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忙不遲疑的答應了下來,眼看着那四名歌姬也紛紛前來請安,更有小丫頭伺候更衣洗漱,黃宣也少不得臉紅兩下,他昨夜還窺探人家妻妾,以至于沖動的跑出城去和典韋打老虎,現在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帶人來一起吃喝……
典韋卻是毫不介意,大大咧咧的任那丫頭帶去沐浴更衣,黃宣也敞開笑了兩聲,卻是想起昨夜的女子聲音,笑聲又低了下來。
“你家主人有幾個妻妾?”黃宣突的問一歌姬。
那歌姬其實年紀不過十八九歲,諾諾不敢言,隻道:“夫人尚在府中。”所謂的夫人,也就是王允的正妻在家頗有威勢,就黃宣所知,那位貂蟬小姐,大約年齡尚小時做了這夫人的貼身婢女,後因善于察言觀色,被夫人所喜,方有了幹女兒之名。
如此一想,黃宣覺得自己昨夜似乎太過沖動,有些被灌醉了酒的感覺,都是血氣下湧的結果。他不由的問洛林道:“漢代說‘妾身’個詞的,一定是妻妾嗎?”
“當然不是。”洛林很肯定的回答:“女子皆可。”
黃宣覺得自己真是太傻,有洛林這麽好的孩子不問,盡是自己一個人瞎想了。活動了一下筋骨,頓時再次身輕如燕了,他随意的抹了兩把臉,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出去,那歌姬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委屈的退了下去。
腦門上都散發着荷爾蒙的黃宣,開始向着傳說中的後院搜尋,剛剛從大木桶裏泡澡出來的的典韋看見他,立刻大聲叫了一聲:“黃宣。”這是黃宣教他的,他可不喜歡被人叫做黃壯士之類的稱呼。
黃宣惦着腳摟了摟典韋,道:“如何,可還舒适?”
“比在熊穴裏舒服多了。”剛剛修剪了胡須的典韋看起來順眼多了,笑起來也沒有那麽兇惡,卻是說的話讓黃宣一陣大汗,正常人怎會睡在熊穴。
不遠處又傳來幽幽的箫聲,黃宣顧不上再說話,拉着典韋,道:“典兄和我去那邊看看。”
典韋無可無不可的走着,他是典型的武俠版壯士,實在但不蠢笨,喜歡吃喝但不追求享受,見黃宣興趣所緻,也就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王家雖是世家,但在王允之前,隻是山西望族而已,因此家門雖然森嚴,但卻少了很多經年士族的排場,路上隻有兩個仆人攔住黃宣,被典韋一瞪眼,就縮了回去。
王允似乎在設宴款待某人,宴席就設在自家池子邊上的涼閣裏,黃宣信步走去,已是侍衛井然。
閣内。
初夏時分尚無炙熱,涼閣内的冰格内熏着楠香,王允舉杯敬酒道:“方今天下别無英雄,惟有奉先将軍爾。”
呂布連忙推辭道:“吾乃相府一将,司徒是朝廷大臣,何以……”
兩人正說的興起,就聽見閣下傳來陣陣喧嘩,王允頓時不悅道:“何人如此放肆,王忠去将他打出去。”
王忠剛剛低頭稱“是”,就聽黃宣大笑着道:“王大人好大的排場,我來讨兩杯水酒,又有何罪?”身後跟着一票被典韋掃開的衛士。
這聲音呂布自然是極爲熟悉的,在他彪悍的一生中,被人以投擲的方式丢到牆角的事情,隻發生過一次。此時他的臉色難看有如染色,道:“司徒大人何故屢次折辱本将。”
王允雖知黃宣膂力驚人,也有用其勇力的想法,但卻不願得罪呂布,立刻道:“這位黃壯士隻是借住宅内,吾本已準備将之逐出。”
黃宣此刻已經坐在了席上,典韋虎視眈眈的站在其身後,呂布覺得一陣壓力,擡頭看向典韋,猛的也站了起來。
呂布身高一丈,用現代的說法,就是.米,放在新千年,也是可以參加NBA選秀的料,所以說,牛人放在哪裏都是牛人,亂世殺人,盛世體育,無一不可。此時他低頭怒瞪典韋,後者隻是挺了挺胸,氣勢上卻一點不差。
見已是如此情景,王允連忙打圓場道:“奉先将軍請稍作。”說着又對黃宣道:“赈災若無他事,可先退去。”這樣說,自然是向着呂布了。實際上,有兵權又是董卓義子的呂布當然是司徒首先要結納的對象,何況按照曆史,這位王允大人還要靠着連環計,坐上幾十天漢朝中興之臣呢。
箫聲早就停了,黃宣卻目光灼灼的尋找着,那如被天使親吻過的聲音。王允說的話,他自然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典韋則稍稍跨前了一步,擋在黃宣身前,悍然之氣大起,駭的司徒跌坐在幾前,臉色頓時綠了。對士族們而言,沒有比人前失儀更難堪的了。
這水閣自然是修在水邊的,長安缺水,久居洛陽的王允還不适應,初遷至此,就命人挖了河曲,引一汪池水環繞内宅,這水閣建在池水初入處,其清且深,最是宜人不過。閣上以屏風分割開來,此刻呂布踞坐處正臨荷花池旁,遠處即是青山環繞,身後一排“漁家唱晚”圖,黃宣注目看去,卻見一人影在其後一晃而過。
再要細看,已聽呂布大喝道:“豎子焉敢。”向典韋動起手來。
呂布此人,剛愎自用,董卓死後,更是先後得罪劉備、曹操、袁紹、袁術,除了孫家有些太遠,他是真正的得罪了天下人,用曹操的話說,這位武力冠絕天下的主兒是以“負天下人”爲己任。不過這種性格的養成,想來與其武力也有着必然的關系,在他的一生裏,凡是使用暴力時,均是無往而不利,殺丁原,滅董卓,反出徐州,也算是暴力的典範。
故此,雖然他已被丢出去一次,卻沒有漲多少記性,反而向典韋發起威來。
若是給兩人一人一馬,外帶趁手的兵器,典韋能擋呂布百十回合已算不錯,但若是平地角力,呂布卻無天生神力之說,短短數息之間更是分不出勝負。
黃宣也收拾精神,輕喚了一聲“洛林”,迅捷無比的伸出手來,抓住呂布腰間束帶,生生在繞了自己一圈,然後将之輕輕推開,道:“奉先大人,可敢與吾共席?”
惡人自有惡人磨,呂布無所畏懼的背後,是自視甚高的武力,當他發現自己在眼前這個少年手上一點不沾的時候,眼神就緊緊的鎖住對方,緩緩的坐了下來。
位面旅行中的每個人都是效率至上者,黃宣也不例外,他爲自己倒了一杯水酒,看着臉色已然發黑的王允道:“不知王大人與呂布将軍談到哪裏了?”
王允是個很知情識趣的人,這從他願意在董卓手下虛與委蛇,甚至混的不錯就能知道,但身爲士族的驕傲,卻讓這位司徒大人不願與一粗鄙之人同宴,他長身而起道:“恕允不奉陪。”
宴席黃宣是參加過無數次了,在家的時候,更是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物,而如王允這般自視甚高的官宦之人,更是十分清楚,他冷笑一聲道:“難道王允大人覺得,談笑之間就能讓呂奉先大人殺了董卓,賣那頭顱與你?”
二人登時色變,呂布是被王允以道歉的名義請來,尚不知此事,而王允則是心事被人說中,但無論如何,聽到“殺了董卓”這樣的字眼,任誰也不能再端坐于席上。
還是呂布再次站了起來,王允強自鎮定道:“赈災何出此言。”他又說起了黃宣瞎編的表字。
黃宣微微一笑,兩手虛案道:“在下倒是可以與王大人做筆交易,奉先将軍且寬坐,董卓若是死了,您就是整個涼州兵的将軍了,有何不好?”
呂布譏笑道:“你卻是臂力驚人又能敵百人如何?能敵千人否?能敵萬人否?”這句話,其實正是呂布本人的真實寫照,“人中呂布”确有敵百人的實力,但當萬軍叢中,終究還是被逮了起來,砍了腦袋。而王允也是一般的心思,作爲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儒士,王允本人是不相信萬人敵的,他也不相信一個刺客就能結束一代枭雄,所以哪怕黃宣是一個比呂布更厲害的武将,他也不願與之謀。曆史選擇呂布,是由于呂布手下的勢力和威名,是由于他是董卓的近侍,而不僅僅是因爲他的勇力。
黃宣“哼”了一聲,指着窗外道:“司徒大人請看。”
說話間,要過狙擊槍,虛虛一瞄,就見一隻大鳥從中跌落,接下來又是第二隻,第三隻。
二人凜然,黃宣這才收起狙擊槍,甩手交給典韋,道:“二位覺得,董卓可逃過此擊否?”
王允雖不知刀柄,但卻見過強弓神射,不過二百步而已,而黃宣射下的大鳥,皆在弓弩射程以外,更有不在視野之中的,想到此節,他不自覺的看向呂布。
呂布與董卓矛盾早顯,說到底,貂蟬不過是強大的誘因而已,若無這個誘因,除非更有一個強大的勢力出現,否則他可能順着董卓義子這條路獲取功名利祿——至于說到二人之間,早在年前,董卓就搶了呂布的愛姬,除此以外,涼州兵的大權更是掌握在董卓部曲李催、郭汜手上,空有武将之名,卻隻能以裙帶和武勇安身立命,要說如呂布這種人心裏沒有點芥蒂,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黃宣這樣的武力,呂布自問天下無人可以做到,更何況,剛才黃宣拿到狙擊槍的樣子,更是讓他驚疑莫名,這虛空一撈,就有身長的弩機,可是常人所能。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們,對于非自然現象的抵抗力要遠遠高于後代的,呂布也不是無謀之人,心知黃宣如此開誠布公,必有所持,故而沉默不語,隻是飲酒。
“我是否能敵萬人,無須諸公考慮。”黃宣笑了兩聲,坐直了身子,拿出全副手段,集中精力道:“董卓此獠人神共憤,我誅殺此賊,朝廷自有司徒大人,軍中則有呂布将軍,大事可定。”說着,他笑看一眼心跳加速的王允道:“卻說,王允大人可出得起價錢?”
王允見呂布還是一聲不吭,心中鎮定道:“朝廷爲董賊禍害,遷都之後,甚爲拮據,若是赈災能射殺此賊,郿塢财産皆歸汝有。”郿塢号“萬歲塢”,建成後,董氏一族皆居于此,積谷可供0年,更有珍寶無數,隻不過,這些現在還歸董卓所有,王允慷他人之慨自不心疼,黃宣心想,這厮心裏指不定還打着過河拆橋的主意。
不過,無論王允是否真的打算将郿塢财産送與黃宣,這些珍寶對他的誘惑力也等于無,凡是不能帶回家的,都是土石瓦礫,就像是人民币升值會影響出口一樣的道理。
黃宣嘿嘿一笑,道:“吾聽聞董卓遷都長安時,子師特意将蘭台、石室兩個藏書館所藏的圖書和檔案全部收集整理,用箱子運往長安。‘諸藏典策文章,寬共部散,其缣帛圖書,大則連爲惟蓋,小乃制爲滕囊。’且又收集了大漢其他書籍,一律上奏珍藏?可有此事?”
這是黃宣昨夜從洛林拿出的資料上看到的,這位王司徒也算是命運多舛,而對于後世,能夠記住他的也就是此兩三事而已,作爲一個文人,這位司徒大人爲保存漢代史籍資料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經籍具存,允有力焉”。而這些以竹簡、帛素爲材質的書籍檔案,卻是可以方便帶回家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