大部分的士兵和農民都不識字,說話時也并不總是條理清晰的。而自從趙軍被圍之後,他又是唯一的信使,剩下的,大抵都是逃兵之流。一會兒,趙王是要傳召他的,在那之前,他要先将所有的事情向同僚和王上通報,,作爲大臣,他們要考慮到很多問題。
黃宣先舒展了一下腰,然後才在趙辛的凝視中,道:“鄙人是齊國商人,原本在趙軍大營做些小買賣,這次與一隊騎兵從長平闖出,送信的兩名小校傷重不治。鄙人不才,自薦送信與君等。”
黃宣的氣度與說話方式原本就不像是一名軍士,又有洛林幫忙翻譯,戰國并沒有對商人的歧視,趙辛很容易就将他看做是知書達理的文人,說話也客氣了一些,道:“一會我王召見,你隻須說趙括将軍的命令和文書内容,其他的不要多說,問什麽,回答什麽。知道嗎?要注意理解……”
他這番囑咐,黃宣卻隻是偷着冷笑了兩聲。
趙辛一步一搖的去宮内複命,黃宣則故作閉目養神的道:“洛林,如果我在這裏使用生物磁卡,會怎麽樣。”生物磁卡正是在三國得到的旅行者們的名片,據說是可以溝通不同位面的聯系。
“這會向磁卡的主人暴露你的位置,然後在浪費能量的同時,在理論上,對方也是可以進入這個位面的。生物磁卡就相當于一個簡易的通行密鑰。”
“理論上?”黃宣知道這個磁卡會暴露位置,所以他才沒有在P11上使用。
“強行打開一個位面,不僅更需要消耗很多的能量,而且我也會試圖阻止他,但這并不是保證,恩,就像是你電腦的防火牆一樣。”
“明白了。”黃宣一點頭,道:“那麽我和陸闵通信,沒有問題吧。
“如果你決定的話,當然,這樣做一定會有不小的風險。”
“總不會比再來兩次位面旅行的強。”黃宣哼哼着道:“如果他真的想要強行來這裏的話,我們就直接回家。”
“好的。”
……
直等了大半個小時,才有衣甲周全的幾名趙軍甲士走了過來,領頭的一人高大健壯,面目冰冷的道:“跟我來。”
典韋随着黃宣要跟上,那人卻臉一闆,道:“隻有他一個。”典韋一瞪眼,端的恐怖異常,那人身子搖晃了一下,仍是不讓,兩人就像是比起了内功。
黃宣不願浪費時間,安慰了一番典韋,自己甩着手跟了上去,若是張馨儀在這裏,一定會教育他:“不許做流氓相。”
宮殿并不太大,中國曆史上最早最牛的宮殿——阿房宮,要在秦始皇拆了這裏後才有。
殿門上書着黃宣看不懂的三個字,黃宣猜測着道:“最左邊的是‘殿’字吧。
那領頭的軍士卻小聲呵道:“跪下。”
黃宣當然不會跪,而是冷笑一聲,擡頭看向殿首,這裏隻有三層台階,大臣們也是跪坐在那裏,方向卻不是他們的趙王,而是兩側對坐,面前還放着小幾。
這聲冷笑似乎有些惹怒了那軍士,不等他動作,卻聽殿首之人,道:“無須多禮,你是齊國商人?”
聲音加重,有些故作莊重的味道,黃宣在公司,也是這般說話的,不由會心一笑,道:“趙王就真的相信我是個商人?”
旁坐的趙辛頓時面目一僵,在場諸人面色都不好看了起來,這個時代當然沒有君前失儀這樣的罪名,但在面子上,總是不好看了。
“洛林,來點光線。”黃宣嘿笑了一聲,又從位面通道裏拿出把小手槍,把玩着,道:“重新介紹一下,我叫黃宣,這次來是與貴國談一筆交易。”
洛林在大殿上空放了一枚生物光球,仿佛是加強版的螢火蟲彙聚在一起,除了有些微微發黃,光線卻比白熾燈亮多了,這也是基地的新産品,自從基地能源增多之後,洛林先生就逐漸的從第一序列的問題中脫離了出來,總有些小玩意出爐。
黃宣對此并無多少興趣,作爲黃家的嫡長孫,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學會如何使用,而不是如何制造——如果洛林有生物光球,那麽就用它好了,若是沒有,他也可以用能量發光,或者其他什麽方法,隻要目的達到了就行。
這一手,立刻讓兇神惡煞的侍衛們止步,也鎮住了在場的趙國君臣。
黃宣再看那趙王,卻是個面如冠玉的年輕人,看起來保養的不錯,臉死死的闆着,仿佛老爹剛沒了的樣子,雙眼虛晃,一會飄向黃宣,一陣飄向光球,一會又看看他身邊臣子。
還是趙辛先說話,道:“你究竟是何人?”
黃宣眉毛跳動着,道:“我們還是談談交易吧。40萬條命,你們看是什麽價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