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小麥的女工再次謝謝了黃宣,手掌緊緊的握在一起,似乎擔心麥子會離開一般,她認真的給黃宣指明了去凱撒斯勞滕的路,并好心的問道:“您是來這裏做生意嗎?”
萊茵蘭地區很少有新興工業,生産活動也不旺盛,作爲一個黃種人,黃宣更不可能是參軍,女工貌似猜的很準。
看見黃宣點了點頭,女工用急促的語速道:“如果你是想做生意的話,路德維希港有很多商人,符騰堡公爵路德維希在那裏建了宮殿。”
“路德維希?”黃宣再次謝過了四人,轉聲向西走去,無論要去哪裏,都需要先到達凱撒斯勞滕,隻有到了那裏,才能有道路和補給品,最好還能有幾輛馬車。
洛林迅速的搜索了資料後對黃宣道:“路德維希的确擁有附近最大的港口,也有可能有附近最多的商人。”
“那你不早告訴我?”黃宣一直以爲洛林是全知全能的。
“我隻能統計一個地區的人數,而不能做出判斷,一切判斷都是對照符合設定好的條件,我不具有獨立的判斷能力。”
“随便吧。”黃宣揮揮手,總之是要到凱撒斯勞滕的。
“對此我很抱歉,由于路德維希超出了1天的路程,所以未考慮它。”
“我以爲你會掃描這附近。”
“但不包括範圍之外。”
黃宣笑笑,道:“又是爲了節省能量?”
“搜索範圍是必須确定的,即便是一級基地也不具有搜索全宇宙的能力。”
“好吧好吧。”黃宣終于大笑了起來,洛林犯一次錯誤也不容易,物以稀爲貴。
這個時期的凱撒斯勞滕仍然隻是一個小鎮,其位于普法爾茨森林中心,到了二戰後,已經成爲德國森林覆蓋率最高的城市,不過即便它擁有一家德甲球隊,整個城市的建築面積和居住人口都少得可憐,大約隻有10萬人出頭,相當于中國一個稍大的小鎮。
而在19世紀,凱撒斯勞滕就更小了。森林給了它資源,但卻限制了他的發展,整體而言,這個小鎮總是顯的如此單薄,仿佛能随便的從城市這頭看到那頭。不過令黃宣稱奇的是,在這個小鎮的任何一個地方,即使是他最繁華的街道都能看到林蔭大樹,唯一的啤酒館更是被整個大樹覆蓋在陰影之下。
小鎮沒有市場,每天早晨鎮中心會賣些日用品供人選購,但要到第二天早晨才開門。可以算作是産業工人的就是伐木工了,他們的工作地點大多在城鎮以外,休息時會在啤酒館喝上兩杯黑啤酒,偶爾光臨飯店,除此以外,整個城鎮甚至沒有消費地點。
鎮裏沒有旅店,同樣是啤酒館兼營,待黃宣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啤酒館内尚還熱鬧,黃宣有些拘謹的走了進去,他手上一毛錢都沒有,隻好讓洛林拿出幾公斤白糖,用衣服抱着拿到吧台上,道:“我帶了些食糖想換些錢,你們可願意收?”
在德國,啤酒館往往就是一個地方交流的中心,吧台的小夥不解的搖搖頭,道:“你可以找托馬斯看看。”
正坐在吧台另一邊的長胡子大叔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舉起啤酒杯大聲道:“有什麽需要托馬斯大叔看的?”
黃宣對那小夥笑笑,轉身兜起白糖向托馬斯走去,道:“我需要一些路費,想用這些糖來換。”
“那你找對人了。”托馬斯的模樣仿佛酗酒的賭徒,赤紅着眼睛将酒杯放下,捏起幾粒白糖放入嘴中,黃宣很懷疑他被酒毒害後的味覺還能有什麽用。
“品質不錯,你想換多少錢?”托馬斯說話間将胡子掉進了酒杯,他習慣的将之撈了出來,然後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黃宣皺皺鼻子,轉過頭不去看他,道:“我想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坐馬車去路德維希,如果你願意的話,就換這麽多錢。”
“沒問題。”托馬斯再次舉起酒杯,對吧台的夥計道:“亨特,帶他去睡覺吧,賬算我的。”說完又喝起了啤酒。
黃宣原本還想讓他記得馬車的事情,但看他一臉爛醉的樣子,搖搖頭走了出去,說實話,這啤酒館的味道可不好。
房間裏是桦木做的硬闆床,很不舒服,黃宣很早就起了床,這時的啤酒館很清淨,凱撒斯勞滕仿佛一個建在森林中的城市,散發着活力的味道。
“客人,馬車就要走了,您要上車嗎?”
“當然。”黃宣抹了一把臉就跟了上去,沒想到那個托馬斯看起來邋遢的樣子,做事倒很麻利。
不過,當黃宣看到馬車的時候,他就不這麽想了。
這是一輛四駕馬車,但令人不能忍受的是,不大的車廂内竟然坐了8個人。
“你要坐嗎?”車夫是個滿臉滄桑的普魯士人,說起話來粗聲粗氣。
“他的錢是托馬斯給的。”啤酒館夥計爲黃宣解了圍。
這個時候再說什麽也沒用了,這顯然是一輛長途馬車,專門在兩地間往返,黃宣本來是想自己雇一輛馬車,或者說,他不知道歐洲現在就有了公共馬車。
真是自作自受的錯誤。在一股混合着馬臭和人臭味的車廂裏,黃宣自顧自的想着。
一個面皮白淨的普魯士人坐在黃宣對面,身邊的褐發女子似乎是他的妻子,兩個人甜蜜的竊竊私語着,黃宣原本并不想聽人家夫妻說話,但聲音卻一點不漏的傳入了耳中。
“費希爾,我們也要把林子砍了嗎?”
“恩,哈爾蒂希說的對,針葉人工純林的材積生長量更高,建立生産力高的人工林就可以獲得更大的産出。”
“那以後我們還要買樹苗,施肥嗎?”
“當然,我覺得還是種針葉林比較好,這樣有用的生長量會更多一些。”
雖說偷聽有些不太好,但黃宣還是很好奇的小聲道:“洛林,他們在說什麽?人工林?”
洛林很快搜索了資料,道:“這是19世紀開始的造林運動,哈爾蒂希是普魯士國家林業局局長,他主張把所有的樹林都砍了,然後種植生長速度更快的人工針葉林,把樹林當作莊稼一樣種植。”
“這樣也行?”黃宣張大了嘴。
“當然失敗了,但在整個19世紀後半葉直至二十世紀初,這種說法都很有市場,并且的确獲得了較高的産出,不過他們選擇了過于極端的人工林生産方式,最終引起土壤退化,并早晨森林地産,多病蟲害的緻死。”
“這樣說來,他們一定砍了很多自然林?”
“大概砍了50年,最後後悔了。”(未完待續)